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蓝白条纹病服的人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他的皮肤呈现出斑驳的青紫色, 眼球凸出如金鱼, 瞳孔向上翻, 留出一大片白色。看着年龄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头发剪的很短,隐约能看到几处溃烂的头皮。
布满伤痕的手缠绕在高大男人的肩膀上,干枯的手掌半垂着,苍白的唇瓣微微蠕动,“他”气若游丝地说“冷我好冷”
高大男人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 除了脸色有些差, 举动和表情如常, 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他很多钱的模样。
看到这双满是伤痕的手, 季思危可以确定“他”就是那个出现在第三间房床底的病服幽灵。
如秦林所说,这家伙现在真的在古堡里晃荡,这无疑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危险因素。
“冷好冷啊”
病服幽灵声音提高了几分,搂着高大男人的手收得更紧,身体几乎完全贴在高大男人的后背上。
像是要把身体嵌入其中一样。
薄薄的黑气覆盖在高大男人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印堂发黑,额头上的冷汗不停滑落, 他抬手擦掉汗水,脸上的血色越发稀缺。
耳边一直有个声音, 仔细一听又似乎只是错觉, 他总算察觉到了不妥, 正准备回头看, 病服幽灵幽幽地抬起头,在他的脖子上吹了一口气。
“我好像有些不对劲”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慢,高大男人的手指像煮熟的鸡爪一样蜷缩起来,突然倒在了地上。
听到动静,黑帽男人侧头一看,只见高大男人躺在地板上,浑身不停地抽搐,翻着白眼面目狰狞。一个穿着条纹病服的男人悬浮在他身边,唇角浮起阴测测的笑。
黑帽男人和病服幽灵对上了视线,被那道阴森冰冷的目光冻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有些腿软。
“愣着干嘛,快跑啊”离黑帽男人最近的一个老手推了一把他的肩膀,拔腿就跑。
“它是从哪冒出来的”
“无声无息的,谁他妈知道啊”
没见过病服幽灵的几个任务者完全没有头绪。
树儿看着不省人事的高大男人,又看了一眼病服幽灵,眉头紧皱“这家伙就是躲床底下那个吧,都追到这来了”
就在任务者们着急忙慌地逃离时,那扇陈旧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关上了。
最大的光源被阻断,只剩下几扇狭窄的窗户透进一点浅薄的光线,根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
大殿内幽深昏沉,距离稍微远一点就看不清彼此的脸,更别说判断幽灵的方位了。
那几个任务者冲到大门后面,疯狂地拍打着门板,大门纹丝不动,好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不管怎么推挤,都没有出现一丝缝隙。
“同学们,你们怎么了”闻人教授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闻人教授看不见病服幽灵,所以在他眼里,任务者们的行为就像疯了一样。
几个任务者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这门完全打不开”
“用踹的试试,我感觉那鬼东西就站在我们附近,动作要快点”
听到他们在讨论开门,闻人教授说“同学们,你们别慌,这扇门年久失修,出故障了也是有可能的,细心的管家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等到那个时候,我们的尸体都要凉了”任务者们开始暴力拆门,可惜效果不太如意。
大殿内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噪音,季思危一直站在原地,从头到尾就没有挪过半步,他的夜视能力比普通人强,可以清晰地看到,被众人防范的病服幽灵正蹲在高大男人的身边,缓缓地伸出了手。
高大男人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这意味着他还活着。
季思危甩出水果刀,快速走向病服幽灵。
没想到还未靠近,病服幽灵就有所察觉,匆匆看了一眼季思危后,马上缩回手,转头扎进了一面镜子里,消失不见。
病服幽灵消失了,大门仍旧没有松动的迹象。
空气越来越稀薄,沉闷的大殿让人快要透不过气。
几个想逃离大殿的任务者推门推到脱力,暂时停下来休息。
“咚咚咚”
不知从哪传来有节奏的拍打声,在黑暗中轻易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季思危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镶嵌在墙上的一面镜子浮起了淡淡的磷光。
病服幽灵出现在镜子里,勾起唇角,挑衅地笑了笑。
有人低声骂了一句“我操你们看看那面镜子,这是什么魔鬼场面”
任务者们纷纷看向镜子
镜子泛着幽绿的光芒,病服幽灵垂着四肢悬浮在空中,脑袋诡异地向左歪斜着。身后是干净整洁、没有受到一点损坏的大殿。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幽灵出现在“他”身后,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幽灵出现在镜子里,它们皮肤惨白,身上死气沉沉,挨挤在一起,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外面的众人。
“我头皮都要炸了”树儿不顾形象地抓了一把头发“这里是有多少个人”
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些幽灵全部从镜子里走出来是什么画面。
病服幽灵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镜面,大殿里的所有镜子应声亮了起来。
数十个幽灵凭空出现,一张张扭曲的没有人气的脸贴在镜面上,用通红的眼睛窥视着镜面外。
原本空无一人的屋子,忽然之间人头攒动。
一道道麻木不仁的目光从镜子里透出来,让人头昏脑涨。
“给老子消失”一个老手情绪崩溃,疯了似的用手里的单反狠狠砸向最大的那块镜面。
镜子碎成几大块,藕断丝连地粘在墙上,没有摔落地面。
镜子里的所有“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错位扭曲,它们脸上没有一点愤怒,反而露出了面具一般僵硬的笑容。
“蠢货”
树儿拧着眉头,看向砸镜子的老手,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身体被凭空出现的几根锋利的光线切成了好几块,裂开的部位渗出鲜血,画面比碎镜子里的幽灵更瘆人。
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音,老手的脸上满是惊恐,连眼睛都没闭上,身体碎块落在地上,溅起一大滩子血。
树儿胃里一阵翻腾,扶着一根石柱干呕起来。
哪怕心理素质再好,也遭不住这种场面。
齐玉和柠檬同时发出尖叫声,眼泪瞬间飙出眼眶。
其他人也被这一幕惊吓到了,一个个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封闭的大殿里响起数个不同的笑声,镜面上的裂痕自动修复,重新恢复成完美无瑕的模样。
地面上的那堆尸块变成了几块碎镜片,不带一丝血迹。
与此同时,病服幽灵身旁多了一个身影,他满脸惊恐地拍打着镜面“救我出去救我救我啊”
这人正是方才砸镜子的老手。
病服幽灵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唇角向两耳咧去。
在他身后的数个幽灵同时勾起唇角,像在举行奇怪的迎新仪式。
秦林哑声道“他怎么进镜子里了这是没死还是变成幽灵了”
“绝对死了啊。”树儿感觉胃部还是非常不适,烦躁地说“身体都碎成那样了,肯定死透了。”
秦林想起那个血腥的画面,也皱了眉头“就是没有办法救他了,是吗”
“有。”一直很安静的季思危轻声道“一命换一命,一个活人进入镜中古堡,就能替换他出来。”
树儿很快就明白了季思危的意思“就跟病服幽灵和蓝发少年互换一样。”
“他在这。”季思危指向其中一面镜子里,被挤在最角落的顶着一头蓝发的少年,他眼神呆滞,像没有思想的人偶“这说明,古堡中的每一面镜子都是相通的,镜中幽灵可以在其中穿梭。”
房间里的铜镜,只有在午夜之后才会出现幽灵,这里的镜子应该是不受时间影响。
“果然是他”树儿见过了那么久,镜子里面的幽灵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也没有要从镜子里出来的意思,稍微放下心“它们好像出不来”
季思危思量片刻“这应该是一种限制条件,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幽灵才能从镜子里出来。”
嘎吱一声,沉重的大门悠悠敞开,淡淡的日光洒进大殿,刹那间,镜子里的所有身影一同蒸发。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管家站在门外,恭谨地弯了弯腰“有侍者报告说,这里的大门出现了故障,似乎困住了客人们,我马上就赶来了,各位久等了。”
看着门外荼靡的蔷薇花,众人都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在这里耽误了些时间,上午的课程就上到这里,接下来你们自由行动。”闻人教授看了看表“别忘了晚餐时你们要交一幅画作给我。”
刚在地狱门前走了一遭,直到走出大殿,任务者们也没有缓过来。
他们本来就不是绘画专业的学生,很多人都对写生没有兴趣,想着回去随便画一幅画交差就好,直接回了住处。
只有以季思危为首的几个人,还在古堡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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