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004

    可怜的沢田纲吉对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他趴在软乎乎的大床上，撅着屁股睡得昏天黑地。

    先前那场说的上是战斗的消耗对于年幼的沢田纲吉已经是十分过度了。如果不是他体内本就充满了蓬勃的死气之炎又有Giotto的帮助，那在和Xanxus硬碰硬的时候棕毛的小兔子就会被抽空成一块肉干。

    因此现在虽然还不是兔子干，但呼噜呼噜睡得不省人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当然，他对此一无所知。而对于某位与九代首领商讨到现在、绕了好大一个圈来看儿子的沢田家光而言……

    啊啊啊啊啊纲酱好可爱啊啊

    板着一张冷酷脸的门外顾问先生蹑手蹑脚地进入儿子的房间，看见在偌大一张床上睡得蜷缩的小儿子，硬汉一般冷酷的心瞬间就融化成了甜呼呼的热巧克力。

    月光下睡着的纲吉整个人都是蜷缩起来的，漏在被子外面的只有一颗蓬松的棕色脑袋，远远看去就像是被子里长出棕色的毛毛一样。

    男孩子的呼吸极浅，几乎到让沢田家光有种扭头就要去问医生的程度。但那呼吸是如此鲜活，鲜活到即使一路上心中都因为九代目的决定而心中沉重，沢田家光也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温和的、温柔到不像是他的表情，

    纲吉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朝向了沢田家光，男人没忍住，将手指放入纲吉半握的手心。

    纲吉那只小手无意识地收拢，将男人的食指包裹住。那一瞬间的柔软让沢田家光露出似是惊诧又像是感动一样的神情，在月光的照耀下打上柔光。

    “安心睡吧。”彭格列年轻的狮子如此许诺，“爸爸在这里哦。”

    **

    第二天醒来一大早，纲吉就再次见到了父亲。

    虽然他的小脑瓜子对于沢田家光弯弯曲曲的费力解释还无法明晰，但当家光掏出电话，其中传来沢田奈奈的声音之后，男孩就肉眼可见地软和了下来。

    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从一只硬邦邦的小网球变成了一团史莱姆一样的感觉吧。

    纲吉乖乖任父亲拉着自己往餐厅走去，一面好好听着父亲的叮嘱，脑子里却是无比好奇地看着男人。

    纲吉的家中历来是缺少这个年纪的男性长辈的。偶尔有母亲的朋友上门拜访，也多的是女性友人。硬要说“父亲”这个词能够套入的形象，大概是同班同学们的父亲。

    但是但是，他的爸爸啊，比其他同学们的爸爸高一些，眉目深邃些，肩背也很宽厚，语气温和，完美的简直像是一场虚假的梦境。

    或许是幻想出来的爸爸吧。

    纲吉的小脑袋中闪过这样的想法，男孩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了拉男人的小指，确定是温热的、软乎乎的之后确认是真实的父亲，而并非自己的幻象。

    纲吉软乎乎地笑了起来。

    原本准备问纲吉怎么了的沢田家光当时就怔住了，面无表情看似可靠极了的门外顾问大人保持着站在原地的姿势内心啊啊啊疯狂土拨鼠尖叫起来，那模样简直像是有一群家光在心上蹦跶。

    花费了干掉一个敌人的时间平息心绪，家光蹲下身，揉揉儿子的软毛。

    “纲吉是走累了吗？”他无视掉他们刚从纲吉的房间走出来还没穿过一个走廊地事实，“要爸爸背吗？”

    纲吉眨眨眼，心下微动。却还有些扭捏。

    他是见过别人家的爸爸抱孩子的啦。沢田纲吉想，爸爸看起来也很有力气的样子……但是但是，爸爸会不会嫌弃我太重了呢。

    内心立刻升起忧愁的男孩子耷拉下眉眼，哀哀地摇了摇头。

    被、被拒绝了！

    通宵看完下属搜罗的《如何和你的宝宝相处》（0-3岁版），牢牢记住“要多多和你的宝宝相处，包括但不限于亲亲抱抱，如果必要可以举高高”的沢田家光抿了抿唇，沉稳的嗯了一声，拉起纲吉的手。

    “那爸爸想抱抱纲吉，可以吗？”他问道。

    纲吉没想到他还能来这招。

    男孩子眨了眨眼，颇有些羞腆地垂下头。

    “可、可以哦。”

    因此沢田纲吉就获得了他到达餐厅的坐骑一号爸爸君，一大一小走入餐厅的时候已经相当热络了，纲吉坐在沢田家光的臂弯，探过头去同男人说自己其实偷偷在家后面的小巷子里喂了一只猫咪的小秘密，一副其乐融融地模样。

    和餐厅中另一队父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没错，坐在餐厅中的另一队父子。也就是说，Timoteo与他的儿子Xanxus。

    这可真是地狱一般的情景。

    *

    用过早餐之后就到了快乐的会议时间。

    Timoteo将纲吉抱在怀里，揉了揉男孩子一头软软的棕发。

    在黑手党中鲜少有这样柔软的触感。即使是小孩子，黑手党的小孩子也是坚硬的臭石头，而非软软的小麻薯。

    纲吉仰着头看着这个突然就陷入奇妙思考的老人，拉了拉他的袖子。

    “爷爷？”他歪着脑袋。

    于是Timoteo收敛心神，开始低声问起纲吉关于Giotto的事情来。

    待到前因后果知悉，纲吉就被送出了会议室，他百无聊赖地晃荡着脚在待客室等待，面前摆着精致的小点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数着秒。

    ——家光说的，每读到一千，出来之后他就会给纲吉准备一个礼物。

    只不过沢田家光显然高估了一个几岁的孩子。在纲吉晃着脚脚读着秒的时候不知道重复了多少个32，也不知道多少次从17跳到21，更不知道超过两位数的数字是怎么读过去的。当纲吉再一次从“32”到“45”的时候，一道身影笼罩了他。

    纲吉扬起头来。

    “大哥哥？”

    他还记得这个看起来十分凶残的大哥哥，经过Timoteo的宽慰也并不觉得可怕，只是还有些颤颤巍巍。

    Xanxus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小鬼，方才在会议中进行的不仅仅是对他——发动摇篮计划的瓦里安首领——的审判，也有对于将沢田纲吉纳入十代首领候选的决策。

    虽说如此，见证了昨日那一幕的Xanxus自然知晓这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沢田纲吉。毕竟一个十代候选和铁板钉钉的、尚未成长起来的十代首领，怎么看也是后者更容易受到威胁。

    但仅仅是这种小鬼……

    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的愤怒就无法止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无所知的纲吉，嘲讽地勾起一抹笑。

    漆黑的双枪即将抵在沢田纲吉的头上，却被不知从何出现的长夹轻轻加住。

    “等等，Xanxus。”

    声音从纲吉头上传来。纲吉转过头，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小婴儿站在自己身后的椅背上方。

    Xanxus不满地虚起了眼，眼底闪过猩红的光。

    “你要违抗九代目的指令吗？”用小孩子的稚嫩嗓音说出的话语带着成年人的冷厉与黑暗，“即使九代目声称昨天的事件只不过是一场演习，但是如果在这里伤害沢田纲吉的话，即使是你也会被处刑的哦。”

    Xanxus只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既不收回双枪也不动作。

    “嘛，放轻松。”Reborn说道，“既然你对那个位置还抱有期待，纲吉也还年幼……那么，要来打一个赌吗？”

    即使缓和了语气，世界第一杀手先生的话语却也并不温和。他用可爱极了的话在危险的边缘试探，露出即使是最冷酷的女性也会被激发母爱将他抱在怀中的可爱微笑。

    “对赌（VALUE ADJUSTMENT MECHENISM）。”

    “瓦里安现在还需要养生休息，纲吉要成长为合格的首领也需要一段时间。以这段时间为期限，在纲吉成年以前由纲吉带领的十代家族和瓦里安进行对战，如果阿纲获胜，瓦里安就成为彭格列十代目的暗杀组织。

    “如果失败，沢田纲吉就成为你的傀儡，这样的话，即使你没有彭格列的血脉，也能轻易控制彭格列。”

    杀手露出冰冷而锋利的笑，朝着男人点了点下巴，锋利而不带感情: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