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哭了

    李丽出了海淀分局的大门, 吐了个空, 差点把胃吐出来。

    屠斐拧开瓶盖递过水,李丽漱口,屠斐送她回家,“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 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 我能帮的一定帮你。”李丽只是笑笑,低头鞠了一躬转身回家了。

    屠斐耐着性子没催阙宁凝,到家门口时, 收到阙宁凝发来的信息。

    屠斐握拳,激动地喊了一声yes, 她一路小跑回家,蹑手蹑脚开门, 家里的灯大亮, 不过客厅没人。

    屠斐蹬掉鞋子,先去主卧瞅了一眼没人,她正打算敲开书房的门, 门从里面打开了。

    沈清浅恬淡地笑了笑, “回来了。”

    屠斐满脸喜色地点点头, “阿姨,我有事跟你说。”

    “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沈清浅关了书房的灯,“我们先吃饭再说。”

    屠斐落座, 挨个打开盖子,蹙眉说“阿姨都没吃饭吗”

    “恩,我一个人也没什么胃口。”

    “诶,阿姨这样我可不放心。”屠斐忙盛了两份饭,“我不在身边,阿姨也得按时吃饭啊。”

    屠斐狼吞虎咽,沈清浅的胃开始叫饿,是啊,她总以为是屠斐离不开她,其实她又何尝离得开

    “你要说的是什么”沈清浅少有地在餐桌上主动说话,屠斐放下筷子,兴奋地说“胡星言全招了和我预想的一样。”

    胡星言杀人,受柴英卓所指使,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柴英卓的指导下完成的。

    屠斐说罢就问,“阿姨要说什么”

    “我”沈清浅抿抿唇,也放下筷子,“我出国的时间很快就要来了。”

    “啊”屠斐愣了愣,“很快是多快”

    沈清浅晚上接到罗正阳的电话,得知出国进修时间已经确定,就是10月10号。

    按理说,沈清浅还有短暂的时间在国内,但是罗正阳有一个海外专家小组会要参加,和沈清浅进修的国家是同一个,罗正阳跟院长商量,这次小组会派沈清浅去。

    小组会为期三天,从10月3号开始,10月6日结束,罗正阳的建议是沈清浅参加完小组会不必回来,中间的几天权当是休息,到时候等到进修开始学习就行了。

    如此一算,沈清浅最迟10月1号也得出国提前准备了,今天是9月27号,从明天算起,她们之间只剩下3天时间。

    屠斐明明很饿,但此刻突然全无胃口,尽管她当初支持沈清浅出国,但她没想到离别来得这么快。

    沈清浅亦是如此,她以为时间还够,所以一切都在缓慢推进。

    眼下,时间突然紧迫,她们相处的时间细算下来,只剩三天四夜了。

    房间里有长时间的静默,屠斐握着筷子,微微低头失神,沈清浅看不得她落寞的样子,“要不然我不去进修了吧”沈清浅突然说。

    屠斐回过神,立刻挤出一个笑,夸张地说“干嘛不去,那么好的机会,要去啊”

    屠斐眼圈泛红,她端起碗,低头扒拉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我得好好想想怎么给阿姨送行。”

    屠斐之后再没抬头,沈清浅也没再说话,如果不能留下来,其实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桌上的氛围如盛夏暴雨前的沉闷,屠斐有些透不过气,她低头硬塞了几口饭,却再也吃不下。

    屠斐人生中头一次,感觉饭菜不香了,而且是沈清浅做的饭菜,居然如同吃蜡一般难以下咽。

    “吃不下别硬吃了。”沈清浅之前撂筷便没再动,加速到来的离别,让两个人都无所适从。

    “恩,我收拾下。”屠斐低头开始捡碗筷,沈清浅站起身,屠斐抢过她前面的碗筷,“我来就行。”

    屠斐端着碗筷低头往厨房去了,沈清浅一直坐在餐桌边没动,屠斐最后一次搬运完碗筷,她没再出来。

    厨房里好半天都是安静的,沈清浅起身走向厨房时,厨房响起了水流声。

    屠斐开始洗碗了,沈清浅无声地站在门口,屠斐背对着她洗碗,她不时吸吸鼻子,间或抬起手臂擦擦眼睛。

    倔强的小孩儿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情感很细腻,她不愿泪水流在人前,但终究是忍不住。

    沈清浅舀着唇,她认真地想,她是不是该留下来。

    屠斐洗完碗筷没有关上水龙头,她拽下橡胶手套,抬手使劲揉揉眼睛。

    轻轻的啜泣声响起,沈清浅的心仿佛被针刺一般,屠斐拧开水龙头,双手捧水洗脸。

    沈清浅站在客厅里,失神地听着厨房的声音,水流声戛然而止。

    屠斐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随后是厚重的鼻音,“阿姨,早点休息吧,明天咱们准备下你出国要用的东西。”

    沈清浅回身,看见的是湿润的脸,泛红的眼睛,屠斐扬起笑,若无其事地说“刚才刷碗,水溅到眼睛里了。”

    “阿姨,我先回房了。”屠斐回房后,眼泪再也忍不住。

    屠斐告诉自己,不要这么没出息,不过是出国学习,又不是要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但泪水却止不住,屠斐没有中断往日的练习,她做平板支撑时,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屠斐较劲似的不肯擦眼泪,哭吧哭吧,没出息的家伙,哭能解决问题吗

    屠斐做完运动后倒在地上,抱着枕头捂住自己的哭声,她哭得很压抑。

    屠斐其实很想嚎啕大哭,就像是小时候被抢走了最心爱的糖果,她会打滚撒泼,哭到精疲力尽为止。

    可是人大了,连哭的权利都被自己剥夺,屠斐不允许自己那样不懂事。

    谁都没有做错什么,追求更好的沈清浅是值得她学习的,屠斐无声地哭了许久,最后哭到睡着。

    沈清浅一直在客厅里站了许久,她想进去看看屠斐,但是看看又如何离别前的温柔关怀只会让屠斐更加难过。

    沈清浅最后坐在侧卧的门旁,她不能进去看屠斐,但是也无法让自己离得更远。

    未来,有更远的离别等着她们,沈清浅讨厌现在的自己,她原来想去哪里都会说走就走,可饱受折磨的心在经历过剧痛后再也承受不起分别了。

    有人说,每一次的离别都意味着下一次的团聚。

    可这世上,更多的是走着走着就散了,有的人一句再见,就是今生再也不见。

    我们没办法,也没能力确认,这一次的离别,能否换来下次的重逢,所以如果能说再见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说一声珍重。

    10年前的分别,沈清浅对于屠斐没有深入骨髓的不舍,可重逢后的她们有了更深牵绊,她再也做不到像当初那样说走就走了。

    沈清浅背靠着坚硬冰凉的墙壁,屈膝并拢,双臂抱着小腿,脸埋在双膝上,闭上眼都是小孩儿啜泣隐忍的样子,她的泪水也终于慢慢冲破闸关倾泻而下。

    其实不舍的何止是你啊傻小孩儿。

    不过是一次离别而已,为什么要弄到像生离死别沈清浅问自己,大概是因为她始终不放心那个小孩儿。

    小孩儿鲁莽地在危险的世界里横冲直撞,沈清浅怕屠斐会受伤,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个牵动她心的小孩儿了。

    沈清浅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当她再次抬头,天外已经有了曙光。

    是啊,上天不管人间悲欢离合,太阳每天都会升起。

    沈清浅轻轻推开屠斐的门,屠斐抱着枕头睡在地上,漂亮的剑眉拧着,睫毛还挂着泪。

    沈清浅指肚轻抚,这次却没能抚平纹路。

    屠斐像是被扰到似的低哼一声,眉头反而皱得更深,她低头抱紧怀里的枕头层了层,仿佛那是她不能割舍的一部分。

    沈清浅拿下毯子盖在屠斐身上,指尖轻轻推她的肩膀,屠斐身子晃了晃,侧卧的身体平躺,她用温暖柔软的毛毯裹住自己。

    沈清浅单膝跪地,轻轻俯身,在屠斐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温柔的稳落在脸颊,额头,眉心最后落在纯上,刺痛的心怦然而动,扑通扑通,心跳猛烈,沈清浅的兄腔甚至有些痛。

    沈清浅做了有生以来最为迷信的事,她拿起硬币,在心中默默地问上天,我不放心小孩儿,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国外进修,求您开示,如果是花儿就去,如果是字儿,就是不去。

    两次字,一次花。

    啊老天在说不要去,沈清浅。

    可她真的能不去吗沈清浅苦恼地捂着脸颊,她已经答应了所有人,国外也已经做好迎接她的准备,她真的能因为一次抛硬币就不去吗

    奔向不惑之年的成年人,可以任性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今天是一个大哭唧唧和小哭唧唧。

    所以阿姨可以任性么,,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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