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冰殿养红鱼

    崔败进入了濯日子的洞府。

    殷加行带笑的声音响起“见过大师兄, 师弟我奉命从纯虚峰迎回了圣人的本命仙器,守了圣人好几日了。”

    骗人他骗人

    林怜怜在心中扯着嗓子尖叫。很遗憾,崔败没有读心术, 听不到林怜怜大喊大叫的心声。

    “嗯,如何。”崔败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殷加行道“仙器确有破损,被魔息侵染, 但问题并不大,不像是圣人出事的诱因。纯虚圣人说,兴许真该考虑劫身归位的原因了。听闻大师兄已在炼制灵药,今日既然过来了,想必是有好消息吧”

    “你气色不错。”崔败道, “话也多。”

    林怜怜的心脏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动。

    此刻,她感觉自己分成了两半, 一半已经从书架边上跳了出去, 揭穿殷加行干的那些好事, 另一半, 却更加小心地藏好了呼吸, 不弄出半点声响。

    后面这一半支配了她的行动。

    她屏住呼吸, 一寸也没有挪动。

    “呵,大师兄啊, ”殷加行的声音变得痞里痞气, “我这不是, 学着你们仙门中人惺惺作态么。像我原先那般, 你们又嫌我阴沉, 怎么,现在又要嫌我话多了左右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便是了。在你高贵的眼睛里,我们这样的人是不是就像下水沟里面的老鼠,活着就是污染了你的空气”

    他向着崔败的方向逼近了一步,独目上方,稍显凌厉的黑眉高高地挑了起来,上唇微掀,满脸嘲讽。

    崔败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有些人,本就没必要活着。”

    殷加行“”

    他哈、哈地干笑了几声,退开一步,阴阳怪气地开口“想不到名门正派的首席弟子大师兄,居然能说得出这么有水平的话来,佩服佩服。”

    崔败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想不到事情多了。”

    仿佛意有所指,又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林怜怜口干舌燥,心道,打起来,打起来让我趁乱逃出去

    至于逃出去之后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圣人

    可以先看看再说

    遗憾的是,那两个男人并没有要打架的意思。

    崔败走到了冰棺面前。

    林怜怜的心脏再一次疯狂地打起了鼓。

    下面啊,看冰棺下面啊,被殷加行刺穿的地方,一定会留下破绽痕迹的

    她怕。

    怕崔败什么也没发现,直接走了,留她和殷加行继续独处。

    方才弄掉了那本书,殷加行肯定是听见了动静。崔败一走,殷加行必定会过来检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跳出去,要不要喊大师兄会不会还没说话就被殷加行打死毕竟他偷了圣人的灵气,手中还拿着圣人的本命仙器

    不然,再看看

    林怜怜内心天人交战,身体纹丝不动。

    只见崔败盯着冰棺中的濯日子看了一会儿。

    背影一动不动,林怜怜根本无法判断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只希望,崔败发现些什么一定要发现些什么

    遗憾的是并没有。

    只见崔败取出一枚沾着一滴元血的玉叶子,放置到冰棺禁制上方。

    禁制应声而开。

    濯日子昏迷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整个洞府中,气温忽然拔高了许多是濯日子因为无法自控而溢散出来的炽热灵气。

    “殷师弟,”崔败缓声问道,“谁来过这里么”

    林怜怜再一次悬起了心脏。

    “除了我,便是你。”殷加行抱起了胳膊,把那把拂尘剑抱在胸前,麈尾若有似无地指着崔败后心。

    “嗯。”

    崔败手一招,掌中出现一团泛着翡翠色光芒的剔透溶液。

    他反手将溶液摁在了濯日子颅顶,蓄起灵气,助药力渗透化开。

    林怜怜清楚地看见,殷加行悄悄踮了两下脚,单看背影便是一副蠢蠢欲动的姿态。

    殷加行的声音微微发飘,带着一缕哑意“大师兄是独自来的么,你就不担心,唤醒了一个狂暴的圣人之后,他把你当场击杀”

    说话时,麈尾缓缓绷紧,尖端对准了崔败的后心,像吐着信,随时准备出击的蛇。

    林怜怜倒抽一口凉气,险些厥过去。

    殷加行他,这是要趁着崔败专心催动药力的时候下手么

    虽然和自己性命相比,大师兄是死是活相对无关紧要些,但,崔败此刻就是林怜怜能看得见抓得着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若是崔败轻易就折在殷加行手上的话,她难以想象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厄运。

    要不要喊要不要喊要不要喊林怜怜动了动嘴巴,发现自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尊泥胚,想要让声音从喉咙冲出来,得用上全身的力量。

    她想,大师兄你怎么这么蠢殷加行要杀你啊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倒是自己动啊非得指望我吗

    崔败侧过小半幅脸。

    他本就生得俊美无俦,这一刻,完美的弧线好似发着光。

    他淡淡开口“大可一试。”

    这、这是什么意思是回应那句就不担心唤醒圣人之后被狂暴的圣人击杀,还是说,他已发现殷加行蠢蠢欲动,想要对他动手

    虽然林怜怜的角度看不见这殷加行的表情,但只看殷加行陡然绷紧的瘦削肩骨,便知道他一定是瞳仁收缩,屏住了呼吸。

    只见殷加行抱紧拂尘剑,冷冷静静地退了两步,就像方才的一切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

    难道有圣人隐在旁边殷加行和林怜怜同时在想。

    林怜怜心如油煎,脑海中天人交战。

    出去不出去

    半晌,她心下暗忖,若圣人现身,她便出去。若圣人不现身,想必殷加行也不敢再做什么,自己只静观其变就好。

    这般想着,她心安理得地继续把自己藏在了壳中。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是怯懦,只是最稳妥的选择罢了。

    很快,崔败将药力在濯日子体内彻底化开。

    一层浅淡的绿光浸润着沉睡的躯体,顷刻消失。

    “不醒”崔败微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凝视着濯日子。

    “该醒吗”殷加行懒洋洋地问道。

    “或许。”

    崔败思忖片刻,指间玉叶子一划,合上了冰棺禁制。

    “又要去炼药吗”殷加行嘲讽地说道,“我怎么觉得某些人是在中饱私囊呢什么两千年回魂草,八百年聚魂珠,就弄这么一丢丢灵药没什么效果啊”

    崔败撩起眼皮,一本正经道“自然是不止这一点。绝大部分原材料我用来给小师妹炼丹了,你有意见”

    殷加行重重一噎“”

    “有意见你可以去告状。”崔败唇角微勾,“你看谁信。”

    殷加行“”

    林怜怜“”

    她忽然觉得自己躲着没出去是很好的选择。

    这两个,切开来芯子都是黑的啊

    不过,崔败都这么说了,是不是意味着并没有圣人在这里

    殷加行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他不动声色靠近了半步,藏在袖下那只手握住了拂尘剑的尾端。

    要打了要打了要打了林怜怜也不知自己是紧张还是激动。

    如果大师兄死了如果大师兄死了

    她忍不住开始幻想,将来某一天,她当着全宗的面,站出来指证殷加行残害圣人和偷袭大师兄的那一幕了。

    她一定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讲得一清二楚。

    如果有那么一天,有那么安全的外部环境,她,一定,勇敢地揭发殷加行的种种恶行

    她心中不住地抽泣,悔不当初。在外面多安全啊,和师兄师姐师父师叔伯们在一起,大家都那么好偏偏自己鬼迷心窍,要不是为了追什么男人,哪会落到这般田地

    今日脱身之后,再也不要惦记什么男人了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林怜怜委屈巴巴地想道。

    两个不是好东西的男人正在无声对峙。

    与殷加行的紧张紧绷相比,崔败显得异常云淡风轻。

    殷加行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手背上突起的青筋缓缓平复下去。

    他的谨慎让他最终没有动手。

    万一崔败是在钓鱼呢

    “那,”殷加行稍退半步,“大师兄,请去炼药吧。继续中饱私囊,反正我人微言轻,告状也无人相信。”

    “知道人微言轻,便少说些废话。”崔败转身踱向洞府外。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怜怜总觉得今日的崔败稍稍变了些,从纯正的仙风道骨的步姿,变得有些不羁懒散说话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样子。

    大师兄,别走,你别走啊啊啊啊她猛地回神,后知后觉在心中尖叫起来。

    之前藏了那么久,她都没敢冲出去,此刻崔败已走到门口,她更不敢动了。

    禁制一分,崔败的衣角消失在洞口。

    来不及了,现在出去就是找死。

    林怜怜“”祖师爷保佑让殷加行忘了刚刚的动静吧

    殷加行盯着崔败的背影,脸上浮起了浓浓的阴鸷。

    崔败把敌意表现得实在是太明显,令他不得不多心。

    殷加行默立片刻,唇角一弯,笑了。

    “长生子圣人您在吗”他把单手圈了个喇叭放在嘴边,躬着腰,假模假样地冲着空旷的洞窟喊道。

    “您要是在的话,回应我一声呗”

    半晌,他抱着拂尘剑,坐到了冰棺底下,脑袋往后一仰,倚着冰棺壁。

    目光悠悠,投向林怜怜藏身之处。

    林怜怜只听脑海里传出轰一声,头皮再一次麻炸。

    她,百分之百确定,殷加行,发现她了

    他没动手,只不过是因为不确定长生子有没有留在这里埋伏罢了。

    林怜怜悔恨欲死。

    刚才是中了降头吗崔败就在这里,和殷加行针锋相对,自己怎么不喊怎么不跑怎么不动

    现在好了,崔败走了,殷加行发现自己了,一切都完了

    林怜怜心中尖叫,身体依旧像一尊泥塑。

    这会儿她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被施过定身术了,她想试着动一动指尖,却完全无法做到。

    不知是不是吓得。

    她快要疯了。

    为什么她要面对这么可怕的事情为什么她要看见别人的秘密为什么她没事要跑到这里来惹这麻烦

    为什么啊

    她欲哭无泪,一双眼睛藏在两本书的缝隙之间,一眨也不敢眨,死死盯紧了殷加行。

    她,她不能坐以待毙,无论如何,也要挣扎反抗一下

    只要他动一动,她就跑,对,跑,弄出动静来

    殷加行动了,他懒洋洋地爬起来,脸上浮起一个最温柔也最恶毒的微笑。

    他语声飘忽,像情人絮语“长生子圣人,您若不现身的话,弟子只好先捏死一只藏在角落里的小蟑螂了。”

    林怜怜快晕了。

    明明想好了,殷加行一动她就跑。可是他真动起来的时候,她却发现一丁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就像是落到了天敌手里的猎物一样,被衔住了喉咙,已经被原始本能支配了行动,只能等死了。

    她看着殷加行一步一步走到了书架面前,抬起一只手,摁住书架,缓缓往里推。

    他的动作堪称温柔。

    眸中的恶毒也消失了,弯着眼角和唇角,像是在和自己的爱侣玩闹一般。

    但林怜怜却一丝一毫也没觉得有趣。

    洞壁和沉重的黑木大书架,正一点一点挤压她,她感觉到自己真的很像一只被摁在墙壁上的蟑螂。

    殷加行悠悠地将书架往里推。

    很慢很慢,慢到若是有圣人跳出来阻止的话,他可以毫不介意地笑着说他只是在开个玩笑。

    一道横木框架抵住了林怜怜的鼻梁,她很快就感觉到了疼痛。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力气,张口欲喊。

    一缕麈尾从书架下一层穿刺过来,扎穿她的丹田,绞住她的元婴

    林怜怜口中溢出剧痛呜咽。

    这般恐怖的疼痛,她从来不曾经历过,疼到只能倒抽着冷气,喉咙里憋出又低又细的哀鸣。

    脑海中倒是有个声音在放声大喊疼啊啊啊啊啊

    就像她方才做的那样,心中策马奔腾,身体如陷梦魇。

    她连求饶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刺入丹田的那缕麈尾就像阴寒的绞索,毫不留情地将她的生机封锁。

    救命谁来救救我

    林怜怜听到自己的鼻梁传来断裂声,一股冰冷的钝痛直直袭入颅脑。

    沉重的黑木大书架不紧不慢,挤压她的一切活路。

    杀、杀了我求求快点杀了我

    遗憾的是,自从踏入这个洞府,人也好,鬼也好,神也好,没有任何东西,听见过她的心声。

    殷加行懒洋洋地笑着,看书架下缓缓洇出鲜血。

    隔着又厚又沉的黑木书架,掌心传来的挣扎从一开始就十分微弱呢

    崔败回到长生峰。

    第一次,他站在自己的洞府面前,感觉到了情绪上的波澜。

    虽然隔着冰壁看不见那尾红鱼,但他却能感觉到这一小方天地多了许多生机与活力,不再死气沉沉。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一定老老实实地在练习他传授她的招式。

    崔败垂眸,挥开了殿门。

    “你在做什么”

    只见呆呆站在冰玉榻边上的女子吓了好大一跳,回过头来,为难地看着他。

    鱼初月居然在偷懒崔败挑了挑眉。

    “大师兄”她颇有些不好意思,“你的冰玉榻,装不下了,我不是故意偷懒的。”

    崔败“”

    他走到近前,垂眸看向他的冰玉榻,眉心不禁重重一跳,嘴角微抽“让你修炼你养鱼”

    整张床榻都被她挖空了,如今它已不能叫冰玉榻,只能叫冰玉池子。

    池中盛满了清冽的雪水,水中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摇头摆甩的小红鱼,如她所说,当真是装不下了。

    崔败给她气乐了,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这样的,大师兄,”鱼初月心虚地说道,“我依着你教我法诀,凝意成剑。刚开始时怎样都成功不了,我试了两日每次都失败,心中有些着急,便想用化虚为实的能力凝把灵气剑出来,找找感觉”

    崔败眉梢微挑“然后。”

    鱼初月叹息一声,右手并起剑指,默念法诀。

    便见灵气在手上一闪,本该掠出灵气飞剑的地方,蹦出一尾活蹦乱跳的小红鱼,噗通一声落进了冰玉池子里。

    崔败“”

    她道“大师兄我真的想着剑,不骗你我真没想养鱼。而且,自从第一只鱼出来之后,我再念法诀,那法诀便像是被污染了一般,再也回不去了”

    “知道了。”崔败淡定道。

    鱼初月狐疑地望着他她发现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还在轻轻地颤。

    她不确定地抬眸看了看他的脸。清冷俊美,一副见惯了大世面波澜不惊的表情。

    “大师兄,”她叹息道,“我知道你很想笑,别忍着,憋坏了。”

    崔败手一顿。

    他幽幽地瞥向她“有这么明显”

    鱼初月认真地点头“特别明显你想笑就笑吧”

    他把眼睛转向冰玉池“我现在已经不想笑了。”

    鱼初月“”

    她觉得崔败从前的经历一定很特别。

    半晌,他转回了脸,目光凉凉“为什么不化个池子装你的鱼”

    鱼初月解释道“我原是这么做的,用鱼缸养着它们。后来发现,化虚为实的能力并不能持续太久,那些鱼缸说没就没,撒得满屋都是鱼,只好借大师兄的冰玉榻一用。”

    在她说到撒得满屋都是鱼的时候,她诡异地感应到了崔败的心声。

    大约是和食人花太熟的原因,虽然他依旧维持着风度,但她却在他身上看见了一只笑到捶地的大花苞。

    她忍不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大师兄,这儿又没外人,无需端着。”

    她想了解真正的他,而不是那个时时压抑着自己本性的清冷剑仙。

    崔败垂眸看了她一下,目光中浮起一丝复杂。

    半晌,他道“并非故意端着,而是承诺了旁人。”

    鱼初月一怔,下意识地问道“是那个为你而死的女子吗”

    “不是。”崔败看向她,“吃醋了”

    她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如果他当真是承诺了那个女子,为了她端起清冷剑仙架子的话,自己的确会有一点心酸。既不是她,那还有什么好吃醋

    她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崔败定定看了她一会儿。

    话到唇边,转了几转,他道“我只有你一个,你也只有我一个,明白了没有。”

    鱼初月很惜命地点了点头“明白。”

    他摁住她的脑袋,重重揉了两下,恨恨吐出一句很不符合他清冷谪仙形象的话“明白个屁”

    她不知道第一仙尊和劫都是他,也不知道曾为他而死的女子是她。

    真是追妻路漫漫。

    崔败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自己看上的憨鱼,只能认了。

    “是一个老头。”他拉着她,坐到了池子边上。

    鱼初月偏头望着他。

    他微微眯起眼睛,回忆上一任守护者的模样,淡淡地说道“最严肃最刻板的那种老头子,恨不得拿一堆条条框框箍在我身上,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得合他的规矩。”

    鱼初月眼角狠狠抽了两下。

    这样的老夫子,她也在村中见过一个远远看到便要绕着路走。

    “他待我吧,”崔败幽幽望向窗外,“不好。但没有他,世上便不会有我。”

    他转头瞥她“最惜命的老头,最后却为我死了。临死还要坑我,就那般殷殷看着我,不肯闭眼,等我一个承诺。”

    他闭上狭长的眼,笑了笑“为了打发他赶紧去投胎,我便应承他,从此如他所愿,成为他希望的人。”

    他的语气极淡。

    鱼初月的心却像是泡进了酸池子里一样,不知不觉眼泪就滚了下来。

    “你说,是不是个糟老头子”崔败微笑着问道。

    鱼初月重重点头,把脸藏在胸前,偷偷拭去了泪水。

    她了解崔败此刻的心情,他需要的不是安慰。

    半晌,她很平静地抬起头来,说道“大师兄,你用戒尺打我,莫非便是从夫子那里学来的夫子难道没有教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么你看看,师兄师姐们,个个看到你都战战兢兢了。你可不要变成自己口中的糟老头子哦”

    崔败轻笑出声。

    他揽着她的肩,整个人有些懒洋洋,像是拨开了心中一座冰山,让阳光往里照了一照。

    “嗯,不提他了。”他淡声道。

    “对了大师兄”鱼初月顺着他的意思转了话题,“为什么化虚为实变出来的东西都不持久,这些鱼却一直都在”

    崔败从池中捞出一尾小红鱼攥在手中,看了片刻,道“这是灵气化物。”

    鱼初月“”

    灵气化物。

    这难道不是只有本源境中才有的东西吗

    崔败压下微闪的眸光,道“就是本源碎片中的灵气化物。应当也是本源赠你的礼物。”

    鱼初月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变成了一块活的本源碎片若是落到坏人手里不得把她当作驴来压榨使唤啊

    他淡淡地瞥着她震惊的脸,半晌,伸手把她的脑袋拢过来,安抚道“无需担忧。一切有我。”

    她点点头。

    他望向窗外,唇角浮起了略带些睥睨的笑容“我若想守,没有什么守不住。若想救,没有什么救不了。”

    仿佛意有所指。

    鱼初月疑惑地偏头看他。

    却见他已收敛了神色,回复了素日清冷平淡的模样,道“正好,你的本命法宝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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