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昨晚折腾半夜, 身子还有点虚, 跟她俩说了没几句就阖上了眼假寐。
芝芝领了脸盆乱七八糟的回来, 给老爷子放到床底下,一抬头,徐汀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走的时候她在盯着手机发愣, 回来了她还在盯着手机发愣。
她到底在看什么?
芝芝蹑手蹑脚过去, 突然夺过她的手机高高举起,小声揶揄。
“哇哦~~新手机~~~还是智能机~~~你终于想开给自己……”
话音戛然而止。
芝芝盯着屏幕上那明晃晃一句【我爱你】半天忘了眨眼,下意识瞟了眼发件人。
sissi……是谁?
茜茜公主?
茜茜?
谁?
不管怎样,这名字听着就是女的。
虚惊一场。
吓得她以为兰兰外遇了呢。
不对,兰兰怎么会外遇呢?就算真是男的, 那也是对方不要脸死缠烂打。
等等!这思路不对。
王贱飞那个渣渣都外遇了,凭什么让我们兰兰守身如玉?
哼!这要真是个男的更好,气死那个贱渣渣!
咻!
手机被夺了过去。
徐汀兰想都没想, 飞速删除了那条不该出现的短信。
芝芝是徐汀兰最铁的闺蜜,也是唯一的闺蜜, 关系真的是好到可以随时翻对方手机的程度,两人甚至上了大学都还保留着互换日记的习惯。
芝芝是典型的三分钟热度,活了二十多年,唯六坚持下来的事就是吃喝拉撒睡+写日记。
而芝芝原本是不写日记的,完全是为了跟徐汀兰交换才强迫自己养成的习惯,从小学二年级直到现在都还写着。
她不小心看到徐汀兰的短信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还贼兮兮攀过她的肩, 挤眉弄眼笑道:“这谁啊?怎么回事啊?还不老实交代?~”
本来不过是句调侃,她根本没觉得那短信有什么问题,这种事在女孩子间简直太稀松平常了,甚至帮忙递张纸都能声情并茂的来这么一句:啊~~谢谢兰兰~~我爱shi你了~~
却不想,徐汀兰根本没理她,低头飞速删除了短信,脸颊还晕起一抹可疑的桃色。
调侃的话酸在了喉咙里,芝芝莫名觉得心头怪怪的,下面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怎,怎么个意思?难不成还真有情况?
“这个……sissi到底谁啊?”
徐汀兰不自然撩了下碎发挂在耳后,“就……陈希瑶。”
芝芝恍然大悟。
“哦,sissi,希希,这么音译也行。”
吓她两跳,还是虚惊一场,女的能有什么情况?
压下心头那怪异感,芝芝再也按捺不住,看了眼老爷子还剩大半瓶的点滴,指了指门口,气音道:“出来一下。”
徐汀兰:???
芝芝才不管她几脸问号,总之拉起她就走。
两人并没有走多远,就站在病房门口,视线隔着门上的细长玻璃不时看一眼假寐的老爷子。
徐汀兰茫然道:“怎么了?还专门出来?”
芝芝依然气音道:“你跟陈希瑶到底怎么回事?你俩怎么会一块儿来?”
当初瞒着芝芝是怕芝芝在王建飞面前说漏嘴,现在当然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徐汀兰小声把来龙去脉简要说了一遍。
芝芝攥着门把手竖着耳朵听着,先是睁大了眼,再是蹙起眉心,最后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说完了?”
“嗯,说完了。”
芝芝垂着眼帘,深吸气,再呼气,再吸气,再呼气……反复N次。
不行,忍不住了!
芝芝右手攥着门把手,左手鸡爪子似的伸到徐汀兰面前,在她脸侧硬梆梆一点点蜷成拳头,几乎咬牙切齿。
“你是脑袋让门给夹过还是智商让驴给吃了?!”
尽管是气音吼的,依然挺震撼。
徐汀兰扫了一眼老爷子,轻吁了两声:“小声点,别让我爸听到。”
芝芝气得都快核|弹爆|炸蘑菇云了,磨了磨小尖牙,气哼哼道:“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怎么能轻易相信陈希瑶那个贱人?!就你这没心眼儿的,她把你卖了你都还帮她数钱呢!”
徐汀兰哭笑不得,“看你夸张的,她顶多就是想骗我离婚,还能怎么样?而且,现在连这个也排除了。”
芝芝瞪了她一眼,“排除个P!这么明显的陷阱你还看不出来吗?她要不是想小三上位我跟你姓!”
顾朔风告白的事,徐汀兰并没有告诉芝芝,这毕竟牵扯到别人的性取向,是很隐私的部分,二十一世纪初,即便是海城这样的大城市,对同性|恋也是很不友好的,尤其顾朔风才刚帮她稳住老爷子,她就更不能“恩将仇报”了。
她甚至连顾朔风是她粉丝的事都没说,这个不说倒不是保护隐私,只是单纯觉得……羞耻。
她又不是影视明星什么的,居然也有了粉丝?这让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她干脆单刀直入,只说主旨:“反正我也是要离婚的,不管她到底真心假意,只要能帮我顺利离婚就足够了。”
芝芝撇了撇嘴。
芝芝翻了个白眼儿。
芝芝很生气。
芝芝想炸毛。
“你太天真了!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她打得什么鬼主意?万一她是想和王建飞里应外合坑掉你的钱呢?”
钱?
徐汀兰想起了顾朔风刚刚发给她的那条短信。
【我会帮你要回属于你的一切……】
嘴角忍不住浮上一丝笑意。
“她坑我什么钱?我哪儿有钱?这段时间我吃她的住她的连手机都是她给我买的,我全身上下就300块,她想坑啊?拿去。”
芝芝气得跺脚。
“我说的是你身上的钱吗?我说的是你的银行存款!还有你的房子你的画廊,还有你画的那些画!那不都是钱吗?!”
徐汀兰探手过去捏了捏芝芝气鼓鼓的小脸,声音温柔地像是在哄小孩子。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可我真的没钱,我家的财政大权一直都在王建飞手里,这你是知道的,她想骗钱应该找王建飞,不该找我。
至于你说的房啊画啊,房是不动产,需要过户,哪儿那么容易骗走?
而画,那也是有版权所属的,每卖一幅都是要签版权转让合同的,没有合同,她就是拿走也卖不了几个钱,这是艺术市场的规则,画的价值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画它的是谁,而不是它自身有多优秀。”
这倒是大实话,芝芝几乎都要被她说服了。
“不对,我还是觉得不对,这里面绝对有阴谋!那个女人滑头的很,当初在酒店那眼泪掉的,凄凄惨惨戚戚,比孟姜女都悲惨,谁能想到居然是装的?!”
“哪有那么夸张……”徐汀兰不自然地飘了下视线,“再说她也……也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挺伤心的。”
“她伤心个p啊!她跟王建飞一个公司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王建飞有老婆?这戏演的,啧,我都想给她颁个小金人儿了!”
“其实她……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糟糕,就像今天,她不是过来帮着安抚我爸了吗?”
徐汀兰越是帮顾朔风说话,芝芝就越不爽,越觉得顾朔风不是个好人。
“你也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有点辨识能力?就这么点儿糖衣炮|弹就把你收买了?她这是故意卖你人情让你信任她呢!这都看不出来?相信我,别跟她联系了,你玩儿不过她的!真的!”
说了半天,徐汀兰只是软软地冲着她笑,眼角淡红的朱砂小痣也仿佛跟着在笑。
芝芝气瘫了,攥着门把手靠着门板直顺胸口。
“宁愿信抢你老公的小三都不信我这个老铁,你气死我算了!”
“好啦好啦,不气不气,摸摸头,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徐汀兰也只有在芝芝面前才会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伸手真就摸了摸芝芝毛茸茸的小脑壳。
芝芝被她顺毛顺得熨帖了,脑子也跟着越发灵光。
“我跟你讲,这个女人城府深着呢!我这边刚要寄匿名照片搞事情,她那边就辞职跑了!完美躲过我的会心一击不说,现在居然还跟你这个原配成了好朋友!你想想看,正常人谁有这个本事?听我的,现在就删掉她的联系方式,离婚的事,我帮你想办法!我……”
芝芝正说得激情澎湃,突然僵住,说了一半的嘴缓缓合上。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那微眯的眼,怎么看怎么瘆人,再美也瘆人。
“匿名照片?”
“呃……”
门板不敢靠了,芝芝一点点站直了,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左顾右盼,企图转移话题。
“呃,咱们赶紧进去吧,你爸的液体快输完了!”
芝芝想躲进病房苟过,握着门把手的手还没来得及用力,徐汀兰已经按住了她的小肩膀。
“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芝芝做贼心虚,盯着门上的长玻璃,头都不敢回,“什,什么那些事?我就寄了张照片,就一张!”
“那监控视频呢?”
“这我真不知道,我连陈希瑶住哪儿都不知道,又上哪儿弄她小区的视频?”
提到这些,芝芝的心虚散了不少,回头道:“这事不是说是那个跟王建飞有关节的同事干的吗?”
徐汀兰板着脸,“我原本以为那照片也是他干的。”
芝芝瞬间垮了小脸。
啊啊啊,自作孽不可活啊,她要不是不打自招,谁能知道是她干的?!!!
算了,她也就想想,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要主动承认这件事的。
芝芝转回身,两手一块儿牵起徐汀兰的左手,轻轻摇了摇,喵星人似的撒娇。
“对不起嘛,我原本只是想帮你出气,谁知道会牵连到你爸,我错了,我赎罪,我从现在起天天扎根医院伺候老爷子,你就原谅我吧……”
徐汀兰原本想佯装生气吓唬吓唬她,可看了眼玻璃窗里老爷子的液体真的快滴完了,抬手点了芝芝额头一下。
“你想扎根医院自己扎去,我爸反正是很快就会出院的。”
芝芝笑眯眯摸了下还残留着指尖体温的额头,“对对,老爷子很快就会康复的!”
徐汀兰伸手拧开了门把手,往病房里进,芝芝突然探手拍了下她的肩。
徐汀兰回头,眼神询问“怎么了”。
芝芝已收起了所有小表情,一脸正色道:“我刚才说的,你往心里去一去,咱们不害人,可防人之心必须得有。”
徐汀兰滞了下,柔柔一笑:“好。”
咯吱吱,两人进去,门关上了。
走廊里依然人来人往,护士揣着收费单一个个病房送,家属举着手机边走边大声讲着电话,病人歪着身子坐在轮椅上有气无力地被推去电梯间,骨碌碌的轮子声传出去很远。
走廊尽头,朝阳透过落地大窗斑驳在雪白的墙,一只长尾灰雀拍打着翅膀飞过窗前,朝着不远处的车水马龙低空略去。
十字路口,红灯灭了,绿灯亮起,王建飞缓松离合,随着车流穿过路口。
“她那些画值不少钱呢,我的那些存款根本买不了几幅,你这法子能行吗?而且,你就不怕她告你敲诈?”
顾朔风揉着额角,一夜没睡倒还好,可一直听这渣男啰嗦,还真是烦躁地让她有些头疼。
“老爷子现在还在医院,受不了刺激,她不敢不答应,我也不会给她告我敲诈的机会。”
“那你想怎么做?”
“找个人假装买家压价,她急着筹钱解决这件事,肯定不会太纠结价格,何况你不也说了吗?她本人并不是很在意钱,这种时候就更不会在意了,压她个三五倍,你的存款应该就够了吧?”
王建飞叹了口气,“不一定,光画廊就挂着她六幅呢,家里还有她舍不得卖的,算起来起码□□幅,就算压三五倍,这么多加一起也不少钱呢。”
“没关系,不够了再凑,反正就是倒倒手,用你的钱买她的画,再让她把钱补偿给我,最后不还是你的吗?
等画到了手,凭她少女达芬奇的光环,多找几个画廊,按她以往画作价格的一半出让,肯定有人很乐意收,不出半年,你绝对能大赚一笔。”
王建飞蹙眉:“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要走画,多省事?还能让她出个赠予合同,避免她告你敲诈,更安全。”
顾朔风轻笑一声道:“你忘了吗?我只是个普通的小职员,没有多高的艺术细胞,也不可能懂这种只有业界和有钱人才懂的艺术作品。
正常来讲,就算徐汀兰说没钱,我也只会让她想办法筹钱,怎么可能要这些在我看来就算价值连城我也卖不出去的东西?
我这种明显敲诈的人,只会要钱,别的根本不会要。
如果我表现的太过异常,徐汀兰一定会怀疑,到时候她的房子和画廊,恐怕就不好骗过来了。
或者……你不要房子和画廊,只要画?”
要!当然都要!
版权是作者专属的,只要不卖,离婚了一毛也分不到,哪怕只卖原价格的一半,那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他绝对不会放手,而房子和画廊也值不少钱,加一起足够他创业单干大展拳脚!
这诱惑实在太大,大到即便现在张总喊他回去重新当营销部经理,他也不想干了。
自己当老板,这才是他真正梦寐以求的。
王建飞丝毫没有怀疑顾朔风,甚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咱们什么时候跟她谈?”
“不是咱们,是我。”
“你?你一个人?”王建飞怔了下,打着方向盘过了马路,“你一个人去她能答应给钱吗?”
“我在医院堵她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我能让她爸安心过了这个坎儿,也能让她爸过不去,她当时就说,她会离婚,会把你给我,我说,我不要人,我只要钱,她也答应了。”
不要人,只要钱?
王建飞耸了耸眉心,并没有在意。
“就算这样,我去了也能帮你说说话,而且,她说不定会带那个马颜芝过去,那女的就是个泼妇,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了。”
顾朔风手搭膝头斜靠在后座,长睫半阖,车外交替的光影斑驳在她素净的脸庞,睫尖微厘的尘埃,脸侧几不可查的细小绒毛,让那原本风情的脸不复风情,只剩空灵的柔美。
她懒懒开口,带着轻佻与随意,像是对即将到手的钱完全的不感兴趣。
“好钢用在刀刃上,我这边对她粗暴施压,你那边哭求道歉表明看清我的真面目求她破财消灾,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才能事半功倍,你说对吧?”
“求她?”王建飞瞬间瞪大了眼,“你让我求她?!”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了,嗯,没了,下午有事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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