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么一句不明所以, 又轰动全场的话后,君渐书什么都没透露, 直接与秦过告别, 便出了宴席场地。
秦舟赶紧跟上去,传音问君渐书“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的为一个曾经投魔的人说话。若是在秦过面前也就算了, 偏偏在场人数众多, 且水镜那边还守着熙熙攘攘的人。君渐书这话说出去,怕是不知道会被篡改成什么样子。
君渐书却悠然自得地传音“师尊认为是什么意思,我便是什么意思。”
“那我要是说, 你的意思是和修真界开战呢”
君渐书反而笑了“那便战。”
秦舟没反驳。
他知道这人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无论是战力还是势力, 他都是当之无愧的修真界天花板。
他若是振臂一呼,再配上些好听的话, 说不定真能暴力地把秦舟之前的名声洗净。
主要是没必要啊。
秦舟现在也不是太在意那些, 他比较想知道从前夺舍他的究竟是什么人。
把那些查完了,再来管这些才对。
秦舟有些急, 连忙想问君渐书。
却听见了身后传来一句清脆的声音“兄长。”
秦舟定在了原地,有些迟疑地转过头去。
秦过不知何时已经追到了他们后面, 在距离他十步的地方, 认真地看着他。
秦舟其实不是很能受得了他这种眼神。
他于是准备先做个恶人“你是想来解释那个秦舟是怎么回事”
“兄长”秦过看了看两人, 吐出的字恍若叹息。
见君渐书有想说话的打算, 他立即道“我确实散布了假消息, 想要引那个假的兄长出现。兄长只能是兄长, 怎么能让那样拙劣的人顶替呢”
“所以说, 那个假秦舟会来将参加宴席的所有人杀死的传言, 是你放出去的”秦舟不是很能理解,“你觉得这样能引他出来”
“那是其一其二,我也想试试引兄长出来。兄长那么骄傲,不会对这些不管不顾的。”秦过一字一句说的极其用心,连秦舟都忍不住觉得他诚恳。
虽然思路很奇怪,但这人确实做到了。秦舟微微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君渐书到现在还没有和他传音,他应该可以自由发挥和秦过说话。
他于是问秦过“那你现在追上来,又想做什么”
秦过摇了摇头,语气里有一丝能够感觉到的挫败“我不想对兄长做什么。只是兄长已经回来了,去找了君渐书,却没有告知于我,我实在有些想念兄长。我做这些,只是想和兄长见一面。若是兄长想要责罚,过儿情愿领受。”
他偏头说完以后,又抬头和秦舟对视“但在那之前,我想和兄长说秦家永远欢迎兄长归来。”
他说话时,秦舟便在心里分析了个遍。
首先是表示自己的无辜,然后把锅扣给他,想利用他的愧疚让自己的态度软化。然后表示自己对他有多么重视,多么不计前嫌说实话,但凡秦舟没有失忆,或者不知道秦过私下做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可能就会如秦过之愿,对他温言相待了。
秦舟想了想,觉得自己真是侥幸。
虽然不知道这人究竟是真心这么想,还是装出来的,但是秦舟在这个关口上绝对不可能留下。
他刚想出口回绝,就听见旁边的君渐书道“二公子这意思,是说就算把秦家家主的位置还给师尊也可以”
秦过听了这话,缓慢而坚定道“如果兄长想要的话”
他这话听得秦舟后背寒毛都起来了。他背过身去,道了声“不用。”
然后就拉着君渐书走了。
比起和秦过在这里闲聊不可能实现的东西,他还不如多关心关心君渐书的脑子。
在秦过转身的瞬间,君渐书和秦过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浓烈的敌意。
君渐书微微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而后被秦舟扯着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过还想追上去,却听秦舟道“不用送了,你回去处理吧。”
一个个的,蓬莱宫主突如其来地搞事情,秦家家主也不去处理烂摊子,真是不知道这些修真界高层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秦舟走的十分果断,秦过一度怀疑没有人能阻挡他的脚步。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里,秦过将视线收回来,垂下眼眸,掩住其中的狂热。
他猛烈地呼吸起来,似乎想在残留的空气中嗅到秦舟的味道。
“兄长,你等着吧我很快就会准备好一切,接你回秦家的。”秦过用舌尖润湿了下唇,低声道,“那时候,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秦舟这次走的真的很快很急,一直到出了瀛洲他才停下来。
在瀛洲之内,总觉得秦过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人十分难受。
他摇摇头,将秦过赶出脑海,看着好整以暇的君渐书,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刚才死活不说想做什么,是不是觉得秦过会追过来,吊着我的胃口就可以让我把他赶走”
君渐书笑道“我可没说,是师尊这么认为的。”
“我不管你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秦舟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怎么把君渐书说的好像个大姑娘,“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现在把我的身份放出去,修真界那些人不会放过我。”
君渐书不答反问“师尊不想恢复声誉吗”
“那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吗”秦舟气笑了。
君渐书依旧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我可以帮师尊。”
“好,所以你想做什么让蓬莱宫和瀛洲、方丈洲开战,强迫他们承认我以前没有投奔魔修还是强迫秦过把秦家家主的位置让给我”秦舟有些焦头烂额,他有些无力道,“如果我真的想要这样,刚才那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利用”
君渐书像是没有听懂一样“嗯”
秦舟道“刚才发现掉到你们那边的时候,我曾经想过,要不要把这个冒牌货先杀了,然后说自己沉睡了几百年,顺势把所有的锅都丢了但是我没做。那样对你的负担太大了。”他想了想,别扭地添了一句“对我的负担更大。”
只是他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就算他自己没有这种想法,君渐书也会帮他做到。
君渐书听完以后,若有所思道“师尊的想法确实也不错。”
秦舟回头瞪他“还不错”
君渐书慢慢悠悠地说完下一句“不过和我的想法有些偏差。师尊可能有点反应过度,我不是想让师尊现在就暴露身份,只是暗示了一下,秦舟现在还在世上,并且蓬莱宫要保护他。但是我没说要保护师尊。”
秦舟顺口道“你不保护我还想保护谁”
说完后,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君渐书先反应过来,笑道“我自然是要保护师尊的,所以不能让他们知道。”
“我明白了。”秦舟狠狠舒了口气,又道,“你悠着点,别独孤求败太久,把自己玩进去了。”
“我会让人去管理风言风语,让它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在大家的印象改变之前,师尊最好还是不要在人前暴露身份。”君渐书道。
“可以可以。”不就是保持不掉马吗,秦舟满口答应。
然后在下一刻,他就想起了被君渐书撕马甲的恐惧,立马改口道“加油加油。”
“我会帮师尊的。”君渐书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
分明是一样的话,刚才说出来就惹人生气,现在说出来倒是让人开心。
秦舟看了看君渐书“你凑过来点,我有话对你说。”
君渐书有些无奈“又说”他的耳朵真的不一定能承受的来啊。
虽说如此,他还是听话地凑了过去。
“同样的把戏我会用两遍吗”秦舟笑嘻嘻的地凑到君渐书身边,大声道,“我会”
和上次不同,君渐书这次的反应比较大。
具体表现在,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他估摸着能让师尊高兴又不至于夸张的距离,停了下来。
秦舟笑了笑,觉得这人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他又道“你再凑过来点。”
大概是因为之前将困阵给剿灭了,觉得解了心头一件大事,师尊才会这么兴奋。
但兴奋的有些过于可爱了。君渐书被他逗笑了“等一下,我往耳朵上加个防护的阵法。”
“你这么厉害,耳朵还能被我喊坏了不成”秦舟乐淘淘的,欺负君渐书欺负的乐在其中。
“那倒真有可能。”君渐书走了过去,闭上眼睛道,“师尊来吧。”
却没听见意料中的大喊大叫。
秦舟的声音很低沉,仿佛之前所有的兴奋都是假的一样“君渐书,灵骨的事情我想好了一点。你要是没想好,就别说话,听我讲。”
君渐书没想到他这种时候还想着灵骨,便按着他的话没有说话,只凝神听着。
“首先我不和你说你究竟伤的是谁。你认为是我,那便是我。”秦舟将君渐书说过的话奉还给了他,继续道,“你伤了我,这个伤痕现在还在,完全没有好,你应该承担责任。”
君渐书的眼睫颤了颤,他有些想睁开眼睛,最终却放弃了。
在秦舟的角度,便能看见他有些不安的眉目。
秦舟轻轻笑了“但凡你心里还有点愧疚,你就该好好补偿我。我想要个什么样的徒弟,你应该知道吧”
他想了想,觉得这么说有点不太对劲。要是君渐书理解成了“按照失忆前的状态相处”,那他岂不是很亏
秦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便继续道“你不要觉得很拘束。你有这么想的空,不如多孝敬孝敬你师父,别把他气得半死比如下次想做什么之前,和我商量一下”
听着他的话,君渐书的唇角慢慢勾了起来。
他轻而含糊地说了一句“师尊真好。”
“嗯”秦舟没听清他说什么,凑过去想让他再说一遍。
君渐书却猛然抬头,唇瓣狠狠擦过秦舟的脸颊,最终衔住了他的唇。
他双手捧着秦舟的头,珍而重之地在秦舟的双唇之上啄吻。
秦舟愣住了。
他觉得,这个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君渐书为什么会亲上来
而且他为什么亲的那么轻
秦舟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君渐书从前的模样。
他记得君渐书身边一直没有什么女修,唯一一次和女修相处的近了些,还被崩溃的他逮到了,后来顾及没吃到什么好果子。
男性修士也没有印象。所以说,君渐书活了两千多年,不仅是个老处男,还连接吻都不会
秦舟乱七八糟地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之间就觉得,徒弟这么大了还没好好亲吻过,实在太可怜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他微微张开了唇,用舌尖点了君渐书一下。
那一点后,燎原烈火骤起。
激缠,掠夺般的交融。
秦舟从后脑勺一直麻到指尖,一时间连推开君渐书都没想起来。
他满脑子都是,君渐书可怜个屁
他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直到呼吸有些困难时,君渐书才将他放开。
秦舟下意识舔了一下下唇,确认有没有被亲肿。
这个小动作让君渐书差点没忍住把他再按倒亲一次。
刚才的一吻里,秦舟身上的艳骨被勾起了些许。此时他眼角雾气氤氲,还泛着令人冲动的绯红。唇角没擦干的湿润透着晶莹,就连呼吸时身体的起伏也让人浮想联翩。
极诱人,也极危险。
君渐书小声念起了清心咒。
他之前就让沐风寻找艳骨的解法了,接下来倒是可以顺势让他帮师尊看一下情况。
主要是看一下,能看不能碰的时间还要持续多久。一向行止有度的君渐书几乎是有些气急败坏地想。
秦舟觉得身体里有股莫名的火气被勾了起来,正有些慌时,便听见了君渐书的清心咒。
该说不愧是蓬莱宫主的清心咒吗,听了之后果然清心寡欲了,仿佛连生命都变得透彻。
清心咒停下的时候,那股邪火也败的差不多了。秦舟随意看了君渐书一眼,却在下一瞬移回了视线。
还是不行,一看就心跳的不行。
君渐书看出他的拘束,嗓音稍有些低沉道“师尊”
“你闭嘴”秦舟听见他的声音,几乎要局促地原地炸裂,极快道,“不要说话。回蓬莱宫”
秦舟的局促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没过多久就累得睡着了。
他方才被吸干了灵力,纵使用丹药强行补上了,身体也没有那么容易吸收。他方才之所以还能活蹦乱跳,只是神经紧绷的假象罢了。
如今一旦松懈了下来,他便被一股睡意侵染,很快倒在君渐书怀里。
君渐书有些无奈,但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温热的身体倒在他怀里,还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儿。
卿本佳人,奈何是晕的。
他只有做一回柳下惠,把人先带回蓬莱宫再说。
他轻轻拿侧脸蹭了蹭秦舟的脸颊。后者就算是在睡梦里,也几乎是本能地和他贴了贴,又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又猛地缩了回去,钻进他的怀里。
君渐书莞尔一笑,把人一把抱起,带走了。
秦舟这一觉睡得还不错。之前的消耗实在太过度,甚至连经脉都受了些损伤。身体在睡梦里被人好好地治疗了,暖融融的感觉一直传到心里,让秦舟醒来的时候心情很好。
他睁开眼睛,发现这里并非君渐书的天枢殿,而是一间较小的竹屋。
和他从前与啾啾一起住的竹屋差不多,只不过这一个看起来要更加整洁,也更宽敞。
秦舟心中疑惑,搭上外衣站起身来,想要打开门出去看看。
可别又是穿越了。
要是事情刚有些眉目就穿越,那他可能要当场崩坏。
他慢慢走到房门前,刚想把门打开,就感觉这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于是连忙避开了些。
外面慢慢荡进来一片白衣。
秦舟刚想打招呼,便发现这人迈步的动作和君渐书不太像。这两人都有自身的风范,因此很好分别。
他等了等,再往来人的脸上看。
却发现这人的双眼被一抹白绸蒙着。
察觉到门后的动静,来人笑着道“大公子醒了”
这好像是个盲人。
秦舟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扶,那人动作停了一下,而后自然地将一点重量放在秦舟手上。
两人一同走到竹屋的椅子旁,白衣人将手上拿的东西取下,稳稳放在了桌子旁,又坐了下去。
他朝秦舟摊了摊手“大公子还请坐。”
他动作流畅,丝毫没有普通盲人该有的迟滞。
秦舟这时候才嗅到空气中飘着的淡淡药味儿,方才这人身上也有种很好闻的草药味。
若说蓬莱宫里最好的医修
秦舟“沐风”
沐风缓缓点头,又道“大公子刚醒过来,可能身体还有些倦怠,是用药用多了的缘故。”
“用药”秦舟问。
沐风从刚才拿来的草药里择了一片,交给了秦舟“大公子若是还觉得乏,可以吃一片。”他又道“你之前体内灵力被抽空,身体却没反应过来,还按有灵力时运转,便伤了自己。宫主送你来时,你体内的灵气乱窜,却没能转换为灵力。宫主怕你醒来痛苦,便命我先将你催眠了。”
那叶子入口微苦,秦舟眉头皱了皱,把里面的苦自己吞了,才问沐风“你刚才说宫主送我过来那君渐书人呢”
睁眼时没看见君渐书,实在把他吓了一跳。
毕竟这人从前哪一次不是守着他睡的。就算被迫分了房,最终也要跑到他房里一起睡的。
沐风“宫主从秦家带回来几百个残缺的怨灵,此时正在送他们入轮回。他已经去了半天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秦舟缓缓点点头,心里总是有点不安宁,便转头看向沐风“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沐风正从袖中取出一个传讯符,听到他这话被逗笑了“大公子从前去落霞谷求医的时候,我还和大公子见过面。不过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大公子如今能认出我,倒也是我们的缘分。”
沐风说的合情合理,可秦舟总觉得不太对劲。
但他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沐风见他没说话,便静静地用灵力点燃了手中的传讯符。
秦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沐风好像察觉到他的视线,笑了笑道“宫主说,等你醒了要给他传讯。我正在问他,要不要再给你做些什么治疗。”
秦舟哭笑不得“他这也要管”
这也太关心过度了吧。
沐风笑笑“是啊。在这次之前,我从来没见过宫主对什么人这么挂心。你当时进来的时候,是他抱着的。而且后来为你疏导体内郁积的灵气,也是他亲自做的。宫主是真的爱你。”
如果所有病人都能有这样一个家属,他就能轻松很多了。沐风默默地想。
秦舟猝不及防,被一个“爱”字砸昏了头。
但越往深处想,他心里的滋味就越奇怪,到最后,那股古怪而美妙的滋味烧到了耳尖。
他的耳朵要被烧透了。
秦舟下意识看了沐风一眼,看见他双眼上的白绸时,口中道“父爱如山吧,他怕是在把我当孩子养。”
沐风将传讯符的灰烬扫去,温温柔柔道“大公子,我虽然是个瞎子,但是我旁的感官还不错,神识同样不错。”
秦舟有种不妙的预感“所以”
沐风没直说,只朝他笑了笑“大公子和宫主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他说完后,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笑置之了。
徒留秦舟的耳尖上的绯红不受控制地蔓延。,,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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