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萧则行视角(二合一)

小说:白莲花掉马以后 作者:多梨
    某种意义上而言,萧则行和棠柚的第一次交际,在他七岁那年。

    萧则行被孟云秋收留的那段时间。

    棠柚尚未出生,她母亲苏媛前来探望孟云秋,一看到他,笑了,亲切地俯身,柔声问“你就是小星星吧”

    不等萧则行回答,孟云秋便走出来,叫她“阿媛外面太阳大,你进来说吧。”

    孟云秋笑着同萧则行介绍“这是苏媛,棠宵的妻子,你叫她一声苏阿姨就好。”

    萧则行礼貌彬彬“苏阿姨好。”

    苏媛笑着递给他一颗糖,夸奖“真乖。”

    进了房间之后,萧则行才发现,苏媛怀孕了。

    她穿了件白色的裙子,很长,裙摆也很大,刚好遮住;外面太阳刺眼,乍一看,瞧不出来,进房间后才看得出她隆起的小腹。

    孟云秋对苏媛说“你这孩子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都七个月了,怎么肚子还这么小我听人说你现在还跑出去谈生意棠宵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你何苦这么难为自己”

    苏媛声音温柔“夫妻啊,本来就该相互担待。您放心,等忙过这一阵,我就好好地养胎,我身体也没大碍。”

    萧则行泡好茶,闻言,也没给她送,而是倒了温热的牛奶。

    孟云秋瞧见了,笑“把杯子送到我这里来吧,你苏阿姨不喜欢奶味儿。”

    说话间,苏媛从他手中接过杯子,眼睛弯弯“谢谢小星星啊,阿姨可以喝;说来也奇怪,以前闻到就要吐呢,怀孕后竟然开始喜欢喝了。”

    孟云秋笑吟吟“多半是你肚子里的小馋猫馋奶呢。”

    大人说话,萧则行并不会参与;道别之后,他折身离开,仍旧不可避免地听到身后两人的谈话

    苏媛问“您真的打算继续养着这个孩子”

    孟云秋叹气“我先前欠他一个人情,现在也算是还上。”

    “萧先生真的不肯认毕竟是亲生骨肉啊。”

    “倒也不是不肯”

    后面的话,萧则行没有再听。

    他大致能猜到孟云秋会说些什么。

    他的父亲并不爱他。

    一直到七岁之前,萧则行对自己父亲的印象,都来源于偷偷私藏下来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母亲和父亲在结婚时候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个人谁都没有笑,板着脸,十分严肃。

    不像是新婚夫妻,倒像是一对仇家。

    父亲从未探望过他。

    包括他的生日。

    除却这一点之外,萧则行的生活和其他同龄人并无区别,在物质方面,甚至要更为丰厚。

    母亲申元曼完全不用出去工作,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喝茶、一遍又一遍的换衣服、读书看报;她会请来发型师,花费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做头发,再自己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地剪个乱七八糟;也会故意从卧室窗子里把首饰丢出去,再命令佣人找遍每一寸土地,一定要给她找到。

    萧则行不理解自己母亲的行为,他不明白母亲为何以捉弄人为乐,正如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喜欢在晚上拿刀子割伤他的皮肤,要一点一点放他的血。

    别墅中的佣人并不多,原本有一位专门照顾萧则行的赵阿姨;但萧则行过完六岁生日之后,赵阿姨就被辞退了,也没有再请新的人过来,申元曼细声细气地对着佣人说,自己完全可以照顾好他。

    其实那时候的萧则行已经不需要人照顾,他学习东西的速度很快;关于用餐的礼仪,赵阿姨早就耐心地教过他

    “你是先生的亲生儿子,他迟早会接你回去,”赵阿姨这样对萧则行说,“你母亲犯的错和你没有关系,先生现在只是迁怒,等气消了,就会没事。”

    萧则行隐约听说过母亲犯的错事。

    结为夫妻的人应当对对方保持忠诚,然而他的母亲却和另外一个男人相爱。

    这是一件无法被原谅的事情。

    父亲因为这件事情憎恶他母亲和他,命令他们搬出去居住;同申元曼相爱的那个男人去世之后,申元曼的精神状态逐渐崩溃变坏。

    直到赵阿姨离开,申元曼才开始折磨他,放他的血

    “你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申元曼掐着他的脸颊,叹息,“但你长的和你爸太像了,你有他一半的血,想想我就觉着恶心。等你把他的血流干净了,妈妈才能毫无芥蒂地疼你啊,小星星”

    申元曼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古怪,白天仍旧会变着法子折腾佣人,晚上则是变着法子折磨他。

    萧则行不是没有向佣人求助过,他卷起袖子,给那些佣人看自己胳膊上的伤痕,然而佣人脸上满是惊恐。

    他一转身,看到申元曼站在身后不远处,静静地注视他。

    第二天,佣人就被辞退,理由是盗窃申元曼的项链。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他七岁生日,申元曼变本加厉。

    那天她给佣人都放了假,厨师司机都不在,萧则行忍无可忍,推倒她,拖着伤腿,冒雨跑出去。

    是孟云秋把他从泥水中扶起来,并收留了他。

    萧则行十分敬重孟云秋。

    比对父亲和母亲要敬重的多。

    苏媛中午留在这边吃饭,笑着与孟云秋聊天。

    萧则行在孟云秋这边生活已经有两个多月,还是第一次见她与人聊的这样开心;言语间提及苏媛腹中的孩子,求子心切的棠宵早就做了检测,知道是女孩之后,颇为失望。

    但苏媛颇为珍爱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在取名这件事上极为慎重。

    棠宵取了几个名字,十分随意,她都不喜欢,请大师测过之后,自己定下几个字,柚、楠、橙、橘,也不知道该选哪一个合适。

    孟云秋把目光投到萧则行身上,问“你觉着哪一个比较好”

    萧则行建议“既然难以抉择,不如抽签。”

    苏媛十分赞同这个法子,让人拿来纸笔,端端正正地写下,叠了四个纸条;她很喜欢萧则行,笑着让他来选。

    萧则行拿了一张纸条,展开看,端端正正的一个“柚”字。

    “那就叫柚柚吧,”孟云秋笑着说,“柚子象征团圆,吉祥,还有庇佑的含义,是个好名字。”

    苏媛摸摸萧则行的脸颊,逗“要是辈分上没有差距,我还真想给你和我孩子定个娃娃亲。”

    “可别说了,”孟云秋摇头,“儿女长大了自有儿女的想法,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不要妄加干涉。”

    “也对,”苏媛爱怜地摸摸肚子,“我只希望柚柚能够平平安安长大,找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简单快乐地过好这一辈子。”

    萧则行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只是件小事。

    没多久,苏媛发现棠宵出轨,默默找孟云秋哭诉,孟云秋主张苏媛与棠宵离婚,孩子由她们来抚养。

    但苏媛始终坚信棠宵会回心转意,孟云秋怨怒她,恨铁不成钢,却也无可奈何。

    话不投机,两人关系开始一点点变僵。

    孟云秋也不可能真的一直照看他,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萧老爷子终于肯把他接回去。

    老爷子对他说不上坏也说不上好,他工作忙,极少与萧则行交流;两个人与其说是父子,更像是上司与下属。

    严格而疏离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萧则行读寄宿制学校,完全封闭式管理,每周五才回家。

    时间最长的一次,萧则行与父亲长达两个月不曾见过一次面。

    那一次,老爷子回来时是个傍晚,萧则行已经许久未见到父亲,十分想念。

    在楼上看到车子亮光时候,他立刻下楼,早早地站在门口相迎。

    灯光并不明亮,光芒熹微。

    老爷子笑着信步走来,俯身抱住他。

    这还是回家之后,父亲第一次抱他。

    也极少这样对他笑。

    萧则行微怔。

    下一刻,他听到老爷子慈爱的声音“维景一个月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萧则行说“爸,我是则行。”

    老爷子松开手,看着他,笑容收敛“嗯。”

    “早点去睡吧,”老爷子问,“来这里等我做什么喂蚊子”

    老爷子进房间时候昂首挺胸。

    像是被踩住痛处的猫。

    与萧则行不同,萧维景一直受到老爷子的喜爱。

    老爷子一直信奉着“抱孙不抱子”的原则,哪怕萧则行与萧维景只差了三岁,在老人家眼中,萧维景可以宠,但萧则行不可以。

    关于他不喜欢萧则行这件事,萧家上下人都明白的清清楚楚。

    萧维景性子直,听到这个消息,第二天就忍不住过来找他。

    萧维景直戳戳地问“二叔,爷爷不喜欢你哎,你难受吗”

    萧则行收笔,盯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画,反问“为什么要难受”

    萧维景拿着书,完全看不进去,直接丢在桌面上,十分惊奇“可是你得不到父爱啊。”

    “既然从没有得到过,”萧则行将笔放入清水中,仔细涮洗,“那有没有对我来说无所谓。”

    萧维景被他这一段话绕过去,好久,才呆呆地应了一声。

    萧则行没有同他继续说话,静心屏息,将毛笔洗干净,挂在笔架上。

    老爷子虽然不怎么与他亲近,但是在孩子教育上也没有丝毫马虎。

    萧则行左撇子,先前申元曼不在意他如何,只要不缺胳膊少腿就行;孟云秋对自己要求严苛,但鲜少要求他一个孩子。

    还是老爷子瞧见了,硬生生地逼迫萧则行改掉用左手的习惯,要求他必须使用右手。

    为了磨萧维景的性格,老爷子请来一位专门教授山水画的老师,顺便让萧则行跟着一起学习;萧维景对此兴致缺缺,没什么耐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倒是萧则行认认真真地完成老师布置下来的任务。

    萧维景画到一半就开溜,笔和书都胡乱堆放。

    他不喜欢自己动手收拾。

    书房门开着,萧则行将自己刚完成的画放在矮台几上,准备晾干墨后再收起来;尚未来得及整理砚台,听到一声稚里稚气的“哥哥”。

    他转身,看到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团子。

    小团子扎着两个小丸子头,眼睛乌溜溜,葡萄一样,大红色的小裙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萧则行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小团子不说话,她的目光被旁边矮几上的画吸引住了,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看了一阵子画,又仰脸看萧则行,笑起来甜甜的“哥哥真好看。”

    萧则行没有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他刚准备叫人把小团子领走,这个小团子就好奇地伸手,摸了一把刚刚碾好的墨,肉乎乎白白净净的五根手指在墨水里戳了戳,就要往自己嘴巴里放。

    要不是萧则行眼疾手快,及时拉住她的手,成功阻止,这小团子还真的要傻乎乎地把墨水吃了下去。

    抓住小团子的手力气大了些,小团子一撇嘴,大眼睛看着他,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委屈巴巴地哭“哥哥打我。”

    萧则行被小团子的眼泪弄的手足无措,不得已,俯身抱住她“好了好了,哥哥不是故意的,别哭了好不好”

    小团子抽抽噎噎地,小手一甩,几滴墨汁溅到他刚刚完成的画上。

    萧则行也顾不得了,只想着怎么哄好这个小家伙。

    眼看着她伸着脏乎乎的手要抹眼泪,萧则行不得不抽了纸巾,耐心地给她擦拭干净手指,笨拙地哄“别哭了,哥哥不怪你。”

    小团子虽然瞧上去肉嘟嘟的,但并不重;至少对萧则行而言,抱起来这么个小家伙轻而易举。

    他不知道小团子是从哪里来的,头疼不已,准备抱着她出去找佣人。

    刚刚出门没多久,小团子就揪住他的衬衫,急切不已地开口“哥哥哥哥,厕所厕所,糖糖想嘘嘘。”

    萧则行听她说话,顿时神经紧绷,立刻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小团子腿短,走的慢,真要是放她自己磨磨蹭蹭地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卫生间。

    萧则行不得不严肃脸警告她“你再忍忍,千万别”

    一句话没说完,他敏锐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缓缓地渗入他的上衣。

    起初是一点,慢慢地是一片。

    紧接着听到小团子弱弱的声音“晚了,哥哥,已经嘘嘘完了。”

    萧则行低头,看着小团子仍旧揪着他的衣服,对着他露出无辜且甜美的笑容。

    萧则行面无表情地把小团子放下来。

    她红色的裙子已经湿了好大的一片,一脸的天真无邪,叫他“哥哥,你能带我去换衣服吗”

    萧则行按住太阳穴。

    小孩子不懂事这很正常,不能打孩子毕竟她啥都不懂

    冷静下来之后,才将她交给佣人。

    离开前,小团子穿着的裙子,丝毫没有愧疚之心,还礼貌彬彬地朝他挥手道别“哥哥再见。”

    萧则行挥手“再也不见。”

    萧维景听到这件事,足足笑了半个小时,才幸灾乐祸地告诉萧则行“这小姑娘叫糖糖,是棠爷爷的孙女,爷爷可宠她了。尿你一身算什么就算是她尿老爷子一身,老爷子也绝对不会生她一点儿气。”

    说到这里,萧维景又笑“也亏得你脾气好,要是她敢尿我身上,我能直接把她打到连她妈都不敢认。”

    萧则行并没有理会萧维景,他洗了好几遍澡,换好衣服,正耐心地在被小团子弄污的画作上添上几笔。

    几团墨点,顿时成了盛开的梅花。

    一个不怎么熊的熊孩子而已,萧则行并未放在心上。

    以后只要别再来惹他就行。

    一语成谶,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熊孩子,直接被老爷子打包送去大洋彼岸求学。

    高中、大学、工作,萧则行独身一人在异国,从零开始,生意越做越大,公司员工人数越来越多。

    除却工作之外,萧则行对消遣娱乐兴致不高。

    萧则行并非不重欲,只是更加严苛自律。

    在他眼中,一味屈从自己欲、望的人与野兽并无太多不同。

    25岁那年,萧维景千里迢迢投奔而来。

    “二叔,”萧维景直言,“我过来躲躲婚约。”

    萧则行知道老爷子亲自给萧维景指派了婚事,对方就是那个五岁时候尿他一身的“糖糖”。

    萧则行平日不会过多参与他人私事,只是想到那个糖糖,忍不住提醒“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都要和人家好好聊一聊,一味躲着不是办法。”

    萧维景惆怅不已“其实那小姑娘长的还可以等等吧,等等再说。”

    萧则行不置可否。

    他对人的外貌并不过多看重。

    婚姻本就是该两人携手共度余生,人都会老,容貌总会衰减;比起来相貌,他更倾向于一个人的品行,以及性格。

    这大抵是孟元曼为他留下来的心理阴影。

    迄今为止,萧则行的择偶条件仍旧只有一条。

    喜欢就好。

    旁的那些条条框框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设置再多的条件,都抵不过真正的心动。

    萧维景抵达北欧之后,萧则行发觉这个大侄子性格纯良,被宠溺太过,并不适合商界的尔虞我诈。

    这样一眼就能看出的东西,萧则行不信老爷子不明白。

    萧则行摸不清楚老爷子是什么意思。

    他早非幼时会对父爱尚有期待的那个家伙,比起来这个,萧则行考量最多的,还是老爷子默许萧维景来这里的隐藏含义。

    萧则行从不会为他人做嫁衣裳,北欧的公司深层人员运作,萧则行不会让萧维景接触到,其他方面都亲力亲为,教授与他。

    独身在异国他乡多年,老爷子与萧则行的联络并不深厚;唯独在萧则行名下的公司成功在美国上市当晚,老爷子破天荒主动打了电话过来,道了一句祝贺。

    老爷子第二次主动打电话过来,是萧维景跟着他学习的第四年。

    老爷子说“则行,你回来,我把明建给你。”

    萧老爷子想让他接手部分事业,不要求萧则行能做出多么大成就,只要求他别像萧维景一般败家。

    然而老爷子不知道,萧则行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萧则行接手明建之后,先大刀阔斧地精简人员,手腕强硬不输当初老爷子半分;又在老爷子不知情的状况下,拿下两块不被老爷子看好的土地,完全与老爷子意愿背道而驰。

    老爷子气的骂了他两个小时,一晚上都没睡觉。

    萧则行快刀斩乱麻解决完公司的事情,心情愉悦,短期休假中,顺便去见了堂哥准备收养的那个孩子。

    初见惊艳,这个叫“唐釉”的女孩,明眸皓齿,笑起来甜美可人。

    聊天时候,有点点不会令他反感的小聪明。

    萧则行不曾往其他方面想。

    不过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女孩子而已。

    萧则延选中的孩子,他也不过是帮忙看一看而已,不会再横生枝节。

    只是分别时候,那女孩两通电话的变脸速度令他格外惊讶。

    前一秒还在哀哀戚戚,下一秒就和朋友笑着疯狂吐槽。

    本以为只是个软糯糯有点小聪明的小团子,没想到小团子还是辣椒馅儿的。

    挺新奇。

    再见面,是老爷子的寿宴。

    她还是那样清纯无辜的装扮,只是早就见识了她的变脸速度,萧则行再看这个小家伙,怎么看怎么觉着有意思。

    这个有意思的姑娘竟然还会安慰他,说关于他不好的事情一定是狗仔们乱写事实上,萧则行并不在意那些三流小报如何评价他,更不知道她口中的到底在指什么。

    不过这小家伙对长辈名声的维护,令他十分欣赏。

    完全是出自长辈对晚辈的欣赏。

    真正令萧则行起了疑心的,还是书房外的事。

    老爷子不许任何人挑战他权威,盛怒发火,砸破他的额角;萧则行离开之时,看到她仍旧守在门外。

    一副受了惊的兔子模样。

    她问“爷爷打你了吗疼吗”

    明明手指害怕到不停地发抖,还是忍不住上前,替他擦拭着额头的伤口。

    纸巾贴上他的额头,她认认真真地擦拭着,眼睛明亮。

    一个小辣椒,裹上了一层糖浆糯米,又开始假装自己是个甜甜软软的团子。

    萧则行敏锐察觉到,这个女孩对他的态度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不清不楚的暧昧。

    多年来,他拒绝过的莺莺燕燕不在少数,却破天荒的没有及时回拒她的示好。

    她是个高中生。

    还是他堂哥准备收养的养女。

    萧则行按住纸巾与她的手“谢谢。”

    本想斥责她,但想到这孩子孤苦无依,身世可怜,多半也敏感;话重了,又恐损伤到孩子脆弱的自尊心。

    他自己都觉着惊异,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家伙考虑到这么多的事情。

    本以为两人交际至此结束,不曾想晚上在厨房又阴差阳错相见,萧则行伸手揽了一把,正好揽住女孩柔弱纤细的腰肢

    盈盈不堪一握。

    这一次是她主动推开。

    她真的如兔子一般,表情震惊,惊恐地逃开。

    那样的表情做不得假,就连萧则行自己也忍不住思忖,是否误会了她的单纯示好。

    或许这孩子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要讨好他这位长辈。

    然而萧则行当晚却做了一个极为旖、旎的梦,梦到她在自己身下,腰纤细到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被他大手掐着。而她眼睛红红,包着一汪泪花儿,要哭也哭不出来,可怜极了。

    半夜惊醒,萧则行去洗了澡,换掉脏衣服。

    他冷静地想,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再见这个唐釉了。

    不管她对自己是个什么想法,他已经开始产生超过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念头。

    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萧则行也并非多么古板严苛的人,但也不会真的罔顾伦理去对一个女高中生下手。

    他又不是禽兽。

    次日再见萧则延,萧则行颇为不自在,着重问了他,昨夜唐釉是否留宿

    得到的却是否定的回答。

    萧则行不得不再度怀疑,疑心这孩子是不是在故意招惹他。

    很快,马球场上的事情印证了这一点

    她千里迢迢地跑过来,丝毫不在乎他人目光,还姿态亲密地喂他吃草莓,也不怕晒,在大太阳下等他打马球。

    他本该不予理会,直接赶走她。

    看到她额角汗水时,却再一次心软。

    最终只是稍稍惩戒警告,摆正自己长辈身份,隐晦提醒她“你也可以把我当爸爸。”

    她既然已经是萧则延的养女,就不应该再对他这个长辈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疼了才能记住教训,小孩子就该和同龄人一起玩,和我有什么好聊的”

    才上高中的小女生,心智尚未发育完全;她更适合和同龄男性谈一场干净纯粹的恋爱,而不是和他这个大她许多岁的男人在一起。

    坦诚而言,到了萧则行这个年纪的男性,难免会有欲、望。

    没有女朋友,萧则行可以克制住,他欲、望虽重,却并不纵、欲,于男女之事上一向冷静;可一旦定了要厮守终生的女孩之后,交往中势必会有亲密接触,他难以确定自己是否还会始终保持住理智。

    她年纪太小了。

    不合适。

    对于这个频频示好的养女,萧则行不能说问心无愧。

    他不自觉添上一份心软。

    这一份心软到,哪怕知道她动机不纯,在得知她丢失手机钱包之后,仍旧忍不住出手帮忙,主动送她去医院

    这才终于弄清楚,这个天大的乌龙。

    原来她把他当成了萧维景。

    原来她并不是还在读高中的唐釉。

    原来她是棠柚。

    还是她尚在母亲腹中时候,萧则行为她取的名字。

    柚子吉祥,寓意团圆。

    五岁时,憋不住尿了他一身的糖糖也是她。

    现在,她孤独无依,又被老爷子一纸婚约牵绊住。

    萧维景优柔寡断,易冲动,绝非她的良配。

    棠柚对萧维景也不曾有真心,不然哪怕两人容貌相似,也不会认不出。

    她故意装的柔柔弱弱,也不过是想要逼迫萧维景下定决心解除婚约而已。

    萧则行稍加试探,便确定了这一事实。

    两方对彼此都无意,不过被老爷子硬生生地将红线牵扯到一起。

    棠柚是孟云秋的孙女,孟云秋与他有恩,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说,他都应该伸手帮一把她。

    更多的,还是萧则行的私心。

    温泉酒店中,萧则行看着棠柚教训她的继妹,丝毫没有手软;惯常在他面前温温柔柔,在反击时候也不会一味地掉眼泪,而是凶猛地亮着爪子。

    萧则行笑着看她撒野。

    看着她终于发现自己,惊慌失措地跑掉,与那晚被他不慎触碰到腰肢时候的反应别无二致。

    有人的爱,始于一见钟情;也有人的爱,来源自漫长岁月中的厮守。

    萧则行不是。

    他的爱始于克制忍耐后的骤然醒悟。

    在得知棠柚并非高中生、并非堂哥养女之后,萧则行心中顿生欢喜。

    也是这几分欢喜,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动心。

    他爱她伪装的柔弱,更爱她这一层柔弱保护色下的骄傲热烈;

    喜她鲜活生动、明亮可人,更喜她这一份小聪明和坚韧。

    萧则行已经29了。

    他不再是17、8岁看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毛头小子。

    一旦确认,他便会付诸于行动。

    萧则行不曾想象过自己的未来妻子会是什么模样,然而他确定了。

    他想要娶棠柚。

    于是

    再度与老爷子同进晚餐时,萧则行微笑着建议“现在柚柚还没有开学,怎么不请出来一起玩”

    “不如去海钓,刚好我和维景这几天休息,也可以叫上邓珏他们。”

    他耐心设下陷阱,放上最甜美的诱饵。

    只为引诱她与自己相爱。

    为了这一个谎言,萧则行愿意花上余生所有时光来补偿她。

    她想要成为公主,他则是她忠心不二的骑士;她想做女王,他会是为她冲锋陷阵的将领。

    时光太短,如流星烟火,转瞬即逝;而他的宠爱却很长,如江川湖海,静谧绵延。

    误打误撞招惹到一朵玫瑰,

    那玫瑰为她开满了一整个花园。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写完啦

    不知道该说什么完结感言,毕竟还很舍不得。无论如何,感谢一路上陪伴过来的小天使们爱你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爱你们啦,所以这章评论都发小红包包吧。

    另,有喜欢我沙雕写文习惯的可以去瞅瞅预收,没意外的话下本开绝对掌控,大概在四月末或者五月初开坑吧。

    四月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整理和修改本书的出版稿,所以接下来看到更新不要惊讶,那是我在整理前文的虫虫或者修改小bug。

    然后修改一部分旧文,多多陪伴家人,顺便为新文存点稿子。

    这本书在晋江的番外就到这里啦,四月还有这么长时间,微薄上还会不定期放一些其他的小剧场和片段

    啾咪爱你们

    顺便,全订的读者可以在文案页下方给个五星嘛非常感谢虽然不知道评分有什么用但还是好想要啊

    感谢在2020040421:26:542020040618:3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只只、泺泺泺泺子、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于家小静50瓶;40873276、kair、3608175620瓶;yg3415瓶;朱砂与茶白、温暖明朗、nianne、古塞、36246735、喵喵嗷、阮阮、seet、shiy、吱吱、胖竹筒、ne、诗、小西、叮当猫、37372111、40774191、asteria雯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