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吃饭的陈欣听到这个分数, 不小心呛了一下, 赶紧拿了杯水压压惊。
本以为是个王者, 谁想到是个青铜。
“没关系, 学习都是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陈欣柔声安慰:“努力总会有回报的。”
他点头:“我知道,谢谢阿姨。”
叶闲的戏非常到位, 一个无情的第一名收割机被说成考二百五的倒数,表面竟然上没有一点惊讶和不适应,甚至还能在平静无波的面容中表露出一些淡淡的忧伤。
旁边正在拧小龙虾头的林酌忍不住乐了。
叶闲余光看到林酌笑得微微颤动的肩膀,目光低垂,眼里也悄悄藏了些笑意。
叶闲一边坐的是唐帆和陈阿姨,对面是梁应成,右手边是坐在桌角的林酌。
他转过身, 微微倾斜一点, 正好能挡住其他三人的视线。
叶闲弯起食指,在林酌手边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林酌嗯了一声, 转头疑惑地看着叶闲。
叶闲眼神往他手上的小龙虾上示意了一下。
林酌本能地抓住小龙虾往后退, 因为吃了辣的,衬着他的侧脸微微泛红。
他上下扫了叶闲一眼, 眼神警戒:“干嘛?”
叶闲一开始坐下的时候就一直在夹青菜吃,连一次性手套都没戴。
他放下筷子, 抬手捂了捂心脏:“心痛, 剥不了虾。”
……
“怎么,心痛挡着你抬手了?”林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叶闲,咔嘣一声拧下小龙虾钳, 说:“不好意思,至今还没有人能从我手中抢走食物。”
“既然你这么绝情。”叶闲摇摇头,转身看了眼陈阿姨的方向,道:“陈阿姨,我还想跟您聊聊这次月考……”
“成绩”二字还没说出口,一口鲜嫩饱满的虾仁以离弦之箭般被塞到了自己叶闲的嘴里。
林酌张了张沾着红油的手,在叶闲面前晃了一下,像是野猫恶狠狠地张开自己的爪子在跟敌人示威。
“你、给、我、闭、嘴。”
陈欣听着叶闲话说一半又没往下接。
她看看叶闲,又转头看看林酌,没太搞懂:“小叶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没事儿陈阿姨。”林酌剥着不属于自己的小龙虾,微笑道:“他吃饱了撑的。”
叶闲看着林酌手法娴熟地剥着虾,也说:“没办法,阿姨您手艺太好了。”
陈欣突然被夸得心花怒放:“阿姨也就会这几个家常菜,你们喜欢吃就好。”
于是林酌就这么给叶闲剥了一顿饭的小龙虾。
叶闲也觉得奇怪了,因为从小家中的饮食就比较清淡,从来不碰重口味食物的他最近好像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几个男生帮着一起收拾完桌上的一片狼藉,又帮着在琴行后门的水池洗碗。
陈欣在收拾背包的时候,他们正好在陆陆续续把干净的碗筷放回橱柜里。
室外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门口街道上的梧桐树随风雨飘摇,天色完完全全暗了下来。
玻璃门被雨滴沁得一片朦胧,街对面的灯牌模糊地发着光。
陈欣皱着眉看窗外:“今晚这雨也太大了吧。”
陈欣对着几个孩子很熟悉,梁应成家里离这里有些远,打车都得将近半小时。
至于林酌,她也很了解,家里情况唐帆都跟她说过,林酌一直是一个人住这件事她也知道,所以陈欣也会格外照顾林酌一些。
“要不阿姨把你们都捎回去吧,挤一挤正好能坐下。”陈欣看了眼屋里的一群孩子:“小酌今晚就在我们家住吧,跟帆帆一起。”
唐帆挥挥手:“妈,要不我们今晚就睡琴行吧,梁应成家里也没人,他爸妈这两天都出差去了,这么大雨,回去也是折腾。”
琴行有个休息室,一般是供老师午休用的,生活设施也都有,平时陈欣懒得回去时也会在休息室住一晚上。
因为唐帆家新房也离这里远,高一有时候几个人在琴行玩的晚了就基本直接在这凑合一晚上,第二天上学也近。
陈欣看了看窗外的瓢泼大雨,转头问梁应成:“你爸妈都去出差了?”
梁应成点点头:“是啊,他们明天下午才回,还不我们几个还睡这得了陈姨,您不用送我回家了。”
“那也行。”陈欣又看了眼林酌:“小酌也留下一起吧?你们人多还能做个伴。”
林酌听着门外的雨声,点点头,说了声好。
陈欣知道小孩都爱玩,她本来在管孩子方面也比较随性,对这几个孩子的性格也都清楚。
陈欣把钥匙掏出来,嘱咐道:“那好,不过记得晚上把门反锁好,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说着她抬手把包拎起来:“成成,我等会跟你爸妈打电话说一声,你记得也很爸妈打个招呼听到了吗?”
梁应成立马应道:“放心陈阿姨。”
叶闲看着这阵仗,感觉这三个人好像很习惯晚上直接睡琴行。
他转头问:“你们今天晚上都睡这儿?”
梁应成爽快地点头:“是啊,都在这儿睡。”
叶闲疑惑道:“这里有那么多床睡吗?”
梁应成挥挥手:“嗐,怎么可能,休息室就一张床。”
一张床?
叶闲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他们三个男生挤在休息室一张床上,并且林酌一片淡定得躺在唐帆和梁应成中间的场景。
……
叶闲攥起拳头。
所有……他们周末经常这样一起过夜???
关键是林酌还一副非常习惯的样子。
原来林酌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室友。
他不仅可以是别人的室友,还很有可能挤在一张床上跟别人通宵打着游戏。
林酌感觉到有道冷冷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不自觉得摸了摸手臂。
旁边的唐帆走过来搭住叶闲的肩膀,低声说:“哥,要不要也留下?这里到晚上网速快到飞起。”
话刚说完,林酌一只手抓住唐帆的后衣领就把人扯了过来。
林酌压低声音问:“等等,你干嘛呢?”
“别激动嘛酌哥。”唐帆搓搓手说:“人家刚才问了老梁那么多,肯定是有跟我们一起玩的心思在的嘛。再说了,人家叶闲平时也没少照应我们,我们也是时候该意思意思了,不是你总说做人得仗义吗。”
林酌:“操,那我也不是让你这时候仗义啊?”
合着邀请别人晚上不回家一起开黑就是仗义了。
要知道叶闲可是个每晚都要看书学习的好学生,好不容易今晚能不被叶闲学习光芒普照,安安心心地玩一晚上……
此时不知事实真相的唐帆还在安慰:“没事儿,说不定人家还不愿意留这儿呢……”
“我挺愿意的。”身后的叶闲忽然说。
林酌上前一步:“那什么……”
叶闲:“这雨下的太大,我家也有点远……”
陈欣一眼看穿这群小孩的心思,笑着说:“一起玩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这样,小叶把你家长电话告诉我一下,我等会跟你家长说一下。”
叶闲低说了声好,把孙管家的电话号码发给了陈欣。
“行,那我就走了,门可一定要记得锁好啊。”陈欣再三嘱咐,出门后又隔着雨喊了一声:“都是大孩子了,熬夜不许太晚了!”
“哎呀,知道了妈。你开车慢点儿。”唐帆隔着玻璃门挥挥手。
看陈欣的车掉头走远,屋内的几个人瞬间欢呼起来。
唐帆把门反锁好,顺手把一楼的大灯小灯全关掉:“走啦走啦,上楼开黑。”
休息室在最里间,本来是个上小课的教室,后来琴行招的老师多了,就腾出了这么一个房间给老师中午休息。
里面陈设简单,靠墙一张木制高低床,四周摆着几张桌子。一个高高的立柜贴在墙角,柜子里面放的被褥角从柜门间隙里露出来。
一进屋,唐帆把窗户关严实,踩着脚边的一块布擦了擦刚才吹进来的雨水。
梁应成驾轻就熟地从柜子里拿出被褥和凉席,弯腰开始铺。
叶闲有点意外:“打地铺?”
“是啊,床上的被褥是这里几个员工睡的,我们都习惯睡自己的。”梁应成转头说:“没事儿,正好有床新被子给你。”
林酌从外面的洗手池那儿接了点水,拿着电水壶进来,把电源插上,看着叶闲,笑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叶闲怎么可能会后悔。
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用开心二字都远远不足以形容。
以前在寝室都是一人一床,两人中间隔着楚河汉界一样的走道。
如果睡这种大通铺,是不是……就可以再靠近他一点点呢?
旁边的林酌摁亮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也不早了。
因为以前周末也住这里过,连洗漱用品都买了一套放在柜子里。
他拿了东西出门,往洗手间走去。
新乐琴行虽然规模不算很气派,但格局还是很舒服。洗手间布置的很温馨,干净整洁,连镜子都是一尘不染。
林酌把毛巾搭在旁边的架子上,房间隔音效果也不好,休息室唐帆他们的说话声在走廊里回响。
看来叶闲跟唐帆他们相处的还比较融洽。
林酌挤好牙膏,把牙刷塞进嘴里。
叶闲有的时候在他眼里就像一个连环谜语,一层一层总能让他猜不透。
本以为他一是个为了奖学金而转学,家境有些清寒的五好学生,但叶闲有时的一个举手投足却总无意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和矜贵。
但他又完全没有什么娇气的习惯,对于任何环境都能很快适应。
明明前一秒还能看见他对于打地铺的讶异和不习惯,下一秒就仿佛习以为常地帮着梁应成铺被子。
明明国旗下演讲时一副校规大如天般大公无私的样子,但自己晚上偷偷翻墙出去吃麻辣烫的时候,叶闲只会翻个身当做没看见,还会顺便让他带一碗回来。
林酌眯了眯眼。
真是让人难以看透。
正思考的入神,门口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林酌往后一退,瞪着叶闲,嘴里的牙刷都差点飞旁边马桶里:“卧槽你他妈能不能敲个门?”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叶闲也被林酌的反应吓一跳:“我敲门的前提是不是你先关个门?”
不是,他长得是像个鬼吗怎么,还是往门口一站就能把人吓尿那种?
林酌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没关门,看着叶闲问:“上厕所?”
“洗个手。”叶闲看着他说。
“那你洗。”林酌侧身让位置。
叶闲感觉林酌刚刚那么大反应就很不正常。
叶闲盯着林酌看了两秒,问:“林同学,你刚刚在里面做什么?”
林酌本来就是侧着身,背靠着浴室冰冷冷的玻璃墙。
狭窄的空间连空气都显得有些闷。
林酌看着叶闲满脸一副“你最好不是背着我在里面吃屎”的严肃而认真的审问表情,觉得老子不就是背后分析了一下你的人格吗怎么了,怎么了!
关键是还并没有分析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林酌挑眉,刻意靠近叶闲,笑道:“做什么?当然是做一些男人该做的事情。”
本以为叶闲这种乖乖儿听到这种话会不知所措,谁知道叶闲却轻笑着反问他:“是吗?”
林酌还在寻思着叶闲原来脸皮这么厚。
叶闲忽然来一句:“那下次记得带我一个。”
林酌惊得差点儿把嘴里的牙膏泡沫给咽了,低头漱口后说:“叶大会长,你这个癖好有点惊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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