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渐书此时的笑毫无上次见面时的疏远感,秦舟像是被他蛊惑了一样, 一时生不出抵抗的心思。
他喉头一动, 说了实话“好看。”
你好看。
君渐书“嗯”
秦舟反应过来,笑着捏住他的手腕, 轻轻一摘, 将君渐书的手搬离自己。
“我说的你,没说他们。”
君渐书像是被很好地取悦了“分别几十年, 师尊的话术越发好了。”
“怎么能叫话术呢”秦舟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刺,轻轻跳下树, 躲到秋刃身后。
而后朝着树上的君渐书笑道“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胆大包天地挑衅完君渐书,秦舟赶忙抓着秋刃跑了。
他刚才往窗子里望一眼就看出那少年是假货了, 既然不是啾啾, 他还不跑,是等着被君渐书再挖一次灵骨吗
君渐书微微勾起唇角, 朝着窗子里望去。
窗内的人在君渐书来时就停止了交欢,此时被他一看,俱是冷汗涔涔。
君渐书轻轻道“滚。告诉秦过,别打他的主意。”
他之前有意在秦家人面前透露了师尊身上有炉鼎印的假消息,这些人想以交欢为幌子, 挑起师尊身上的炉鼎印,自然不可能得到回应。
那两人捡回一条命,赶忙分开泥泞的身体, 连滚带爬地跑了。
另一边, 秦舟和秋刃随意选了家店, 进了个包厢,点了酒肉,还有稻饭煮肉。
反正他就是来和久别重逢的秋刃朋友吃饭的,总不能一点便宜都没占成,就被君渐书抓回去了。那样倒显得他做贼心虚。
做贼可以做贼,心虚也可以心虚,但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稻饭煮肉送上来时,秦舟视线空了一瞬。
等到所有菜都送完,他脱下斗篷,和秋刃对坐在桌子两旁。
啾啾一直叫嚷着要吃稻谷,跟他在一起,却没怎么吃过稻谷的饭。本来他们约了要在十里亭好好吃一顿,没想到吃是吃了,啾啾不知所踪。
方才那少年手腕上没有啾啾被剁过手的痕迹,但脸长得和啾啾一个样。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秦舟用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肉,觉得后面一种可能性不成立。
毕竟他现在的气息和从前不一样,连君渐书都认不出来,别人能认出来的可能性太小了。
啾啾那只傻麻雀也有可能认不出来啊秦舟终于明白了他们的计划为什么失败,愤恨地戳着肉块。
他刚才从十里亭的街上过了一圈,一时半会没发现特别像啾啾的。
说不定已经走了。
秦舟有些气闷,狠狠吃了块肉。
不过还有种可能。
那些人不是冲着他来,而是冲着啾啾呢
说不定是啾啾犯了事,又让人知道了他和自己有约定。那些人就想以此引自己出来,然后再让啾啾上钩。
秦舟想了想,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毕竟他家小麻雀平时傻乎乎的,正事上还不是很含糊。
想到这里,秦舟心情好了点,抬起头却发现秋刃正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秦舟好笑地问。
秋刃有些担忧“你见了君渐书就不太高兴,你们之前的事还没解决”
那恐怕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秦舟苦笑着,却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天然带笑的声音。
“我和师尊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他是刚才被小倌馆吓着了。”
秋刃闻言吓了一跳“小倌馆真那么可怕我兄弟没吓我”
秦舟“”
你这什么兄弟啊。
他含糊地应了声,像个鹌鹑一样把自己缩起来,不想和君渐书有太多接触。
其实从他对君渐书的了解,这人为了不留下隐患,肯定不会选择在外人面前跟他翻脸。但是以君渐书的手腕,想让他过得不舒坦,或是想要秋后算账,都是易如反掌。
君渐书关上包厢的门,走到秦舟身旁,理所当然地坐下。
秦舟欲哭无泪。
他往旁边蹭了蹭,君渐书像是没发现似的,拿出套新的碗筷,用热水涮好放在他面前。
君渐书笑道“师尊今日怎么这么饿都不等我给你准备好碗筷就吃了。”
秦舟有些哭笑不得。君渐书的反应果然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他又往离君渐书远的地方蹭了蹭,这下给他夹菜的君渐书也发觉了,嗓音略带疑惑“师尊那边的座椅有刺吗”
秦舟心中跑过一群草泥马,忍着内伤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君渐书于是恍然大悟,“师尊不如来我这边坐。”
他身旁没有座位,唯一能坐的地方就是君渐书的大腿。
秦舟被他气得笑了出来“好好吃你的,管那么多。”
君渐书竟然还能有点委屈,失落道“是师尊先说有问题的。”
话音刚落,就见碗里被恶狠狠夹了块肉。
秦舟微笑“别光说话,多吃点。”
噎死你更好。
君渐书养气功夫颇好,闻言认真地感谢了他。
见此情景,秋刃朗笑起来“君渐书还是没变,秦舟怎么扭捏了那么多”
秦舟恨不得把他的嘴缝起来,也往他碗里夹了一块“你也吃”
秋刃没发觉他话里的异样,哈哈大笑“这么小的肉,也就你们这些文弱的公子喜欢吃。”
说完,就撕了一大块肉往嘴里填。
秦舟在一旁腹诽,也就秋刃这样的二哈,能把君渐书叫成文弱公子。
秋刃一边吃一边问君渐书“你刚才不是跟我们一起下来了吗,怎么耽搁那么久”
君渐书“刚才看见了秦过埋伏的人,清理了一下。”
“怎么”秋刃愣了下,“他手伸到这来了”
“还记得他给我送的炉鼎吗,”君渐书笑着叹了口气,“前几天有一个跑出来了,他想回收,一直在捉人。”
秦舟的心陡然提了起来。
他怎么给忘了,秦过那边还在追捕炉鼎。
秋刃问“没捉到”
“怕是捉不到了。”君渐书笑着道。
他只说了这一句,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秦舟恨得牙痒痒,只能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怎么”
君渐书对他的态度,至少在面子上做的很好。他闻言温柔地看着秦舟,详尽地给他解答“我前几天去了趟魔界,路过他们一个魔使的地界,听说他的小儿子丢了很久了,回来就留意了一下。”
秦舟心里一动“就是那个炉鼎”
“对。那小崽子在还是个蛋的时候就从魔界丢了,生下来没有灵气也没有魔气,灵智未开,就活得像个没开化的鸟。后来被秦过抓着化形了,用完之后扔到了我这里。”君渐书见秦舟的碗里东西快空了,又给他夹了些,然后继续道,“我查出来之后就把他小儿子送回去了,也算交个人情。秦过的人还在找他,我给哄回去了。”
虽然搞不懂一个仙道最强为什么要和魔修交好,秦舟还是心情不错地应了一声。
魔使在魔界的地位,是仅次于玄冥魔尊的。他担心啾啾担心了那么久,没想到人家早回家吃香喝辣去了。
得知啾啾没事,秦舟的胃口也好了很多。
面前的酒杯漾着诱人的波澜,秦舟嗅了嗅好闻的酒气,刚想拿起酒杯,就被君渐书按住了手。
君渐书“师尊身子还没调养好,就先别喝了。”
秋刃闻言,发出泄气的嘘声。
秦舟没打算在这种小事上惹他不高兴,从善如流地放下酒杯,转而问道“你之前说在魔界边缘找到的我,那时候我已经昏迷了吗”
君渐书轻轻笑了声。
秦舟心中一紧。从上次见他,秦舟就能明白这人嘴有多严实了。怎么抓回自己这种事,私下里问君渐书肯定不乐意说,只能借着这机会试试。
不过也没必要试到君渐书不高兴。
秦舟正惴惴不安,就听君渐书道“我找到师尊时,师尊昏迷在荒野里,身上湿透了,衣裳也是破烂的。徒儿才想问,师尊是去水里捉河妖了,才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秦舟毫不心虚“嗯,在水里和人打了一架。不过是那人死缠着上来,我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没说话,他确实在水里和黑气打了一架。
仔细想想,那汪水域根本不像蓬莱宫里的那一处湖泊,深的离谱。想来从他掉入水中那一刻,就已经被运到了千里之外。后来君任出现救了他,不过那时候他可能已经用尽灵力,恢复成现在这样,然后失去意识,被君渐书找到
等等,这样一想,君任是不是知道他的两个身份
秦舟微微敛眉“你是一个人发现我的”
君渐书嗯了声“不然呢师尊打架还叫了我认识的人围观”
再问下去就不妙了。秦舟适可而止,默默做一个无情的扒饭机器。
君渐书却没想让他做只安静的鹌鹑,眼带笑意地看着他问“听师尊之前的话,你对秦过送我炉鼎这事还知道不少”
秦舟一口汤差点没喷出去。
何止知道,他本人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这太丢脸了,他没法说出口。
秋刃听了这话,也道“对啊,秦舟你有机会劝劝秦过那小子,他最近有点着魔。”
秦舟用慈爱的眼神看着秋刃,叹息道“这得看你们宫主答不答应啊。”
秋刃没理解他的意思,一头雾水地看向君渐书。
君渐书的心情好像不错,赏了他个直截了当的答案“不答应。”
见秋刃还不懂,秦舟在心里默默为二哈的情商捉了把急。
你说说,哪个男人会把自己心爱的人往情敌手里送呢,那不是找着被绿吗简直憨憨。
他又想了想,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哦,秦过好像就是这种憨憨。
君渐书也算,他之前在他眼皮底下转了那么久,这人愣是没发现。
秦舟悄悄瞟了君渐书一眼,猜测这人要是知道了之前那个炉鼎是他,会有什么反应。
稍微有点想看他惊讶的表情。秦舟作死地想。
察觉到他的视线,君渐书转过头,微眯着眼睛笑了笑,眼中是山雨欲来的戏谑。
秦舟被他盯得全身僵硬,硬邦邦地抬起手。
君渐书饶有兴趣地看他想做什么。
就见秦舟准确地从碗里夹住一块肥肉,戳到君渐书的碟子里,仗着君渐书不愿意在人前翻脸,十足理直气壮“我不吃肥肉。”
君渐书一时没有阻止他,面前的碟子里就摆起了一大堆白花花的肥肉。
君渐书“”
期待师尊乖巧顺从的他是不是有点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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