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决定拒了这赐婚的意思, 自然得要跟皇后通个气儿的。
这事儿皇上觉得有些对不住皇后, 所以多解释了两句。
“不是朕不想赐婚,而是强扭的瓜不甜, 苦心孤诣求来的婚事, 倘若不是两厢情愿,往后也只能成为一对怨偶。”
“朕知道你疼那个林家小姑娘。可越疼她, 越是要替她着想一二,如今纵着林家人的打算,往后可没有谁再纵着她了。京城里头的好男儿多的是,又不是只唐璟一个,他在没做官之前, 风评也不过尔尔, 旁人只道他只不过是个种地的罢了。”
“你也不要觉得朕偏心了, 拒了婚事就是在帮晋王, 帮朝安。朕总是向着你的,可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没了办法, 这事儿错了,总不能将错就错吧。”
一番安慰下来,皇后心里那点不舒服也尽数散了。她如何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呢?
虽然心里头也遗憾, 不过就像皇上说的那样, 强扭的瓜不甜。
“我也是看重汝阳侯, 想着他救了太子,总该要回报一二。如今想来,这法子确确实实是个蠢办法。罢了——”皇后道, “我待会儿便让人给林家递个信儿,他们早点儿放下这心思,对林家,对镇国公府都是好事儿。”
皇上感念于皇后的体恤,连午膳都是直接在皇后宫里头用的。
皇后说是要递消息出去,晚些时候,林家人便收到了公里来的回信。
林夫人满心笃定这回必然是个好消息,可等到看完了信儿之后,笑意却忽然定在嘴角处,再也笑不出来了。
林婉清也在旁边,看到她娘脸色陡然变了,问道:“皇后娘娘怎么说?”
林夫人缓缓地折起了信,面无表情地道:“娘娘说,圣上拒了这婚事。”
林婉清心中瑟缩了一下,不过回头想来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他们家本来就不占理,贸然去请皇后娘娘赐婚,完全不顾镇国公府的意思。若是传扬了出去,两家人谁也难得什么脸面。
“拒了就拒了吧。”林婉清既心疼,又觉得释然,抬着头道,“这偌大的京城,又不是指唐璟一个少年郎。我林婉清自认才貌双全,不输他人之下,他不中意,自有旁人对我一心一意。”
话虽如此,可是林夫人还是有些不甘心。
林婉清也知道母亲的心结,继续劝道:“娘,这件事咱们就当做没发生过吧。从此往后,咱们再不必盯着镇国公府,不必再盯着唐璟了。赐婚这事儿,终究还是强人所难了,也不怪圣上不同意。”
“我也不是非得瞧着那唐璟不放,只是心疼你。”
林婉清摇头:“女儿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让人心疼的。”
“皇上虽说看重皇后娘娘,可是你这个侄女儿,在他的亲侄女儿面前,终究还是差了一截?”
“娘,不可妄议圣上。”林婉清阻止道。
林夫人咽下了一口气。
她实在是心有不甘,唐璟虽说不是最好的,却是最合适的。错过了这个,往后还能不能找到一个比他更好的,却也说不定了。
这样好的婚事,无奈皇上给拒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晋王府,还不是为了那位嘉宁郡主。
终究还是矮人一头了。
这赐婚一事不显山不露水的过去了,除了当事的几个,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更没有什么人听说过后续。
林家人知道了消息,唐璟这边自然也知道了。
他是从萧衡口中得知的。
听说了这事儿之后,唐璟心中横了许多天的大石头总算是能放下来。
他也知道林家姑娘是个好姑娘,可他就是说服不了自己应下这门亲事。
心里头有了更好的,所以便不愿意将就了。
过了些日子,胶西一地收上来的土豆也运到了京城。
这是第一波收上来的土豆,产量高得吓人。胶西的地方官府已经留了一部分作种,剩下的全都运到京城里头去了。
运送进京的当日,城中百姓纷纷围在街头观望。
这一箱子一箱子的土豆经由东街走过,叫着围观的百姓都大饱了眼福。
他们总算是能看到这传闻中的土豆,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了。
瞧着好像也不是那么好看,不过听说味道还不错,且京兆府那边透了消息出来,说明年他们大概就能拿到些种子了。
这也是亏得他们身处京城,倘若隔得远些,那恐怕还要再多等一两年。
皇上早已从段大人口中得知,胶西一地统共挪出了多少地来种土豆。等土豆太进了大明宫,皇上看着这堆在一块儿比山都还高的土豆,都有些回不过来神。
这东西,比粮食可高产多了。皇上瞬间就觉得,自己这个侯爷赏得实在是太值了。
刚好几个得用的大臣都在跟前,皇上立马就招呼众人,商讨着这运过来的土豆该种到什么地方。
种子是有了,可种土豆的地却还缺着。
朝廷固然有官田,可是那些官田的盈利都是有大用处的,轻易改成种这土豆,那明年的收益必然不保了。
二皇子也在其中,当即便开了口,说要将自己名下的所有地都贡出来,用以备种土豆。
这一开口,旁人便是不想附和也难了。
一个个都说完将自己名下的田产都供出来,大有一心为朝廷,一心为社稷的意思。
皇上也不客气,他们敢送,皇上就敢收。虽说这些田加起来都还不够,可是能为朝廷分担一二,皇上自然是乐见其成。
有人愿意做冤大头,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
打从殿内出去以后,几个皇子都围在一块儿说话。三皇子对刚才在殿中二皇子的举动敬佩不已。
“方才要不是你起的头,那些大臣也不会这么乖乖将田产叫出来。这法子,正好合了父皇的意,你是没看到,方才父皇看着你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满意了。是吧皇兄?”
二皇子听到他问起了太子,也看了过去,目光里头带着一股审视的劲儿。
他也想听听,自己这位太子皇兄是怎么评判自己的。
萧衡也应道:“办法是不错的。若是京城内外的富裕的人家都能供出些田产,那这种土豆的地也便不愁了。”
二皇子听到太子话里有夸赞,眼里总算是有了些愉悦的味道。
礼尚往来,二皇子也回了一句:“听说皇兄在沂州设的检查官署也开始运作的,若运作得时,必定能发挥大用处的。”
只不过,得罪人也是肯定的。这种事情二皇子肯定是不会做的,想来也就只有他这位皇兄,身为储君,深受隆宠,又不在乎得失,所以才敢做这些得罪人的事儿。不似他,战战兢兢,既想着讨好大臣,又想在父皇面前争表现,这般的结果往往是两边都不讨好。
就好比眼下,讨好了父皇,就势必会让大臣心有不满。
可世上哪有双全事呢,他又不是太子。
萧衡摆了摆手:“都还是没影的事儿,现在说起来还为时过早。”
“皇兄牵头做的事儿,总归是错不了的。”二皇子道。
这几个皇家兄弟一路走一路有说有笑,外人看着,还真有几分亲昵劲儿。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唐璟之前说的灯会也到了。
他跟周侍郎一早就约好了。虽说这件事经由张大人的嘴里一说,味道有些不一样了起来,可是唐璟还是如约去找了周侍郎。
周侍郎也不是不想带着他娘子过来,只是他家娘子早就定下了要在今儿回娘家。妻子那娘家……算了,不说也罢,反正周侍郎不大想随娘子去她娘家住的,这才跟唐璟说定了要去看花灯。
这看花灯,自然是在晚上看的。
一整条街都是张灯结彩,两边的小摊一个挨着一个,各种香味儿掺杂在一块儿,扑鼻香四溢,热闹地叫人闻不过来。
周侍郎是常来这儿玩的,领着唐璟四处走着不算,还拉了他一道儿猜起了灯谜,煞有介事地与唐璟解释道:
“这些灯谜,请的可都是京城里头有名的秀才举子出的,若是没点底蕴,还真猜不出来,你试试?”
唐璟头摇得更拨浪鼓一般。
周侍郎热情道:“来都来了,不试试怎么行?”
唐璟才不试呢,他觉得周侍郎肯定没安好心。回头要是他猜不出来,这人必定是要笑话他的。再说了,他肚子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墨水,除了在种田这件事情上无师自通,旁的事儿根本就所知甚少。
“真不试?”
“不试!”
周侍郎见唐璟态度坚定,只好遗憾地将牌子给放了回去。
谁知牌子刚放回去,便被人轻轻地拿了起来。
须臾,耳边说来一声询问:“郡主看中了这个?”
唐璟耳朵动了动,立马回头看过去。
灯光氤氲,照出唐璟心中的那张芙蓉面。霎时间,唐璟觉得这花灯的灯光都温柔了许多。
“朝安郡主,”唐璟脸上红红,“你怎么也过来了?”
“过来看花灯的,刚好走到了这里,不想竟然看到了两位。”
萧朝安手里拿着几个牌子,应当是她方才猜出的灯谜。最上头放的那一个,正是方才周侍郎拿着请唐璟猜,被唐璟拒绝的那一个。
“这灯会逛来逛去也没甚可看的,唯独这灯谜还有些猜头,小唐大人可愿一试?”
唐璟果断点头:“自然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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