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到了, 日向望月会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情绪不好,力量暴涨带来的负反馈效应又让她难以自我疏导。
所以, 她并不想和周遭年龄大小不等的幼童打成一片,超级英雄的生活被外力打破, 现在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
而日向望月的到来对中岛敦来说是超级开心的事情。
在孤儿院里,院长就是权威。他夸谁, 谁就高人一等;他批评谁, 谁就低人一等。
而常年被院长责骂甚至殴打的中岛敦,就是这个孤儿院里最底层的存在。
随着年纪渐长, 大孩子身体强健, 代表着更强大的力量, 也就有了自己的权威。小孩子打不过他,当然不敢欺负他, 但不代表不会漠视他。小孩子们自发的抱团, 一起排挤他。
哪怕是新来的孩子很快也会有样学样。失去父母家庭的孩子最会看人眼色, 最怕的就是不合群,所以没人会做出头鸟和他做朋友。
但新来的日向望月根本不在意他们小孩子之间的潜规则, 对谁都一视同仁,既不热络,也不排斥……不,那些挂着鼻涕摇摇晃晃走过来要和她交朋友顺便还要把鼻涕抹在她衣服上、天真又霸道地要和她约定她将来做他/她的新娘的孩子们,她还是想排斥一下的。
她,从小就是个精致娃子,自认现在还只是个孩子, 没有养育幼童把屎把尿的心理准备。面对邋遢小孩儿的鼻涕攻击,身心皆不适。
意外入住孤儿院的日向望月决定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就算没了十几岁时的超凡体能,但仅凭本身的个性,躲开她想躲开的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对于年纪小的孩子,消极状态的日向望月失却了往常的热情,发觉不到他们的天真可爱,只觉得他们很幼稚,而且他们平时欺负老实人(中岛敦)的行径经常让她觉得很莫名其妙。
在这里,中岛敦这个唯一的年长的少年和院长是她难得能说得上话的人。
但是对于日向望月的表现,院长是怎么想的不好说,中岛敦是把她当成了早熟的儿童。
她这种排斥“同龄人”的举动很明显,中岛敦觉得她这样会有点孤单,但她似乎觉得这样挺好的,再加上警方那边说这孩子刚失去了家庭,心里估计还难受着呢。思及这一点,他也没再说什么。
而且——终于有个不排挤他的孩子了,他超开心!\(≧▽≦)/
午饭后,日向望月又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呆着。以她的能力,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想要的地方。
自从进入孤儿院后,她夜以继日的超级英雄的“工作”暂且结束,她不知天日的生活也告一段落,对时间的概念也恢复了正常。
这是她来孤儿院的第三天。
正入神地看着停在窗棂上的小鸟,日向望月忽然面色一凝,敏锐地听到了一声声空气被快速划过的脆响。
她在远离人群的情况下泛滥的悲思本能地如潮水般褪去,身为职业英雄的意识开始恢复营业。
经验告诉她,这声响绝不简单。
根据音色、响度、频率推测出声响的实情、人为的力道并瞬间构画出了行为的构象。
原地的残影一闪,日向望月跳下树枝,已经悄无声息地走进楼内。顺着声响,她迅速定位到了具体的地点。
噼里啪啦的脆响声,正是从这道门后的房间中传来的。
“嘎啦”一声撞击的声音,门后的脆响声也随之停止。
日向望月面色沉凝地迅速拧开房门。
————
午餐过后的时间是孤儿院的小孩子们自由玩耍的时间,再往后还有规定的时间要统一午睡。
但对于中岛敦这个年满17岁的大龄少年,他在午饭后还要协助工作人员喂养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们。
中岛敦这边熟练地抱起一个孩子,举着奶瓶喂牛奶,静静等着孩子喝光牛奶。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不知在想什么,微微走起了神。
他的身侧,也就是在他喂奶的婴儿的临床,一个被喂了奶安抚好已经熟睡的婴儿不知为何忽然爆哭起来。
婴儿尖锐的哭声一下子惊吓了另外几个孩子,而走神中的中岛敦也是一惊,举着奶瓶的手一抖,就没抓好奶瓶,沉重的奶瓶瞬间砸中了婴儿的面部,留下一道显眼的红痕。
中岛敦着急拿开奶瓶救出婴儿,一不小心碰开了奶嘴的盖子,盖子从空中坠下,又砸到了另一个无辜孩子的身上。
工作人员也赶忙过来安抚这些孩子,看到这一幕,虽然有心帮忙掩饰,但无奈院长正好巡视的这里已经看到了这一幕。
中岛敦为这起没有人有过错的“恶性伤害事件”付出了代价。
皮带抽人是很疼的。光看伤处只是一道道红痕,好似不怎么严重,但给人带来的痛楚不亚于撕裂这块儿皮肤。而且有经验的中岛敦知道,这些红痕不过半天时间,连带着周围的皮肤都会变得一片青紫。
被皮带抽,很疼。尤其反复被抽打着同样的部位,所感受到的痛楚非仅是单纯叠加的程度。
中岛敦从小就知道,他没有父母宠爱,所以没有叫苦的资格,若是求饶只会得到更严厉的惩罚。
……可是太疼了。
双眼含着泪花的中岛敦紧咬着嘴唇。
在这一次的惩罚中,院长好像打得更加狠了。
谁能来救救他啊!
上帝、佛祖、神灵……无论是谁都好,如果神真的存在的话,能不能救救他啊!
好疼……不要再打了……
剧烈的疼痛模糊了他的意识。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将求他住手的话说出口。
因为他听到了院长的声音:
“给我好好记住这份痛!你倒是能张口抱怨,但被你在无意的力量伤害到的婴儿们可没有办法把痛楚说出口!”
气急了的院长忽然拿出了中岛敦最害怕的火钳。
中岛敦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中透露出恐惧。
不……不要……
住手!
“住手!”
有一个声音和中岛敦心中的呼喊同时响起。
日向望月出现在门口,冷静着愤怒的目光直视着房间内部。
院长被这意外震惊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中岛敦的身体因为痛楚而颤抖着,他回过头去,似乎是怀疑自己听到的声音是不是自己过分期盼下产生的错觉。
那不是错觉。
中岛敦的视线与日向望月那双如同成人般严肃的目光对视上。
——那是,神明听到他的祈祷派来拯救他的使者吗?
“……望月?”院长愣住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向严肃地板着的面孔因为惊讶而显得缓和了些,然而相比起平时对日向望月比别人都稍显温和的神色,现在更加冷硬了几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关上门出去!”他呵斥道。
然而,在院长心中乖巧安静的女孩儿这时候比谁都坚定地站在了原地,任凭院长充满压力的视线对着她丝毫不动摇。
“不……这就是我该在的地方。”日向望月转过视线,目光直视着院长,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因为有人露出了求救的表情啊!”
日向望月在愤怒。
“已经没事了。”
日向望月顶着院长愈发严厉的视线,反而大步走到房间里。
“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来了!”
她坚定地挡在了中岛敦身前。
中岛敦还有些怔愣地反应不过来。
挡在他面前的人,明明是小小的身体,却宛若巨人般伟大,如此正好地挡住了院长的目光,挡住了目光给予中岛敦的压力。
“这句话……你是欧尔格蕾特(All Great)?”
院长怔愣着喃喃:“我还以为横滨的传闻是虚构的。”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恢复了正常。
但他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而是把火钳放回了炭火盆里。
——日向望月是个特殊的孩子,她出身的家庭必然不差,现在在孤儿院住下只会是短暂的经历,未来肯定会被家人接回去。
他不想让孤儿院的这段生活给她的人生带来阴影,而且她也没犯错需要被惩戒……顶多是违背了他的命令。
“你违背了我的命令,不怕被惩罚吗?”院长不紧不慢地说,压迫的眼神如影随形。
他声音忽然沉了下去:“就像中岛敦一样,被我这样鞭打。你不怕吗?”
“不!院长不要!”中岛敦慌忙地大喊。
“这种事情,怎么会害怕。”日向望月毫无动摇,严肃地回视院长,“做正确的事,为什么会害怕?”
“如果你肆意施虐,那我绝对会阻止你的!”
院长:“你是有超级英雄情结吧,真是给人添麻烦的天真。”
“多管闲事,也是英雄的本质之一。”被这么轻佻的态度嘲讽着的日向望月一如既往地认真。
日向望月作为英雄的意念是极强的,而这份认真是会被传染的,连带着院长也无法再随意应对。
“有梦想不是坏事,但你也得认清楚形式。现在的你无法反抗我,因为我是院长!你在这座孤儿院里,就要受我的管控!”
“这种话……”日向望月冷笑一声,“如果仰仗身份和权威凌虐他人,那么是毋庸置疑的恶行!”
“恶行,就要被阻止!就像有人求救英雄就一定会帮忙一样,这是英雄绝对要做的事情!”
院长:“犯了错就要被教育。鞭打他,是我的教育方式。不要对着我指手画脚。”
日向望月:“无论是怎样的错误,鞭打的惩戒形式就已经完全超过了合理程度!而且如果是犯了错,应当督促他反省错误,让他去道歉和弥补。这样才是于结果有益的处理。鞭打体罚这种惩罚,对于已经造成的伤害有何用处?”
院长没有答话,冷静地收回皮带,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日向望月的话。
放好皮带,院长说:“中岛敦,告诉她你犯了什么错。”
“我给、弥生喂奶的时候……把奶瓶掉到了弥生脸上,瓶盖掉下去,砸到了幸助手上。”受了伤含着泪花的中岛敦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恶行”。
院长:“弥生和幸助只有几个月大,他们根本没办法把自己的痛说出口。所以我要代他们让中岛敦记住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人在求救,英雄就会去救人。
——这个世界是需要英雄的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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