叶蓁蓁等了一会儿,不见楚凌渊醒过来,只好用手托住他的下巴,把人放回床上躺着。
她看着昏迷的叶怀朗犯起了难,现在二房的人都被迷昏了,楚凌渊又睡着了,总不能让叶怀朗在这里待到天亮。
还有最让她头疼的事,叶怀朗一定得知了楚凌渊的不寻常,万一他醒来胡乱说话弄得人尽皆知,岂不是会破坏了楚凌渊的计划。
就在叶蓁蓁愁眉不展在床边绕圈的时候,楚凌渊再次醒了,蓁蓁正在想办法,肩膀忽然被他拍了一下,顿时吓了一跳。
“哥哥,你醒了?”她试探着问道。
许久没等到回应,楚凌渊那只拍过她肩膀的手却没离开,转而从她后方伸来握住她的手。
蓁蓁先是一愣,然后便知这人其实没有醒。
他固执的将她拉向床边,维持着方才那般头枕在她肩膀上的样子。叶蓁蓁发现自己被神智不清的楚凌渊当成了抱枕,内心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她有些累了,直接靠在他身上,不抱什么希望地问:“哥哥,你有办法能让他醒来后想不起来今夜发生的事吗?”
楚凌渊沉默许久,低声应道:“嗯。”
叶蓁蓁十分惊讶,本以为他神智受损听不懂她的话,就不会回应了,谁知他还真的应了。
她期待的回头看他,四目相对,楚凌渊抬手覆在她眼睛上,脸上有一丝别扭,他起身来到叶怀朗身边,伸手在他后脑上点了一下,然后就走回床边,像刚刚那样拉起叶蓁蓁的手。
叶蓁蓁惊奇:“这样便行了吗?”
她的怀疑似乎让楚凌渊不高兴了,只见他闭上眼睛把头偏向另一边。
叶蓁蓁顾不上这些,再次挣开楚凌渊的手,上前拽起叶怀朗的衣摆,想要把人拖出去。楚凌渊看着那只被挣脱的空落落的手,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迈出步子跟上。
叶蓁蓁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能把叶怀朗拖到门边,她累得满头大汗靠在敞开的门上,见楚凌渊缓缓跟着,不由撒娇道:“哥哥,你到底有没有醒呀,帮我把他搬出去嘛。”
她以为楚凌渊不会理她,哪知道楚凌渊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真的单手将叶怀朗从地上拎了起来。
叶蓁蓁连忙给他让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离开了院子,最后在叶蓁蓁的指引下,楚凌渊将叶怀朗扔到了前院的青石路上。
两人回来,发现院子里依旧寂静,想是人都中了迷香没有醒过来。叶蓁蓁不放心楚凌渊一个人在这里,坐在床边陪着他,
楚凌渊睡着了还抓着她的手不放,蓁蓁既要听着外面的动静,又要分出精力想明日的应对之策,哪怕眼皮困得直打架,愣是没有睡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楚凌渊有所松懈,叶蓁蓁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趁下人醒来之前溜回自己的房间。
月竹还倒在地上睡着,蓁蓁路过她身边爬上床装睡时,还是有那么一点愧疚的,这丫头在地上睡了一夜,不知道会不会感染风寒。
不过为了掩饰昨夜的事,她也不能去叫醒她。
叶蓁蓁本来是装睡,但她身子虚,昨夜又担惊受怕了一晚上,不知不觉竟真的睡着了。
月竹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地上,有一瞬间的迷茫,难道她昨夜梦游了?
她揉着脑袋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可就是想不起来。
二房的人昨夜睡得格外沉,醒来后一个个都感到头疼,叶蓁蓁迷糊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睁开眼睛便从月竹嘴里得知了一件奇事。
“大公子疯了,早上洒扫的下人发现他躺在前院的青石路上,过去把人叫醒,人醒了之后就疯疯癫癫的,见人就扑上去说自己的手断了,还说什么身上的骨头也叫人打碎了,大夫人请大夫来看,大夫说大公子身上没有伤,骨头也好好的。”
“姑娘,你说这事怪不怪?好端端的人就疯了,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
叶蓁蓁抽了抽嘴角,原来让人丧失记忆的手段是这样的,叶怀朗此番也算是罪有应得了。自作孽不可活,他如果报复心不那么重,此时应该已经在去颖州的路上了,再过个几年,或许祖父心软真能让他回来,他所有的路都是被他自己堵死的。
如月竹那般认为大公子受了刺激才会发疯的人还有许多,其中就包括高氏。
叶怀朗已经变成这样了,断然不能再送走,她拉着费氏一起找叶鸿生去闹,叶鸿生最后只得答应,在府里找了一个偏僻的院落,派了好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看着叶怀朗,免得他到外面去疯。
这件事告一段落,叶蓁蓁的麻烦却还没解决,因为楚凌渊的病时好时坏,他这次毒发的时间格外长。叶蓁蓁偷偷观察过,他左耳侧的花瓣越来越红,像在滴血一样,她有一次不小心碰到了,那花瓣冷得像冰,再摸一下,却变得滚烫。
楚凌渊的情绪似乎与这花瓣有关,时而冷漠不理人,时而又粘人的要命,叶蓁蓁生怕柳氏他们看出来,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跟着楚凌渊。
六月底,扬州城热得蒸笼一般,这样炎热的天气,许多人却风风火火地去郊外的玉霞观上香,听闻玉霞观新请来一位讲道解签的道士,十分的灵验。
叶府最迷信的便是费氏,她认为叶怀朗忽然疯了定是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于是便决定带上几个媳妇和孙辈去玉霞观上香,顺便再让那个道士给自己解个签,求个心安。
高氏本来不信,被费氏一鼓动也有些信了,她们俩暗中一研究,觉得府里最像个邪祟的便是叶凌渊,应该把他带到玉霞观让道长看看,想办法驱邪。
这事要绕过二房肯定不行,两人一合计,便决定把二房和三房都带上,这样不显得对二房特殊。
费氏决定好了让采薇来告知柳氏和沈氏,两人听了虽觉婆婆多事,但想着到底只是去玉霞观上上香,就准备带上孩子们一同去。
叶蓁蓁听见柳氏提起玉霞观,不由走了神,她细细思索,总觉得这道观名字耳熟,可上一世自己和家人并不信这些,应当是没去过的。
她压下心中的疑虑,带着厨房新做的鱼肉烧麦去找楚凌渊。
东厢房门口,李海坐在廊下守着,一见叶蓁蓁到来,忧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
“五姑娘,你可来了,小人今日端进去的饭菜公子都没碰,不止如此,他还怀疑饭菜有毒,逼着小人当他的面吃了,几大盘子饭菜啊,小人都要撑死了!”
叶蓁蓁看他腆着肚子,努力憋住笑,她怕自己再笑,李海该哭了。
“李管事,你歇歇吧,我进去看看。”
李海得救一般朝她道谢,道:“姑娘快去吧,小人先避避。”
叶蓁蓁提着食盒进门,没想到楚凌渊就站在门边等她,她差点一头撞进他怀里。
“哥哥,你在等我吗?”
“嗯,等你。”
楚凌渊这两日都是懵懂迷茫的样子,她已经习惯了听不到他回应,冷不丁听见了,颇觉好奇。
“你身体好了吗?过两日祖母要带我们去郊外的玉霞观,你若还是这样子,我怕她们怀疑。”
冷冰冰的人忽然转了性子对她粘着不放,到时候只怕柳氏都会觉得异常。
这一句楚凌渊便没回,坐在桌前等她把食盒打开,一眼就盯住那盘子鱼肉烧麦。
他独自吃着,叶蓁蓁愁容满面地叹了声气。
怎么办?若是不带着他,把他放在家里她更不放心。
“哥哥,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啊?”
那人听见她说话,夹了一只烧麦到她嘴边,固执道:“你吃。”
叶蓁蓁真想摇醒他,但她不敢,只能嗷呜一下咬住那只烧麦,鼓起嘴巴嚼着,最后恶狠狠地咽下去。
楚凌渊以为她喜欢吃,剩下的大半盘子都没再自己独享,而是与她一人一个分着吃。
吃饱了,叶蓁蓁揉着自己的肚子,苦思应对之法。楚凌渊平日与谁都没有什么交往,柳氏和叶锦程知道他性子冷很少打扰他,至于别的人就更不清楚他什么样子了。
如果让他克制一下不跟着自己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叶蓁蓁看着楚凌渊那双紧迫盯人的眼睛,知道大约是不行的,这两天除了睡觉,这人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还喜欢牵她的手,幸好柳氏被叶怀钰分去了一半的注意力,不然肯定会怀疑的。
她纠结半响,还是决定试试,便对楚凌渊说道:“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周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才可以牵我的手。”
楚凌渊不回答,叶蓁蓁心里没底,抓住他的手央求道:“求你了,哥哥,你一定要答应我。”
不知过了多久,楚凌渊内心的两种念头不断交战,终于淡淡应了一声。
“好。”
叶蓁蓁松了口气,她知道他一旦承诺就不会反悔,哪怕承诺时他不甚清醒,但他总归还是那个楚凌渊。
细心准备两日后,费氏便带着一家子去往玉霞观。
叶蓁蓁上马车后依然忧心忡忡,她总觉得这个玉霞观上辈子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就是想不起来。
事情没有头绪,她也不能不去,于是心中更添了几分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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