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介意你的精神之海里再多一个人吗”
克劳狄说这句话的时候, 语气里带着些调侃, 那飘忽而落不到实处的眼神里有几分漫不经心, 仿佛他只是随口提了这么一句。
但是戈尔多心中却警铃大作, 浑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 严阵以待。
他知道, 克劳狄是认真的。此刻的他为了见到尤利安,确实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先不论我介不介意。”戈尔多瞟了一眼他身后不知是晕了还是醒着的国王, 说道,“你有办法从我老师的灵魂之海里脱离出来吗”
“办法当然有。”克劳狄毫不犹豫的说。
“在我老师活着的前提之下。”戈尔多补了一句。
克劳狄打了个响指“我有办法保证他不会死,但是他会失去他的魔法。”
戈尔多“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克劳狄挑起眉头“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戈尔多冷漠地“哦”了一声“保护我的老师, 我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我没说你是错的。”克劳狄说, “但对的人不一定能活得最好。”
“你是什么意思”戈尔多问。
克劳狄揉了揉眉心“你知道你拒绝我,意味着什么吗你拥有光明与黑暗两系的天赋,这样的天赋不仅仅是匪夷所思, 更是空前绝后你现在的黑暗魔法已经强大了许多, 那你应该已经尝到了一点甜头才对而你的魔法天赋更在你的老师之上。”
“如果融合我进你的灵魂之海,你就能有望在光明属性的魔法领域登顶。”克劳狄低低地说着, 他用的是叙述事实的平淡语气, 但正是这种语气让人更加难以抵抗他所带来的诱惑, “你会所向披靡,心想事成。”
“到时候, 你即使称王, 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克劳狄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称王”这种说法, 从一般人的嘴里说出来, 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但是从征战西大陆、建立了宏图伟业的光辉之帝口中说出来嘛
即使是圣人也难免为之动心。
至少克劳狄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克劳狄觉得,自己给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只要能让尤利安和他重逢,帮助这个小子登上至高无上的帝位也无不可。反正他原本就是塞兰卡帝国的主人,戈尔多如果做了他的继承者,继承塞兰卡的皇位也没什么。
反正据他所知,在他死后几百年的变动里,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塞兰卡国王的确拥有一点他们家的血脉,但非常稀薄,称之为“正统”都十分勉强。
所以皇帝换个人来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戈尔多却在他提出这个意见后立马拒绝了他“我不要。”
克劳狄“”
克劳狄“你就这么在乎你的老师可是我看他也没多在乎你。你们对彼此的人生而言明明都只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戈尔多“我不管你是怎么看待我和亚特里夏之间的关系总之,为了获取力量而谋害自己的老师,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而且”
说着,戈尔多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你猜,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被尤利安发现之后,他会怎么看待你呢”
克劳狄叹气“他会不遗余力地把我扫地出门。”
戈尔多点头“这就对了。”
“可我也并不是单纯为了见到尤利安而提出这个建议。”克劳狄抬头,施舍了一个目光给他身后的老国王,“你知道是谁指使他挖出你老师的头骨吗”
“谁”戈尔多问道。
“是你们现任的教皇。”克劳狄说,“连当初我的坟墓被盗,也是他们的手笔。你也知道的,当年我的陵墓被盗了之后,得到头骨的是教皇的人,但承受诅咒的却是赛兰卡帝国的姻亲、阿奇德帝国的皇室他放着宫廷里那么多的奴仆、官员、侍卫不去收买,偏偏去收买一个异国的王子塞席尔你不觉得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吗”
戈尔多“”
克劳狄“试想一番吧。如果教皇真的得到了永生,那他最渴望的会是什么难道是金钱、权势或崇拜吗”
他最渴望的当然会是征服所有国家,将世界的权柄牢牢的攥在自己手中。
如果发展顺利,那么承受诅咒的阿奇德国王就会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不过事情并没有向教皇想象中的方向发展。
克劳狄的头骨被亚特里夏意外融合,亚特里夏又逃了出来阿奇德帝国也找出了属于自己的对策,选中一个皇子做弃子,然后把诅咒集中到他一个人身上去。
“不过现在,他们又出手了。”克劳狄说,“这个快死了的老国王也只是他们的棋子。事实上继承头骨的条件非常严苛,并不是任何一个拥有天赋的人都能接受头骨的力量,指望通过融合头骨来治病根本是天方夜谭。但是偏偏有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阿奇德帝国的老国王,这才导致他出手而且这老国王患病的时机也非常微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宫里一定还有其他教皇的内应,是那种在国王下令挖出头骨时能把头骨立刻调换的人”
说着,克劳狄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等会儿,人说不定就来了。”克劳狄微笑着说道。
这时,宫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喧闹声。
“里面的人呢”一个威严而高昂的女声严厉地说道,“你们怎么能放任那些人和国王陛下独处万一他们怀有不轨之心怎么办”
紧接着,仿佛有几个侍卫说了些什么。
“塞兰卡帝国的亚特里夏霍恩意图谋害陛下陛下已经下了诛杀的命令了”那女声倒吸一口凉气,一边说着一边往寝殿来,“既然如此,那还不遵照陛下的旨意,赶紧拿下”
女人的步子匆忙而凌乱,她身旁似乎围绕着很多人,隐约还能听见大皇子阻挠的喊声,但这一切都阻挡不了那个女人如一柄利剑般劈开了寝殿紧闭的门,走了进来,而其他人却因为国王的禁令而不敢迈入寝殿。
那是个气质优雅、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淡金色的卷发,头顶戴着镶嵌的钻石的王冠,冠间有颗水滴形状的珍珠,随着她的步调剧烈的颤动着。她五官温和,此刻故作严厉,倒也有那么点不怒自威的气势。
“王后陛下”有人低声呼喊道,“封闭寝殿也是陛下的旨意”
王后淡然地回头“那就等我见过陛下,再做决断。”
戈尔多之前见过这位王后,于是以标准的礼节问候了对方,但克劳狄却只是轻飘飘地瞄了一眼王后。
王后见状冷笑了一声“原本是让你来救治国王,你却意图不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并不是意图不轨。”克劳狄也懒得解释,“总之,这老家伙的病我已经治好了,但是他年纪大了,身体难免虚弱,以后少折腾的好。”
王后“”
这就治好啦,什么鬼不是说好了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家伙的头给砍下来吗
王后皱眉,喊到“陛下”
好不容易爬回床上的老国王虚弱地抬起手,指着克劳狄说道“他、他”
王后见他这幅虚弱的模样,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只见国王附在王后耳边,低声吐出了几个字“把他们放了”
王后“”
国王“他们知道该怎么解除诅咒”
言尽于此,国王要传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王后点了点头。
国王看见妻子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彻底放下了心头大石,因为体力不支而昏迷了过去。
只见王后小心翼翼地将国王的手塞进被子里,低垂着眼眸,不动声色地站起,瞟了戈尔多和克劳狄一眼,走到门前宣布
“国王陛下的命令。”她旋转着指间的白金珍珠戒指,抬头坚定地说道,“将亚特里夏霍恩砍头,把他身边的那个学生也投进监狱里去,任何人不得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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