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么”
贺清栖把行李箱交给林帆, 扯着卓知微的袖子一摆一摆的。
嘴唇微嘟,眼眸湿漉漉地开始装可怜。
“不要。”
卓知微撇过脸, 眼底藏不住蔓延到眼角的喜意,唇角微不可察动了动。
听上去有些任性。
又好似是在撒娇,有点可爱。
王祺雨迟钝地眨巴了下眼, 眼眸微怔,晕乎乎的感觉。
她下意识抬手捂住心脏, 心好像被什么击中似的。
也太犯规了吧
那么一张高不可攀的脸, 结果居然在撒娇。
她深深吸了口气, 望向贺清栖的方向, 露出了老母亲的微笑。
崽崽我看好你。
“祺祺”程意疑惑地歪头,拉了拉她的衣角。
“你在笑什么”
王祺雨迅速收敛那慈祥的笑容,抬起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一本正经地清清喉咙“没事。”
程意更疑惑了,但一向乖巧听话的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眨巴了下大眼睛“哦。”
“真的真的不要么”贺清栖锲而不舍。
卓知微已经没再理她了, 只是被头发遮住的小耳朵悄然红了一片。
轻轻咬了咬唇, 指尖捏了一下。
虽然每次听贺清栖这个请求,她都忍不住地心里砰砰地跳,是欢喜地跳。
但她还是有些胆怯, 面对女朋友的家长什么的。
她们才刚刚开始恋爱,即使她知道自己是要和贺清栖过一辈子的,可她的家里人又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觉得自己很随便
卓知微知道他们是很好的人,但是因为她对贺清栖的过分珍重,还是不愿意去赌。
她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
一年以后。
那时候她一定牵着贺清栖的手走到她的家人面前。
我是她女朋友。
只是想想这种情景,卓知微的心就不由多跳两下,弯了弯眼角。
贺清栖也看出了她是认真的,不是出于害羞或者旁的什么,遗憾地叹了口气,便没再强求。
昨天晚上她奶奶给她打了电话,说是太久没见想她了,让她趁这次工作的机会回家住一天。
奶奶慈祥的声音让她止不住发酸发涩,回想起了那日参加刘爷爷葬礼的唏嘘,心情略沉重地应下了。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贺清栖语重心长。
大三角却始终不能有姓名的陶径寒终于听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她嫌弃地隔开她俩“一天你俩就分开一天就一天知道么”
陶径寒瞪着眼睛,在她们两人面前竖起食指不可置信道。
“微微。”贺清栖故作委屈,抻着手臂拉住卓知微的衣角。
贺小狮子是她的,哪里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卓知微很给面子的反手握住她的手,整个人靠了过去,依偎在贺清栖的怀里紧紧抱住她的腰,还不忘一脸警觉地瞪着陶径寒。
贺清栖环住她的肩膀,扁着嘴双瞪齐下。
陶径寒“”
单身狗就没人权么
不过没过几秒,她又高兴起来,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看着贺清栖依依不舍地冲卓知微摆了摆手,坐上林帆的车。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天凉了下来,从车窗侵入的海风吹得短袖短裤的贺清栖稍稍打了个哆嗦,关上车窗。
“现在有点冷了。”林帆看了眼后视镜,笑道。
“是啊。”贺清栖抱住双臂摩擦了两下“我胳膊都是凉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生活助理,林帆体贴地打开空调,思忖两秒,又指了指后面“我记得车里好像有你去年穿的风衣,还能挡一挡腿。”
林帆透过后视镜,瞥了眼贺清栖暴露在空气中被吹地泛起苍白颜色的大腿。
“你找一下,应该在你后面那里。”
“没事,不用麻烦了。”贺清栖懒得动弹,靠在窗子上,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打了个哈欠。
缓缓阖上眼眸“反正下了车就进家门,几步的功夫。”
听她这么说,林帆便也没再强求。
天大地大,老板最大。
离家里越来越近了,贺清栖带着睡意眼睛瞧瞧睁开了一条缝,无意间却瞥到了门口的某个身影,瞬间睁大眼睛,睡意全消,蹙了蹙眉。
打开车门。
“方萱遥”
贺清栖略带几分不可置信问“你怎么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方萱遥恍置梦中,眼神中满满的惊喜,瞳孔都扩散了一丝。
迫不及待回头,却触及到那个人防备厌恶的眼神。
又后知后觉想起那人的语气,很冲,像是来兴师问罪。
她们不再是从前。
霎时仿佛被迎头浇了一盆凉水,浑身上下冷了个透。
方萱遥打了个哆嗦,怔了怔,眼神有些涣散。
她勉强勾起一个并不算好看的笑容“栖栖。”
“别这么叫我。”贺清栖再度重申,眉头蹙地更紧。
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总觉得和这个人见面好像是在背叛卓知微一样。
想到这种可能,贺清栖就有些心虚。
可转眼,又不是她主动约见,腰板又重新硬了起来。
林帆及时找到那件米色风衣,递给贺清栖,低声说“清栖,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来接你。”
贺清栖点了点头,视线却始终放在方萱遥身上,防备中又不动声色地打量。
她好像变了许多。
人黑了,瘦了,气质也沉淀下去,和这辈子的再遇相比,不见那抹惶惶与悲戚,像是找到了人生新的方向。
是什么
贺清栖警惕地想着。
该不会又要使坏吧
“对不起。”方萱遥忽然低下头。
贺清栖有些发愣“什什么”
对不起什么
是为叫她栖栖,还是上辈子的事
贺清栖目光渐渐冷下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如果是在说叫我栖栖的事情,那我接受。”
方萱遥咬了咬唇,悲哀轻笑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她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不是早该清楚了么
“你怎么在这里”贺清栖又问。
“你不是在国外么”
原来她知道啊
方萱遥猛然抬头看她,眼底不可避免夹带些许喜意“栖你怎么知道”
忽然眼神又暗下去,轻嘲笑了笑,原来她也会有这么卑微的一天。
心止不住地开始抽疼,为了被她这样对待十年的贺清栖。
对不起。
她在心底再次重复,即使那个人不接受,她也要说。
“听柴旭他们说的。”贺清栖无所谓道。
方萱遥能听出她是真的无所谓,没多纠结,只是心脏小小声抗议一下,它有点疼。
“我回国再看看你们,明天就又要走了。”
末了又补充一句“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闻言,贺清栖倏然抬眸,有些震惊“再再也”
她说不出此刻是个什么感受,不动声色多喘息两声,眼眸微微睁大。
她的心里有点空,像下坠般沉重,可又觉得是一件好事。
老死不相往来,大抵是她们给这段感情画上的最完美的句号,也是给彼此最珍贵的礼物。
她无比清楚这一点,对她的愤懑与恨意终究掩盖住她们自小长大的情谊,占了上风。
贺清栖沉默片刻“一路顺风。”
“谢谢。”方萱遥释然般笑了。
她捕捉到了那个人眼里的呆滞,纵使无关爱情,可还是足以让她心生愉悦。
“我想见见爷爷他们。”方萱遥忽然说。
目露些许的哀求,紧紧盯着贺清栖“最后一次了。”
贺清栖拉了下自己的衣服,偏过头“如果他们愿意。”
方萱遥重重点了下头,郑重其事道“谢谢。”
她回国的这几天,每天下午就在这站着,算起来今天是第五天。
不会有人没看见她,五天的等待,只是见一面,假如不考虑贺清栖的心情,屋子里的那三个男人一定会心软。
方萱遥无比肯定地想着。
果不其然。
贺清栖进去没一会儿,贺清舟就垂着眸开了门。
“进来吧。”
方萱遥眼神中霎时迸发出亮光,转眼又蒙上一层水雾,哽咽地“嗯”了一声,满是欢喜。
方萱遥和他们聊了什么,贺清栖不知道。
无非是那些道歉认错的陈腔滥调。
她也懒得过去听。
只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和女朋友聊天。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房门被人轻轻敲起,动作很轻柔。
贺清栖怔了怔,手上动作一顿。
那个人敲门的瞬间,她就觉察出了是谁。
该开门么
只是道别而已
而且方萱遥应该死地会晚一些,她想问问她,上辈子自己死后发生的事情。
爸爸,哥哥,奶奶他们还好么
还有卓知微。
她幸福么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
贺清栖目光闪烁,心头止不住泛起酸涩。
舔了舔唇,视线落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鼓起勇气。
贺清栖微微
微微嗯
贺清栖我跟你讲一件事
微微你说。
贺清栖方萱遥在我门口
那边瞬间没了声响。
贺清栖心头忐忑,没多时手机进来一通电话,号码很熟悉,贺清栖秒接。
“她去你家了”卓知微的嗓音清冷,上来就兴师问罪,带着些微恼怒。
贺清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道“她最近去了非洲做志愿者,她和我说她再也不回来了。”
“我不是故意和她见面的。”贺清栖小小声,莫名心虚。
卓知微控制住满到快要溢出来的醋味,勉强缓下心神,用仅存的理智问话“所以她是来道别的”
贺清栖听了听,肯定道
“是的,她还在敲我的房门。”
“我听见了。”卓知微说。
贺清栖心里有点慌,紧忙讨好道“但是我现在是你的私有物,所以请示一下,我要开门么”
卓知微沉默了片刻“开吧。”
“真的”贺清栖有些不可置信,怀疑问了句。
“真的。”卓知微加重语气“只是告别而已。”
贺清栖没想过这么顺利,以这些天对卓知微的认知,以为她至少会挂断一次自己的电话。
心被甜蜜填满,忽然觉得卓知微对她真是太好了,重重地“嗯”了一声,隔着话筒“吧唧”亲了一口“微微你真好”
卓知微下意识抬手捂住耳朵,耳根子发烫,心也多跳了两下,又和她说笑了几句。
等那边挂断了电话,怔怔地望着虚空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
“什么嘛,说地那么好听,还不是你自己想开门”
摇了摇头,笑意渐渐泯灭,唇抿成一条直线。
虽然知道她们只是告别,但心里还是有些堵。
她的任性似乎还没有修炼到家。
卓知微捏紧了手机,蹙起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想起还有4天我就能拿全勤了暴风哭泣。
还没修改就放上来了呜呜呜,,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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