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难得睁开眼还能看到冯卓然睡在旁边,顾朔风没急着起床,侧身枕着胳膊细细打量起她。
窗帘厚重地拉着, 只有帘缝隐约漏出的一线微光,屋里比较昏暗, 冯卓然阖眼睡着, 长睫铺陈, 薄红的唇紧抿着, 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眉心不自觉蹙起,这么近距离看着,眉毛一根根都能数得清。
顾朔风探指揉开微蹙的眉心, 轻抿着那顺滑的眉,柳眉弯弯,眼皮软薄,明明阖上眼一副温婉的模样,偏偏睁眼凶巴巴的,好像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简直和许轻岚一模一样。
原本还疑惑为什么冯卓然这么像许轻岚, 不是指长相,而是指气质,老祖宗都说了相由心生,冯卓然的内心必然是有着许轻岚的。
她带有许轻岚的记忆,只不过并不是完整的记忆, 所以她像许轻岚,却又不是许轻岚,她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特点。
譬如……会躲避她的视线,再或者脸红害羞。
没有什么比一本正经的人害羞起来更可爱的了。
细白的手指抿过长眉,划过顺滑的鼻梁,轻轻点在许轻岚薄红的唇。
顾朔风不自觉地浮出一丝慵懒的笑意,刚睡醒的声音带着细微的沙哑。
“昨晚我很满意,你呢?”
话音落下,许轻岚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晕红,可她并没有睁眼,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还若无其事地继续装睡。
看着她这模样,顾朔风的心尖像是被鸦羽搔过似的,莫名的有些痒痒的,她忍不住又调侃了一句。
“我的技术不错吧?没弄疼你吧?哪儿像你笨手笨脚的,以后你就乖乖躺着,我来就好。”
话音未落,许轻岚刚刚抚平的眉心再度皱了起来,她没再装睡,睫毛轻颤,张开了眼,带着几分惺忪望着顾朔风,深邃的眸子辨不清情绪。
“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在说话。”
顾朔风斜勾唇角,指尖游移到她柔软的耳垂,若有似无勾弄着。
“是,我是说了,还说了不止一句。”
“我有点分不清梦和现实。”
“嗯?怎么说?”
“昨晚的梦很清晰,不过还是有些零碎,我梦见了很多小孩子,他们都管我叫冯妈妈,还梦见了仙境,那里云雾缭绕,有仙子乘着剑在天上飞,还有仙鹤灵草,连绵的群山。”
“还有吗?”
“还……”许轻岚揉了揉额角,“还梦到车子爆炸,好像听到你在说别怕,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让我乖乖躺着什么的。”
车子爆炸……应该是于星澜的记忆。
看来效果不错,不仅梦到了前世的冯卓然,还梦到了栖烑和于星澜,再加把劲儿应该就轮到徐汀兰和许轻岚了。
“感觉怎么样?”
一句话,许轻岚再度不自然地转开了视线。
“一大早说这个,你怎么这么……不知羞?”
顾朔风噗嗤轻笑出声,桃花眼勾着诱人的秋波,一脸人畜无害地望着许轻岚。
“我不过是问问你那预知梦的感觉怎么样,怎么就不知羞了?”
许轻岚抿紧了唇瓣,眉目有些冷冽,若不是脸颊再度可疑的晕红,看上去还真像是无为所动。
“梦境很清晰,感觉……感觉还不错。”
“真哒?”
“嗯,真的。”
顾朔风凑到她耳边,勾撩耳垂的手顺势滑到了她幼滑的背,压着气音轻声道:“我就知道你感觉不错……昨晚一直搂着我不放呢~”
“你!”
“我是说梦境,你想什么呢?”
顾朔风笑着偷了个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按住许轻岚不准她起来,披衣下床先去洗手间调好了热水,这才回来帮她穿上睡袍。
“要不要我帮你洗?”
许轻岚摇了摇头,顾朔风小心地扶她下床,一路送进洗手间,还贴心地帮她搬了个木板凳,这才退了出来。
不过是在上在下的小小区别而已,顾朔风的态度居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许轻岚心头五味杂陈,她想起了徐汀兰,又想起了于星澜,她们都曾是她的裙下臣,也被她这么温柔的对待过,可任务完成后,她依然说丢弃就丢弃,没有哪怕丁点犹豫。
不要被眼前的温柔假象迷惑,按计划行事,顾朔风根本不会因为在上对她心慈手软。
年关将近,许轻岚越来越忙,除了晚上乖乖躺平任顾朔风予取予求,白天很少能见到人。
外面天寒地冻的,顾朔风也不爱出门,整天窝在家里都快长毛了。
前段日子还有蔷薇芹香陪她聊天,这段日子她们忙着准备过年,要大扫除,要拆洗,要腌肉腌菜,要做的事情一大堆,再加上冯正德也准备赶在年前出院,免得晦气带一年,家里要准备的就更多了,她们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理她。
顾朔风本想等天晴了出去买几本书打发时间,却没想到,自打那天飘了雪,接连几天都断断续续地下,下偏还不下大,就那么飘着小雪花,落在地上就踩融了,到处稀泥污雪的,她看着就脏,越发的不想出门。
好在还有娄胜这个小喇叭,每天回来都能带来点儿新消息。
譬如,葛九打老婆的事闹到了老丈人家,老丈人气得举着拐棍狠敲了葛九一顿,葛九在下人面前没了脸,一时火往上撞,就跟老丈人闹翻了。
再譬如,周长连跟葛九一拍即合,两人合伙打算撬掉娘家自立门户,结果周长连被老婆威胁净身出户,早上才和葛九商量好,晚上就认了怂。
还譬如,葛九这边还没掰扯完家里事,酿酒师那事就查到了他头上,他前脚被巡捕房带走,后脚催货的就上了门。
原本军|火交易流程大致是,葛九从买家手里拿定金,转手给Bernard,Bernard再进货,葛九等于空手套白狼,净赚,现在Bernard拿了钱进了货,却不打算给他,声称那定是金葛九欠他的补偿款,那货自然也是他的,跟葛九没半毛钱关系。
葛九在巡捕房气得都快吐血了,他也是倒霉催的,许轻岚正赶上了货到的前几天出的手,但凡再晚几天,他也不至于损失这么大。
每次娄胜带回这些消息,满冯公馆都要夸一波大小姐的聪明才智,就连赵叔都忍不住挑大拇指,说什么虎父无犬女,对许轻岚越发的言听计从。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只除了无聊,无聊着无聊着,顾朔风就想起了小蛋黄,那布偶猫可爱的紧,可惜当时只顾着做任务,没怎么发展人喵情。
她让许轻岚帮她买只小猫打发下时间,没想到这么小小的要求许轻岚居然拒绝了,拒绝的理由还很奇葩。
“我父亲马上就要出院了,家里养猫不合适。”
“我只圈在我屋里,不让她乱跑。”
“马拉默德曾经说过,自由的目的是为他人创造自由,你不能为了你的饲养自由而困住猫的猫身自由。”
“马拉默德?”顾朔风古怪地看了眼许轻岚。
许轻岚像是毫无所觉,翻了一页账册,淡淡道:“对,马拉默德。”
顾朔风趴在床上正在研究九连环,两只脚丫子翘得高高的晃来晃去,转头睨了看账本的许轻岚一眼。
伯纳德·马拉默德,1914-1986,美国小说家,如果她没记错的,这会儿他才二十岁,还没写出这句话。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句话?”
“从……”许轻岚明显顿了下,冥思苦想的片刻,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顾朔风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眼珠朝左上角度,的确是回忆角度,朝右上则是说谎,这是美国心理学家大卫·李伯曼发现的,虽然不完全正确,可也有一定科学依据。
女主应该是没有说谎,她的确是不记得了。
与此同时,许轻岚识海里跳出了对话框。
【顾浩烟:你可真厉害,这种情况下还记得眼珠朝左上看。】
【许轻岚:我刚才是真的在想我在哪儿看到的,我不记得了,应该是学生时代背的名人名言。】
【顾浩烟:好吧,锦鲤许,恭喜你又一次蒙混过关,不过你干嘛不给她养猫?不会连猫的醋你也吃吧?】
【许轻岚:不是,只是想让她无聊。】
【顾浩烟:你现在是她唯一的乐趣所在,你是想让她依赖你?】
【许轻岚:到不了那种程度,她实在无聊了总会想办法解决,我只是希望她能对我的存在多点期盼。】
【顾浩烟:比如……像个小媳妇似的,盼着你早点回家?】
【许轻岚:她现在好像盼娄胜比盼我还多。】
第二天娄胜送许轻岚回来,没再叭叭他的小喇叭,顾朔风无聊了一整天,就等着他带点儿有意思的,眼看着他进门就走,晚饭都不吃,忍不住问他。
“这么急着上哪儿去?”
“大小姐让我给老爷送枕巾。”
枕巾?????
又过一天,娄胜又是进门就走,问他干嘛去,他头也顾不得回,直奔车里开车就走。
“大小姐让我去接郝毅送他回家。”
再一天。
“大小姐让我陪赵叔喝两盅,今儿个赵婶回娘家。”
顾朔风: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少了娄胜的叭叭小喇叭,顾朔风只能去问许轻岚。
“葛九那边儿怎么样了?”
许轻岚最近都不在书房忙了,直接把纸笔账本什么的都搬到了卧室,需要写东西就趴在梳妆台,不需要写就靠在床头盖着被子看。
“已经从巡捕房出来了,催货的也没讨到便宜,毕竟是地下买卖,葛九还能应付,不过也是暂时的,那笔钱不是小数,我估计葛九不会自掏腰包赔,肯定不认账,就看对方肯不肯罢休了。”
顾朔风躺在暖烘烘的被我,搂着许轻岚的小蛮腰,享受着一天中少的可怜的一点快乐,懒洋洋道:“我看他这军|火生意肯定做不成了,就算换渠道进货,有Bernard作梗,他也绝对做不成。”
“我也这么想,军|火是大头,也是他脱离沈家控制的最大后盾,一旦这个不成,他就只能靠给D国走|私原材料,不过这个大概率也会被Bernard插手,毕竟是不合法的买卖,联合上面判他一次就够他倾家荡产了。”
顾朔风幸灾乐祸道:“他到底根基太浅,还得依靠沈家的树大根深,就看他能不能拉下脸求沈家原谅了,我猜呀~他还是得跪|舔。”
顾朔风的手不老实地探进许轻岚交错的袍领,温热的触感真是从指尖一路舒服到心坎上。
许轻岚轻轻应了声“大概吧”,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依然认真看着手里的账册。
顾朔风来回动捏了几下,见她依然面不改色的看账册,不满地抽走账册,随手丢到床头柜,翻身把许轻岚按在身下。
“都几点了还看?它能有我好看?”
这如娇似嗔的抱怨,换谁谁受得了?
许轻岚美目驿动了下,老老实实躺平,任猫儿扎进怀里。
时间如流水,眨眼就是除夕,冯正德提前一天出院,全家忙里忙外迎他,扫艾叶,跨剪刀盆,总之先去了晦气才能进屋。
上午出的院,忙忙活活安稳下来就到下午了,晚上一大家子坐一起吃年夜饭,芹香蔷薇这样的下人自然是不能再上桌了,桌上只有冯正德和冯卓然的母亲,还有那个丧子的姨太太,再就是许轻岚。
顾朔风是不被允许上桌的,许轻岚有些歉意,专门让芹香端了饭到三楼,全是顾朔风爱吃的,顾朔风倒是不介意,与其上桌演戏,自己吃多自在?
冯正德身子不便,照理说上桌还不如在床上躺着,可出院回家第一顿饭,又是年夜饭,怎么的也得上桌一家子热闹热闹。
他绑坐在轮椅上,说是偏瘫,实际两条胳膊都抬不起来,只有手指和半条腿能动,芹香伺候在旁边,帮着夹菜喂饭。
望着没坐满的桌子,冯正德想起已死的二儿子,大年除夕的老泪盈眶,这可不只是死了儿子这么简单,这一下子就绝了冯家的后了,原本坐得满当当的团圆桌,生生就少了三个人,看着空落落的,换谁都得心酸。
二姨太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提不起精神,她之前一直在老家给儿子守坟,他们那儿的规矩,年长的给年幼的守坟,小鬼就不敢欺负新鬼,照理说守七天就够了,她念子心切,一直到现在才被大太太催着回来。
一顿饭吃得极度抑郁,许轻岚不大说话,姨太太也自顾伤心,只有大太太和芹香忙活着伺候冯正德吃喝。
一家子正阴云密布吊丧似的,院子里传来吵闹声,冯正德心里烦闷,便让管家出去瞧瞧,管家不大会儿回来,面露难色。
“谁在外面吵闹?”
冯正德舌头不太打弯,吐字有些不清。
管家躬着身,小心翼翼道:“回爷,是……是……”
“谁啊?这么吞吞吐吐的?”
管家心一横,道:“是三……是王赞天。”
王赞天就是冯赞天,冯正德那个不是亲生的三儿子,“王”姓是三姨太的母姓。
一听他来了,大太太、二姨太全都抬了头。
大太太想起上次就是这个冯赞天胡说八道,气得老爷子差点没了命,起身怒斥:“还不把他乱棍打走?!大过年的,别让他扰了爷的清静!”
管家赶紧点头哈腰:“是是,我这就赶他走!”
不等管家出门驱赶,洋房门突然被撞开,冯赞天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怀里抱着一篓子鸡蛋,鸡蛋挤碎,腥黄的蛋液顺着篓底滴滴答答,滴在大理石地砖格外的滑脚,冯赞天本就躲避保安跑得匆忙,一个不慎踩上了鸡蛋液,呼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本来就碎了不少的鸡蛋全碎在了篓子里。
不等他爬起来,保安们已经追了进来。
照理说,这么多保安还带着家伙式,不可能拦不住一个手外强中干的废物,可冯赞天当初作威作福惯了,这些人对他还带着骨子里的忌惮,一时没敢下狠手,让他钻了空子跑了进来。
保安们一看老爷太太脸色不好,吓得赶紧上前扒肩头拢二背,架着冯赞天就往外拖,冯赞天一身破旧的中山装,脚底全是踩雪的泥,身上胳膊腿儿上还黏着恶心的鸡蛋液,那腥味在外面不显,在这烧着壁炉的暖和客厅,很快就蒸腾起了一股子鸡腥味,熏得人眼睛疼。
冯赞天拼命挣扎,哭嚎着喊爹,涕泪横流地又恶心又可笑,还真有点凄惨。
“爹!你不认我没关系!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爹!将来但凡用的上我,不管啥事,只要爹开口,当儿子的二话不说,命丢了也得尽孝!”
“爹!你看看赞天!就看一眼!”
“爹!今天是除夕,儿子就想看看你!上一年咱们还一家子一块儿高高兴兴吃年夜饭,今年就剩我一个,我心里难受!儿子心里难受啊爹!”
二姨太素来和三姨太不和,主要俩人都生的儿子,难免勾心斗角夺家产,如今自个儿儿子没了,这假儿子却上门哭天抢地地装可怜,她难免火往上撞。
二姨太怒道:“什么只剩你一个人?你那个偷人的娘呢?你找她去!滚出冯家!”
“那种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贱人,根本不配当我娘!我只有爹!没有娘!”
冯赞天哭着嚎着腾空勾着门把手,就差没把肠子肺子嚎出来了。
“爹啊!你就留我伺候你一晚吧!让我尽尽孝!求你了爹!”
“我绝对不是贪图冯家有钱才回来的!我明个一早给你磕了头我就滚蛋!以后除了逢年过年,你不让我来,我打死不来!爹!爹啊!!”
看着冯赞天那涕泪横流的模样,也不知是那可怜劲儿打动了冯正德,也或者是念起毕竟养了这么多年,就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况且,这事也真不怪冯赞天,这是他娘造的孽,冯正德大发慈悲示意保安松开了他。
“下去洗干净换件儿衣裳。”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冯赞天如圣宠在身,激动地热泪盈眶,赶紧冲过来,冲着冯正德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下去梳洗。
这里本就是他的家,衣服鞋袜什么都有,不大会儿他就整齐一新的出来,连头发都洗了。
冯正德看他发梢还滴着水,想让他猜猜再上桌,话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到底不是亲生的,心里有了隔阂。
因为他的上桌,原本沉闷的气氛瞬间活络了不少,冯赞天噙着眼泪上演父慈子孝,一口口菜亲自喂到冯正德嘴边,长这么大都没这么殷勤地伺候过他这个爹。
往日里对女人说的甜蜜话全堆到了冯正德这儿,左一句失去了才知道爹多好,右一句为了爹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后悔,全然没了早些天在医院不能接受自己不是亲生的,跑到冯正德面前撒泼的莽撞。
大太太看老爷子心情似乎好点儿了,也就没再搭理冯赞天,只有二姨太愤恨地瞪着这个假冒伪劣产品,本来就吃不下,这下跟是吃不下。
全程,许轻岚就像个旁观者,安静地看着,安静地吃饭,一句话都没插。
吃了饭,冯赞天主动要帮老爷子擦身,服侍他睡觉,老爷子上午回来就已经劳动了三四个人帮着洗过澡了,不用再洗,冯赞天就握着老爷子这些天明显枯瘦了不少的手,泪花闪动的想当年。
老爷子刚刚丧子,又赶上偏瘫过年,再加上也沉淀了几十天了,愤怒过后,只剩感伤,冯赞天的一言一行,恰好熨帖了他的情绪,两人倒还聊得挺融洽。
眼看夜深了,冯正德吃了药昏昏欲睡,冯赞天起身又给冯正德磕了个头,转身就问管家有没有空着的下人房,他要睡下人房。
管家哪儿敢做这个主,转眼看向冯正德,冯正德叹了口老气,动了动手指,含混不清道:“还回你房里睡就是了。”
冯赞天喜不自胜,却不敢表露出来,规规矩矩跟冯正德拜别,还说明天一早起来,亲自给冯正德端饺子汤圆。
冯赞天的房间也在三楼,紧挨着许轻岚的卧室,他独自一人上了楼,临到二楼还专门张望了眼书房门缝透出的灯光,确认了许轻岚还在书房,这才迈步上了三楼。
三楼静悄悄的,原本住着他们几个小辈,如今二少死了,就只剩他和许轻岚。
冯赞天左右张望了两眼,见没人注意,小心翼翼拧开许轻岚的门把手,一个闪身钻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好忙,都顾不得回评,抱歉QAQ
今天又摊上急性胃肠炎,死去活来,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就不烤鸭配雪糕QAQ
感谢今天有糖吃~手榴弹包养议棋~
感谢阿词dadada、河清 10瓶;流年似景 4瓶;訞訞 1瓶~给文文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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