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小说:吾妻娇艳 作者:田园泡
    “太子”苏细捂住自己的小嘴, 惊得美眸睁大。居然真的是太子。

    “我亲自审问出来的,那还能有假。”蓝随章吊儿郎当地坐在窗台上,单腿弯曲, 神色倨傲。

    苏细摇了摇头, “不对呀,若是这太子杀了人,那他还放火烧花楼干什么嫌弃自己活太长,想改改命”

    “兴许是这花楼自己烧起来的。”蓝随章从窗台上跳下来, 坐到顾韫章身边,“反正凶手定是那太子。”

    苏细蹙眉, 单手托腮, 抬眸看向顾韫章,“你用一个假龟公引蛇出洞,引出来的人是太子。说明这件事确实与太子有关, 并且那个真龟公不在太子手里, 不然他也不会上当。”

    “娘子果真冰雪聪明。”顾韫章斟一碗茶, 推到苏细面前, “娘子继续说。”

    苏细娇哼一声, 继续道“花楼那场火定是有人有意为之, 且知道太子是凶手。纵观整个朝堂, 要害太子的人, 大皇子排第一就没人敢排第二了。所以那场火是大皇子派人烧的。”

    顾韫章颔首点头,“火是大皇子让人放的,那些人却真是太子杀的。”

    苏细不免一阵唏嘘,娇艳面容之上显出一抹黯淡之色, “为了让太子原形毕露,这位大皇子的手上也是沾满了血。”

    顾韫章却摇头, “按照大皇子的脑袋,是想不出这种计谋的。”

    “那是谁”苏细歪头。

    顾韫章沉默半刻,开口道“二郎。”

    房间里有一瞬寂静,苏细看着顾韫章那张仿佛平静无波的脸,缓慢握住了他的手。

    男人的手白皙修长,指腹处有粗糙薄茧。平日里总是带着些许温度,如今却冰冷的吓人。

    “我对他有愧。”顾韫章抽出自己的手,拿着盲杖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皎月微黄,周围晕出一圈朦胧珊瑚色,温热的风穿梭在婆娑树影之中,那晃动着的黑影仿佛张牙舞爪的兽。

    顾韫章盯着那些影子,就如看到了潜藏在自己内心的黑暗。

    他知道,他的手也不干净。

    身边传来淡淡馨香,小娘子瓷白的小脸出现在他眼前。

    顾韫章想伸手去触她,可是他发现,他的手太脏了。黑色流淌,穿过指缝,几乎要浸满他的全身。

    顾韫章呼吸一窒,他的眸色瞬时晦暗下来。他紧紧攥着手里的盲杖,仿佛在汲取什么力量一般。

    苏细伸手,轻轻握住顾韫章的手,问他,“何愧之有”

    小娘子的声音很轻,然后猛地拔高,仿佛蕴着极深的怨念,“同样是死了父母亲,你是什么模样,他是什么模样”

    “死了父母亲,就可以滥杀无辜吗那天底下该有多少能正大光明滥杀无辜之辈。”

    苏细站在顾韫章面前仰头,红唇如脂,咬牙道“顾颜卿就是个疯子。”

    顾韫章攥着盲杖的手一紧,他垂眸,看向面前的苏细,声音轻缓道“我也是。”他也是一个疯子。

    苏细眼眶微红,她蹙眉,“你不是,上次是我误会你了”

    顾韫章伸手,捂住苏细的嘴。掌下的脸温热细腻,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可男人的眼睛却透过她,不知看到了什么。

    苏细想,她果然还是走不进他的心里。

    顾韫章转身,脸上的表情已恢复成平日里的清冷淡然,他道“如今来看,是顾颜卿指使龟公烧花楼,然后引出那十八具白骨,就是为了对付太子。”

    苏细埋着头,声音低低的,“这龟公与老鸨是一伙的,怎么下手如此狠毒”

    蓝随章嗤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时候往往只是因为银子不够,若是银子够了,什么事做不出来。”小郎君小小年纪,仿佛已深谙人性之恶劣。

    话罢,他伸了一个懒腰,“既然如此,若是我们寻到那龟公,就能让他供出指使他纵火的顾颜卿,也能让他指认虐杀小花娘们的太子,这桩案子不就结了吗”

    “如此大的一个把柄,那龟公定然已没命在了。”顿了顿,顾韫章抬手吃茶,“现在只等找到那龟公的尸体了。”

    顾府内,大皇子坐在顾颜卿的书房里,把玩着一把洒金扇面,夸赞道“二郎啊,这件事你做的很好,这十几条人命顶在太子脑袋上,我就不信这次他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他的太子之位上。”

    顾颜卿面色沉静道“这件案子还没结,虽然龟公我已经处理了,但还是要以防万一牵连到我们身上。”

    “哎,”大皇子不甚在意道“你都做得这么干净了,怎么可能牵连到我们。明明就是那太子自作自受,居然有那样的癖好,偏生喜欢掐着人的脖子玩。你说这人的脖子是能随便掐的吗这不就死了这么多人。”

    大皇子的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二郎啊,你放心,只要我当上了太子,定然不会忘记你的。”

    顾颜卿面色不变,只与大皇子道“宫里那边您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大皇子笑道“那个小太监已经被我拿捏住,待顾韫章那边花楼的案子有了眉目以后,我就会帮他一把的,这次太子不死也得给我脱层皮。”

    说到这里,提起顾韫章,大皇子又忍不住想起苏细。

    “那顾韫章一个瞎子,也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个美娇娘,只可惜,上次没吃到嘴,让她给跑了。”

    顾颜卿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他将茶放回去,抬眸,看向大皇子,“顾韫章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苏细你最好别动。”

    大皇子嗤笑一声,“一个瞎子,还能睁眼瞪我”

    他起身,走到顾韫章身边,伸手轻拍着他的肩膀,然后弯腰俯身,凑到他耳畔道“二郎啊,我知道,你也喜欢你那个嫂嫂。”

    顾颜卿浑身一僵,心尖藏着的秘密被人戳破。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略显慌乱之下还带着一股羞怒。

    他正欲说话,被大皇子打断,又拍了几下肩膀,“你别急着否认,男人嘛,都是一样的。你那嫂嫂生成那副模样,谁看了不馋”

    “你放心,等我们的事情成了。你那嫂嫂,我便匀给你。”

    听到这话,顾颜卿的双眸瞬时沉暗下来,他盯着大皇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男人平静无波的面容下,是身体里掩藏着的心潮涌动。

    他喜欢她,从第一面看到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注意到顾颜卿的眸色,大皇子笑了。

    英雄都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顾颜卿这样的年轻郎君呢

    翌日天晴,京师衙门前来了一位樵夫,说在京师城外崖下发现一具尸体。

    京师衙门立时出动,寻到那具尸首,发现就是顾侍读久寻的花楼龟公。

    “顾侍读,这是那龟公怀里揣着的花楼的花名册。”京师府尹将手里的花名册递给顾韫章。

    站在顾韫章身后的路安上前,拿了那花名册,翻开看一眼,然后与顾韫章道“郎君,确是花楼的花名册,上面有十八个花娘的名字被划掉了,其中确有那位有六个脚趾的小花娘的名字。”

    顾韫章微颔首,与府尹道“辛苦府尹大人。”

    府尹立时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说到这里,府尹大胆看了一眼顾韫章覆着白绸的脸。

    趁路安翻看花名册的时候,府尹伸手在顾韫章面前摆了摆手。

    “府尹有事”顾韫章微笑开口。

    府尹立刻把手收回去,“没,没有。”

    顾韫章又笑着与府尹道了谢,然后领着路安离开。

    看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府尹嘟囔一句,“一个瞎子,居然还能当官,这可真是天下之大奇。”

    卫国公府内,卫国公站在书房里踱步,面色阴沉。

    太子早已气得将书房里头的东西砸了个七八成烂,此刻正撑着面前那张他唯一抬不动的红木大书桌喘气。

    他企图将这最后一张完好的桌子翻倒,但因为这张桌子实在太厚重了,所以太子试了多次也不成功,只能放弃。

    如此一来,他本就憋闷的怒气更是硬生生被拔高三丈。

    “本宫听说顾韫章已经找到那本花名册了。”

    卫国公皱眉,“臣早说过,让太子收敛一些,不然也不会闹到如今难以收拾的地步。”

    “不过几个下贱的小花娘罢了,本太子玩了就玩了,死了就死了。都这么多年的事了,尸首都变成白骨了,他顾韫章还想怎么样”

    面对太子的怒气,邓啸也不惧,“如今不是那顾韫章想怎样,而是圣人想怎样。太子难道忘了,您的位置是怎么来的是臣去御书房逼圣人立下的。您便是坐稳了,这四面八方的人都盼着您下去。”

    看着邓啸横眉怒目的样子,太子下意识收敛怒气。对于这个舅舅,太子还是有些忌惮的。

    “还有京师城外那件事,臣早与殿下说过,那是引蛇出洞之计,让殿下先别轻举妄动。可殿下却还是派人去截了那马车,咱们这是在给顾韫章送人证”

    “我只是怕顾韫章查到本宫头上,毕竟那龟公曾见过本宫一面。”太子也是被顾韫章放出来的假消息乱了心神。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邓啸道“花楼的这把火来的着实是蹊跷。这龟公也死的不明不白,其中定然有鬼。”

    太子冷笑一声,“还能是谁,定然是我那大皇兄做的呗。自从父皇立我为太子之后,我那大皇子每次瞧见我,眼睛里都能冒出绿光来。”

    太子虽生得俊朗,但整个人太过阴鸷可怖,那双眸子像毒蛇似得阴冷,说话时透着一股阴郁之气。

    邓啸道“大皇子的脑袋定然想不出这种主意,肯定是顾颜卿干的。我原本以为干掉了顾服顺,这顾家不足为虑,没想到这个顾颜卿还有两下子。”

    太子有些不满,“舅舅,区区一个顾颜卿,您还对付不了吗”

    “是圣人要保他。”邓啸对于太子的小心思自然一清二楚,“当初顾服顺会倒台,你以为全都是我的功劳那是圣人要他死。咱们的这位圣人,看着是被人处处牵制,其实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先前用顾服顺牵制我卫国公府,然后瞧着顾服顺这条狗不服管教了,就将他废了,又养出顾颜卿和内阁来牵制我。”

    说到这里,邓啸的脸上露出阴狠之色,“为今之计,只能在顾韫章进宫面圣前,将人解决了。”

    顾韫章从京师衙门出来时,天色已晚。

    京师衙门口停一辆青绸马车,男人撩袍上马车,打开帘子一看,里头正坐着一位小娇娘。

    小娇娘懒懒靠在马车壁上,手执团扇,媚眼微挑,“我来接你。”

    顾韫章矮身坐进去,昏暗的马车厢中,男人侧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苏细,突然叹了一口气,“娘子不后悔吗”

    后悔后悔什么苏细一脸奇怪地盯着顾韫章。她不过就是来接他,让这个人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罢了,怎么会后悔

    “听说奇芳阁新到了一批螃蟹,娘子想与我一道去尝尝吗”顾韫章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一听到螃蟹,苏细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个时节的螃蟹最是鲜美肥嫩,一口下去,满满都是流油的蟹黄膏。那肉也极细嫩鲜美,沾着蟹黄膏一道吃,更是能美出天际。

    苏细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顾韫章轻笑一声,吩咐路安往奇芳阁去。

    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夜禁,幸好奇芳阁在青巷那边,青巷处可灯火通明至晨宵,并没有划入被夜禁的范围内。

    作为矗立在青巷内最干净的一家饭馆子,前来奇芳阁内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

    苏细和顾韫章刚进门,就有店小二上来招呼。

    今日的奇芳阁生意比往日还要好上不少,下头的堂桌都被坐满了。

    苏细和顾韫章自然是要去楼上包房的。

    店小二殷勤的领着两人往三楼包房去。

    苏细无意间看了那店小二一眼,想着果然不愧是京师内数一数二的饭馆子,连店小二都长得这般可口。

    “客官,您稍后。我去请菜,您若有什么事,喊我一句便成。”话罢,那店小二便退了出去。

    包房内陷入沉寂,苏细和顾韫章坐在里头,身边小窗半开,能看到下头那条在黑夜中缓缓流淌的秦淮河。

    时隔多日,花楼失火一事仿佛已成为过去,秦淮河又恢复了往日生机。

    花船如灯,琴瑟鼓鸣。花娘们都是有真本事在的,苏细单手托腮,听着外头的袅袅琴音,不自禁轻轻哼起了小调。

    顾韫章坐在苏细对面,微微侧头,那双覆着白绸的眼穿透浓稠的黑夜,仿佛看到了些什么,又仿佛没看到。

    他慢条斯理地伸手,神色如平常一般,语气更是轻柔,“风大,娘子当心吹伤了头。”

    “啪嗒”一声,小窗被他关上了。

    苏细转头看向顾韫章,奇怪道“这风也不大啊。”

    顾韫章摇头,意味深长道“大风马上就要来了。”

    “客官,你们的螃蟹好了。”包厢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吱呀”一声,精致的雕花门被打开,店小二端着手里的托盘,上头置着几只肥嫩的大螃蟹。

    苏细目光一亮,有些迫不及待。

    顾韫章单手摩挲着盲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店小二。

    店小二端着手里的肥蟹走过来。低着脑袋,脚步沉稳。

    坐在顾韫章身边的苏细突然压低声音开口道“这个店小二怎么不是方才给咱们引路的那个了”

    “这么大的饭馆子,自然不是只有一位店小二。”顾韫章拿起手中盲杖,横在身前。

    “哦。”苏细漫不经心地点头,然后想起来方才进门时那位店小二说的,因着他们奇芳阁是专门给贵人服务的,所以一个包房一个店小二,都是分配好的,怎么突然换了

    苏细正疑惑间,突然,顾韫章猛地起身,一把抱住苏细往包厢对面撤。

    只听“哐当”,两人原本呆着的桌子上横劈上来一把刀,直将那张看着就价值不菲的桌子给砍烂了。甚至连那几只肥嫩的大蟹都被一道砍成了两半。

    那柄大刀横在半空中,锃亮锃亮的都能清晰照出苏细那张惨白的小脸蛋。而此时,苏细也终于看到了那个店小二的脸,满脸横肉的模样果然跟刚才那个眉清目秀的店小二不是一个品种。

    小娘子单腿挂在顾韫章腰上,哆哆嗦嗦道“这,这是给我们上肥蟹了吗”

    这奇芳阁的上菜方式也太凶残了吧

    顾韫章垂眸,“恐怕如今,我们才是那两只肥蟹。”

    男人话音刚落,包房的那扇小窗就被猛地破开,又一个黑衣人翻身而入,蒙着脸。

    苏细盯着他壮实如小山一般的身体看了半响,最后还是落到了那柄大刀上。

    “你,你打得过吗”小娘子浑身发抖。

    男人沉吟半刻,“只有缚鸡之力,仅足够自保而已。”

    苏细立刻伸手死死抱住顾韫章,并发下毒誓,“今日我亡你亡。”

    郎君勾唇浅笑,“既如此,那为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要干啊”

    苏细和顾韫章身后也是一扇窗,下头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当苏细被男人抱着从那扇窗子里跳下去的时候,她想,她后悔了。

    她凭什么要让顾韫章感受什么家庭的温暖,她现在就想自己温暖。

    可惜,她现在浑身都抖得厉害,手脚冰凉发冷,仿佛头一个感受到了严酷的冬日。

    明明这天还热着呢,连鸭子都在水里浮着呢,凭什么鸭子都没冷,她就先凉了

    “我,我觉得我要凉了。”

    苏细死命倒腾着小细腿,跟男人一道在小巷里狂跑。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

    苏细急喘着气,听到身后那柄大刀擦着窄小巷子墙壁划过时,那“咔嚓咔嚓”的声音,苏细甚至还能看到明显的火花闪过,仿佛黑夜之中凶兽的烈牙。

    “娘子别怕。”相比起气喘吁吁,累得跟条死狗一般的苏细,顾韫章说话时的语气轻松不少,甚至还能开玩笑,“那礼花放的还是不错的。”

    去你老母的礼花,那是刀花

    苏细想骂人,可是她太累了,嘴巴除了喘气,什么都说不出来。

    突然,前面也出现了杂乱的脚步声。

    顾韫章脚步猛地一顿,苏细便跟他撞到了一起。

    “嘘。”

    顾韫章伸手捂住苏细的嘴,然后带着人一个翻身,跳进了隔壁一座不知名的院子里。

    巷子很黑,苏细和顾韫章又会躲,那些黑衣人暂时没找到他们。

    苏细盯着面前大约一丈差一点的墙,喘得舌头打结,“你这不是,跳的比田鸡还利落嘛”

    “大抵还是惜命。”话罢,顾韫章一把拽住苏细就带着人往院子里去。

    这明显是个后院,晒着很多还没收起来的衣服。前头传来一片娇声软语,氤氲酒香袅袅,钻入苏细鼻息之间。

    这里是青巷,苏细立刻就想到了这座后院可能是某间花楼的后院。

    小巷里门户众多,那些黑衣人四处寻找。

    苏细和顾韫章躲在那层层叠叠的,晾着衣裳的竹竿后头。

    苏细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母亲曾说,锋芒外露,必遭祸患,到底是谁要杀你”

    “自然是被我挡了路的。”

    苏细接道“比如太子”

    “娘子真是冰雪聪明。”

    苏细累得不想说话,只用力朝男人瞪眼。

    顾韫章牵着苏细的手,两人背靠墙壁蹲在那里。

    苏细将一只废弃的竹篓子往两人身上一套,然后顿觉多了一层安全感。

    隔着一层竹篓子,四周的动静仿佛更清晰了一些。

    顾韫章修长挺拔的身体委屈地蜷缩在竹篓子里,他微微垂眸,便能看到小娘子柔软纤细的身影。

    那么柔弱。

    男人的面色陡然沉静下来,他捏着苏细的手,突然开口,“我走之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面前是竹竿上晾着的细薄纱裙,苏细能透过竹篓子的缝隙,看到黑黝黝的墙口。她盯着那里,仿佛能看到闪烁的刀光。

    苏细的喉咙干涩又疼,她没有回头看身边的男人,只反握住他的手,“不管你走什么路,我都陪你一起走。”

    极轻的话,却极重的砸在男人心尖。

    黑暗中,顾韫章盯着苏细沾染香汗的侧颜,心头一软,倾身亲了过去。

    小娘子慌张之下顶着那竹篓子翻倒,顺便带倒了一排晾衣杆,“你,你干什么”苏细美眸圆睁,氤氲含泪,可爱的紧。

    郎君勾唇浅笑,一脸餍足。

    苏细红着脸瞪他,都这个时候了,这人还想着偷香苏细竖耳听着外头的动静,看到身下的裙衫,突然眼前一亮。

    不知为何,顾韫章后脖子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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