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拒绝我”
黑裙女人扬起纤眉,琥珀色的眼睛有一瞬间和冷血动物的竖瞳极其相似。
季思危不回避她的视线“是的。”
“那就让它待在那儿吧。”黑裙女人没有对他发难, 双手交叠, 优雅地笑了笑“我想问问你, 你是怎么死的呢”
“与你无关。”季思危把八尾猫抱回怀里, 温柔地顺着它的毛发。
“我也不绕弯子了。”黑裙女人说“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把它给我,我就不会伤害你。”
“你要什么,尽管来取。”季思危淡淡道“只要你拿得到。”
黑裙女人十指交叉相握, 语气轻蔑“看来你还不清楚状况, 整个车厢里你的阴气最弱, 我对付你比碾死蚂蚁简单多了。”
季思危“你的判断出错了。”
黑裙女人脸上划过一丝愠怒“你不怕我吗我活着的时候,为了给我的孩子报仇,用斧头杀了两个人。难道, 你也想被砍成一块一块吗我的行李箱可装不下了。”
这是到放狠话环节了
季思危想了想,不慌不忙地说“我活着的时候,杀死的恶鬼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虽然我现在也还活着。
黑裙女人像听到了笑话一样, 夸张地笑了起来“你唬我”
季思危“我说的是真话。”
这年头,怎么说真话都没有鬼信了。
黑裙女人明显不信他,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沙漏放在桌面上。
小沙漏流动的速度很慢, 沙子落到容器下层,慢慢变成了血红色。
黑裙女人朝季思危伸出手, 唇瓣微动, 无声说了一个词“车票。”
原来她想要的是车票。
车票上面没有写名字, 夺取别人的继续使用也看不出破绽。
季思危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 轻声说“你逃票”
乘客们一直暗暗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听到这句话后,又开始窃窃私语。
黑裙女人一拍桌面,站了起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我要的东西交出来”
季思危“恕难从命。”
“你”黑裙女人漂亮的脸上出现一些丑陋的黑色血管,她抬手摸向背后
“铛”
车厢里响起空灵的铜铃声。
一个嘶哑的声音说“请各位乘客坐回位置上,不要喧闹,现在进行车厢内检票。”
两个穿着制服的乘务员走进15号车厢。
黑裙女人的眼睛里浮现出几分不甘与愤怒,让她的面目变得越发狰狞。
乘务员看到站得笔直的黑裙女人,又摇了一下铃“那边的乘客,是有什么问题吗”
黑裙女人咬了咬牙,坐了下去,紧紧盯着季思危的眼睛,低声说“给我等着。”
检票进行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他们附近。
乘客们沉默地交出手里的车票,乘务员检查完马上归还。
“你好,请出示你的车票。”乘务员站在走道上,对黑裙女人说。
女人从手包里拿出两张票,交给乘务员,柔声说“我们是一起的,这是我的孩子。”
季思危敏锐地注意到,这两张票里,其中一张是黑色的。
乘务员瞥了黑裙女人和小男孩一眼,轻轻一捻,那张黑色车票变成一小撮飞灰,落在地上。
乘务员把粉红色的车票还给女人,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当中有一个人要在下一站下车,请留意广播。”
看到这里,季思危已经把情况猜得七七八八了。
黑色车票大概是“短程票”,黑裙女人想陪小男孩到他的终点站,所以打上了季思危的主意。
乘务员检完季思危的票,继续向前走,路过黑色行李箱时,非常厌恶地抱怨了一句“谁带上来的脏东西,整个车厢都在发臭。”
乘务员离开15号车厢后,黑裙女人再次把目光移到季思危身上,说话时活像吐着信子的毒蛇“把票给我,否则我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
季思危“票就在我身上,你拿得走就是你的。”
话音刚落,黑裙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她出现在季思危身旁,戴着丝绸手套的手掐向季思危的脖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
“滚呐”
小木偶挡在季思危身前,身上爆发出凌厉的血雾,黑裙女人毫无防备,硬生生接下了这股蛮横的力量,后背撞到对面的椅背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黑裙女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伸手摸向背后,表情痛苦而扭曲。
车厢里响起一种皮肤撕裂的声音,黑裙女人哀嚎着,慢慢地抬起手,从后背抽出一把锋利的斧头。
鲜血淋漓的斧头垂在地上,很快就把地面弄得一塌糊涂。
附近的乘客露出惊惧的表情,慌忙地逃离。
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没有乘务员过来制止。
看来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
这辆火车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和善。
“妈妈你要砍这个哥哥吗”
小男孩的眼球变成了全黑色,瞳孔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红色小点,像裂纹一样的红血丝从眼睛里爬出来,在他苍白的脸上蔓延。
小男孩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几乎要贴着车厢顶部,他拍了拍手,笑了起来“我最喜欢玩这个游戏了嘻嘻”
不知不觉间,乘客们已经全部逃离15号车厢,只剩下带着猫和小木偶的季思危面对这个疯狂的女人。
黑裙女人举起染血的斧头,斩向季思危,喉咙里发出一个和她的外貌非常不匹配的暴躁声音“把车票给我给我”
斧头裹挟着阴风斩下,季思危抬起黑刀,挡住这一击,两股力量相撞,整个车厢狠狠一晃,差点脱离火车甩出去。
黑裙女人咬牙抵抗,高跟鞋陷进地面,扎出一个深洞。
黑刀上的血雾碰上阴风,像火焰一样高窜,将斧头烧成黑灰,并顺势缠绕上黑裙女人的手臂。
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黑裙女人瞪着眼睛,震惊地看着浴火一般的手臂。
她在椅背上摩擦手臂,想扑灭这些诡异的血雾,却发现越挣扎血雾蔓延得越快。
小男孩见状,漆黑的眼眶里流下浑浊的液体,焦急地扑向黑裙女人“妈妈你怎么了”
“别过来”黑裙女人大喊一声,躲开小男孩的碰触,艰难地说“这些东西会爬到你的身上。”
小男孩不知所措地徘徊在黑裙女人的身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不受控制的黑气从他小小的身体里冒出,在车厢里横冲直撞,顶面上的灯管像出了故障一样,频频闪烁。
季思危被他的哭声吵得脑壳疼。
他想起黑裙女人放在桌面上的沙漏,抬眸看去,只见里面的沙子已经全部变成了血红色。
“仔仔别哭了”黑裙女人蹲在小男孩面前,虚弱地说“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记住妈妈以前嘱咐你的话。”
小男孩完全听不进去,一直想伸手去抱黑裙女人。
“旅客们请注意,前方停车站是第一站,需要下车的旅客,请带齐行李物品,做好下车准备。”
车厢上空响起机械冰冷的广播声,火车运转的声音变得缓慢,平稳地停下。
窗外被浓雾覆盖,浓雾中飘荡着一些写着红字的白纸灯笼,发出微弱的磷光。
车门开启,一些微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黑裙女人的魂体变成了半透明,她乞求地看着季思危“我不会再纠缠你了,能不能放过我”
她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对季思危下手。
15号车厢的乘客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看到这个场面,满脸的不可置信。
季思危没有说话,长指轻敲桌面,缠绕在黑裙女人身上的红色血雾像水蒸气一样蒸发了。
黑裙女人紧紧抱住小男孩,颤抖着声音说“仔仔,妈妈要走了。”
小男孩的眼睛恢复正常,哭得歇斯底里,扯着黑裙女人的衣服“我不要妈妈走。”
“请到站的乘客马上下车,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广播再次响起,语气比上一次严厉了许多。
黑裙女人不再犹豫,松开小男孩,拖着她的行李箱快步下了火车。
小男孩哭着追了上去,可惜已经找不到黑裙女人的身影了。
他抓着车门上的扶手,想追出去又不敢踏出一步,伤心地哭了起来。
15号车厢的乘客们陆陆续续地坐回原位,时不时地偷看季思危几眼。
看得季思危浑身不自在。
有人提着行李准备上车,看到堵在门边的小男孩,沉声问“小朋友,怎么站在这里,你的座位在哪”
小男孩抹掉眼泪,怯怯地指了指季思危那边“我坐在那个哥哥的对面,不敢回去,怕他欺负我。”
那个旅客闻言,看向季思危。
季思危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
怎么看都是个温和无害的少年。
季思危对他们的对话没有兴趣,但他想看一眼火车外的环境。
他走到车门旁,望向脚下。
这辆列车正停在无边无际的水面上。
阴风阵阵,掀起一圈圈涟漪。
水很清澈,可以看到下面堆积着无数具尸体。
空气里有一种淡淡的腥味,远处只有看不到头的浓雾和在风中飘荡的白纸灯笼。
他有些怀疑,现在已经不在人间了。
浓雾里走出一些黑色轮廓,速度极快地走向列车,全都是提着行李的“旅客”。
季思危慢慢悠悠地走回座位上。
“列车将再次启动,请各位旅客回到位置上坐好。”
火车再次启动,小男孩不得不回到季思危对面。
他看了看季思危的眼色,小心翼翼地去拿桌面上的血色绘本。
季思危不经意间地一瞥,忽然发现小男孩的手变小了很多。
抬眼一看,小男孩的身体竟然比之前小了一圈,就连脸都稚嫩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
季思危看向自己的手,惊讶地发现,他的手也缩小了一些,仔细一感受,身上的衣服好像更宽松了。
心中惊疑,季思危看向车厢里的其他乘客每个人都比之前年轻了很多
八尾猫没有注意到异常,还在一板一眼地给小木偶传授经验“小木偶,你下次说滚的时候,不要加呐字知道吗这样会显得不够凶。”
小木偶“好,我会超凶”
“你们等等再聊。”季思危抱起八尾猫,和它面对面“八尾,你看看我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
“唔怎么会这样”八尾猫歪了歪脑袋“你现在大概只有十五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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