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降了一夜, 凌晨化为细雪,便视线清晰起来。
七茜儿站在屋顶看庆丰, 就觉着它没有想象当中的大, 却分外罗嗦起来。
却原来,这人世分成了屋檐下与屋顶上。屋檐下是芸芸众生求活路,屋顶上却是刀光剑影断生缘。
她的初衷, 不过就是心向往之,想做一件对得起良心的好事, 谁能想到却招来钢刀加身
被人拿刀劈砍,这是她从前绝不敢想, 也绝对想不到的事情。
那是钢刀啊刀啊
跟乔氏斗了一辈子, 那都是走脑子的事儿, 甭说钢刀,菜刀都不会动的。
七茜儿一头冷汗之后, 便异常愤怒了。
何至如此吖
那一高一矮的两人, 现在就站在距离她不远的三个屋顶之外,并死死的盯着她。
待她回身,那矮个的又来,兜头对着她脑袋便又是一刀剁下,用的是江湖熟烂的刀技叫做披荆斩棘。
这招式是烂,可是攻击一般开始都这样,什么顺手起手用什么。
刹那, 刀势席卷着寒风, 积雪扬起矮个这个小子就像个机灵蚂蚱般的蹦跶过来了。
七茜儿却哪里见过这个, 吓得一跳也不知道躲避,见他刀来,便本能一个仰面铁板桥。
只旁人的铁板桥是双腿撑身体,她是单腿翘着撑,而另外那条腿,它似乎有自己的想法,等七茜儿躲了兜头这一刀,这腿对着这位挥刀的就是一踢。
七茜儿从未打过架,自然力道上没有用全力,踢完她依旧是愣了,想的却是,我把人家的孩子打了我跟一个男人打架了三十六式里这一脚叫啥来着,哦,见兔顾犬,动作稍迟却不耽误事情,不不不我打人了我踢了人一脚我为什么要踢人家
那矮个的就觉胸中如被千斤油锤猛的击打,他沉闷的呃了一声,那刀瞬间就从手中脱出,人飞出去,都不知道自己咋挨的踢。
事实上七茜儿也不知道自己咋踢的人。
那边高个的就撕心裂肺大喊一声“前辈手下留情六好速速躲开”
晚了,人都直接就飞到了附近一处没了住户的高宅墙上,把墙打出一个人洞来。
再说这边,七茜儿踢完人自己也傻了,她就傻站着,听到风声,伸手却握住了一把坠落的刀
刀刀
太吓人了好么
这,这刀杀过人没有
杀过没
那高个的想到这矮个的上面那五个哥哥,顿时觉前程尽毁万念俱灰。
他赶紧跑过去,好不容易攀着墙头又把这人拉了出来,见这位捂着心口大喘气,便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倒。
活活的观音菩萨,满天神佛保佑,吃饭的差事保住了
矮个子捂着心口,闷疼了好一会方站好,神魂具惊的又被头儿问了一串儿,你可好可没事儿
他自己也吓一跳,上下用手摸索一遍,最后就从怀里拿出一块凹陷的护心镜道“我,我没没事儿,我五好哥的护心镜有事儿坏了头儿,我会被我哥扒皮抽筋的”
可他这话还没说,就见对面女煞星又蹦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刚才那把刀
这两人立刻闭了双眼,心道,我命休矣
七茜儿心里慌的不成,就没有多想,她蹦到这两人面前,把刀小心翼翼的放到矮个手里,见他发抖握不住,还好心的拿对方袖子将手与刀把绑好。
又抓着他胳膊摇晃了一下,看稳妥拿住了,她才松一口气的的倒飞了好高,落下又默默站住,又与对方再次对视起来。
她想,这两人太坏了看刀依旧在他们手里,仔细看去,竟然是刀头双开刃的利器又何至如此五十斤榆皮面而已雪印长刀更亮,偏刀尖儿是对着自己的。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袭击朝廷六品诰命么
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么要被这样对待七茜儿百思不得其解,想难道不能去替朝廷赈济灾民么
难道,自己闯了别样的祸事,而不自知么
想到成先生家屋顶一片破瓦,她下意识挪动下脚,看看脚底,也不过是雪中浅浅的一双足印。
可看到这样的足印,却令七茜儿这种后宅女子,心里立刻升起一种微妙的情绪,她上辈子加这辈子,那臭头都没仔细看过这双脚丫子。
倒不是说难看,现在也是白嫩的,小小的一双,指甲盖儿还是粉红红,怪好看的可,被对面的男子看到了,那就,那就不如杀了灭口吧
她努力,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刚才这两人看到自己的脚没有好像是今儿的裙还算长,应该没看到吧
七茜儿吸吸鼻子,脚在裙底的掩饰下,便是左右连着一顿扫。折腾完,她又回头看看来路,看到满目银白便松了一口气。
到底,脚这样私密的被人看到,她还是会羞涩的
她想的就是自己的脚,露脚的羞涩已经摒弃了刀的威胁。
甚至她下意识把刚才已经交手一次,一招退敌的事儿都丢到了天边,只当没发生一般的,继续在心里扮无辜。
后宅女子的思维就是这么奇异。
可是对面的两位差役,人家却不是这样想的。
站在七茜儿对面的两个差人,心里是怵的,身体是微微颤抖的
他们亦不过是江湖后辈,虽分堂比武,他们的成绩也在中上,然而,就是上上也没有如对面这女子这般的深不可测,人家打自己就是一招,这还是腿下留情了
一百多斤的壮小伙子,被人凌空踢飞七八丈,还直接镶嵌进了砖墙里面,偏她用的劲道奇巧无比,人飞出去进了墙,抠出来竟然没有一点损伤
现在想想,妈的这女煞星随意纵身便可两丈高
历代祖师爷,这是两丈啊两丈都不止啊
高个的吞咽了一下吐沫小声骂了句“六好”
矮个的也吞咽吐沫“头儿,才将我,我也没多想啊”
“你你害死我了”
“头,都这时候了”
原来却是那矮个的不长脑,见到一妇人来回跳屋顶,也是头天值夜,他年轻气盛根本做事不走脑,见了人便提刀就上了。
谁能想到呢,对面的这位身法诡异,行动也充满诡异的调调,这是什么人啊随随便便一跳就两丈二三的样子你,你,你躲就躲呗,跳那么高你,你吓唬谁呢
这煞星一身古怪,偏偏头顶还蒙着黑色布巾,来来去去,人飘那布也飘,就越发像个鬼了。
如今想到这位一蹦两丈,这两位便后怕无比。
众所周知,江湖人最爱挥刀讲理,大家走江湖刀头舔血换饭吃,凭的就是血里历练出来的手艺,命里争出来的钢刀切肉的爽利,那一刃过去削肉剔骨,那一纵如仙来去无踪,便是江湖客的极致梦想。
各种传奇想说就有,知名的人物,只出现就得有些不平凡的地方,譬如,深山峡谷飞瀑流星,万里大漠一线孤烟,古道侠影萍踪长剑封喉,人过寸喉一线血红,那血崩出来再看人
不见了
至多只观到袍袖飘飞潇洒决然一背影最少得两丈高。
如今天这般。
轻身功夫好练么哼哼,练练便知道了呗。
从树上跳下来容易,你再跳上去试试对吧所以,轻身的功夫比杀人的功夫难的多的多了。
江湖人都喜欢练轻功,也无它,辅助技艺,练好了攻击起来提高速度,打的是漂亮利落的姿态,那才是大功家才有的风范。
可吃了大苦,受了大罪,最后跳几个屋顶容易,传说中的纵云梯借力上个城墙也容易,地面上起跃腾翻,来来去去交手,打不过翻身就上树立刻挣脱困局的却少之又少。
无它,高人疾风骤雨攻势之下,人旋进去满目都是白刃,碰上去就得流血,不是不想跑这世上最难练的,却是保命的功夫啊。
轻功练好了,能活下去。
像人家白石山的那些郎中,朝廷一下律令,瞬间一哄而散,他们搏命的手艺从来就不好,郎中到底是救命的,也不是动刀剑的,如此人家世世代代就专精两门技艺,医门与轻身逃命的功夫。
现下九思堂全力缉捕,俩月多了,抓到几个具是小鱼小虾
还有那佛家道家武儒家这几门,具是修心坐禅的大功家,他们的轻身功夫那也是一绝,老传承早就知道这样功夫的好处了。
咳越是高明的轻身功夫,越得仰赖身上的一口先天元气,气不到,脉络不宽,呼吸连接不上,如何纵身飞跃。而飞多高那就得看功力高深如此,那对面这个那一定很深啊
高矮个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及检讨当中。
矮个子就恨不得直接打死刚才挥刀的自己。
他俩才将是疯了么一个劫道吓唬,一个上刀就砍。
这两位差人总算是见到了神往的技艺,却想的是,历代祖师啊,初一十五的香火别想了,徒孙今日捅了马蜂窝,怕是把命交到这里了,我们我们这大清早的,是是砍了个鬼啊
如此,他们更不敢动,便在风雪中与七茜儿对视,然大冬日的,冷啊
煎熬到最后,那矮个的迎风就打了个喷嚏,七茜儿身躯立刻倒退,又是一丈高。
对面两这位马上将刀警惕的护在胸前防御,并大退十数步。
总这么,也也不成啊,家里营生那么多,臭头的鞋垫子还没剪呢,今儿牲口也没喂呢
七茜儿心想,到底是自己不小心,好好的走什么房顶屋顶
咦好像不对啊,我走房顶怎么了
她终于开口了。
她问对面“两位才将好像听你们说,大清早我在你们你们衙门口肆无忌惮的上屋顶却不知道,二位衙门口在哪儿”
高个的咽下口水,一手握刀,一手对着身后一划拉“那,那边”
这么高的汉子,说话怎么稀里糊涂的
七茜儿是个认真之人,便再次询问“哪边劳烦指示清楚”
问这个干啥啊你就说怎么对付我们吧
矮个子万念俱灰的指指身后“就那边,府后巷子。”
他这么一说,就把七茜儿气死了,当她外地人呢
她气的高声说“府后巷子离这里隔着一个坊市两条街呢你们当我外地的,在这欺生老娘本地人儿你们吓唬我呢什么叫你家衙门口上屋顶,这不胡说八道么这一片都是前朝府学的,现下没学生开课,这也没人住着,什么你们衙门”
高个子努力维持尊严到“即便不是我们衙门口,那,那,那你也是江湖人,就得,就得归我们九思堂管,管着”
这话说的就更没道理了,七茜儿确定自己熟读诗书更通律法,她便认真责备起来。
以六品安人的身份。
“两位瞎说什么呢什么浆糊不浆糊从古至今,无论律令宪礼均德教在前慎刑在后,上古舜典也曰,慎刑之恤哉,圣人常说国以用法,不得已为之,从来慎前刑后我不知大梁新律是否新拟律令不得践踏屋顶
若我有其罪也是旁末治安小罪,又何至如此然纵观历朝历代典籍,绝无黎明过屋顶而治罪的律令更有,现下已过五更,便不在宵禁范畴,那既无司理之官依法判决,又何故不问情由背后钢刀加身”
对面那女子滔滔不绝的讲了一番话,这两位九思堂下面的小令便听的一脸发蒙。
矮个的语气有些颤抖的说“头儿”
高个那个愣了一下便说“六好,不好了从前我家长辈说过,悉有南疆虫婆下蛊之前,必先念一段咒文”
“是是吗那她,她念的是啥”
“仔细听来,像是恩刑虫没跑了”
“那,那咋办喊,喊人”
“分令,哦你哥昨日入京,你,你忘了”
“没忘,总,总得做点啥吧”
“你安心,我已然做好了”
高个的缓缓倒退两步,矮个的向下一瞥,便见他头儿竟用脚图了一个虫子。
这是留下线索了,矮个心里一凉,便难受到“哥,不然你先跑,嫂子,嫂子肚里的还没见到,见到亲爹呢”
“好兄弟,不知你竟然如此义气,若今日祖宗积德,逃得性命,咱们回去便烧黄纸,斩鸡头,献牺牲她,她来了”
对面那女人忽就飘到他们面前了。
如此,这矮个就是一声大叫,翻身要跑,却被他头儿揪住衣领,又恨又委屈的对他咬牙低声道“不是让我先跑么”
“头,头儿,我心里是这样想的,这,这我腿它,它自己跑的”
七茜儿这人,向来玩的招式就是强词夺理,最善声先夺人,她都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了,对面又一直在退,那就是他们理亏了。
这就对了么
如此,她便心松了一口气想,我安儿没有生出之前,我绝对不能成为一个触犯刑律的犯妇,我安儿必须是朝廷命官家的宝贝公子,我安儿必须上全庆丰最好的官办私塾,家中更不能有一丝半点的污点,害我安儿前程者,便只能给他们一个嘎嘣
哼对面这俩衙差一看就是个仗势欺人的,那肯定就如从前那些到乡下逼迫苛税的坏差一般无二,我虽依旧是个小女子,却也是堂堂六品安人了。
如此,就得跟他们说说道理,正正盛世之前的朗朗乾坤了
她便纵身飞了过去,却一眼便看到了这高个的在地上画了一个虫儿
这是干嘛的
她没多想就顺嘴问“这是啥的啊”
高个腿软,扶着矮个的肩膀就磕磕巴巴的说到“不,不知道啊,画的啥啊的”
七茜儿无奈叹息,她语气沉重的说“好好的官门差役不务正业不做正事大清早屋顶不问缘由挥刀砍人,事后不检讨自身,还在地下划拉画儿儿玩,你们上官是这样教育你们的么说,姓甚名谁,家住哪儿几品的衙门主官是谁说”
这俩没多想,立刻就老实交代了。
原来高个的这个叫周无咎,矮个哪个叫谢六好,具是南派功家出身,现下都在九思堂庆丰城分部做八品小令。
九思堂是大梁新增的执法机构,这个衙门对刑律之事只是协管辅管,它真正管理的却是江湖事,江湖人。
并且九思堂的职级也跟朝堂不同,它有总令主一,执令四,辅令八,按照州府县的行政区分又有各地的分令主,各自管理着旗下小令,而小令之下便是杂令。
听他们絮絮叨叨说完,七茜儿便松了一口气,什么吗管江湖人士的,她又不归他们管。
如此她便哼了一声说到“什么啊我又不是江湖人,你们干嘛拿刀砍我”
骗鬼呢跳那么高,踢人那么狠,那么厚的玄铁板子都踢凹了,你不是江湖人
那祸头子谢六好看他的头儿,可惜他头儿心已伤,人已绝望,正呆呆的看着天空雪不言不语,他就只能自己上了。
“回,回前辈话,我,我就没多想。”
七茜儿深沉的叹了一口气道“没多想你,你们这些一月拿着朝廷七八贯的衣冠盗贼,尔等俸禄皆是百姓血汗,那边秋善人家里如今已然绝粮,那么多孤老幼丐在城里冻饿而死你们不管,大早上拿把破刀砍杀我个背粮济贫的你们,真,真非人哉”
太气人了,七茜儿在屋顶转了两圈,只吓的两位小令心惊胆战,想起各自恶果,心里就越发的绝望。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骂完,竟然一跺脚走了
就走了
谢六好抹下冷汗,逃了一命般的推推周无咎。
周无咎擦擦额上的汗珠,半天才对着谢六好骂了起来“好端端的你干嘛砍她你是傻子么”
谢六好讪讪的“头儿,那刚才,刚才她不是没有跳那么高么”
“那你就砍你就不会先问问”
“问啥”谢六好嘀咕了一句“你有胆子你问啊,你不是好好问问人家了,哦出身何门何派又姓甚名谁是哪派功家传人人家啥也没说,咱俩倒是把底儿交代的干干净净,回头到了堂里,算是抬不起头了”
身边没人说话,好半天,谢六好被人背后擂了一拳道“你知道个屁谁见了谁知道那,那女,女前辈不说,我不说,你不说,谁能知道啊”
谢六好眼睛一亮,扭脸看着周无咎求教“头,回去不报没事儿么”
周无咎哼了一声,他腿软,就扶着自己唯一小弟道“你懂个屁我就问你咱令主厉害么”
“那自然是厉害的江湖上,我是说从前的江湖,说起咱令主那鲜少有人不服的,南孟北谷两位人杰,那也不是作假的。”
“那我再问你,北派现在疲软,那边护国寺收了那么多余孽,咱令主怎么不去抓”
谢六好愣了一下,终于道“他,令主他,他去了也打不过呗”
周无咎拍拍自己傻兄弟的肩膀,扛着刀就蹦下屋顶。
谢六好紧随其后的问他“头儿,哪儿去啊”
周无咎边走边说“我才想起来,我不是江湖客了人女前辈说了,咱们吃的是民脂民膏,就,做点人事去呗人秋善人现在正在救助孤老幼丐,我就过去看看”
七茜儿可不知道她无意又做了好事,那九思堂的小令自这天起,就轮班在秋先生家附近维持治安,上辈子经常去秋先生家里敲诈的游手无赖,就没找到机会再去骚扰。
也算是,辅助着,活人无数了。
话说那六品诰命贵夫人,骂了人官差一顿,跑了很远她才松了口气,就站在百泉山边暗自擦汗。
其实吧,她也害怕的,那万一闹大了,官老爷么,找理由给人寻寻麻烦还是有办法的。
她一个妇人大早上乱跑,毕竟不气粗。
再看看身后无人追来,七茜儿这才安心转身,提气就上了百泉山。
又是一路腾转跳跃,她便寻到了那片足有二三里的山凹处,低头一看,这地方果然长满了茁壮的老榆树。
只可惜啊,今年她这一糟蹋,救得秋先生一屋老幼过冬,这树等到春天怕是活不得了。
如此,七茜儿就站在树林边上,给山神老爷磕头祷告,并发愿今日害死一颗榆树,转年起定然两颗偿还。
等发完愿,她才慢慢来到榆树林,找了一颗粗壮的榆树,一伸手便从人家树身上抓下一大把皮来。
不知道何时,人手已然成了爪儿了。
天寒地冻,榆树皮抓的到底不是那么利落。七茜儿忙活半天,就觉着指甲有些酸疼,可树皮也没有抓下多少。
冻住了
这样不是办法啊,想那廖太监出手那下是何其利落,孟大哥砍柴那一下又是多么准确,万事万物定然有瞬间嘎嘣的弱势,可这榆树皮的弱势之处在哪儿呢
就这样,这个啥也不懂的小妇人就围着榆树转了几圈,又开始拿自己的妇人道理去拆解这世上的事情了。
她想了半天,便想到每年春天,天气暖和树枝发芽,是最容易做树笛的时候。
那时树木抽芽,只要随意采下一枝用手轻轻一拧,便能把整个树皮从树干上拧下来。
拧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试试的。这树干与树皮的连接处,便是它的弱势了。
七茜儿心里怎么想,就敢怎么做,就见她慢慢伸出手,将巴掌左右放在树干之上,为了出力方便,她便扎出了一个江湖人士标准的大桩马。
如此,站桩的姿态也就无师自通,自然形成了。
她拿巴掌推着树皮,缓缓的左右一起使劲儿,左边拧一下,右边拧一下开始,那榆树自巍然不动,但是随着这小妇人靠着推磨的寸劲儿,将气从地下拽出,送到双掌,又从掌心推入树木与树皮的连接处,如此这般徐徐向上均匀推送,一下一下终于那树皮竟真的整张从主枝上蜕离了。
脱离倒是脱离了,可皮还是因为枝叶的牵绊而立在树干外部。
到了这个时候,七茜儿到不怕了,她就伸出手,握成廖太监那种爪式,对着树皮某个点就抓了出去。
就听得喀拉啦一声,一整张的榆树皮,犹如脱衣般的就从榆树上脱了下来。
住在燕京城的陈大胜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媳妇已经沿着这世上一切人都不知道,也办不到,更想不到的怪物之路一骑绝尘。
此刻他谨记老婆的吩咐,必要找个好老师,要把书读起来。
这段时日他跟家附近的游手都问过了,燕京城教书最好的,应该就在学士巷子里住着。
如此,这天大清早的,陈大胜便跟兄弟们背着几袋紧缺的粮食,肉干,奔着学士巷就去了。
学士巷在前朝官办太学的后巷,而太学后巷口入口,是一串二十几个巍峨的石头牌坊。
当陈大胜他们背着粮食从牌坊下面走过的时候,啥也没见过的管四儿就问“头儿,这些都是啥啊这一大串儿的”
前面传来他最敬爱的刀头,斩钉截铁般的回答“贞节牌坊”
一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刚巧路过,闻言便一头栽倒在地,半天而不得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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