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棉一个人留在容井的卧室之中,看着怀中的蓝牙耳机,想着刚刚被自己给果断挂掉的那通电话,嘴角带笑。
也不知道容井现在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是觉得他的话莫名其妙呢,是根本没有在意呢,又或者其实压根就没有听清呢?
不管怎么样,安棉把那句话给说出去了,安棉就觉得自己挺开心的。
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傻乐了好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怀中的蓝牙耳机,还小心翼翼地走得更远了一些,以免一不小心又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安棉来到之前已经被容井打开的电脑边上,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准备要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他首先查了查自己的账户,之前那笔报酬已经收到了,整整五千块钱,看得安棉的两只眼睛都是闪闪亮的。
然后安棉又打开了自己的邮箱,好消息接踵而至。
之前的委托人已经给他回了信了,信中表示自己有许多同行都对安棉的工作效率很有兴趣。在信件的最后,这名委托人附上了那些同行的联系方式,表示安棉可以主动联系他们,说不定其中就有人愿意委托给安棉新的工作。
安棉被那些联系方式给弄得眼花缭乱,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了。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一些,从“我居然可以挑选委托人”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他只是一下子得到了许多人的联系方式而已,这不一定就代表对方会将工作委托给他,还要看对方是否真的有这个需求,以及他是否能表现得足够让人信任。
对安棉这个人而言,所谓的人际交流方面,可是短板中的短板啊。
安棉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反而变得紧张了起来。
冷静,冷静,一个一个慢慢地试。
……
容井早上七点上学,晚上五点放学,中间是整整十个小时。
在这十个小时间,安棉一直独自待在容井的卧室里面,就连颗粒那只小猫也没有过来找他。
而除去最开始思恋容井、并打电话表达出这份思恋的一个小时,剩下的九小时,安棉一直在与委托人交给他的那排名单奋斗。
他总共联系了三个人,试图得到新的工作,可是……
安棉对自己的人际交流能力绝望了,真的是绝望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三个人最终都拒绝了他?甚至其中的两个最开始都聊得还不错,安棉满心以为会有希望,却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几句话之后,两个人的态度都突然冷淡了下来。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更别说他每个字符都是卖力从键盘上跳出来的。不仅心累了,身体更累。
最后安棉都提不起精神去联系第四个人了。他默默抱着自己的膝盖,默默自闭。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正在安棉不断自闭的时候,咔擦一响,外面的大门被人打开了。
紧接着又是咔擦一响,卧室的房门也很快被打开了。
现在时刻五点半,五点放学的容井终于风风火火地赶回了家中。
他刚打开门,视线将卧室内部一扫,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正抱着膝盖蹲在电脑屏幕前的小家伙。顿时,容井的脸上浮现出无数种情绪,最后化为了满心郁愤的咬牙切齿。
“安棉!”容井反手将门关紧,咬牙切齿地走到书桌旁,“你为什么完全不理我的电话!”
是的。在早上那通撩完就跑的电话之后,容井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很快就回拨了一个电话,但是安棉根本没理他。片刻后,容井又回拨了一个电话,但是安棉还是没有理他。
一整天!今天一整天,容井至少给安棉打了二十个电话,但是安棉一次也没理过他!
电话倒是每一次都自动接通了,可安棉不理他,自动接通了又有什么用!
每一次,容井只能通过电话听到键盘敲击时咔擦咔擦的冰冷声响,没有一次能听到安棉软乎乎的声音。这让容井整个人都快气炸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被愚弄,其实至高神还是一直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至高神吗?
但是当他终于回到家中,终于看到那个可恶的小家伙,满心以为终于可以发泄出自己的愤怒了……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安棉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眶发红,悲伤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刹那间,容井满心的怒火就熄灭了一半。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安棉伸出自己的手指,指了指面前的电脑屏幕。
容井一眼便明白了,不禁哑然失笑,“找工作不顺利啊?”
安棉悲伤地点了点头。
容井便更加仔细地看了看那些对话框。一看下来,容井不禁一阵无语。究竟安棉为什么一直被拒绝呢?举个简单的例子,潜在客户A刚刚对安棉抱怨了同行B,安棉就说,“我听说过B的名字,他的人望似乎不错。你之所以不喜欢他,是不是你自己的原因呢?”
……总而言之,话或许没有说错,但这样能找到工作就巧了。
容井将安棉与那三个潜在客户的对话都看了一遍,越看越是无语凝噎。他突然对安棉一点也不生气了,剩下的那半怒火也彻底熄灭了。安棉就连对潜在客户都是这样的态度,他还在指望什么呢?
看着安棉现在这副伤心至极的样子,再看聊天记录中那些令人无语的对话,容井不由得深刻认识到,或许至高神真的从来都不高冷。
至高神只是真的不知道究竟应该怎样和凡人说话……
容井幽幽叹了口气,不得不再次揉了揉小家伙的小脑袋,柔声安抚道,“只是失败了三次而已,没关系的,你之前不是顺利找到过工作吗?这就说明肯定还是有人会需要你的,你以后也能找到工作的。总会有人更在意你的才华,而不那么在意你究竟说了什么。”
安棉默默地点了点头。
片刻后,安棉稍微回过神来,迷茫地问道,“我说了什么?”
容井抬头望天,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为了避免安棉追问,容井决定先发制人,开口再次提出之前的问题,“今天一整天,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都没有理我?”
安棉茫然地眨了眨双眼,“你今天,给我,打了很多电话?”
容井一下子连气都气不起来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好半晌,容井哀哀地叹了口气,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之中。
“我、我,”安棉也终于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什么,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不由得慌乱起来,说着说着眼眶越发红了,“对不起,容井,我,我不知道故意的,今天我忙着找工作,没有注意到你给我打了电话……”
想来也是。为了能在在交流的时候更隐秘,耳机的设置十分隐蔽,离得远了就什么都听不到了。这个理由容井可以接受,但是,“你为什么要把耳机放得那么远?”
安棉咽了口唾沫。
因为他害怕一不小心又把电话给打出去了。
但是这个理由安棉有些不敢说。他只能不断拧着自己的衣服角,期期艾艾地道歉,“对不起,容井,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会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容井简直被气笑了——你撩完我就跑,然后你说你没想到我会给你打那么多电话?
好吧,或许在安棉自己的认知中,那种行为并不能被叫做“撩完就跑”,这个小家伙根本没有撩完就跑的意识。
这么一来,这个小家伙似乎显得更加可恨了。
但是容井又没办法真的对这个小家伙生气,他能怎么办呢?只能伸出手指,微笑地抚摸着小家伙的脑袋,“好吧,没事的,今天的事情我原谅你,你下次记得不要把耳机放得那么远好了。”
容井边说着这样的话,边默默把血往肚子里咽。
可恶,真的好气啊。
太气了,究竟应该怎么办。
安棉却满心以为自己真的已经被原谅了,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地,不禁抱住容井的手指,亲昵地用脸颊蹭着容井的指腹,“谢谢你,容井,你真好,你真是太好了。”
容井含着一肚子血,温柔地对他露出微笑。
不行,必须要找个办法发泄一下,这样下去他会被气坏的……
容井深吸了一口气,视线乱扫,突然在电脑屏幕中的那串名单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是,咦,这个人是?是植物院的人,这不是我们正在找的植物学家吗?而且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
容井嘀咕了一阵,突然恍然大悟,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名片。
这不就是当初那个把安棉给撞出车祸的司机吗!这货居然就是一个植物学家,容井之前竟然差点忘记了。
安棉之前倒是没仔细看过这张名片,闻言连忙过来认真看了看。发现对方真的是个植物学家,而且正是这排名单中的其中一个,安棉也忍不住惊讶地“呀”了一声。
容井将这张名片再度收好,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他突然知道应该拿自己这满腔的愤怒怎么办了。
不不,容井并不打算去折腾这个无辜的司机。虽然这个司机害得他差点失去了安棉,但已经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了代价,而且愿意继续承担责任,也并不是那么可恨。
容井只是突然被这件事提醒,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他将小家伙再次塞进上衣口袋中,然后出门,叫了一辆计程车。
安棉一脸迷茫,懵懵懂懂被容井给带去了医院。
只见容井径直冲进了医院里的那间VIP病房,看着依旧好端端躺在那里的昏迷不醒的那具身体,脸上笑容的弧度更大了。
安棉从容井的上衣口袋里探出脑袋,看着病床上躺着的自己的身体,有些发懵。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容井要突然跑到这里来啊?
却见容井狞笑着走近了那具身体,伸出双手,握在大安棉的两边脸颊上,狠狠一捏——
“啊!”安棉顿时惊叫起来,“你为什么要捏我的脸!”
容井脸不变色心不跳,“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捏的是你的脸吗?你的脸难道不是好端端的?”
安棉默默捂住自己的脸,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容井确实没有捏他的脸,容井只是在捏那具身体的脸。容井不断地把大安棉的脸拉拉扯扯,捏圆搓扁,整个人感觉爽得不行。
安棉缩在他的口袋里,哭唧唧的,“你就是在欺负我嘛。”
容井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对啊,我就是在欺负你。我早就想欺负你了,和你说了好多遍了,难道不是吗?”
说着这句话,容井的动作却渐渐停了下来。
他的手放在大安棉的脖颈一侧,感受着那光滑的皮肤,更感受着皮肤下脉搏的跳动。
不知道为什么,容井有些沉迷了。这具身体所散发出的生命体征,这种“还活着”的感觉,真的让他非常沉迷。
容井忍不住将视线放低,再度去看口袋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似乎被吓到了,正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安棉,”容井轻声问他,“你之前说,你之所以给我打电话,是因为想我,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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