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小说:十贯娘子 作者:老草吃嫩牛
    三月初三,陈大胜依着规定上了斗台, 他穿着新甲坐等一个时辰, 自是不战胜。

    下来的时候,陈大胜多少有些失落, 皇爷让他劈了那厮,怕是劈不到了。

    这会子都知道了, 昨儿庞图在庆丰城门口, 被一红衣女子几乎被人捣成肉泥, 而他的徒弟沈翻江也被打断了手脚。

    沈翻江那厮却是有仇家的, 这一路他凭着庞图的威势祸害了不少人,江湖么,便是有来有往,有恩报恩, 有仇报仇那红衣女子走了没一会,他便被一大群仇人一拥而上,卸了脑袋胳膊腿儿, 分了几块3带回去祭灵了。

    如此,这玥贡山师徒两人一个没活。

    燕京城里还有个裴倒海,他得了噩耗便立时带着分舵的人去了庆丰, 却依旧是迟了, 到那会儿,沈翻江整人就剩个没胳膊的半截身, 血都干在城门口了。

    沈翻江悲愤无比, 就带着玥贡山分舵的人, 气势汹汹的在庆丰城到处挂牌子,探那女子的盘口。

    可他们打听来打听去,最后就得了一个结果,那女子必不是人许是个树妖,要么就是个神仙,就决不能是人

    那些上杆子巴结的镖师,镖头也都是这个意思,就不能是人,人不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给裴倒海气的差点没随他师父走了,他就在庆丰城到处折腾人,还挂了三万贯的江湖悬赏,看他实在不像话,九思堂庆丰分令主就直接下了驱逐令,那是一点脸面都没给玥贡山留。

    毕竟,玥贡山不仁义的把黑白两道,算是都得罪干净了。

    而经此一役,玥贡山丢了燕京周围五百里所有的堂口,这就跟九思堂没有关系了,江湖规矩如此,那么多条命没换你住步,你既输了便不能混了。

    这便是江湖规矩。

    七茜儿若是个男子,又有那样的能力,孟鼎臣便是耗一切精力都会把她扒拉出来,可她却恰恰是个女子,她不想冒头,人家便不会找她,毕竟九思堂是朝廷的衙门了。

    再回头说,这次没有露头的那些江湖人士,为了继续混着,人家便集资从庆丰城口修建给行人遮风挡雨的义亭,十里一座石亭人家一气儿修到了小南山下。

    这些亭子赔罪是赔给天下人看的,跟那些孤儿寡妇自没有什么关系,她们的糊口钱自有出处,燕京周围大小行会不少于三百多家,每家每年都有义资。

    既那些义士是为了老少爷们没的,人家的孤儿寡妇他们就得管着。不然,下次谁还会出来做义士。

    这也是江湖规矩。

    也就眨巴眼睛的功夫,热热腾腾,折折腾腾的夏日便来了,暑伏的天气,老太太怕热,便一大早带着人去青雀庵避暑了。

    人家现在在那边有自己单独的禅房,交了不少烧香的好友,周围一切庙都让老太太布施了个遍。如今人家就是泉后庄第一大香头,那是张嘴也是佛,闭嘴也是佛,完全从抠门堕入了另外玄妙境界。

    那从前几个老太太在庄子口,做针线闲聊看热闹的日子却再没有了。

    斗杆下的大战就若一场空梦,毕竟是一条人命,七茜儿回去后,足有半月无法安睡,直陈大胜归家,看到这活蹦乱跳没啥用处的憨人,七茜儿便彻底不药而愈。

    回头便开始彻底忙乱起来,家里一场大丧事,和尚尼姑道人请了一大堆,空棺下了八个,那原想的来自陈四牛的麻烦却并没有来。

    按道理,陈四牛儿子那枚赏功怎么着人家也有话说,可老太太让随葬,便默许了,一个多余的字都没。

    倒是乔氏仿佛是又挨揍了

    忙活完丧事,老太太就对这个人世便再无追求,除乔氏的事儿她会执拗的计较,其余时候人家便乐呵的很,那是人也胖了,看上去也慈祥了。

    就多了一个破毛病,张口闭口,我请观音菩萨保佑你长命百岁,我请弥勒佛保佑你家财万贯,我请我佛如来保佑你升官发财总而言之,凡举世上有的佛主罗汉尊者,就没有这老太太请不来的。

    至于七茜儿,她这时候才真正要开始忙活起来了,永业田要修庄,要打井,要找佃户,要给瘟神庙加盖围墙,要找农庄管事,要在外地置办新庄子买田亩

    除这,她还一气儿买了千两银的桦木老料,请了十多位木匠,锯匠就在家里热热闹闹的开了工,红木之上不敢想,银子就那么些,却要从孟万全往下数着,整七套家当。

    如此,亲卫巷便从早到晚弥漫着一股子奇异的锯末味儿,倒也怪香的。

    这,依旧不算完。

    亲卫巷除了锯末子味道,现在从早到晚,时不时还会来一种人,官媒

    燕京的官媒,庆丰的官媒,还有周遭十多个县的官媒偶尔也来碰碰运气。

    除余清官,老刀里最大的童金台都二十四了,最小的管四儿都十九了,这一水儿六个相貌堂堂,浓眉大眼的精神七品都事老爷,可都在家里干耗着做光棍呢。

    官媒什么路子,那自然是不能放过。

    只可惜七茜儿经验十足,硬是给挑选道现在,竟一个都没看上。

    至于孟万全,人家向来有自己的大主意,仿佛是相中了庆丰城的一个家有薄产的寡妇,成天往城里跑的颇勤。

    忙忙乱乱又到了五月初,泉前庄算是彻底住满了人,那庆丰城也正式开始搬迁,泉前庄前面的农田全部被朝廷征用,工部官员开始根据新井位置丈量商铺尺寸,并规划了新的官道,打夯开基预备铺陶管儿下水。

    万民动土一团乱麻,庄子门口乱到不能走车,不得已,这一庄子的老爷回燕京都走的是靠山小路。

    而那小路没走俩月,竟成了三车宽道。

    又是繁忙的一清早,送老太太上山,查看各院子的边边角角,看新上漆水的家具,等好不容易安稳了,七茜儿才有个闲工夫喝口水。

    可接了五月捧来的茶才吃了几口,佘吉祥便从外面带进来一个婆子。她抬眼一看却是熟人,常家老太太身边使唤的赵婆子。

    赵婆子进来便笑,一脸巴结的行礼道“哎呦久没来给奶奶问安了,瞧奶奶这红光满面的气色,这一准是喜鹊大清早落了房檐儿,叫唤了一早上,咱们奶奶好啊”

    说是这么久,其实日便能见一次,小花儿有大宅子了,人家也翻新屋子,也置办家私,那边也是派了管事来管着,可钱却是要从七茜儿这边支取的。

    吃了亏的小儿割了娘老子心肝,甚疼如此老太太,还有那边的太太凡举手里有点私房,换点家具零碎,便都悄悄打发这赵婆子送到七茜儿这边先放起来。

    她们跟七茜儿不客气,七茜儿自然也不会跟她们客气,两边相处的还成吧,主要这家有个脾性颇为古怪的包大奶奶,那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七茜儿顾不得与那娘们斗,忙的很呢

    这巷子里七处空门,老没人管着开窗放风,打扫屋子也不是一回事儿,如此便用了常府用惯的官牙,各家买了两个利索的小厮回来,先给佘吉祥调理着。

    转眼就是一大堆人,平时就都在巷尾小花原来那院子开灶,吃了饭,又各自回各自的院子收拾屋子,等自己的主人回去。

    这么些人,这么些院子,这么多事儿,还要照顾个老太太,可周围的人就没见过七茜儿喊过累,看这小媳妇管家,就四个字,行云流水。

    看她理出来的事儿,那是干净利落,她是什么都心里有数,什么都能办的利利索索,如此人家就成了泉后庄数一数二的能干奶奶。

    七茜儿让人给赵婆子端了板凳儿坐下,这才问“你今儿送什么过来的”

    赵婆子轻笑“什么都瞒不过奶奶,是家里的太太悄悄从邵商搬的两车细瓷,倒是有些年头的东西,却也不是太贵。太太让我跟奶奶说,又要劳烦奶奶操心受劳了。太太说,总是当您亲闺女一样,咱们以后长久着呢就不看这几天了。她还说,这些瓶子盆儿,那边两家都没有过过眼儿,就想顶顶您的名义”

    赵婆子对七茜儿眨眨眼,七茜儿噗哧就乐了,她利落的点头道“成让她们抬到老地方。”

    这不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么,常家上面两个儿媳妇都在一院子看着,家里的老太太还有太太想私下贴补小的,便不敢让那边瞧见,送到七茜儿这边算作这边给的。

    毕竟常连芳是老太太的干孙子,又是陈大胜的结义兄弟,这边是当亲孙子疼的,宅子都给占了,再给几车家私也不算什么。

    七茜儿让佘吉祥出去数下东西。

    等到屋子里的人走干净了,她才对赵婆子说“你们家找来的那刘管事,是谁的人”

    赵婆子愣了下,想问咋了也不敢问,她也不瞒着就说“回奶奶话,是我们大奶奶的陪房。”

    恩又是这鸟人啊

    心里其实早就有数,七茜儿却偏就要问上一次。

    她也不客气的对赵婆子道“你回去找跟老太太说,就说我说的,回头换个管事过来吧,这个人不能用了。”

    赵婆子一听,脸上便涨红起来,毕竟是两个府,被别家的奶奶挑拣出毛病可是很丢人的事情。

    可偏偏家里的老太太,太太把这边宅子托给了陈府奶奶,那派来的管事不妥当,人家自然有话说,只没想到高门的当家奶奶会这般不客气的。

    赵婆子站起来,陪着笑问“可是,可是那刘峰有什么事儿做的不妥当气到奶奶了”

    七茜儿一伸手,从边上拽下一本账册,又铺好一张纸,边写边说“他能气到我本事大的他我忙的很呢,你知道的,我这管着的也不是一家。”

    赵婆子立刻道“是是是,家里的老太太就说,甭说庆丰,便是燕京比奶奶能干的掌家媳妇儿那也是少有”

    七茜儿写了几笔抬脸对她笑笑“你也甭夸我,我也没功夫受你的奉承你就回去跟老太太说,这个刘管事半月被我这边巡查抓到五次不在,家里只有外路雇来的匠人在门里,我叫他来问他还不服气,说不是我们府上的不归我管着,成啊那就派个服管的过来,这是头一项

    还有就是,这个叫刘峰的便是回去,你也绝不能用,硕鼠一般的无赖东西留着就是个祸害,还想给小花儿做当家总管,真真脸比磨盘大了”

    七茜儿可不是骂刘总管呢,这是直接啐到常府大奶奶的脸上了。

    因家里有孝,她便不能到旁人门上,如此那边请七茜儿管事儿,一般是托管事婆子来说。

    那不是三月末的时候么,七茜儿本来就心情不好,那常府的大奶奶包氏,就派她的管事婆子来跟七茜儿指指点点,安排她做各种事儿。

    七茜儿现在什么脾气,直接让人压着那婆子去常府问,这是要接管我家里的掌家权银库钥匙要不要交给贵府奶奶还带问那边的大奶奶,她给自己这个朝廷六品安人一月开多少月钱

    从此这恩怨便结上了。

    其实谁家都有个搅屎棍儿,恩屎也是她,棍儿也是她,她自己玩儿的可高兴了,顶点不觉着自己有多么讨厌。

    七茜儿也不是没忍过,后发现那大奶奶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东西,小心眼,花肠子,说酸话,嫉妒人,对她多好她都觉着应该,给她多少她觉着你有求于她。

    对付这样人就一个办法,正面收拾便可,一丝丝脸面也别给,她就老实了。

    赵婆子干笑着站着,七茜儿却在那边继续写道“他给我报了一回返修长廊的描金彩的账目,我就看了一眼,那账目不对,这人不能用了我说不结账,让他拿走账本,他还嘀嘀咕咕的腻歪,我就使人抽了他两巴掌人我关起来了,一会你赶紧给我弄走,我这管着好几家的事儿,合起来都没有他给我找的麻烦多”

    赵婆子有些吓到,就站在那,仿若在自己府上般,恭恭敬敬的回了是。

    七茜儿最后丢给她一张纸,指着上面的一串数字说“他的账目不能看,我一文都没有给他支,这里,石绿,朱砂,金星,大漆,老胶样样都买的贵还不止一倍,最贵的他给翻了五倍上等朱砂现下庆丰一两二百文,燕京老号二百一十,他给我的单子写的九百文”说到这里,七茜儿盯着赵婆子冷笑道“你家奶奶胆子真大”

    得,又开始讥讽了。大奶奶肯定不知道,全家就数她有钱,她就是个没数的。

    赵婆子拿着单子就告辞,还带走了那倒霉的刘管事,这位两个脸蛋子肿的跟金鱼泡一般。

    看那边走了,佘吉祥便进来笑着劝说“他们是别的府上,咱们何苦招惹她们,大不了不管就是。”

    不管老陈家欠人家常连芳何止是简单人情,没有小花儿,陈大胜近不得皇爷身。

    虽这轻轻一推力道不大,可是陈大胜这一生,恰好就缺这么一下,一下便遇风化龙了。

    人得有良心不是。

    七茜儿轻笑,毫不在意的说“她是她,老太太是老太太,我现在身上穿的料子都是那边老太太给的,他家媳妇有什么,我就有什么,人得长人心不是

    至于包氏我管她是谁谁不是短短一辈子我凭什么受她的气她是比我好看,还是比我能干她是比我利落还是比我诰封大什么都比不过我,还想指点我哎呦给她能够的”

    佘吉祥都乐的不成了,每次看自己家奶奶收拾人,他心里就觉着爽利,怎么那么得劲呢

    七茜儿带着他往老太太院子里走,这一路,亲卫巷子是从头到尾干干净净,拴马桩子都给人擦的光润亮气,那各家墙头延伸出来的绿叶老梅枝,都被收拾的颇有意境。

    还有那各家廊下的灯,都是精精致致一般大小,款式更是大大方方,一到入夜,那是体面肃然的从巷子口,明亮到巷子尾。

    泉前庄七大条官巷,就数着亲卫巷子出彩有规矩。

    七茜儿一边走,一边继续损包氏“眼睛里只有文零碎的东西,出息也就这样了你记住我这句,她在外给男人图不上金粉,在内你好歹干净点儿,把内内外外团结住了那也是本事,想干啥啥不成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口袋里有几个三瓜俩枣,她敢把手伸到我这边不给她剁了,我都对不住自己个儿”

    说完她进了老院,那边针线房的几个婆子已经收拾好车子,就等七茜儿过眼呢。

    七茜儿就打开最大的包袱,一件一件翻着给佘吉祥看。

    “这是先生夏天的上布里衣,还有单鞋,单袜,都是他稀罕的清淡色,线头走的是软线边针,绝不紧绷着”她看看左右,那几个婆子就赶紧下去,七茜儿便低头悄悄跟佘吉祥说“先生身上不方便,肯定里裤抛费的多,他死鸭子嘴硬我就让人给他做了二十条,让他只管穿着,随手丢掉的事儿,你跟他说咱都不小了,有什么要求别憋着,慢慢就习惯了,自己人啊”

    太监容易失禁,身上便总有味儿。

    佘吉祥一听就差点没哭出来,一直点头应是。

    七茜儿继续往车上丢包袱“这是几个傻子的,说是陪着皇爷避暑呢,那春日上的衣裳也不往家送”

    这夜,住在燕京城外夏宫的佘伴伴,就对着一大堆里裤,多少有些恼羞成怒,他嫌弃的左丢右扔一番后,才尖酸的对佘吉祥说“哼我稀罕这几件兜裆的”

    佘吉祥才不理他,倒是把带来腌菜,还有几样磨好的豆面,细面摆在桌面上。

    可怜七茜儿为了合法推磨,现下家里两个长辈吃的粮食,都是她自己磨出来的。

    看佘吉祥不搭理自己,佘伴伴便有些没意思的拐着问“她,她这几日没出幺蛾子啊”

    佘吉祥闻言就笑,便把今日七茜儿跟常府大奶奶那点零碎事儿,一点没瞒着都说了

    等到他说完,再抬头,老爷床上那点兜裆的玩意儿,人家早就都藏起来了,这人也不知道啥时候走的

    燕京城外三十里的夏宫内,武帝杨藻身上全光着,就着了一个薄如蝉翼却不透明的褂子,他躺在荷花池边上的矮塌上,看各地暂举荐上来的一些人名单子。

    听到耳边的丝弦声忽停了,他便一抬头,却看到是佘伴伴,人心情好,正笑眯眯的背着手溜溜达达就过来了。

    皇爷指着桌面的几块胡瓜说“可真会赶时候,赶紧过来吃一片,虽是早瓜,这滋味却是不错的”

    佘伴伴哪里稀罕这个,他就是过来炫耀的。

    他坐在矮塌边上先问“看什么呢”

    皇爷闻言就哼了一声道“恩科之前的举荐单子”

    佘伴伴点点头,故作不在意的说了句“这个啊咳吉祥回来了”

    皇爷拿着一片胡瓜啃了一口才明白过来,如此便立刻附和“呦你那孝顺媳妇儿,又给你磨面吃了”

    佘伴伴撇嘴“闲的她,简直多此一举我缺她那一口么这不,又跟老常家那个傻东西别扭起来了,我就说她小小年纪,怎么来的这么大的脾气,也就我家胜儿老实能忍了她”

    在七茜儿不知道的时候,她家里那点犄角旮旯的事儿,只要佘吉祥知道的,回头是半点没瞒着全部都给她秃噜出去了。

    由于她这个掌家媳妇做事儿太过硬朗,尤其是直来直去那股子钢味儿,便对了佘伴伴与皇爷的痒痒肉,这每次听到,跟听大本书一般过瘾。

    佘伴伴也讲的过瘾,啃了皇爷半盘瓜,他最后总结说“三千年也见不到的狂妄妇人那真是什么都敢说,还觉着自己最有理,您听听什么叫谁不是短短一辈子,我凭什么受她的气还觉着自己最好看,就她那个淡眉毛,不大点个头的样儿”

    皇爷已经乐了好几遭了,等到佘伴伴说完,他就过瘾的叹服说“甭说,要是曹氏这个脾气,我也不必躲到这边来了,你说拐弯抹角有意思吗她是皇后,后面的事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治就完了,偏就要事事彰显个贤德,朕就让她在宫里贤德”

    皇爷没带皇后来夏宫,依旧没有让她入主正宫。

    佘伴伴不爱听这个,便不客气道“别说你家事儿,说我家的”

    皇爷嘴巴抽抽,无奈的点头道“好,说你家的,说你家的你说老常这个长媳,就是闭着眼睛在地下随便摸,都能摸出一个比她好的来。他家老大才干品貌具是不差,怎么找了个这个”

    佘伴伴闻言就翻白眼“陛下还敢说,现在您用的大多是六骏马场的马匹,可从前您用的是谁家的”

    皇爷脸上莫名红了一下,半天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老常家大儿媳妇,是姓包的”

    佘伴伴点头“没错关外俊骊马场包五道的嫡出二闺女,人家老常拿自己最好的儿子给您换的马”

    皇爷怪不好意思的拍拍脑袋,讪笑着遮掩道“嘿这不是国事繁忙,我这也到了年纪了,这脑子就顾不住了,是了,是了怪不得老输给你家儿媳妇,这包氏怕是只学了她爹的吝啬劲儿,却没学到她爹的精髓”

    这两人妇人般正絮叨着,就看到那边张民望匆匆进来说“启禀陛下,北护国寺主持大师两个时辰前圆寂了。”

    本懒洋洋的坐着的两个帝国掌权者,便一起坐直了互相看一眼后,陛下脸上不遮掩喜意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张民望回“两个时辰前。”

    皇爷又问“谁承的法杖”

    张民望回“老主持的幼徒四苦禅师。”

    佘伴伴闻言思索半天才对皇爷道“玄山座下二十四徒,四苦禅师今年才十三。”

    皇爷拿着手边的团扇一下一下的敲着矮塌边,好半天后他才笑着说“那,既他们有意讲和,七日后封龛就让贞儿去吧,宗室若有人想去也是无碍。京中世家,官宦,家眷若跟护国寺有因果,便也随他们去,只名字让五郎回来报给我。”

    张民望应了,走没几步便听到佘伴伴吩咐道“叫六神仙也去,好歹年岁相当,小朋友在一起总是自在,让大胜他们几个一起去看看热闹,仪仗给安排的体面点儿,没得真成了看大门的了”

    皇爷莫名其妙的干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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