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星澜的冥顽不灵让乔中林无比焦躁, 可他偏又不能冲她发火, 只能拼命压抑着怒气揉了揉太阳穴, 对自己的识人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明明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人,怎么这么难搞?!
“澜澜,你从来就没怀疑过吗?为什么言随心会突然缠上你?她之前一直喜欢的明明是男人, 为了追那个小鲜肉砸了不知道多少钱, 怎么会突然就改了性向?”
这话终于问到了于星澜的软肋。
言随心为什么突然改了性向喜欢女人?
于星澜自己都想找人问问, 又怎么可能回答得了乔中林。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可有一点于星澜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比起从没伤害过她的言随心,她更厌恶这个道貌岸然的乔中林。
就算之前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不说,就说他刚跟赵爱娟做过那种事,哪来儿的脸在这里跟她振振有词地讨论言随心对她的感情?
就算言随心对她不是真心的, 难道他就是了吗?
五十步笑百步,他哪来的资格?
乔中林看着沉默不语的于星澜,以为她总算被自己说动了, 情绪稍微平复了些。
“不知道吗?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她早就认出了你, 或者是出于愧疚,或者是出于憎恨,所以才会死缠着你不放,说是爱你,其实只是想消除自己的心理压力。”
“憎恨?”
“对。”
乔中林振振有词地解释道:“很多犯罪者犯罪后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心理负担,尤其是言随心这种无意间害死不相干人的犯罪者。
她最初肯定是愧疚的,可天长日久被这种愧疚折磨, 再加上心理上对死者的恐惧,愧疚慢慢就转变成了憎恨,恨死者的死带给她的长久痛苦,进而憎恨死者的家人,尤其是直系亲属。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个人推断,她未必就是恨你,也可能绝对亏欠你,也可能恨和亏欠都有,谁也说不准。
可有一点是确定的,你和她在一起是很危险的,她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总是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这些你看新闻看的还少吗?
她随时都可能伤害你。
而我就是承担不起这种风险,所以才让你躲在后备箱出来,就是想避免打草惊蛇,避免她对咱们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乔中林的解释乍一听还真像那么回事,外公听得蹙紧了眉心,于星澜却依然没有表现出丝毫情绪。
她放下手中一口也没喝的茶杯,看向乔中林的视线如天上的云絮,飘忽淡漠。
“哥什么时候成了心理学家了?”
乔中林一怔。
——艹!她的关注点怎么总这么匪夷所思?!
“就是两年前,我得知你住了疗养院,那段时间很着急,想救你又没办法,就陆陆续续翻看了一些心理学相关的书。”
“这么说还是为了我看的,谢谢哥。”
虽说了“谢”,可乔中林却完全没感受到丝毫“谢”的诚意。
不管怎样,到这里为止,乔中林看得还算通透。
如果今天这事换成于涵月,肯定早就跟他一起同仇敌忾,根本不可能这样绵里藏针。
于星澜对他完全不感兴趣,甚至好像还有些厌恶,所以对他说的所有话都是保持怀疑的态度。
虽然不明白自己这么优秀于星澜为什么没爱上自己,可乔中林明白,出了赵爱娟那一出,再想让于星澜爱上自己,难上加难。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于星澜拉到自己阵营,不管她到底爱不爱言随心,总之不能让她俩顺顺利利在一起,不然他之前所作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那么钱,那么多投入。
——绝对不能白费!
乔中林朝后靠在了沙发背上,俊朗的面容载满疲惫与伤感。
“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我信,我不会放过言随心的,我一定要报仇!我不能让我爸妈白死!我……”
乔中林抬臂挡在了眼上,依稀有水光顺自眼角蜿蜒而下。
“我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查出真相,就算不能让她以命抵命,起码让她跪在我爸妈坟前磕头认罪!不然……不然我这辈子都没法安心。”
乔中林的声音嘶哑哽咽,闻者流泪,见者伤心,助理在一旁红了眼圈,外公气得猛拍茶几。
“好她个言随心!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害了我女儿还来祸害我外孙女!只要有我一口气在,我一定要为我女儿报仇!就算她是过失杀人怎么了?那也是杀人!她年少无知也好,什么都好,总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外公的愤怒让乔中林松了口气。
——于星澜最听这老不死的,搞定了他就等于搞定了于星澜。
搞定了就没必要再装,乔中林狠揉了把脸,这才张开满是血丝的眼看向外公。
“咱们两家同心协力,就算力量微薄总能想出办法,眼下……”
外公突然打断道:“眼下就先继续追查,争取找到足够的证据,咱们要用法律的武器报仇,不能为了报仇自己再犯罪,那就得不偿失了。”
乔中林滚到嘴边的“眼下只能先委屈澜澜暂时待在言随心身边当内应,争取毁了整个言家”,又咽了回去。
乔中林忧心忡忡道:“言家家大业大,咱们恐怕斗不过。”
外公气壮山河回道:“斗不过也要斗!要相信法律!言家就是再怎么只手遮天也不可能认识所有高层,咱们总有法子的!就像前段时间的那个什么果,那也是一霸,结果打|黑除恶不也把他判了死刑?”
乔中林勉强笑了下。
“我刚才说了,查我肯定还会查,如果有确凿的证据,我肯定会诉诸法律。可就怕这么多年了,证据不好搜集,而且就算费尽心机搜集够了,言随心当年是未成年,又是认错了车,算是过失杀人,判也判不了几年,再来个缓刑,等于没判,那咱们不就白忙活了吗?”
外公摸了摸兜,没摸到熟悉的鼻烟壶,又端起茶杯灌了口浓茶,这才道:“那你说怎么办?”
乔中林刚想把之前咽回去的吐出来,于星澜突然开了口:“我有个疑问。”
乔中林只好第二次咽了回去:“什么疑问?”
于星澜抬眸,认真问道:“我走的时候哥不是还在会场被记者围着吗?
从我离开到我外公打来电话,也就一个小时左右。
哥既要应付记者,还要联系张嫂,张嫂过来也要时间,再算上给外婆解释的时间,短短一个小时,哥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张嫂就在酒店当保洁?”
不是质问的质问,乔中林对答如流:“不瞒你说,这是我事先安排好的。”
“哥说的我都糊涂了。”
乔中林言辞恳切道:“如果不是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我原本打算订婚结束后和你坦诚相待,把我所知道的,包括我家的经济状况,通通告诉你,因为你是我认定的妻子。”
“所有你刻意安排了张嫂过来?”
“没错,张嫂一直在我给她开的客房等着,因为我觉得相比于其他而言,父母的死因更重要,所以我才想把这件事最先告诉你。”
这话倒是大实话,乔中林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乔中林可不是为了什么坦诚相待。
按原计划,乔中林下午就该和于星澜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于星澜就算再恼恨也要顾全大局,订婚宴会如期举行。
订婚宴上,言随心很可能会闻讯而来,而这时的于星澜不管对言随心到底什么感情,为了监护权也不会跟她走。
宴会结束后,他再趁热打铁祭出言随心的杀人证据,刚刚失|身给他的于星澜必然很容易跟他统一战线,这样他就能以最快的速度,一手抓身,一手抓心,彻底拉拢于星澜,进而操控她。
计划的很完美,却半路杀出个赵爱娟!
乔中林不能想起这个老女人,想起就浑身恶寒。
幸好还有于星澜在,看着于星澜柔白|精致的脸,再看那曼妙多姿的身形,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果然还是十几岁的小女人养眼可口。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乔中林问。
于星澜摇了摇头。
乔中林终于吐出了差点憋死他的那一句。
“眼下不管言随心对你到底抱着什么想法,你想甩掉她都不可能,想报仇就更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暂时潜伏在她身边,咱们里应外合搞垮言氏,没了言家做靠山,言随心还不是任咱们搓圆揉扁?”
啪!
外公猛拍了下桌子,根本不给于星澜回话的机会,起身吆喝了一句。
“好!就这么办!”
乔中林和外公又说了几句,心满意足地送一家几口回了酒店。
外公的车还在酒店后面停着,于星澜抱着熟睡的小星凡,外公开车,直开到离家不远处于星澜才把小星凡交给外婆,屈身躺进了后车厢。
回到家里,秋婶儿还没睡,于星澜伸手去接外婆怀里的小星凡,却被外婆绕了开,转递给了秋婶儿。
秋婶儿上楼送小星凡睡觉,外公招呼她俩进了书房。
“这件事你怎么看?”
外公没有坐,背靠着办公桌看向于星澜。
实木的家具,瓷白的地砖,凉白的灯光迎头散落,于星澜聘聘袅袅地立于灯下,乌发如云,秀眉檀唇,恍惚间仿佛她妈妈年轻时的模样。
外公眼角发涩,不等于星澜开口,背过身去,捏了捏眼角。
“乔中林的是非曲直咱们暂且不论,咱们就说说言随心,她真的会是杀人凶手吗?”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了
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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