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 霜叶曾经见识过寓意为鲜花之城的佛罗伦萨那座城市,据说是为她而争相竞放的花海。
也曾在西伯利亚飘扬着鹅毛大雪的冬夜,听唇边置着口琴的少年,教她如何吹奏出优美流畅的旋律。
可如今这一切记忆, 都仿佛浸入了水面般变得逐渐模糊, 缤纷的鲜花, 动听的情话,唯美的绵雪, 温柔的旋律, 都在此刻漫天划逝的璀璨流星陪衬下,黯然失色。
哪怕经历一百次跌倒,她依旧会在第一百零一次别人伸手过来的时刻心动啊
额头当前紧贴着额头, 鼻尖相触,温热气息在彼此之间极近的距离纠缠。
霜叶无法看清眼前对自己作出告白的青年的模样,朦胧的视野中只存在对方额前柔软黑发, 与那仿佛隐约在鸢色眼眸周围绽开的蝴蝶花。
面对太宰倾吐的愿望, 她迟迟没有作出回应, 只是随着时间的渡去,终于张口揭开了那份长久徘徊不散的苦涩
“你也需要我去为你做些什么吗”
这句话, 说出来时,比想象中的更为泛苦。
自宇宙而来的彗星依然在静默的天庭之间往来穿梭, 显得浩瀚而又壮丽, 天台上亲密相挨的两人, 在一片静谧当中, 终于推动着各自孤单的心朝对方接近。
“有哦,只有一件事是需要你做的。”
太宰蹭了蹭她的额头,把彼此的额头都揉乱了,在霜叶心脏随之揪紧的那刻,他挽唇说道“爱我。”
维持着表面平衡的镜子,伴随这句话在心中倏然清晰地碎裂。
下一秒,霜叶按住了他的后脑勺,略微仰头的那瞬,宛如失控般强势地吻上了青年苍白的唇。
已经不再需要用语言来说明,察觉到唇上迎来的柔软,太宰捧住她脸庞的手指在某刻悄然收紧,尔后失去了所有抵抗,去颤抖着回应了这个吻。
灼烫的气息,仿佛能烫伤胸膛底下为此悸动的心。忘却了思考,也忘却了周围所发生的事情,在这一刻只知凭借着溺水者本能般的,忘我地攫取属于对方的呼吸。
直至流星的旅途迎来终点,彼此的双唇分离,太宰还怔然地半睁开眼,未从刚才营造的亲密里回过神来。
“看在你已经那么努力追求的份上新任男友这个位置,就答应你正式进入试用期的阶段吧。”
就在这时,霜叶心情颇好地开口对这个表情还傻愣愣的男人说道。
他已经很努力地朝自己走来了九十九步,那么这最后一步,就由她自己来完成吧。
良久,太宰反倒陷入了恍惚与怀疑交织的窘境,不复自信向她发问“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结果一声轻笑就窜入了他的耳内,太宰不禁下移目光,盯向了方才吻过他的那张嘴唇,上面还沾染着少许的湿润,微微泛着光泽。而这时,双唇往上扬起了他过往所未见过的最完美的弧度。
霜叶抬起手,指腹重重拭去了他唇角凌乱的口红印,“你说呢”
太宰俯身紧紧抱住了她。
像怀抱住一簇美丽的玫瑰花瓣,任由芬芳的红色飘落在心湖上方。
自从答应让太宰上位男友这个身份,霜叶总算是对这个家伙的黏着属性有了更深程度的理解。
除了例行的早午晚安问好,还有一天八个电话必不可少。大概是对于到手的幸福没有太多真实感,她的新上任男友始终都处于一种惴惴不安的状态,需要霜叶时刻进行顺毛安抚。
看不见身影就会开始牵挂,听不见声音就会开始焦躁,幸而,这种被需求的关系,恰恰也是她所需要的。
近来似乎是对两人无法随时随地待在一起这个问题持有不满,聪明过人的太宰先生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然而这个解决办法同样成为了霜叶为之头疼的地方。
待在漩涡咖啡馆里和织田作相聚时,霜叶抱着托盘,整个人呈现出一股放空的神态。
“阿作,我有件事情需要告诉你听。”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对织田作诉说心事,“你还记得那天在家里忍不住对他拔枪的那个人吗”
织田作向来是个忠实的听众,闻言配合地点了点头“他怎么了”
“实际上,他这段时间其实在追求我。”半秒后,霜叶口吻沉重地吐出了事实,“而我接受了。”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赤发青年惯常持枪的手指因这番话微微一动,而后彻底凝固住。
片刻后,他才试着清空胸膛里拥堵的酸胀感,若无其事地抬眼对霜叶点头“恭喜你那么,最近是需要搬出去了吧”
有恋人的话,还住在他那里显然不太合适,霜叶自然理解这一点,这时语气有些复杂地对他说道“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让我震撼的地方在于这个”
只见她颤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金属钥匙圈悬挂在指尖,随惯性左右摇晃险要掉落。
“太宰他居然直接送了我一套海景房”
霜叶瞳孔地震的表情底下,总算体会到一把什么叫作傍到富婆一夜暴富的感觉。如果她这会儿手里有烟的话,恐怕也要跟织田作无意撞破太宰喵大变活人的那天一样,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
空气里一时弥漫出一股须要仰视万恶有钱人的沉默,之后织田作忍不住站起了身,霜叶见状不由问他“你要去哪里”
织田作木然道“我去买张彩票冷静一下。”
说不定他也能中奖买套海景房呢。
此时此刻,他倒是忘记了之前说过的不抢走别个家庭机遇的事情了。
有现成的房子住,而且房产证上写的还是她的名字,霜叶最终还是趁着假日得空的时间,拾掇拾掇行李箱搬去了那边。毕竟感情好是好,她也不能总仗着这份关系去打扰织田作。
太宰送她的那套海景房是横滨一线海景,大提琴圆弧形外立面的别墅距海三百米以内,内部有配套的高级家具,走进卧室里拉开窗帘,可以隔着整面透明的玻璃墙观赏到置于太阳底下波光粼粼的蔚蓝海岸线。
要是在这种地方验货还挺有情趣的等等。
如此想到的霜叶连忙刹住了这个危险念头,然后给自家男友打了个电话
“我现在刚到你送的那套房子里,要过来么”
太宰在电话里没思考多几秒钟,便干脆回答“好,待在那里等我。”
就像是他对自己说过的那样,只要自己想要见他,他就会无视掉时间与距离赶赴到她的身边。
只是当见面的那刻,那个家伙倒是恢复了粘人精本色,率先勾住了她的手指头。
“小霜叶,是想我了么”
霜叶淡定道“不想你,就不能叫你过来了么”
“当然不是。”
风尘仆仆赶来的太宰外套还飘扬着风,可他本人却选择为了恋人而停留下来,微笑着执起了她的指尖亲亲,“只是因为,只有你说想要见我,我们的相遇才被赋予了意义。”
黑发青年微折起来的笑眼在这一瞬与霜叶的眸底重合,半晌后,她不由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每天说这些好听的。”已经有了情话免疫力的霜叶把他的手扒拉下来,然后将早有准备的扫把交到了他的掌心里,“叫你来是给我干活的,把房子里不必要的东西都整理一下,之后把我带来的行李放进去。”
可尽管如此,霜叶当前使唤起男友的心情还算不错,但相反太宰他却一反常态地缄默了几秒,沉吟不语的面容好似正要对打扫房子这件事做点挣扎“我可以叫保洁公司过来”
结果霜叶直接就否决了这个提案,“我不喜欢有外人来自己的屋子。”
“可是”
“还想不想试用期转正了”
被这句话驳回的太宰唯有垂下脑袋,消沉地哦了一声,认命接过扫把。
堂堂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迫于妻管严的压力就此干起了收拾新房的苦力。平日的他衣食住行都有专人进行照料,如果不是霜叶要求,他恐怕大概根本就不知道打扫这种东西究竟为何物吧。
好在他比较识时务,把外套脱掉,折起衬衫袖子,就依照了霜叶的指示乖乖埋头照做。尽管太宰治其人本身是个挺有想法的人,但在霜叶严格有条理的指挥下,倒是没放任他搞出什么差池。
不然大概就会出现诸如他转个身就打碎花瓶,甚至是把设计得好好的植株花盆给偷偷搬到卫生间里去,还美其名曰我看这盆兰草的形状很像蟹脚,想让小霜叶待在卫生间的时候也能提高食欲之类的迷惑行为大赏了。
随着时间逝去,太阳悬挂的角度缓缓在天空偏移,自打流星告白那夜见证了驱散大雨的奇迹过后,横滨的上空已经连续好几日都是晴天了。
最后她带来的衣服都放进了崭新的衣橱里,连同其他用惯的贴身用品也都妥善安置在了房子内的各处。客厅摆放的珐琅花瓶里插着太宰每日送来的玫瑰,霜叶为它们精心浇上了水,沾着水珠的嫣红花瓣在光线过渡下显得娇艳欲滴。
太宰的身子本来就虚弱,这种耗费体力的活动,让他到后面只能躺到沙发里当咸鱼。不过随着亲手帮忙收拾的过程,他倒是对某件事感到了有些好奇。
“小霜叶,为什么刚才收拾你带来的行李的时候,你的牙刷、杯子和拖鞋之类的东西,都备了双份”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多出来的那份是你的啊。”
霜叶这时正在给纸箱贴上封条,用剪刀裁断胶纸后拍了拍褶痕,便抬头看向了他,没想到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忽而一顿,接着抽过了一块手帕来到他的身前。
“脸上沾东西了都不知道。”
只见霜叶将膝盖抵在柔软的沙发里,倾身用手帕一点一点耐心地擦净了他鼻尖的污渍。太宰还处于她理所当然安排了自己入住的怔然神情中,盯着他看的霜叶却在此时微微勾唇,而后掌心压住他的肩膀,探头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今天辛苦了,这是给我男友的奖励。”
胸腔一时像是有鲜花的泡沫轻柔炸开,一路携卷起某人轻盈的身躯,带他在无鸟的天湖之上滚过涟漪。
太宰定眼看了她许久,没忍住扁了扁嘴,然后一个咸鱼挺身趁势揽住了霜叶的腰,得寸进尺地偏头把另一边脸颊也露了出来。
“这边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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