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到外面的冷库, 堆成山的虫产品挡住视线。
陈河吁了口气, 觉得这是自己干导游以来带队带得最累的一次,简直水深火热, 在掉马与不掉之间反复横跳。
心累。
他正在心里琢磨中午让刘宇博做点什么好吃的犒劳自己, 突然感觉到自己放在腿侧的手被人抓住了,掌心一热。
“”陈河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看清楚抓住自己手的人是谁的时候。
“少、少将”他想把手抽回来, 但莱因哈特却握得更紧,不光如此,他还把陈河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严丝合缝地包裹住。
“少将”陈河想摸摸莱因哈特的头看他是不是换了芯子。
“别动。”莱因哈特面无表情“你怕冷, 我也怕冷, 相互取暖而已。别多想。”
“你觉得有问题吗”他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副官。
“没有”副官面色正常,斩钉截铁, “互帮互助、抱团取暖是我们银河军团的优良传统”
陈河“”
我当了十几年军团长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条传统
“真的”
他继续看副官,副官一脸诚恳,表现得像是真有这么回事,一点破绽都看不出。
也许莱因哈特接手军团以后重新树立了军容军纪毕竟他是个礼貌又有教养的好孩子, 和我不一样,陈河下了定论。
他收回视线。
副官舒了口气, 一扭头露出牙疼的表情。
当然是假的大灰狼跑过来和小白兔相互取暖, 怎么看都不可能没问题啊啊
副官故意放慢脚步,落后几米,保持在一个能用余光看到少将却又不打扰前面两人的位置。他右手边是神游物外的埃里克, 身后是“吃出太阳系”一行人。
虽然语言不通,但同样被陈导和少将之间让人莫名脸红的气氛排除在外,倒也其乐融融。
一路无言。
前方已经能看到冷库的出口,陈河觉得两个大男人这么手拉着手有点奇怪,一直在试图偷偷把手拿出来。
莱因哈特对此十分平静,但他在陈河的爪子要脱离自己掌心的时候道“别动,我冷。”
“我很冷。”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说“我很冷”三个字时莱因哈特的声音低落下来,像是在撒娇。
心口被小猫又细又软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陈河动作一顿,又把手塞回去,还特意捏了捏莱因哈特的指头。
是有点冰。
他把手指拢在自己掌心,用温热的体温将它们暖和过来。
莱因哈特脸上的冰霜解冻了些许,在陈河输入冷库密码打开大门的时候,他侧过头,打量陈河轮廓清晰的侧脸。
手指收紧,眼中流露出一丝温度。
莱因哈特知道自己想来是盯准了目标就不会收手的那种人,在战场上如此,生活中亦如此。他曾经一不小心松开手丢掉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所以这一辈子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不会的。
院子里的阳光温暖地照射进冷库,驱散寒意。随着几人走出这间屋子,眼前一亮。
陈河收回手,临收手前他捏了下莱因哈特的腰,被棕褐色宽皮带勾勒出的腰身有着柔韧的弧度,收紧手指时却能感受到薄薄一层衣服下藏着的力量感。
手感一级棒。
“咳”身后传来一声故意的咳嗽,陈河听出来是宋经理的声音,提醒他所有人都看到自己在对少将动手动脚。
不过陈河没搭理。
看到了就看到了,给人当了一路暖手宝,还不能收点报酬了莱因哈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莱因哈特少将果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深深地看了陈河一眼,道“今天就到这里,有其他问题我会再来找各位探讨。多谢。”
说罢他对副官道“走了”
副官一溜小跑,跑到少将身边,挥手对身后一群同吃了一路狗粮的难兄难弟道“回见。”
大部分人同样朝他挥挥手,只有杜泽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低下头掰手指,像是没听见副官的话。
副官也没在意,他和少将一起走出门。临走前看了眼挥手欢送他们的陈河,总觉得上帝压狗导游的头顶在噗噗噗放烟花。
走到街上,副官好奇地问“您对上帝压狗导游到底是怎么想的”
莱因哈特“他不错很不错。”
大热天的副官被少将冷冰冰的话激出一身凉意,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总觉得这句表扬背后藏着什么深不可测的想法。
他眨眨眼,放弃深究。
副官“不过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是怎么回事都怪埃里克安全官,也不说个清楚,您从小在军队长大,哪有什么啊”
他突然一拍脑门,眼睛睁大,露出见了鬼的神情“我想起来他长得像谁了,他是陈、陈、陈”
的儿子
话没说完副官捂住自己的嘴,像是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名字。
他诚恳地对少将道“真是这样的话少将要不您还是放弃吧,我怕事情暴露以后陈上将的崇拜者堵住银河军团的驻地向您讨说法。”
莱因哈特看他的眼神像是他在说什么绝世大笑话。
“想都别想。”
就算是他本人在这里我也不会放弃的说到作到
两人心思各异地向前走,大约走出十几米远,莱因哈特因为一直在回忆和陈河相处时的场景,突然发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的点。
他皱起眉头,问副官“你仔细想想,走在最后面那个寸头、穿着黑色t恤和运动裤、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年轻人一直低着头干什么”
“您是说杜小哥”副官记忆力不错,一瞬间就对应出陈河给他们做过介绍的人。
“我怀疑他有点自闭,”副官信誓旦旦“刚才在饲养母虫那个房间我就发现了,他一直蹲在地上看母虫打架,嘴里嘟嘟囔囔,手上还比比划划。”
“出来后一路上杜小哥的手就没停过,”副官伸手模仿了一下杜泽的其中几个手势,道“我听说一部分自闭症患者就是他这种表现,有点,嗯,多动症”
阳光透过手指缝,在地面上留下晃动的影子,副官比划的那几个动作在莱因哈特看来有点熟悉,像是一只大虫子趴在地上张牙舞爪的感觉。
“不对”莱因哈特猛然站住了脚,副官一时没来得及刹车,差点撞到他的背。
“怎么了”副官一头雾水。
“回去”
莱因哈特说走就走,脚步拐了个弯。
他回到虫产品交易基地的时候其他人还没走,因为少将率先离开了,所以大厅内的气氛比较轻松。
宋思明回到柜台上和林文清一起处理生意,埃里克站在陈河旁边,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试图说服他放弃熬死少将继承两份遗产这种可怕的念头。
杜泽蹲在地上比划着足语。
温故而知新,这是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因此他先从已经学会的开始。
直播间内的一部分水友见状放下手里的奶茶和外卖,跟着杜泽认真学习。
“欢迎来到杜少校的足语小课堂。”他们相互鼓励“掌握了虫族话我们就能和陈导一样时髦地看母虫掐架了”
“加油”
杜泽不管这些弹幕,努力回忆自己已经学会的足语。
笨鸟先飞,这是他一贯的做人准则。
“这是你好。”杜泽认真地摆出第一个手势。
“这是爸爸爱你。”第二个。
“爸爸错了。”
“来吃早饭。”
“多吃点长得壮。”
“再不听话就吃了你”
之前学会的足语大部分和吃相关,不过今天的倒不是。
“这是嗯”把手掰成两只母虫打架时六对虫足狂舞的样子,杜泽犹豫了一下。
他自己琢磨了半天试图拆分每个动作从词根、词性来解释这一串足语,不过没什么成果。
“一定是我太笨了,理解力差。”
杜泽说着走过去拍拍陈河的肩膀。
陈河正在和埃里克嘴硬“你不用劝我我是不可能放弃的陈上将的遗产不要了也就算了,莱因哈特少将辛辛苦苦积累下的财产必须归我,其他免谈”
“你不能这样,”埃里克道“太自信不好,万一少将已经有喜欢的人,准备和她结婚了呢”
“他敢”陈河一拍桌子,差点脱口而出“除了我他还能喜欢谁”
还好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差点暴露了内心,于是迅速改口道“有我在莱因哈特这辈子都别想结婚说到做到”
“”
埃里克不想和陈河闹得太僵,打着能劝就劝,劝不了以后徐徐图之的念头。见气氛僵持,他转移话题道“杜先生在干什么他站在你身后半天了”
陈河扭头。
杜泽终于找到了个机会,他挤到陈河面前,把刚才让自己不解的足语仔细地在他面前比划了一遍,然后问“陈导,这是什么意思”
绿晋江直播间内的水友集体看陈导。
陈河“”
他差点都把这茬忘了,在告诉杜少校和观众们实情和继续当个黑心骗子之间犹豫了01秒,若无其事地问道“你的动作不标准,这是什么时候学的”
“刚才黄蜂和蝗虫打架的时候,我自学的”
“精神可嘉。”陈河鼓励了杜泽一下。
杜泽一脸好学“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陈河想了想,胸有成竹道“这是说贱人就是矫情”
“哦”
直播间外的杜泽和直播间内的水友一起恍然大悟,并且熟练地拍陈导彩虹屁“翻译得妙啊”
“言辞凝练、语气传神、引经据典”
“以我把甄嬛传看了六遍的水平保证,这绝对是大师级的翻译”
“谢谢陈导”
杜泽虚心求教后,重新退回墙角勤学苦练去了。
埃里克简直不忍心看,他记得自己刚认识陈导这个旅行团时杜少校还是挺精神一小伙,一周多不见就这么变成了没事玩手指的痴呆青年
太惨了。
他问陈河“杜先生究竟怎么了”
“是不是这里被蝗虫”他指了指脑子。
陈河努力维护战友的智商和尊严,他道“怎么会呢”
“小杜他是在研究一门高深的语言。”
“什么语言”
“足语。”
“”埃里克迷惑了一瞬间才在陈河的解释下明白足语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
埃里克前倾了一下身子,想告诉杜泽经过联邦科学家的反复验证世界上根本没有足语这种东西,母虫们是靠比人类更强的脑电波互相交流的,和蝙蝠靠超声波交流一个道理。
想想也能知道,你提刀砍人的时候哪会有心思注意砍人的姿势在表达什么意思闲得慌么
“嘘”陈河把食指竖在嘴唇上。
他郑重地对埃里克道“麻烦尊重一下小杜,不要打破他的童心。”
埃里克“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很敢反抗用这种语气说话的陈河。
“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忍俊不禁的笑声。
埃里克和陈河回过头,看到莱因哈特少将和副官站在门口。
两人的身影隐藏在墙壁被阳光照射投下的三角形阴影里,也不知道站在原地默默地听了多久。
副官见大厅里的人终于发现自己,愉快地冲他们挥了挥手,然后扭过头对莱因哈特吐槽道“少将,居然真的有人相信虫族是靠比划六只脚来交流的哈哈哈哈。”
“而且他还试图学习足语和虫子们交流,一学就是这么久,学得超级认真,实在是太天真了哈哈哈哈。”
“究竟是谁告诉他这么离谱的谎话的那个人没有心哈哈哈哈哈”
副官笑到一半突然不笑了,因为他发现少将的神情绷得很紧、很严肃,脸上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听到这种好笑的事情后忍俊不禁的样子。
如果仔细看的话,他的眉宇间甚至还有一丝丝没来得及隐藏好的狼狈和懊恼。
等等懊恼
莱因哈特问副官“很好笑么”
“不好笑”
“不好笑”
“哦。”
你说不好笑就不好笑吧。
少将的样子太冷酷,副官不是很敢反抗这个时候的他。
莱因哈特深呼吸,借进门的机会收好耳后悄然浮上的一层红晕。
如果说先前还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这种说法有百分之零点零一的疑虑,那么现在他完全认准了陈河的身份,而且不会再动摇。
除了陈河以外,还有谁能想出“足语”这种恶劣的把戏,而且一骗就是那么多年
莱因哈特说不清自己心里翻涌的情绪,他感觉胸中流淌着一条漆黑的河流,宽阔而深沉的河面能吞噬一切,也能掀起惊涛骇浪。
“不行,还不是时候。”他告诉自己。
“少将”陈河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被绝佳的演技压下来,他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莱因哈特冲他点点头,道“忘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银河舰队降落柯罗伊星的那天晚上,送到我房间的晚餐是上帝压狗导游亲手做的吧”
陈河看了副官一眼,确定这个人把自己卖得一干二净。
他“是。”
莱因哈特笑了笑,和气道“上帝压狗导游做的饭很合我胃口,正好舰队还要在柯罗伊星修整一段时间,这些天的一日三餐,我想麻烦上帝压狗导游做好了送到我的房间。”
“呃”陈河看起来有点犹豫。
“不让你为难,我会和星长提一下这件事。”
“”不是提不提的问题,陈河总觉得再这么下去就不是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而是被狠狠扒下马甲露出马甲下的白肚皮了。
太快了点吧他还没准备好
“很为难吗那就算了。”莱因哈特将手按在军装的第三节纽扣上,指节抵着胃部,略显失望。
陈河没忍住多嘴了一下“你的胃还是经常疼”
莱因哈特垂下眼睫,他用余光冷冷地扫了眼副官。
一个合适的副官,该知道什么时候为上司排忧解难。
副官身体一抖,反应迅速“啊对经常疼疼起来一天不吃饭导游你怎么知道”
陈河皱了皱眉“好吧。”
这是答应把一日三餐给莱因哈特送过去了。
莱因哈特道“要你亲手做的。”
陈河“”
要求这么多,你怎么不绑个窜天猴上天呢
“不行”他断然拒绝。
孩子不能惯着
莱因哈特默默地看着他。
陈河声音软了点“胃药很贵的。”
莱因哈特“”
还好他后来也想起了陈河厨房杀手和医院洗胃至尊客户的身份,于是退而求其次“那每天至少一道菜是你亲手做的,我觉得那天的虫肉拼盘就不错。”
陈河心想天天吃刺身你以为就不用洗胃了天真每天三顿地吃,不出三天就能让你扶墙进扶墙出一整天泡在厕所里不想出来。
到时候也不用去军官宿舍住了,厕所就是你的家。
他敷衍道“我自有主意,这你就不用管了,准备好肚子吃就是了。”
莱因哈特又笑了笑,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唇角上扬的弧度很好看,就好像他还是八年前那个少年。
“嗯,我等着。”他道。
“走吧。”陈河朝莱因哈特挥挥手,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底线越来越低,再这么下去离掉马不远了。
不过他只发愁了半分钟,就开始琢磨晚上的菜单。
掉马是以后要考虑的事,现在要发愁的是做什么菜能让莱因哈特不要拉肚子。
一个拉肚子拉到虚脱的少将,该怎么指挥银河舰队明天的训练
作者有话要说 陈导我是影帝。
少将我也是影帝。
副官我太难了。默默掏出自己的小金人我是最佳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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