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五十六回

    因傅礼以孝期之名婉拒了魏祈的赐婚, 加上萧虞初冷脸离席以示不满, 给嘉兴择婿一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萧虞初和傅礼从头至尾就打了个照面, 话都没说上一句,秦欣和觉得这修罗场实在太小儿科, 她都没感觉到什么暗流涌动,更没有体会到什么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魏祈这就大发雷霆怒不可遏了

    那魏祈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帝王身份未免有些不符, 作者这么写不是崩人设了吗还是说, 这是一本无脑虐恋先婚后爱宫廷侯爵破镜重圆文

    又或者有什么有什么她忽略的地方

    是了

    她忽略了主角的内心戏

    在生活紧张压力巨大的现代世界, 很少有人能潜心去看一本名著,逐字逐句的剖析作者用意,更多图一时之快乐, 轻松减压舒适的快餐文学便应运而生,这类快餐文学完全可以将各个朝代的设定糅杂在一起,因为读者不会细细去考量合理性。

    读者所看到的,是作者想要灌输的情绪。

    以上帝视角写一段故事, 读者必然会有属于自己的判断和感受,对人物也会有不同的理解, 从而产生争议。

    可若以主角的心理活动写一段故事, 那么读者就会产生代入感,拥有和主角一样的思路与情绪,主角被虐相当于读者被虐, 主角逆袭相当于读者逆袭, 这就是为什么, 不论是虐恋文还是爽文, 都会有大量心理描写的缘由。

    其实抛开那些狂风暴雨般的心理描写,事情的本质不过小船儿推开波浪。

    秦欣和不知道萧虞初如何在心里唱一出大戏,也不知道魏祈脑补了什么青青草原爱恨情仇,总而言之,这看似小儿科的修罗场,一定有着藏在暗处的刀光剑影

    不然,魏祈也不会一直猛灌兑了水的酒。

    秦欣和看他是想借酒浇愁,可这么喝哪年能醉啊不是越喝越不痛快吗

    犹豫了一会,秦欣端起酒壶到魏祈身旁,“皇上可要尝尝这桃花酿”

    魏祈虽然心情不好,但盛世白莲人设仍屹立不倒,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秦欣和,“劳烦你还想着朕。”

    秦欣和一下就感受到了他并不需要一盏好酒,心知撞在了枪口上,赶忙赔笑着说甜言蜜语,“臣妾时时刻刻都想着皇上的。”

    “怎么穿了这身衣裳”

    “这几日吃得多,那身紫色的有点紧了。”

    魏祈哼笑了一声,让她哪来回哪去。

    秦欣和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也不敢再去惹他,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吃东西。

    “主子。”

    秦欣和扭过头,见是高明,连忙问道,“找到紫菀了吗她跑哪去了”

    高明微微控身,靠近她耳边道,“紫菀不小心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奴才瞧着摔的挺严重的,就找人先把她送回姣仪馆里。”

    “好好的怎么会摔呢怎么个严重法是伤了骨头吗”

    “奴才就看她一直捂着胸口,也纳闷她是怎么摔的。”

    一听胸口,秦欣和首想到的是肋骨,不禁皱起眉头来,因着肋骨不比胳膊腿,里头是五脏六腑,真伤了可怎么好,这地方的医疗环境又做不了手术,“快找御医给她诊治去,定要尽心尽力。”

    高明点点头,转身又出了延和殿。

    秦欣和明知自己的吩咐,那些御医不敢怠慢,却还是坐立不安的惦记。等了约莫一刻钟,高明才满头大汗的回来,呼哧带喘的,话都说不清楚。

    秦欣和小声骂道,“你死心眼吗自己一个人来回跑,传个话的事,不能叫羌活来吗当心累死在半路上。”

    高明咽了咽口水,终于捣腾顺了气,“御医,御医看过了,奴才这不是,不是怕羌活学不明白吗。”

    “怎么说”

    “御医说,摔那一跤倒没什么大概,只是有郁结之症,思虑太过,气滞血亏,前者伤肝,后者伤脾,日后仔细着养心调气即可,不然易年岁不保。”

    “那可开方子了”

    “开了,主子尽管放心,奴才会追着她日日服药的。”

    秦欣和坐直了身,心中暗忖,这紫菀本就是个爱多思多想的性子,心气又高,总要争强好胜,实在不适合长久待在宫里,况且她头上如今悬着一把刀,说不准哪天生了什么变故,还是早点把紫菀送出去的好。

    斟酌了片刻,秦欣和叫高明下去请秦铮上前叙话。

    秦铮今日倒霉,武将们的庆功宴他一文官愣是一头扎了进来,少不得要被群起围攻,若不是有傅礼倾力帮衬,他早就喝的找不着北了,听说秦欣和找,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放下酒杯,对几个年轻武将道,“诸位,这会姣嫔娘娘有请,等我回来再领你们的酒,必然不扫兴就是了。”

    那些武将年轻气盛,觉得自己是搏命拿的官职,打心眼里瞧不上秦铮这等扯着裙带上位的宠妃外戚,即便他是征远将军的侄儿也不行,可几壶酒喝完,就被秦铮那张能言善辩的嘴说的心服口服,与他称兄道弟了,“伯铮兄尽管去这酒差多少,我们给你记着”

    秦铮以是心有余力不足,又不好自打耳光,只得故作淡定,起身走到秦欣和跟前,“娘娘有何事”

    秦欣和见魏祈在与秦老爷推杯换盏,便倾过来问道,“之前你说的那举子,后来可仔细打听过了”

    “打听过了,不论书塾的塾师同窗还是老家的左邻右舍,都对他赞不绝口,就是沉默寡言了点,不爱与人打交道,是个闷葫芦。”

    “那不要紧,许是性子慢热呢,你别说我贪心,也不单要人品好。”

    “府里有位门客与他是知己,前几日特地拿了他的文章给我看,是一篇盐铁论,眼界很是不同凡响,字句用的也沉稳得体,想来日后会有一番作为。”

    秦铮这么说,秦欣和就彻底放心了,为保险起见,特地交代道,“此事你先别声张,回头我去与紫菀商议商议,也就这几日功夫,行不行的我肯定给你去信儿。”

    “还有什么好商议的,她又不是什么绝世天仙。”秦铮撇嘴道,“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见的好姻缘,我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从一众举子里翻出来的,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那也不能你觉得好就是好,对吧”

    “对个屁。”秦铮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恭恭敬敬的行了跪礼,“微臣告退。”

    秦欣和本还要再说说关于他的婚事,没成想他就这么走了,全然不符合他以往事事三思,力尽周密妥善的作风。

    给秦欣和一种他猜到了自己要说什么,不愿意详谈的感觉。

    “哎”

    “主子叹什么气”

    秦欣和愁眉苦脸,老气横秋道,“三哥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高明没憋住笑出声来,“主子要不说三哥,听语气跟说自家孩子似的,小秦大人早该谈婚论嫁的年岁,有自己的心事不很正常吗。”

    “他以前有什么心事从不瞒本宫的。”

    “那自然是不方便与主子说,又或者有了旁的人说。”

    等等

    秦欣和眼睛一亮,伸手将高明唤道自己跟前,附在他耳边吩咐道,“你悄悄的去殿外巡一圈,注意着点小宫女们,若在当中看到了长公主,切莫声张,赶紧来回禀本宫。”

    高明虽不知她是何用意,却也没有多问,“奴才这便去。”

    秦欣和是这么想的,傅礼入宫赴宴是千载难逢,秦铮难道就不是了吗嘉兴近来被太后严加看管,轻易出不得宫去,以她那跳脱性子如何能耐得住,眼下秦铮都进宫了,她能坐得安稳

    以秦欣和对她的了解,是万万不能的。

    果不其然,没多久高明就回来禀报,“主子真是神了奴才真看着长公主了,穿着身宫女的衣裳,在便殿里鬼鬼祟祟的。”

    秦欣和盯着下面与众多武将饮酒作乐的秦铮,心中有数,等秦铮摇摇晃晃的要去醒酒,她赶忙让高明跟着一块。

    高明这会已然猜到了怎么回事,特地没有跟的太紧,远远的看着秦铮进了便殿的醒酒房,赶忙躲在了朱柱后,脚前脚后的功夫,宫女打扮的嘉兴就过来了,她明目张胆的端着长公主的架子,抬手挥退了门口两个太监。

    长公主私会外男这等皇室秘辛,借给那两个小太监熊心豹胆他们也不敢往外说,只低头弯腰的退了下去。

    嘉兴进了醒酒房,扶着门四处张望了一会,见再无旁人,这才将门紧紧关上。

    高明舒了口气,蹑手蹑脚的走过去,顺着窗户缝往里面看,隐隐瞧见嘉兴用手帕捂着鼻子,很嫌弃的说,“臭死了,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秦铮倚在一张小小的填漆床上,听到声音,勉强睁开眼睛,撑着床杆立起身,给嘉兴行礼道,“微臣参见,参见长公主,长公主”

    他说到一半,就作势要吐,嘉兴也跟着恶心,却很快给他找了木盆来接,又用手轻轻拍他的背,“你吐吧,吐出来就好多了。”

    秦铮不胜酒力,可还不到失去意识的地步,遂避开嘉兴道,“多谢殿下,微臣无事。”

    嘉兴看他这时候还躲着自己,不由红了眼眶,“你就这么厌烦本宫吗”

    “殿下何来此话,微臣不敢。”

    “哼,就算你厌烦本宫,本宫还是喜欢你。”

    秦铮喝酒脸是越喝越白的,这会却泛起阵阵薄红,不敢置信的盯着嘉兴。

    嘉兴已然收了泪意,抿唇仰脸,眼神倔强,又有长公主的神气,“看什么你不早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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