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啊……
好痛啊……
太痛苦了……
日向理惠痉挛着抬手看着自己的手背, 那完好无损的手背,还有毫无伤痕的白皙手臂, 可全身却像是从内部向外一寸一寸碎裂一样,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感觉。
那种无法阻止的碎裂和分散————痛苦地令人癫狂, 想不到任何东西,只求能从这超越人类极限的痛苦中解脱。
无意识地抓着被子的手, 用力到青筋暴露。
好痛苦啊……神啊, 让她解脱吧……
如果死亡前的人一定要遭受这种程度的痛苦,那么死亡能让带给她最终的安息吗——
挣扎着落到地上, 三两步爬到书桌前颤抖着拿起裁纸刀试图自裁, 但是仅仅是在皮肤上轻划, 那寒冷的刀锋就带来比平日重十倍的疼痛,日向理惠呻吟着丢掉刀子。
疼痛如潮水, 在某一时刻终于平息到可以行动的程度, 这也可能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暂且屏蔽了痛觉。
日向理惠像是赶着一样, 完成了解脱。
疼痛感重新回升继续折磨日向理惠,但她离死亡越来越临近, 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对疼痛的感知不如之前的敏锐。
在将死的瞬息,她忽然脑中有了一丝的安宁的意识让的留下在此世最后的思想——
她不在了,皎皎回来该怎么办啊——
一句话尚未想完,日向理惠的意识在最后的几个字时已经模糊到几近没有的程度,自此,日向理惠的身体停止了生命痕迹, 那无形无质的灵魂闪烁一下,就沿着先前出现的裂痕四散消失。
————
日向理惠坐起身来,一脸空白地看着完好无损的白皙手背,不时翻转一下,如机器人一样呆滞着,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大脑完全空白地静坐着。
“……姐?”
日向幸鹤看着姐姐这副魔怔了似的样子,有些害怕起来。
“姐?你怎么了?”日向幸鹤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轻许多,生怕惊扰了她,但那份关切和忧虑是无法隐藏的。
在日向幸鹤第三次忧虑地喊“姐姐?”的时候,日向理惠像是才听到一样,迟钝了很久终于抬起头,但看向日向幸鹤的目光还是有些茫然和空白。
“……幸鹤?”
日向理惠讷讷道,说得极为干涩,像是这个名字好久都没叫过一样。
日向幸鹤也没在称呼上做文章,没问她为什么平时都叫他阿鹤的现在却叫他名字。
和姐姐一直很亲厚的日向幸鹤此时唯一的想法只是姐姐回过神来了,真是太好了。
日向幸鹤大大舒了一口气:“姐姐你回过神来了就好了。”
他庆幸地说:“姐姐是谁午觉的时候被梦魇住了吗?好久都没反应,看着真是吓人极了。”
“小时候还老人家们说这时候是有一种和梦有关的妖怪把人的魂勾走,这时候亲人一定得及时把人的魂叫回来,不然亲人的魂就真的被妖怪带走了,谁也找不回来了。”
日向幸鹤一无所觉说的话,却不知道哪里触及了关键点,日向理惠像是重启了一样,终于全然回到了这个世界中。
她又一次喃喃日向幸鹤的名字:“——阿鹤?”
但这一次,日向理惠回过神来了,并非在无意识地喊日向幸鹤的名字。
日向幸鹤又看了日向理惠一眼,关心她的情况,看她好多了就站起了身。
十二岁的少年身体还没有成年人的厚重,尤其在抽条的时候,显得更加削瘦。
他揉揉腿,一边走向房门,一边回头说:“妈妈切好了果盘,姐你休息好了可以一块来吃。”
“咔哒”
门关上了。
————
日向幸鹤的出现,让日向理惠回过神来,开始关注周围的环境。
之前她这么出神,是因为她沉浸在一种无法用言语描绘的舒畅感和幸福感中。
现在这身体完全是平常的感觉,可让那个从地狱的痛苦中解脱的日向理惠感觉到的却是如置天堂般的轻松感,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张开,自由的呼吸着。
所以,日向理惠才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日向幸鹤的存在。
但是,日向理惠终于拜托了身体舒畅的愉悦感后,她对现在的情况又一次陷入了茫然。
这是……什么情况?
————
日向理惠用三天平淡的生活终于理清了思路。
她,现在大概是影视剧里出现过的玄幻情况——她重生了。
意识到重生,她首先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这辈子一定要好好补偿皎皎。
她作为母亲,是个全然失败又失职的母亲,重生之后,她一点要让她的望月这辈子过得像公主一样圆满,生活再无挫折和忧虑。
兴许是健康的身体带来了蓬勃向上的积极念头,日向理惠此时没有产后体虚的身体拖垮了精神,就仿佛乌云被播散终于露出了阳光一般,日向理惠心理好多的决意,而且觉得自己全都能做到!
日向理惠心跳骤然加快,这个念头一起,无数的思想瞬间如烟花般喷发出来,都是在想她的望月要有完全充足的家庭幸福,要她的望月不再早熟承担家庭的责任,要她的望月如何如何……
她不得不坐在床边捂着额头停歇片刻才缓过神来。
回神后,她忽然惊觉——她的望月,现在在哪里?
————
重生后的第五个月。
日向理惠近日来时常出现神思不属的表现,次数一多,日向理惠的父母还有日向幸鹤都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但是,日向理惠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家里,和朋友出去玩的次数都不多,多是在家看书和修炼体术。
他们家当然不需要日向理惠毕业后就必须就业深造这样紧巴巴的完成人生的后续程序,她当然可以过得更悠闲些。
但日向理惠一直呆在家里,也没什么新鲜事发生,究竟为何心神不宁的,叫大家都有些奇怪。
日向幸鹤觉得,姐姐是不是在家里呆的太闷了,但让姐姐出门喊朋友玩一玩,姐姐又极不情愿。
——是真的极不情愿的那种程度。
————
与记忆中的日子逐渐接近,日向理惠的心思逐渐变得焦虑起来,甚至严重时,会手脚酸软、后背冒汗。
最近的这几天,日向理惠几乎彻夜难眠,甚至白天也难以合眼。好在往日身体打下的好底子,休息时间如此缺乏,日向理惠的面容上仍是看不太出来。
遇到宇智波雅治的日子是哪一天,还有具体发生的情形,她已经记忆有点模糊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接近的日子里多在记忆中的地方——日向家的后山徘徊。
是的,日向理惠对着日向望月有满腔的爱意和满腔的愧疚,但她意识到——她要补偿望月,必须要先再度拥有望月。
终于,那一天的夜晚终于来临。
日向理惠在日向家的后山处,如记忆里那般,遇到了跨越世界而来的宇智波雅治。
记忆中,宇智波雅治是从半空中的一个黑洞中出现的。
而这一次,日向理惠看到了更加细致的内容——那个如同破口袋一样突兀出现的黑洞里,另一边看着是连接着另一片空间,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像是被陨石砸碎的一样的深坑,背景有飓风、碎石还有一声不知名的巨兽的咆哮。
忽然,她看到了发出那声咆哮的巨兽的身影——身体是漆黑的,逸散的能量形成巨大的旋风,无时无刻在向外四散着恶意和凶戾,如同神话传说那般有着令人一见就近乎瘫软的如山般的威势。
它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空间的异样,骤然转头看向黑洞,目光冰冷仿佛要嗜人一般。
日向理惠对上了那目光,身体如置冰窖,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凝结了。
但不等巨兽有何动作,黑洞吐出了宇智波雅治就迅速合死了。
夜晚再次回复了宁静。
日向理惠顿了半晌,从那股震撼中回神,才走上前,将浑身沾满血迹灰尘,肢体骨折显出扭曲姿态的宇智波雅治做了简单的处理,方便她带回家里。
————
宇智波雅治的伤势并不轻,但基本是外伤,所以好恢复。即使在紧急的危险中,他也避开了要害,仅此一点就看得出这是个实力很强的男人。
日向理惠带回一个陌生的男人,还请人治疗伤势,这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过她的父母和弟弟。
所以日向理惠从来都没想过隐瞒家人,不过对他们的说辞,她没告诉他们她的重生,只说是晚上睡不着外出散心遇到的受伤的男人,觉得不能放着他不管任他去死。
她的说法没有遭到质疑。
之前她晚上睡不好,大家也都有看到;在自家后山走走散心,这也正常不过;而且日向理惠作为日向家的大小姐,性格纯善,不能任人随意死去也一点不奇怪。
但是,这个男人的身份是什么?他是为什么出现在日向家的后山?他为何一身伤势?
这才是日向家的关注点。
日向理惠没告诉家人宇智波雅治来自另一个世界,是因为这样的话,家人肯定会警惕她和宇智波雅治的相处。他们不会为难日向理惠,却会用隐晦的手段隔开他们。
这是日向理惠最害怕出现的情况。
——并非是对年少时的情人宇智波雅治多么深情不倦,而是她必须要确保在同样的时间有和宇智波雅治在一起,这样才能确保皎皎还能来到她身边。
日向理惠照顾着宇智波雅治的时候,心里想的却全是皎皎。虽然对宇智波雅治这个十余年未见的情人有很多怀念,但她更迫切的心情,是希望再一次见到皎皎。
皎皎是望月刚出生时,她满怀爱怜给她取的小名。
“皎皎明月光,灼灼朝日晖”,但望月十岁后知道这是她和雅治相处时聊过的情诗之一,就万分抗拒这个小名,最后她只唤她月月。
但是,皎皎这名字,也是她凝聚了母爱的爱怜和疼惜,才想给月月的名字。
日向理惠给重伤昏迷着的宇智波雅治喂了些水,心里却回忆起望月出生时的情形——
——刚出生的望月,是那么小的一个人,小到一个怀抱都占不满,那么脆弱,那么可爱,看见她的第一眼,她甚至想把整个世界的美好都送给她,让所有痛苦和忧愁都远离她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总之这里甜一点,后面刀起来才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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