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旁边种了些罗汉松,郁郁葱葱地连绵了一片。
季思危住的房间有个面积颇大的窗户, 正好对着这片松树。
房间里没有开灯, 这晚月光黯淡,路灯的光也被松树挡住了大半, 巨大而斑驳的影子投进房间,左右晃动, 像从地狱爬上来的鬼影。
“虎牙,你睡吧。”八尾猫跳到椅子上, 盘成一团“有异动我会叫你。”
“好。”拉上窗帘挡住杂乱的树影,季思危用黑色手机调了个闹钟,把水果刀藏在枕头底下。
而后,他倒在柔软的床上,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倒掉, 顿时觉得眼皮子有些沉重,很快便进入了睡眠。
中途醒来一次, 睡眼朦胧地扫视一圈房间,看到一双在暗夜中发散着幽光的碧绿猫眼, 季思危很快又睡着了。
“喵嗷虎牙醒醒”
感觉到有两只柔软的肉爪子在按揉着手臂, 季思危刚睁开眼睛, 八尾猫那张圆乎乎的猫脸就怼了上来。
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了,房间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淡青色光雾。
八尾猫的眼神很严肃, 嘴巴一张一合“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季思危一下就清醒了。
穿好制服外套, 抽出枕头底下的水果刀, 藏进袖中。
看了看时间。
早上六点半。
关掉即将响起的闹钟, 季思危随手把凌乱的刘海捋向后面,戴上鸭舌帽。
做了一夜奇怪的梦,醒来却忘了个干净。
提上背包,季思危推开了房门。
阿命站在大厅的门后,手上握着匕首,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举起匕首,用刀刃遮挡住猫眼。
“咚。”
突然响起一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季思危看到房门轻轻震动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正站在门外
空气里混进了一股子血腥味,变得越来越浑浊。
季思危清晰地看到,黑气从门缝里渗了进来。
门外的东西想进来。
但它好像不能自己推门。
门外传来刮挠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重。
季思危忽然想起某次上课,老师板书的时候指甲不小心刮到黑板,也是发出这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鬼怪的指甲好像都很长,而且都很喜欢挠门。
不过,有种生物比它更喜欢挠东西。
季思危抱起八尾猫,走到门前,低声说“别客气,挠。”
八尾猫眼睛一亮,祭出九阴黑猫爪,在门上一通乱挠。
门外的东西可能没碰到过那么嚣张的对手,瞬间就静音了。
大约过了一分钟,大厅里只剩下八尾猫挠门的声音。
门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八尾猫的两只爪子被震开,脖子缩起,它瞪圆了眼睛“这玩意儿在吓唬本神君”
季思危把八尾猫举高,与门上的猫眼齐平“吓回去。”
阿命莫名理解了季思危的意思,把匕首撤走,眼神无奈。
她感觉这一人一猫根本不把门外的东西放在心上。
没有了刀刃的遮挡,八尾猫好奇地把眼睛探向猫眼。
它看到一只死气沉沉的红色眼睛。
“嗷”
一门之隔,八尾猫听到一声恐惧扭曲的尖叫。
好像还破音了。
外面再无动静,那东西已经跑了。
八尾猫不解“它的眼睛长得那么丑,本神君都没叫,它怎么有脸叫”
季思危“可能因为你长得过分英俊,它羞愧难当,只好掩面逃走。”
八尾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阿命“”
季思危透过猫眼看向门外,确定那东西消失了,才打开门。
门上有几道挠痕,挖得很深,木屑都翻了出来,上面还沾着些许鲜血。
地板上也有一小滩血,红得发黑。
放眼望去,魏七和莹莹的门前也有一滩血,门上也有几道挠痕。
它把一楼每一户的门都敲了一遍。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它,但那些渗进门缝的黑气已经能说明,它确实是鬼怪。
季思危缓缓抬起眼“楼梯上也有血迹,看走向,它是从楼上下来的,这些血是人血,有人出事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一般,他的话音刚落下,楼上就响起了一连串慌乱的脚步声和重物倒地的声响,而后,整个楼道里爆发出一阵惊叫,余音在几层楼之间回响。
“死人了死人了”
虽然这个声音因为过度恐慌而扭曲了音色,但季思危还是听出来了,是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的声音。
“上去看看。”季思危避开地上的血迹,爬上楼梯。
阿命紧随其后。
刚上到二楼,就碰见了刚打开门的徐医生和酷哥。
两人穿着整齐,而且神情清醒,只是眼睛有些泛红,昨晚应该是没怎么休息。
酷哥的黑色长箱没有离身,季思危怀疑箱子里装着他的武器。
“你们也听到声音了”
徐医生轻声问道。
“死人了快来人啊”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季思危揉了揉耳朵,笑了笑“这很难听不见。”
酷哥看着二楼紧闭的两扇房门,很难得地发了言“都听得见,只是有些人没胆子出来。”
徐医生叹了口气“人之常情。”
季思危留意了二楼的房门和地板,发现只有左侧那扇门上有挠痕。
看来这鬼怪也不是挨家挨户地骚扰,应该是随机选择。
越往上走,血腥味越浓重,血臭与空气纠结得难分难舍,已经到了让他们禁不住屏住呼吸的程度。
戴棒球帽的男生抵在墙壁上,浑身都在发抖,看到终于有人来了之后,双目圆睁,指着大门敞开的一个房间,张开喉咙大喊道“死人了”
男生声音也颤抖得厉害,脸上满是冷汗,大概是真的受到了惊吓,以至于只会重复地不断地强调这一句话。
“看见了,别再喊。”酷哥皱着剑眉,略微有些不耐烦。
季思危开了公共区域的灯。
明亮的灯光刺破黎明之前的暗色,也照亮了这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案发现场。
出事的是中间那一户。
和季思危住的户型一样,两房一厅。
房门没有门槛,血流得到处都是。
客厅里躺着一具男尸,他穿着安全区统一发的制服,身体枯槁,五官皱成一团,皮肤发青,几乎不能分辨面容。
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却像被什么东西把身体里的血全部榨了出来一般。
季思危捂住口鼻,避开尸体往里走,在房间门口看到了另一具尸体。
涣散的眼睛大睁着,死状与客厅那位很像。
季思危记得这两个都是新人。
看着这两具尸体,季思危想起何其说过的话被那些东西袭击的人,死状都很诡异。
目光仔细地扫视着这所房子,季思危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房子里的味道实在有些难闻,季思危退出门口“徐医生,看得出来他们的死亡时间吗”
徐医生认真观察,答道“尸体太诡异了,没有办法按照常规来判断,不过看这血液的状态,估计是在四至六小时之前。”
酷哥眯起眼睛,断定道“这种死法,凶手绝对不是人或者丧尸。”
“我认为,杀死他们的是何其提到过的那种东西。”季思危说“十几分钟之前,那东西在敲我们的房门,我可以确定它是鬼怪。根据徐医生的判断,他们死于午夜到凌晨两点半之间,也就是说它杀完人之后,在这里停留了几个小时,才去寻找新的目标。”
“那东西敲过你们的门”酷哥眼神一凛“你看见它的样子了吗”
季思危“没有。”
“那你怎么确定它是鬼怪”酷哥面向季思危,语气有些严厉“从头说一遍你们的经历,不要忽略细节。”
阿命冷冷地看了酷哥一眼“注意你的语气,你在盘问犯人吗”
酷哥抿着唇沉默不语。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心情都欠佳,相互理解一下。”季思危只好居中调和“我从头说一遍我的经历和发现,听完之后你们也可以给出意见。”
徐医生点头“这样很妥当。”
酷哥嘴唇动了动,撩起眼皮看向季思危,哑声说“我不太会说话。”
“没事。”季思危用温和的态度化解尴尬,先是把发生在一楼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叙述过程中,他隐瞒了八尾猫的身份,只把它说成一只普通的黑猫。
徐医生听完,呆呆地看着季思危“拿猫吓唬鬼,你还真的是另辟蹊径。”
季思危笑了笑,脸颊旁边浮起浅浅的梨涡“只是灵机一动。”
酷哥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疑问“所以说,那鬼怕猫或者说,怕黑猫”
季思危不置可否,继续分析道“我想要说的是,这里的鬼怪没有自己开门的能力,这两个新人可能是听到敲门声后开了门,所以才会中招。
“如果听到敲门声,切记不要开门。
“还有一点,我通过房门前有无血迹来判断鬼怪是否在那停留过。三楼和二楼都只有一户有血迹,一楼却全部都有,这或许可以说明,它选择目标的方式是随机的。”
徐医生回忆道“我们两人轮流守夜,后半夜是我守,十几分钟前,我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敲门声,而且敲的不是我的门。我以为是错觉,所以没有理会。”
“你们你们说完了没有。”棒球帽男生面如菜色,恍恍惚惚地滑坐在地上,滑出两行清泪“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再研究我快要不行了”
昨天看见nc被丧尸撕咬的时候,棒球帽男生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但真正看到同伴被杀时,他忽然之间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的话倒是让季思危想起了他的存在“对了,你是怎么发现他们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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