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牙缸碎在地上, 陆婷婷跳脚躲开, 抚胸夸张地喘了好大一口气。
“砸得这么准, 幸好我躲得快,不然非得当场头破血流不可。”
顾朔风冷冷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找你,顺便感谢你救了我。”
陆婷婷两手背在身后, 指尖勾着, 靠着冰凉凉的瓷砖墙, 目不转睛望着她,一双眼乌溜溜的,好半天才眨一下,好像少看一眼就得后悔半年似的。
顾朔风从容地走到毛巾架前,探手取下浴巾, 一圈一圈缠在胸前,淡定的塞好浴巾角,塞结实了, 这才拽着陆婷婷拽出洗手间,猛地丢在地上。
陆婷婷早有防备, 可还是摔得不轻,疼得捂着后腰半天起不来。
顾朔风居高临下望着她,面如冰霜,神情冷冽,微圆的杏核儿眼半敛着,仿佛瞬间狭长了许多,碎光翻涌着彻骨的寒凉, 还未开声已是冰封千里。
“陆婷婷,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不准随便进我的房间,更不准随便靠近我。”
陆婷婷半躺在地上,手肘撑着瓷砖,自下而上望了她半天,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没有理顾朔风,拍了拍衣裤,一瘸一拐重新进了卫生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她在洗手,洗干净出来,走到沙发边坐下,向后靠着沙发背,她望着天花板深吸了口气,这才再度望向顾朔风。
“如果那天你没有拐回头给我8000块,我现在已经是杀人犯了。”
“所以?”
“你觉得你冷着脸对我说两句警告,我会怕吗?”
不等顾朔风开口,陆婷婷紧跟着又来一句:“你如果反悔不想帮我就直说,我绝不为难你,可是不让我找你不可能,我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没有什么能阻止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想来你这儿,谁都拦不住!”
顾朔风沉默的望着她,冰冷未消,眸光幽黯。
她清楚地记得她是反锁了门的,可惜锁得再严密都挡不住护士站有钥匙。
那钥匙有多好偷,偷过一次的她很有发言权。
这是这个疗养院最大的弊端。
因为其特殊性,所以不能完全保证病人休息空间的隐秘。
虽然只剩最后三天,可顾朔风不想洗个澡都要让护士团帮她看门。
当然,她也可以直接告诉护士长,不用说陆婷婷偷钥匙的事,只说陆婷婷禁足的事就够了,禁足是要在自己病房的,陆婷婷已经违规了。
违规的后果就是,护士长有权利直接在陆婷婷的房门加大锁,强制禁足。
强制禁足?
呵!
那岂不是太便宜陆婷婷了?
陆婷婷可是擅自闯入她的房间,甚至还偷看……
顾朔风闭了闭眼,隐掉跳动的眉尖,她不会让任何人影响她的情绪,可也不会白白就这么被占了便宜。
略一沉吟,顾朔风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一把修眉刀,轻吹了两下,刀片纤薄锋利,恍过一点白芒。
“你听过那个实验吗?一个自己吓死自己的实验?把犯人的眼睛蒙上,手腕轻划上一下,旁边放出滴水声,然后告诉犯人,那是他的血滴下的声音,之后犯人真的出现失血过多的症状死掉了。”
陆婷婷微怔了下,“好像听过,不过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顾朔风转身闲庭信步般走到陆婷婷身前,单膝跪上沙发边沿,将那刀片在她脸前轻轻划过,寒芒灼眼。
“既然你不怕死,不如我们来做个逆实验怎么样?”
“什么……逆实验?”
陆婷婷瞟了眼那近在咫尺的修眉刀,视线落在顾朔风唇上。
那唇一张一合,刚刚洗刷过无数次,像是被洗怒了似的,唇纹舒展,唇珠胀圆,唇色格外艳红,像是在无声诱惑着她去品尝。
那唇离得这么近,这么这么近,仿佛稍一探头就能碰到……
陆婷婷恍恍惚惚的听着顾朔风的话,眼眶微微胀红,下意识收紧了腿,她知道自己又想发病了,明明才刚吃了药的。
刚刚在洗手间,她拼命的压抑住了自己,以为自己闯过去了,却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她知道她该马上离开这里,不然等一下又要丢人了,唯独顾朔风,她不想在她面前丢脸,可偏偏她最狼狈的样子都被顾朔风看到过。
走啊,快走啊,说再多狠话有什么用?她不过是靠你稍微近一点,你就不行了,还有什么资格说那些嚣张的话?
快点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明明心里什么都知道,脑子也在拼命的指挥身体,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她舍不得离开,舍不得这么主动靠近自己的顾朔风。
那就……先不走吧。
她能挺住,不要紧的,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才刚吃过药半个小时,正是药效最强的时候,肯定能挺住的!
就算,就算挺不住也不要紧,反正护士都在,她马上跑出去的话,很快就能得到救治,不会让言言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陆婷婷终于说服了自己,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那唇上离开,认真去听顾朔风的话。
顾朔风甜润的嗓音因为压低而带上一丝凉薄的沙哑,与她那张清秀柔美的脸孔本该是极不搭调的,却偏偏透着莫名的和谐,仿佛顶着天使面孔的魔鬼,诱惑着人走向堕落的深渊。
“这个实验很简单,就是要你蒙上自己的眼睛,割开自己的手腕,放进装满水的浴缸,这样就听不到血液滴落的声音,你可以假想自己并没有被割开手腕,也没有血从你的血管里涌出来。
我们来验证一下想象力到底有多大的作用,看你会不会像实验里的那个人那样,他是被想象力活活吓死的,那么你能不能靠想象力顽强的活下去?
怎么样?你敢做这个实验吗?”
陆婷婷靠着沙发背,头仰枕着,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秀美脸孔,下意识动了动喉咙,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如果……我敢呢?”
“如果你敢,那就今晚,今晚你割开自己的手腕,明天早上护士查房时你还活着的话,就……”
“就什么?”
陆婷婷原本有些混沌的脑子突然灵动,无视恍在脸前的刀片儿,双手搂住了她的胳膊,一叠连声的问她。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是不是就允许我随便进你房间?随便靠近你?是不是还能搂着你一起睡?!要是是的话,我现在就去割|脉!”
顾朔风:“……”
不要一副跃跃欲试还很激动的样子好吗?
你自己也说了是割|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是割别人的脉,是你自己的,会死人的那种!
陆婷婷这样子,让顾朔风原本的报复欲瞬间散了大半,她嫌弃的甩开陆婷婷的胳膊,收了道具修眉刀,转而坐到了一旁。
“如果明天早上护士查房的时候你还活着,你就能离开疗养院了。”
“什么?”
这弯转的有点大,陆婷婷一时没明白过来。
顾朔风抬眸,“怎么?你不想离开?”
“我想啊,可是这和做实验有什么关系?”
顿了下,陆婷婷勉强把馋在顾朔风身上的视线拽开,脑子缓慢开始运转。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割|脉自杀,院方肯定会通知我的家人,我再想办法说服他们放我离开?”
“没错,你只需要跟家人说你受够了这个地方,再待下去宁愿死,并且保证出去以后绝对不乱来,会好好听他们的话,态度诚恳一点的话,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
陆婷婷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这只是假设而已,一般家长或许会这样,但是我家人不会,他们只会把我按照有自杀倾向的抑郁症患者,重新交给疗养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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