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满了绚烂火焰的巨型玻璃鱼缸在一双托起的掌心里缓缓收缩聚拢,人造的大片火红晚霞被撤离, 露出了天空原本的清澈模样。
幸存的人都禁不住在此刻松了口气。
但霜叶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归根结底,她本心并非是为了拯救苍生这种伟大想法, 而仅仅是为了救下独自面对危机的恋人。
她只是一人的英雄。
是位自私的勇者。
把足足有九万两千吨的废铁压缩成手里普通鱼缸的大小,一尾白色通透的鲸鱼像吐魂似的慢慢从鱼缸里钻了出来, 被眼尖注意到的霜叶给当场抓获。
“载体就是这么个小家伙么”
霜叶揪住白鲸的小尾巴将它甩了甩,直甩得这只新生儿晕头转向, 而后她似乎失去了玩弄的兴趣,就将它随意丢到空了中,任由白鲸跌跌撞撞地寻觅着主人当前的去向。
暂时把玻璃鱼缸丢进亚空间里,了结这桩麻烦事的霜叶终于能转过身去,一步步踏着自己异能制造出来的透明阶梯, 扑入了等待在天台主动朝她张开了双臂的那个怀抱。
在太宰异能的被动作用下,脚边的水晶九重天顷刻化作无数星尘消散, 飞逝在空中。
身处在如此浪漫的环境中,霜叶不由又收紧了对方的脖颈, 埋首在他耳边有气无力地依赖道“阿宰, 我是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白鲸体积又笨重又庞大, 她这样以一己之力消化的奇迹简直足以载入到上头需要严重管控的机密史册。
但只要待在太宰治这个男人的身边,她就对前程不以为惧。
听见她的发言, 那位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忍不住轻笑出声, 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脑后的头发。
“辛苦了, 小霜叶”太宰侧头吻在了她的耳际, 喃声道“还有,谢谢你。”
谢谢她对自己说出的那番话以及出现在他生命里这件让他无比庆幸的事实。
霜叶不禁抬高了脑袋,注视着眼前那张俊秀的年轻脸庞,冷不丁发问“你是不是又忘了跟我说些什么”
太宰旋即放柔了眉眼,开口道“欢迎回来,小霜叶。”
即使不需要在此刻进行询问,也能默契地与她互通心意。
说完以后,他们两个皆情不自禁地同时笑了起来,像个知足常乐的傻瓜一样,互相亲昵地蹭了蹭对方的鼻尖。
奇妙的预感通常就在某一秒来临,两人很自然地闭合上双目,如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下对方的双唇,而后温柔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手指穿梭入了彼此柔顺的发丝间,深入剥夺着对方唇腔内的甘津,在那蔓延开来的甜蜜当中仿佛能尝到樱桃酒的芬芳、和奶油的细腻,又参杂了丝丝雨水的味道,使得因拥吻间隙而逸出的温热气息转变得不再青涩,而是更为旖旎与悠长。
天台上的风很大,但并不能丝毫打扰到劫后余生的两人情感的升温。
紧贴在霜叶后背的那只掌心散发着热意,意识缱绻于黑暗中的同时,背脊仿佛都因此浮生出了微小生物在啮咬的酥痒。当情感酝酿到了极致,一切便浓烈得如同美酒,霜叶不由在迷乱中顺从了自我的意愿,勾下他的脖子,前顶的膝盖似要带着醉意般在太宰熨烫得笔直的西裤之间细微地摩挲。
而就在汽车即将急踩油门,快要往城市边缘横冲直撞之时,忘我沉浸在对方吻中的两人都听见了天空遥遥传来了一声怒吼。
“该死的黑衣男给在下放开霜叶小姐”
啊,是被拆了c怒而震声的恶犬咆哮。
戛然而止的两人不得不分离开双唇,同时往天空的位置望去。
只见先前从白鲸撑降落伞下来的一芥一敦这时终于慢悠悠飘回到总部顶楼的上方,然而眼尖注意到太宰竟然敢对霜叶做出这种事,芥川当即目眦欲裂,也不顾自己距离地面还有数十米高,在一瞬操控外套化作银灰衣刃,平齐割断了降落伞的伞绳,竟是要直接跳下来直取太宰狗头
然后就被霜叶教做人了。
“你这家伙想干什么”
待在太宰怀里的霜叶一巴掌就捏住了他攻击过来的衣刃,给娴熟地打了个蝴蝶结,使瑟瑟发抖的罗生萌又再次经历到被她支配的感觉。
而芥川果不其然一脸屈辱地扭动了起来“请放开在下这个卑劣无耻的黑衣男先前拐走家妹不提,这时竟还敢对霜叶小姐你出手,简直不可饶恕”
紧跟在后头降落的敦这回终于赶到现场,见他对太宰先生如此不尊重,不由也怒了“芥川你居然还不死心吗霜叶小姐是太宰先生的恋人跟你是不可能的”
芥川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芥霜这样的虎狼之词,火力立马就迁怒到了他的身上,瞪眼怒喊“胡言乱语”
敦权当他是在恼羞成怒,现场和他再次在天台撕了起来。
眼见两人又把她男人的地盘打飞无数地砖,霜叶不由联想到之前蛋糕店被他们拆了一半的情景,顿时脸色一黑,暂时挣开了太宰的怀抱,挥手略扬将两个人都装进了极度厚实的仓鼠球里。
“再拆家,我就要让你们未来五十年都摆脱不了「活屋之猫」打工仔的身份了”
这句威胁像捏住了两人命运喉咙一般使他们僵在空中,暂时停息了这场战火。
太宰全程欣赏了这一出好戏,不知是报复还是其他,他这时竟又黏上去收紧了双臂,对停顿在原地的那位黑发少年了一番话。
“芥川君,很遗憾没能提前告诉你,但小霜叶其实是我的恋人哦,而且感情超级甜蜜,你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呢。”
说完,他还得意地凑过去亲了亲霜叶的脸颊。
芥川龙之介,如同一座再度喷涌的火山口,在仓鼠球里无能狂怒。
“黑衣男”
为了阻止他再这么怒吼下去,敦立马就是一个猛虎冲撞,两个家伙就这么待在仓鼠球里用力玩起了对对碰,撞一下弹老远,又快速朝对方滚到一起,周而复始。
霜叶实在没眼看下去了,摇了摇头,回头盯向注视着两人面含笑意的太宰那张侧脸。
“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她藏在太宰外套里的手指头隐秘地戳了戳他的肚皮,戳得这个家伙忍不住哼声出来,软软的声线像猫咪拉长了音调在撒娇“嗯我才不乐意看见别人对我的小霜叶有想法呢。”
真的是只又黏又会醋的小妖精
超绝可爱
霜叶再次愉悦地戴上了男友好可爱该怎么办的滤镜。
她长呼出一口气,看在被太宰治愈到了的份上,也不再计较猫狗打架的事情,此刻安心将脑袋枕在太宰的肩膀上,对他交待了一句“带我到你办公室里睡一会吧,有点累了还有,今晚早点处理完工作,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太宰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嗯”
当晚11点,酒吧。
这会正是社畜们结束工作,夜生活堪堪开始的时分。
穿过酒吧的桃木门,步下狭窄的阶梯,装潢拥有着陈旧感的店内没有多余的客人及店员。
包场的酒吧只有三位并排而坐的青年,兼垂眸为他们细致调酒的清丽女性。
调酒师静静地充当着聆听者,獾巢般拥挤的酒吧内部,只回荡着唱片旋转的优雅音乐、吧匙不时撞击在雪克壶壁的脆响,和青年们细细交谈的声音。
“所以,芥川之所以会同意和你的部下一同到白鲸上作战,是芥川的妹妹当时出面劝说的缘故”
听完太宰的解释,织田作在自己的大脑里简单理清了这一层思路。
然而太宰却弥漫开了长久的沉默,久到不禁让织田作误以为他没有听见自己问出的话,而想要再重复一遍。
直到这时太宰才忽然一顿反应过来,匆忙敛住异样的神色,回应的音量极轻“啊,嗯其实也有点敦君在一旁刺激的关系啦。”
芥川需要的是进行一层蜕变,必须清醒杀死过去的自己,磐涅成不必再由破坏操控精神的人类。
深谙着无法拯救他人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这个道理的敦,或许能给芥川带来一层不同的领悟吧。
被判定为生在恶之一侧的人类的芥川,前去击退强敌,即能为了给银作出证明,挽回她自愿回归的可能性,亦能为了给他日后在侦探社里铺出一条后路。
太宰是这么计划好的。
不知有无理解到了他的思维,一直静静注视着他侧脸的织田作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平淡地收回了视线“这样么,但是带走人家妹妹那么多年,还是要记得还回去啊。”
隔壁的坂口安吾听见他这一句,再也忍不住吐槽了“织田先生你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吧这可不是什么轻描淡写的拿了东西还回去就能带过的事情啊”
要是放到正规部门的判定机制里,这可是实打实的诱拐案
但谁让做出这种事情的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呢,人家早就债多不愁、前科累累了吧。
安吾的这道声音把其他两人的视线都给吸引了过去,一时被集中注目,他顿时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怎、怎么了么”
“没什么。”织田作率先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安吾你今晚真的会过来,所以你原来和太宰他也认识”
“白鲸成功阻止坠毁,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至于已经答应过的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够做到的虽然并不明白霜叶小姐当时为什么会提出这个条件”
安吾说着,镜片底下那双眼神慢慢从在场之中的三人身上逐一扫过,然后压低了声音费解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两个竟然认识才更让我感到惊讶吧”
这话似乎让织田作回想起了之前与太宰正式自我介绍的尴尬情景,他不由挠了挠下巴,汕然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说到这里,他开始注意到太宰的表情不对。
“太宰,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太宰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拿起自己手边的空杯子递给了面前的霜叶以隐瞒这层异样,只不过,他却难以遏制得住停留在空中的手所不经意发生的颤动。
“我没事哦,织田作。”他笑着说,“我和安吾其实之前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他还是港黑的「同事」呢”
只是,曾经不敢奢望的那些分岔路口,在这一刻却都被某个人亲手束回了同一条直线。
忽然之间,他就什么都拥有了。
“过去的黑历史就不要再提了吧。”
幸而在这个地方,不需要区分任何立场与身份,被爆料的安吾有些无奈地扶额,随即转头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友人,“不过织田作是什么特殊的称呼方式吗这种在微妙的地方断句的称呼,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织田作认同地点点头“不过还挺有意思的。”
他们一齐看向了太宰,让这位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年几乎接不稳手中的酒杯。
手中的重量沉得可怕,不,那大概是因为他的心变得脆弱了。
沉溺在酸涩情绪当中的太宰近乎狼狈地灌下了手里这杯酒,却在入喉的那一瞬,猛然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呜咳咳”
隔壁的两人见状顿时紧张了起来“你没事吧太宰”
然而揭开现状真相的却是他们面前动作柔美利落的女性。
“是被辣到了吧,我在调酒的时候加了点龙舌兰。”
体贴作出解释的霜叶慢慢放下手里的雪克壶,俯身压在柜台上凑近了自己面前的恋人,用那白皙的指腹满是怜爱地揉了揉在幸福面前不知所措的他、那变得红通通的眼眶。
“别哭啦。”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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