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连廊挺稳固, 季思危走在上面没有感觉到摇晃。
季思危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 连廊是离开这栋大厦的唯一通道。
让建筑师观测也罢, 探路也罢,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让其他人放心。
这个副本难度较高,不适合一个人独闯。
而且通过任务者的谈话,季思危发现这些人都各有所长,在末世里面生存,他们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
但是里面缺少一个能组织众人做任务的人,这让他们看起来像一盘散沙。
季思危只好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主动地引导同伴们跟随他的脚步走。
季思危刚走出两步,短发女人就跟了上去。
魏七瞪大了那双眯缝眼,高声劝阻道“哎, 妹子你先等这小哥哥走一遍再去不迟啊安全第一”
“不用。”短发女人头也不回地朝他挥了挥手, 非常潇洒地走到季思危身边。
两人并肩走向连廊缺口处。
剩下的人没有短发女人那么大胆,只是围在连廊入口处,神色紧张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既然有人身先士卒,他们当然是先观望比较理智。
侧目看向短发女人,季思危心里泛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短发女人的行事风格、身材、说话语气都与阿命很像。
会是她吗
如果真的是她进四次副本遇上三次,而且都是难度较高的副本, 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自我介绍的时候, 季思危已经说了自己叫虎牙。
她跟上来可能就是为了找独处的机会表明身份。
“虎牙弟弟, 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别人该误会了。”
短发女人没有看他, 但缓缓勾起了唇角。
季思危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转移视线。
但八尾猫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鼻子微微努动,似乎在分辨气味。
走到距离连廊的断裂处大约一米处,季思危停下脚步。
风比之前大了许多,阳光穿透云层倾洒而下,灰蒙蒙的天空明亮了几分。
视线往下,他像站在峻峭山崖的顶端俯瞰,鳞次栉比的建筑倒塌严重,街道上没有川流不息的车流。曾经庇护人类的繁华都市变成废墟,庞大的植物在断瓦残垣中不断地延伸。
人类花费无数时间、人力、物力才建立的家园,在天灾面前不堪一击。
人类建立的文明在这片土地上逐渐退场,荒芜的废墟终将被植物覆盖。
这里看起来和季思危生活的城市太相似,他总觉得自己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窥视到了羊城的未来。
季思危叹了口气,和短发女人说“我先过去,你在身后看着,出意外的时候可以及时救援。”
把被风扬起的头发拨到耳后,短发女人点了点头“好。”
“那就拜托你了。”
季思危把八尾放在肩上,对她笑了笑。
高挺的鼻梁上贴着一张半透明的创可贴,眉目深邃,每一根线条都恰到好处,一举一动都透着清朗明媚的少年感。
说完这句话,季思危先把背包扔过对面,然后握住水管助跑两步,修长双腿一迈,整个人悬空于距地两百多米的高空中。
在他跃起的那一刻,八尾猫也同时跃起,一人一猫跨过缺口,稳稳落在对面。
“卧槽,这是什么操作”
“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你们看见那只猫了吗牛批啊”
“我,地铁,老人,看手机。”
天台边缘传来惊呼声,季思危并不在意,他转身看向短发女人,抬起手上的铁质水管“你先走两步,然后握着这根水管慢慢走过来。”
这句话说得令人心里熨帖,站在对面的少年看起来很可靠,他的锐气好像刚刚穿透温润内敛的表象,就被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
短发女人直接踩到只有五十公分宽的混凝土上面,握住那根冰冷的灰色水管。
“虎牙,你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吗”
短发女人望着季思危的眼睛,轻声说了一句。
“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样道具,只是暂时能行走。”季思危弯了弯眼尾“很高兴再次见面,命姐。”
阿命挑眉“你还是那么聪明。”
“他们在说什么”莹莹见阿命站在狭窄的通道上一动不动,像悬浮在半空中一样,看得双腿发软“她为什么还不走过去啊,不怕吗”
“太远了听不清。”魏七倒是很理性“这么看来还挺安全的,可以大胆放心的走过去。”
莹莹揉了揉酸软的膝盖“这已经不是连廊能不能承受的问题了,哪怕我心里清楚它是安全的,踩在上面我心里也很恐惧啊。现在光看着就觉得双腿发抖,万一走在中途腿软踩空了怎么办”
包工头大叔皱了皱眉“小妹,你别乌鸦嘴。”
“大姐,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克服一下,勇往直前,干他娘的”
板寸头男人重重拍了拍莹莹的肩膀,用淳朴的语言激励她。
莹莹挤出一个微笑“我可以努力克服困难,但你能不能别叫我大姐”
看着莹莹手上闪着寒光的菜刀,板寸头连忙改口“谁喊你大姐那准是瞎了眼仙女您是仙女”
魏七摇了摇头“不怪莹莹害怕,我们刚刚才亲眼看见有人从天台摔下去,那惨叫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瘆得慌。”
对于高空的恐惧好像是写进基因里的一样,众人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再往前迈出一步。
背着黑色长箱的男生穿出人群,一言不发地踏上连廊。
有人低声说了句“这酷哥是哑巴吗我好像还没听过他说话。”
另一个人接话道“可能脾气不太好吧,长得帅点的不都孤傲么”
“瞎说。”魏七说“那个叫虎牙的还是个大帅逼呢,看人家多有礼貌,你别一竹竿打死所有人,你这是对我们颜值高的男人有误解。”
莹莹拍了一把魏七的后脑勺“你这句话是不是夹带私货了,颜值高的男人里面居然包括你”
魏七扶了扶眼镜框“嘿嘿嘿,心灵美也是美嘛。”
板寸头摸了摸下巴“我倒是想知道酷哥背着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看起来也不太像吉他或者小提琴,难道是二胡”
魏七哈哈大笑“神特么二胡,你脑洞真大。”
“别闲聊了,我们也过去吧,等到天黑就麻烦了。”徐医生把他们跑远的话题又拉了回来“刚刚那少年跳过去的时候,廊道也没有摇晃,看起来还是挺安全的,只要我们小心一些就不会有事。”
“嗯,也只好这样了。”魏七想了想,又道“谨慎一点,别一次性都过去,万一连廊突然出事故了,好歹不会全军覆没。”
莹莹连忙响应“那我第二批过去吧,我再做一下心理准备。”
商议之下,徐医生带着四个人先行一步。
他们走到断口处时,酷哥、阿命和季思危都已经在对面了。
徐医生主动和其他人说“你们先过,我在后面接应。”
“那老子先过吧,就当免费体验一下爬鸟道了。”
板寸头揉了揉鼻子,挽起裤脚就要往“独木桥”走。
“稍等。”季思危叫停他,伸出水管“你等会握住这根水管,要是有意外,我会拉住你的。”
其实那根水管看起来也没有多安全,握住水管的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又不是肌肉发达的壮男,但是虎牙的这个举动,让站在另一端的人心里产生了一种安全感。
这让他们觉得,走的虽然是独木桥,但有后盾有保障,并非孤立无援。
瞬间对虎牙充满好感。
“哥们,靠谱。”
板寸头竖起大拇指,然后握着水管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短短一小段路,板寸头走得满头大汗,感觉自己表演了一遭空中走钢索。
擦掉冷汗,板寸头冲季思危一拱手“谢了,水管并非无用啊,握住它感觉平衡感好了很多。”
板寸头成功“靠岸”后,其他人心里的大石也稍稍落了下来,一个接着一个,在季思危的引导下走到对面。
亲身感受到连廊的稳固度后,这些人并不急着走到对面大厦了。
毕竟对面大厦也不一定安全,不如暂时抱团。
莹莹一直拖延,是最后一个留在对面的人。
她不敢看下面,腿在微微颤抖,声音也透露出紧张与恐惧“我真的有点恐高,要不要不我爬过去吧”
事实上,刚进入副本的时候莹莹也差点往楼下摔,还好徐医生拉了她一把。
她心有余悸,很难短时间内克服这种恐惧。
“用爬的方式更危险,以你的身高来计算,跳跃也不合适,走过来是最安全的。”季思危耐心和她分析“你不要想太多,只要紧紧握住这根水管,不会让你摔的,相信我。”
“相信我”这三个字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莹莹咬了咬牙,一狠心抛下手上的菜刀,睁着通红的眼睛向前走。
莹莹走近一点,季思危就随之把水管后移一些。
因为走道太窄,必须走一步看一步,这就免不得会看到高空之下的景象。
一开始走还没什么问题,走到半途,莹莹头晕脑胀,太阳穴不住地跳动着,视线已经模糊了。
“莹莹,加油”
“仙女,别怂啊。”
其他人纷纷给莹莹打气,她强打着精神继续走,但双腿却不听使唤地发颤。
意外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和她之前说的假设一模一样,她不小心踩错一步,脚背狠狠一崴,因为惯性,整个人摔出“独木桥”,好在她没忘记季思危说的话,死死攥着那根水管的拐弯处不撒手。
季思危被她带得向前倾,但因为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以非人的速度调整重心,顺势跪在地上,单手扒住护栏,成功拉住往下坠的莹莹。
莹莹脑袋空白一片,生理性眼泪不停地涌出眼眶,还没流到脸上就被风吹走了。
她根本不敢想自己正吊在高空中这个事实。
“千万别松手别往下看”
虽然莹莹偏瘦,但单手拉住也不是轻松的事情,季思危用尽全力握住水管,还要分心安慰她。
意外发生得太突然,阿命和徐医生是反应得最快的。
徐医生连忙跪下,帮季思危攥住水管往上拖,阿命则迅速疏散其他人,留出空地给他们救人,然后一手扒住护栏,一手扒住徐医生的脚腕,免得他也掉下去。
还好季思危当时的手正握在水管的三分之一处,很快就把莹莹拖到能接触她手部的高度。
徐医生分出一只手握住莹莹的手腕,死命拽住,季思危看准时机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两人一边拖一边向后撤,生生把莹莹拖上了安全的地方。
季思危松了一口气,这才松开握住护栏的手,去查看莹莹的情况。
“松开牙关,没事了。”
他轻轻拍了拍莹莹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
两只手腕青紫一片,莹莹的痛觉已经麻木了,竟然还握住那根水管不放。
庆幸的是,她掉落的地方没有突出的钢筋,穿的衣服不薄,擦伤较少,只是手臂被碎石划了一道伤口,有些深,正在流血。
眼泪不住地流,莹莹虽然脑子混沌,但听进了季思危的话,松开了紧咬着下唇的牙齿。
手中紧握的救命稻草水管“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莹莹睁开眼睛,看到众人关切的目光,拼命地道歉“你们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放弃我我之后一定少添麻烦”
不知道以前经历过什么,以至于让她在死里逃生后,第一反应不是痛哭,而是恳求同伴别放弃她。
小木偶一直待在季思危的口袋里,没有干涉这件事情,这时却爬出口袋,悄悄把他的背包拿了过来,放在他身边,然后又爬回了口袋。
众人还在状况外,根本没注意到它的动作。
季思危欣慰地笑了笑,从背包里拿出应急的纱布、消毒水和止血药交给徐医生“徐医生,处理伤口你比我专业,麻烦你了。”
“应该的。”徐医生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接过药物。
季思危放缓语气和莹莹说“不会放弃你,放心。”
这么轻轻的一句话,不知道戳中了莹莹的什么心事,原本连消毒都咬牙忍住的女生突然嚎啕大哭。
吓得徐医生连忙放轻了动作“消毒是有点疼,稍微忍一下。”
季思危捡起那根水管和自己的背包,穿过人群去抱自己的猫,深藏功与名。
八尾猫一脸嫌弃,用眼神警告他把你身上的灰拍干净,不然别靠近我。
直到这时,大家才相信,原来这根水管不只是用来安慰他们的,真正出意外时,它是真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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