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者们好不容易拖着竹子回到纸扎闫家, 宴月刚推开院门, 就见到站在门后, 穿着红衣满脸诡笑的两个小孩子。
不知道为何, 他们今天没有扎头发, 漆黑的头发贴在脸上,衬得皮肤越发青白可怖。
他们手里分别拿着一个纸扎小人, 手牵着手站着,也不说话,就直勾勾地看着宴月笑, 眼瞳里清晰的印着她的脸。
同伴出事, 宴月本就心情烦躁,冷不丁被他们吓了一跳,心情更加糟糕, 一脸不耐烦地说“快让开。”
两小孩一动不动, 没有生气的眼睛慢慢弯起,轻声笑了起来。
宴月被看得心里发毛,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冲向大脑, 竟抬起手拍向龙凤胎之中的一个“让你们滚开听不懂吗”
“住手。”季思危扔下竹子,眼疾手快地握住宴月的手腕。
只差一点,宴月的手就要碰到那个小孩的脸了。
手腕传来轻微的疼痛,宴月猛然醒盹过来, 收回手, 有些魂不守舍地说“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理智。”
龙凤胎脸上的笑消失了,表情似乎有些失望,深深地看了宴月一眼后,牵着手一蹦一跳地走开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你被影响了。”季思危冷声提醒她“调整心态,别招惹这两个小孩。”
宴月也有些后怕,眼神微微闪烁,怔怔地点了点头。
季思危捡起竹子,拖进院子里。
“姐姐,你还好吗”新手妹子关心道。
“没事。”宴月舒了一口气,很快就调整了状态。
“你们回来了。”纸扎闫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出来招呼他们“我刚刚做完一个新的纸人,你们来看看做得怎么样。”
听到他的话,季思危心里就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进大厅一看,纸人群里面果然多了一个新的纸人。
锐利眼睛,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体格壮硕,乍一看还以为盛数复活了,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啊”新手妹子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惊叫一声,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压低声音说“盛大哥怎么也变成纸人了”
声音虽有意压低了,里面的恐惧却没有减少丝毫。
季思危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说话,转而温和有礼地问纸扎闫“闫大叔,我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你怎么问那么无聊的问题。”纸扎闫眼神奇怪地看着他“六个人,都在这里了,有什么问题吗”
“只是随便一问。”季思危抬眼扫向摆放在客厅里的纸人们,眼中温度越来越低。
自从知道这些纸人里都寄居着一个鬼魂后,纸人脸上平板的眼睛好像被赋予了灵魂。
他强烈地感受到,这十几双眼睛每时每刻都在窥视着他们。
纸扎闫没有深究,只是问他“你们砍到竹子了吗”
季思危不冷不热地答道“在院子里。”
“砍了多少”纸扎闫边走边说“我去看看,一定要长在坟边的竹子才有用。”
他一提到坟边的竹子这几个字,任务者们条件反射地想起坐在盛数背上的黑发女人,顿时面有菜色。
“这些竹子都用得上。”纸扎闫绕着竹子堆走了一圈,表情很满意,拎起放在竹子旁边的几根鲜嫩的竹笋“临出门前让你们挖竹子,果然没忘,我这就去给你们做竹笋焖肉。”
“一想到盛大哥,我就没有胃口吃东西”新手妹子怯怯地瞥了一眼和盛数长得一样的纸人“你们说,盛大哥的鬼魂会在纸人里面吗”
宴月“不好说。”
“我也没有胃口吃。”周杞一脸恹恹的,眼神迷茫如覆盖着一层浓雾“我的三观被摧毁了,而且一时半会儿重建不起来。”
“你太低估你自己了。”宴月说“就算三观崩塌了,也不会影响你的食欲。”
白轶“月姐姐,人艰不拆。”
吃完午饭后,任务者们在纸扎闫的指导下把竹子削成竹条,竹条还要经过精细打磨。
打磨机器有些危险,他们又是生手,天黑的时候,也没有处理完那堆竹子。
送饭的村民过来时,纸扎闫总算喊停了工作“今天先到这里吧,准备吃饭。”
白轶伸出被磨得起水泡的手,哭唧唧地说“这是我干活干得最多的一个世界,我怀疑我不是在刷恐怖逃杀副本,我是在参加变形计。”
宴月“胡说,变形计哪有这里辛苦。”
晚饭后,众人聚集在客厅里,都没有睡意。
房间里藏着纸人,客厅里的纸人更多,两个小孩子又经常神出鬼没,这个房子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盛数出事了,宴月自然而然地担起了队长的职责“都去洗洗睡吧,在这里熬着也没有用。”
新手妹子眨了眨大眼睛,声音细软地问“姐姐,我今晚可以去你房间睡吗”
宴月答应得干脆“可以。”
“等等,这样一来,三楼岂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白轶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想到空荡荡的三楼只有他和三个纸人独处,心里慌得要命,祈求地看着季思危“虎牙哥,求收留我打地铺也行”
周杞听到这,一扬眉“你怎么不征求我的意见”
白轶把快到嘴边的“你的意见不重要”险险咽了下去,露出一个特别乖巧无辜的表情,用商量的语气说“周哥,你的意见当然也很重要啦,那你意下如何”
周杞现在也意识到了纸人的诡秘,附身凑近白轶,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我没意见,但是你确定要来我们房间打地铺吗,我床底下躺着一个纸伴娘,你打地铺,四舍五入就是和她一起睡。”
白轶浑身一哆嗦“嘤嘤嘤,我不敢打地铺了。”
“你和周杞一起睡吧,我不习惯和别人睡。”考虑到安全问题,季思危同意了,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我先去洗漱。”
季思危走后,白轶摸了摸冰凉的手臂,悄声说“你们觉不觉得,这哥有点冷”
白轶说的冷,并不是指他的长相,而是他身上的疏离感。
“大家都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他的态度已经很正常了,还挺有礼貌,难道都跟你一样自来熟”宴月话锋一转“再说了,性格如何不重要,是个靠谱队友就行。”
白轶又道“今天变故突生之时,他处理手法有多果断,反应有多镇定你也看到了,你真觉得他是第一次进副本”
想起季思危帮忙挡下一劫,宴月说“仅凭这些无法判断他是不是新手,但我认为,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白轶“这我同意。”
季思危走到楼梯转弯处时,忽然察觉到有一股阴气逼近。
他停下脚步,凭直觉抬头看向上方。
楼梯间的灯瞬间熄灭。
楼上没有开灯,楼梯与客厅有一层木板相隔,只有惨淡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
他清晰地看到,上方楼梯口凭空出现一个穿着裙子的身影,光线昏暗加上逆光,她的脸完全隐没在阴影中。
她手上握着一把尖锐的刀,发出轻挑的笑声,一步一步地走向季思危,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
季思危甩出袖中的水果刀,屈指轻敲。
小木偶从他口袋中飞出,悬浮在他身旁,双手叉腰,气势汹汹。
小木偶对自己人是如春天般温暖,对魑魅魍魉就另说了。
那道身影顶着压力又往前走了一步。
深邃的眼睛微睐,修长的眼尾收成浓重的一笔,平添冷意,黑刀在手中旋转一周,无端生出几缕红雾,季思危一句话没说,继续向上走。
那道身影一僵,竟往后退了两步,似乎在微微发抖。
不过坚持了几秒钟,就消失在原地。
楼梯间的灯再度亮起。
季思危慢条斯理地藏好水果刀,没有被这个小插曲影响到情绪。
不过,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房子里的楼梯是不是有特殊意义。
第一晚,楼梯口出现了一个穿着绣花鞋的女人。
第二天凌晨,任务者滚落楼梯死亡。
现在,楼梯口又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季思危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回房间打开衣柜拿换洗衣服。
在挂满衣服的衣柜里面,有一道阴冷的视线看着他冷漠,残忍,带着一丝兴奋。
季思危拨开衣服,不出意料地看到藏在衣服后面的纸伴娘。
那么近距离的对视,季思危不得不感叹纸扎闫手艺的精巧之处,纸伴娘脸上的表情堪称鲜活,尤其是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好像随时会转动一样。
长眉皱起,季思危挑了两件要换的衣物,不近鬼情地说了一句“一身灰钻进衣柜,很脏。”
受到嫌弃的纸伴娘“”qaq。
季思危取完衣服,直接关上衣柜门,留给纸伴娘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纸伴娘“嘤。”要不是打不过,我早就上了。
季思危出房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上楼的其他任务者,他停下脚步,提醒道“房间里的纸人换位置了,你们留意一下,别碰到它们。”
“不是吧,还要换位置那么变态”白轶哀嚎一声“防不胜防啊。”
季思危又道“周杞,纸伴娘在衣柜里,你拿衣服时注意。”
周杞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神经大条,什么也不怕的自己了,果断道“我今晚不换衣服了。”
白轶凑近嗅了嗅他的衣服,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哥,你还是换吧,你今天出了一身汗,我今晚还要和你睡呢。”
周杞也闻了闻衣袖“好吧。”
白轶一洗完澡,就迫不及待地把被子搬来了季思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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