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问完后退两步, 眼中刚浮现出讥讽的笑意, 便感觉胃里翻涌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风弥罗那几拳其实是收了力的,但对于太宰治来说还是过重了些。
风弥罗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终于开口了,他用十分认真的语气纠正道“我是夜兔。是兔子, 不是狗。”
“哈, 果然是这样的回答呢跟我想的没有差别。”太宰治轻轻牵动唇角,笑容看起来有些虚弱。毕竟是从四层高的甲板坠落入海, 他的身体可没有风弥罗那么结实,肋骨受到海水猛烈的冲击,呼吸间隐隐作痛。
风弥罗问“要回房间休息吗”
“风弥罗。”太宰治显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揭过,他直接将问题摆到台面,“森先生让你监视我,对吧”
风弥罗很干脆地点头“对。”完全没有欺骗太宰治的意思。
太宰治并不惊讶, 甚至连表情都没变。
他一开始就明白的。
不安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会生根发芽。
太宰治黑色微卷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 假发包要掉不掉地坠在脑后,有海水沿着他的发梢流下汇成水珠滴落在甲板, 发出沉闷的啪嗒声响。
“他还对你下达了不让我死去的命令。”他继续说道。
森鸥外与太宰治的关系复杂难言,他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太宰治死去, 也最不希望太宰治死去的人。
太宰治聪明锐利得令人心惊, 这样的孩子掌握“森鸥外谋杀首领上位”的秘密, 让森鸥外感到不安。但太宰治又不能在这时死去, 前任首领派只是暂时被压制, 作为遗言公证人的太宰治若是死亡,他们定会再次骚动起来。
“嗯,森先生的确是这么跟我说的。”这点风弥罗也大方承认了,“你是我加入港口黑手党的第一个任务。”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太宰治的脸上露出面具似的虚假笑容,冷漠又疏离。
风弥罗却说“其实我不想救你的,我更希望你能死。”
如果说之前的对话都在太宰治的预料之内,那么这句话便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他的脑海里模拟过无数种对话,却从没想过风弥罗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在森鸥外和太宰治的眼里,风弥罗的表现一直是完美的工具人,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面对任务他几乎没有自己的想法,既不会推脱也不会质疑,森鸥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他刚才的话违背了森鸥外给他的任务,表达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那是与森鸥外对他的命令截然相反的想法。
森鸥外要太宰治活,他却希望太宰治死。
太宰治沉寂于黑暗的眼眸重新亮起微弱的光芒,他的表情甚至是有些错愕的,这样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很少出现。
有什么事物脱离了他的掌控,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下去。
“为什么”沉默许久,太宰治问道。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
“因为太宰君是想死的啊。”可能是因为潮湿的衣物汲取了体温,风弥罗在微凉的海风中瑟缩了下脖颈,“我希望太宰君能实现自己的心愿,因为能够死亡是最美好的事。”
风弥罗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都很真挚,望着太宰治的眼中存有深深的艳羡。
他在羡慕太宰治可以正常的死亡。
风弥罗的不死体质令他无法真正的获得死亡,这样的体质对于普通人来说梦寐以求,但对于一心求死的人来说无异于酷刑。
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结,那双眼睛闭上,还会在不久的未来再度睁开。
太宰治的表情有所松动,冰面似的假面具有破裂的迹象,他凝望着风弥罗说道“风弥罗,你说过这个世界是场无聊的梦境,你想从梦境中醒来。”
这是他们初遇时风弥罗说的话。
风弥罗想从这场无聊的梦境中醒来,而让他醒来的方法只有死亡。
然后太宰治就送了他一程,结果他死而复生。
不知道风弥罗这样的看法从何而来,到底是发自于自己的内心,还是有人对他灌输了这样的想法,但无论事实如何现在都不重要。
“我或许知道能让你醒来的方法。”太宰治注意到风弥罗的眼神更加集中,显然是听进去了,继续说道,“跳海吧,你的尸体会沉溺于海底,因无法排空肺里的水而难以复活。这样虽然不会让你真正的死亡,但说不定可以让你永远的沉睡,这对你来说已经是最近死亡的状态了吧。”
太宰治说“如果溺死不行,海里的鱼群也会分食你的尸体,也许你有机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身体被碎成无数份后还会不会复活,你没有尝试过吧”
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个可怕的尝试。
自己的身体被鱼类分食殆尽,血肉成为鱼类的养料,只剩下白骨森森的尸骸。如果遇到大型鱼类,可能直接葬身鱼腹,连被剔除血肉剩下骸骨的机会都没有。
风弥罗没有回答,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竟让人感觉有些难懂。
周围寂静无声。
他能听到海风吹拂而过,海水翻开层层的海浪,以及胸膛里那代表活着的缓慢心跳声。
“风弥罗,我们一起死吧”太宰治轻柔的嗓音宛如诱人堕落的恶魔,那双流淌着黏稠黑暗的鸢色眼眸仿佛是含着剧毒的蜜糖。
他对风弥罗伸出了手,这是邀请的姿态“跟我一起从这个无聊的梦境中世界醒来。”
风弥罗似乎被太宰治的话蛊惑了,他上前几步握住了太宰治的手,唇角缓缓弯出柔软的弧度。
“好啊,那就一起死吧。”他这么说。
死亡是风弥罗人生的两大追求之一,在死亡的诱惑面前,任务也变得不再重要。
况且他当初说过,任务仅在他活着的时候生效,如果他能成功跟太宰治一起死掉,那这个任务自然也就作废。
太宰治牵着风弥罗的手走至甲板边的护栏,在风弥罗看不到的角度,他静静地笑了。
他的目的达成了。
这场谈话从一开始,太宰治与风弥罗的感情交流就不对等,一个心怀目的,一个坦诚相待。太宰治以半真半假的话为诱饵,哄骗风弥罗与他一起投海。
如果风弥罗跟他一起自杀,是没有时间顾及他的。等风弥罗自海水中复活发现自己上当的时候,他已经成功溺水身亡。
虽然是欺骗,但也不完全是,不排除风弥罗真的能如他所说的那样“死”在海里的可能。
太宰治好心情地翻到护栏上坐下,解决了风弥罗会救他的问题,他认为自己这次一定能自杀成功。
风弥罗见太宰治不着急跳海,于是也长腿一迈跨坐在护栏上。
他感觉有点硌屁股。
太宰治坐在护栏上摇摇欲坠,他闲适地晃动着自己悬空的双脚,脚下是十几米的高空和汹涌的海水。
他闭上双目,似乎是在享受死亡前的最后一刻。
“风弥罗,你认为人活着有什么价值吗”太宰治突然想了解与他一样追求死亡的,风弥罗的想法。
自从刚才风弥罗跟太宰治表达了“希望太宰治能死”的想法,在太宰治的眼里,风弥罗从“杀人机器妖刀”变成了有自我思想的“人类”,他对风弥罗这个人的兴趣骤然提升了许多。
如果说他以前把风弥罗当工具看,那么现在他就是把风弥罗当成与自己同样的人看待。
风弥罗的声音响起“没有价值。”
太宰治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睁开眼睛看向风弥罗。露天酒吧彩色的霓虹灯光落在风弥罗白玉似的脸上,为其染上各种迷蒙的色彩,那双仿佛盛满海洋的蓝眸里盈着清浅的光。
太宰治继续问“那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风弥罗眼中写满了迷茫,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因为问题的答案是
“没有意义。”
太宰治笑了起来,与今天任何时刻的笑都不一样,这是发自内心的、轻松而愉快的笑声。他在心里想,如果他与风弥罗早认识几个月,现在也许会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
“我们重新认识下吧。”太宰治孩子气地单手托腮,对风弥罗说道。
这场带有目的性的谈话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因为他的突发奇想,让他对风弥罗此人产生了改观。他们从初见到现在,太宰治从未对风弥罗自我介绍过,风弥罗也只是学着森鸥外称呼他为“太宰君”。
或许临死前,他们可以把这个环节补上。
“我是太宰,太宰治。”
风弥罗配合地说“我叫弥罗,风弥罗。”
“永别了。”太宰治身体前倾,跳下了游轮。
他的手臂突然被风弥罗抓住,整个人悬挂在半空中,这一瞬间太宰治甚至以为风弥罗察觉到了他的真实目的。但是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风弥罗的反射弧那么长,等下复活后能自己想明白就不错了。
风弥罗俯身拉着太宰治,他鬓角的发丝已被风吹得半干,飘摇着轻轻扫过那张苍白好看的脸庞。
“太宰。”风弥罗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太宰治,“现在我们算是朋友吗”
太宰治仰头对上风弥罗单纯的眼睛,说“算。”
“朋友是不是应该手拉手一起死啊”风弥罗看起来很兴奋,“我还是第一次跟别人一起死呢”
太宰治面无表情说道“巧得很,我也是第一次。”
他想让风弥罗赶紧松手。
“既然都是第一次,那更要手拉手一起跳下去了,这样才有仪式感”风弥罗这样说着,竟然把太宰治拉上去了。
太宰治重新坐在护栏的时候还有点恍惚。风弥罗这人,脑回路不正常是肯定的。
算了,只要不妨碍他自杀,怎样都无所谓。
风弥罗握住太宰治的手,他比太宰治高,手掌自然也比太宰治大了不少,可以把太宰治的手完全握在手里。
风弥罗“那我数一二三,一起跳”
太宰治“随便。”
“一、二、三”
耳旁是呼啸不止的风声,短短几秒,便成为了咕噜咕噜的水声。
翌日,上原宗太郎发现他的两位“贵客”不在游轮上,他以为这两人通过自己的方式先行离开了,毕竟从昨夜开始就没再见过。
森鸥外派去横滨港未来21区接应的手下没能联系上风弥罗和太宰治,如果不是昨天森鸥外的邮箱收到了银龙会拟出的交易合同,他真的以为太宰治死在了银龙会那里。
所以他们两个人呢
凭森鸥外对太宰治的了解,他想到一定是太宰治又不安分地做了什么,才导致他们失联。
时间还不到中午,森鸥外接到了来自川崎市医院的电话。
电话里称,有渔民今早出海捕鱼时捕捞到了两个少年,并且立即送往了最近城市的医院进行急救。现在其中一名叫风弥罗的患者已经醒来,这个电话号码就是他的后面的内容简略点说,就是让他去接人,顺便把医疗费结账。
森鸥外不知道从何吐槽起比较好。
川崎市就在横滨市的隔壁,这两人怎么没把自己沉尸到跟横滨隔着个东京湾的千叶县呢
为表示对这两个作死少年的重视,森鸥外特意亲自去接。
抵达川崎市医院的时候是下午。
风弥罗与太宰治住在一间双人病房。
森鸥外随两人的主治医师推开病房门,首先看到的就是脑袋、脖子和双臂都缠满了绷带,形象宛如木乃伊似的风弥罗。
风弥罗整张脸被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唇色偏淡的嘴巴,眼睛和鼻孔处的绷带都开了洞。他似乎精神不错,见到森鸥外挥挥手叫道“森先生,你来接我们啦”
森鸥外见到风弥罗的重伤形象,表情有些微僵硬,他问身边的医生“请问他这是”
“日照性皮炎。”医生看起来有些纠结,这个病例是他生平仅见了,“这个孩子对紫外线的反应非常严重。”
森鸥外心下了然,风弥罗的夜兔族体质就是这样。
他微笑胡诌道“这孩子的母亲也是这样,是家族遗传的怪病了。”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森鸥外移开视线,又看到了瘫在床上的太宰治。
太宰治脖子上套着颈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眼角余光注意到森鸥外看过来,嗓音沙哑道“森先生,有感觉到惊喜吗”
惊喜没有,惊吓倒是有点。
森鸥外一脸麻木问道“他怎么了。”
“高空坠海,入水角度的问题导致颈椎轻微骨折,海水里泡太久受凉发烧382度。”与风弥罗相比,太宰治的状况就要凄惨多了,这名医生面带歉意道,“另外在抢救时,做心肺复苏按断了他两根肋骨。”
森鸥外面带微笑,平易近人“没事,可以理解。我曾经也是医生,肋骨骨折是心肺复苏的常见并发症,紧急情况下还是救人要紧。”
“感谢您的理解。”医生说。
森鸥外了解情况后,去给两人交医药费和办转院手续,然后把这俩木乃伊和硬脖子领走。
他们三个人经过医院走廊的时候,所有人都对风弥罗和太宰治行注目礼。风弥罗是因为能看到的地方都缠着绷带,乍一看以为木乃伊从金字塔里跑出来了,太宰治则是因为脖子和胸口骨折不能乱动,整个人梗着脖子僵着上半身,只有两条腿在挪动。
现在的风弥罗和太宰治走在一起,效果是震撼的。连森鸥外都忍不住想笑。
“何必呢,太宰君”当森鸥外帮上半身僵硬的太宰治坐进后车座时,他语气温和地问道。
他已经猜出太宰治都做了什么。
太宰治闻言目不斜视其实是因为他的颈托令他只能挺着脖子不动“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说到这里,他装作苦恼的样子蹙起眉,用诗朗诵般的语调继续道“啊,这真是上天的眷顾,拯救了不小心失足落水的我和弥罗。”
啧,还不小心失足落水,会有人信吗。
坐在他旁边的风弥罗没有拆穿他的谎言,就当没听见似的。
森鸥外注意到,太宰治对风弥罗的称呼改变了。
风弥罗终于发现自己被太宰治坑了。
此时的他正坐在他与太宰治卧室里的榻榻米上。他的面前放置着一张日式矮桌,桌面上是一台笔记本电脑这是森鸥外刚给他的。
太宰治舒适地躺在他对面的被窝里,拖着慵懒的长音“加油哦弥罗”
风弥罗看着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的空白文档,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
这事要从他们回到横滨开始说起。
风弥罗交出了上原宗太郎的信物,也就是那块项链怀表。项链因为被他戴在脖子上所以坠海时没有丢失,而且里面的照片有镀上防水层,没有被海水浸泡损坏。
两人这番行动不但处理了叛徒井田胜一,还缓解了港口黑手党的武器紧缺情况,森鸥外没有吝啬他的夸奖。
这时风弥罗说他要吃中华街的小笼包,因为他还背下了井田胜一窃走的重要资料。
不得不说太宰治跳海自杀其实早有预谋,如果当初他没让风弥罗背下资料,之后他们跳海,那些纸质资料可就全都毁了。
森鸥外一听,立即叫人给风弥罗拿台方便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原话说的是“弥罗君,等你把资料都打出来后,我会请你吃中华街的小笼包。”
把资料都打出来
风弥罗的双手只会打架杀人,不会敲键盘。而会敲键盘的某位说自己坐着就胸口疼,而且还在发烧,必须要躺着休养。
于是风弥罗只能硬着头皮敲键盘。
风弥罗用的是最容易使用的罗马音输入法,他记住键盘上字母所有的位置后开始专心打字。
这是个枯燥的活。整整二十五页资料,并不全是文字,还有表格。
风弥罗一边oge这些办公软件的用法,一边费心巴力地码字,如果不是为了森鸥外免费的中华街小笼包,他现在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天色愈来愈暗,风弥罗做好了通宵达旦码字的准备。
深夜,太宰治突然发起高烧,从382度变成了40度,如果是别人说不定都要烧傻了。
太宰治半死不活地躺在榻榻米上,盖着属于自己和风弥罗的两床棉被。
“我想喝粥。”太宰治乱嚎,“弥罗,快去煮粥。”
风弥罗没有拒绝“什么粥可以吗”
明明是很平常的语气,太宰治却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想到风弥罗看过好几次他使用电饭煲,就算是傻子也该学会怎么使用了,更何况风弥罗的记忆力那么好,更不可能出错。
“什么粥都可以,快去吧快去吧。”太宰治把人催走。
其实太宰治根本不想喝粥,只是生病了就开始作,故意折腾风弥罗,顺便想感受下生病被人照顾的感觉。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从不出错。
风弥罗端着一碗色泽正常的白米粥回来的时候,太宰治没感觉哪里不对。
风弥罗说他特意加了糖的时候,太宰治也没感觉哪里不对。
直到风弥罗十分贴心地用勺子喂了太宰治一口粥,太宰治差点就把粥喷出去。
“风弥罗,你知道盐和糖的区别吗”硬咽下这口粥后,太宰治问。
风弥罗“诶”了一声,看他的表情,似是不理解太宰治为什么要问这种弱智问题“当然是味道不一样啊”
太宰治冷笑一声“呵,尝尝你的粥。”
风弥罗也没换勺子,直接探出嫣红的舌尖在勺子上舔了下,接着隽秀的五官皱在一起。
他嫌弃地说“好咸啊。”
太宰治微笑。
“好吧,我去换一碗。”风弥罗端着粥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这次的粥是甜的。
太宰治躺着接受风弥罗的投喂,语气蔫蔫的“我是不是要病死了,真好啊”
他不说病死还好,一提到“死”这个字眼,风弥罗想起了他们失败的自杀“太宰,为什么跳海没有死掉呢”
“我怎么知道”太宰治也感觉见了鬼,他当时头朝下入水的时候直接被冲晕了,等再醒来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他也想知道自己在那种必死的情况下是怎么活下来的,那样的好机会很难有第二次了,他可恶的生命力就这么顽强吗
猝不及防,一碗粥兜头盖脸扣在太宰治的脸上。
太宰治
风弥罗赶紧把碗拿起来,可是粥已经铺满了太宰治的脸。他诚恳道歉“对不起,我没拿住。”
他拽过旁边的纸抽帮太宰治擦脸,发现米粥太黏擦不干净,便又去厕所拿了毛巾回来。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太宰治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开口问。
风弥罗茫然地看着他“知道什么”
太宰治没回答,他接过毛巾给自己擦脸,顺便“好心”提醒风弥罗“你的资料还没打完。”
“哦哦哦”风弥罗赶紧坐回电脑前。
接下来风弥罗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太宰治也不吃退烧药,就这么躺着。
这是太宰治独有的、脑子有病的养病方法。那就是无论什么病都不吃药,死了就是运气好,没死自然痊愈了那就是他生命力旺盛。
通宵的风弥罗终于把二十五页资料码完,准备去把资料交给森鸥外,然后换一顿他心心念念的小笼包。他出门前顺便摸了摸太宰治的脑门,看看退没退烧。
这一摸发现,太宰治的脑门简直热得可以煎蛋了。
生病了需要看医生,他知道森鸥外就是医生。
于是风弥罗单手抱着笔记本电脑,另一手打着森鸥外送他的红伞,用风把太宰治运到了森鸥外的郊区小破诊所。
森鸥外见到太宰治,不用风弥罗开口说明情况就准备好了一次性输液器,给太宰治输液退烧。
安排好太宰治后,风弥罗把电脑给森鸥外,森鸥外兑现诺言带他去中华街。
太宰治醒来的时候是中午,刺目的日光恰好落在他的脸上,令他只能眯着眼睛打量四周。
他认出这是森鸥外郊区诊所的病房,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风弥罗送他来的。
没过多久,风弥罗从门口探了个脑袋进来。
“你醒了啊。”
太宰治轻轻“嗯”了一声,他大病初愈,现在浑身没有力气。
风弥罗背着手走了进来,他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手臂和脖颈都缠着崭新的绷带。他的肩上也垂下来几条绷带,看样子是从脸上拆下来的。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风弥罗一走近,太宰治就闻到股特别香的小笼包味。
已经知道礼物是什么了,太宰治有些兴致缺缺。
世界真无聊啊,为什么不能出现点意外呢
“听说音乐有助于人放松心情,养病会更快一些。”风弥罗说了在太宰治看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不应该是小笼包吗怎么跟音乐还扯上关系了
风弥罗垂着浓密的眼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已经有两年多没碰过它了,希望手艺没有生疏。”
手艺太宰治感觉不对劲。
“今天在中华街遇到就拜托森先生给我买了。”风弥罗把背在身后的手举到太宰治的眼前,开朗地笑着,“你看”
太宰治抬眼定睛一看,风弥罗的手里分明拿着
一把二胡。
这是种花家的民族乐器。
风弥罗笑逐颜开“太宰,我给你拉一首病中吟吧是不是感觉很应景”
太宰治
他还没死呢,这就要奏哀乐了吗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