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他额头上的伤口涌出, 顺着下巴滴落。
衣襟沾血的切原双目泛赤, 周身隐隐有朱红色的气场铺展开来。
“立海大的三连霸。”
“——绝对没有死角。”切原的语调带着诡异的上扬颤音。
他对着袭来的网球, 重重地挥下了拍子。
“嘭！”
网球擦着藏兔座的脸颊而过。
什, 什么……怎么可能。
看着网对面突然爆发的切原, 藏兔座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好不容易回过神，他的耳朵也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凉意。
耳边一绺断裂的发丝, 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切原嘶哑的声音里满是恶意, “别～想～逃！”
黄绿色的网球破开风声, 直直地向藏兔座的身体砸去……
仁王坐正了身体，“赤也现在的状态……”
“看上去不太妙。”柳生观察着场上后辈情绪的幅度变化。
早在切原爆发的那一瞬间, 观赛区第一排的幸村和大道寺就感知到了他紊乱四溢精神力。
“赤也的精神力，呈几何倍数的上涨了。”幸村的声音里没有高兴的意味。
坐在后面一排的柳也皱眉道：“不仅如此, 赤也的速度和力量，也在同一时间大幅度地提升了。”
“这样听起来……不是挺好的吗？”对于精神力并不敏感的丸井疑惑道。
红发少年想起了幸村他们安排切原上单打二的目的，从某种角度来说, 这不是被达成了吗。
虽然现在场上的情形看上去是有点……
但应该瑕不掩瑜？
“可实力上浮的部分是以体力和技巧两方面崩塌下滑所换来的。”幸村的表情有些严肃。
“放弃理智和冷静的同时, 提升了攻击力。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看着场上开始逆转的局势, 大道寺也顾虑重重地开口：
“赤也这种依靠情绪调动起来的网球招数, 就像是低配版的无我境界吧。”
“一旦赤也他的体力耗尽, 那么……”
金发少年还记得一年前他和部长那场有关无我境界的谈话。
侥是无我境界都有这么多弊端，更不用说赤也现在这种红眼状态的升级版了。
……
尽管立海众人忧心忡忡，但开启了新状态的切原还是势如破竹地追上了比分。
身上带血又打法可怖的切原，无疑吸引了绝大多数观众的目光和议论。
A：“眼睛变红也就算了, 那个切原的头发究竟是怎么一瞬间变白的？”
B：“精神力的作用吧，就像加了buff一样。
话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不会是第一次来看网球比赛吧？”
A：“诶？很明显吗。”
C：“立海大难道想要改走牧之藤那样的暴力网球风格吗？”
D：“可是打暴力网球的牧之藤，不是前年被没打暴力网球的立海大拉下全国冠军的地位了吗。
如果立海大也去打暴力网球的话，他们是图什么？”
E：“为什么那么拗口……”
C：“你们不懂，生活是个圈嘛，事情就是会循环往复地、螺旋上升地发生嘛。”
F：“话题逐渐跑偏了吧！你们到底有没有在认真看比赛？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切原能不能够从藏兔座手下拿过这一局吗！
这可关系到立海大能不能够晋级决赛啊！”
G：“我说，没好好看比赛的是你才对吧。以切原现在得分的趋势，肯定是他能够获胜吧。
连追五局，现在比分都已经是5-4了。”
H：“这可说不准啊，刚刚是切原爆发，说不定等会儿就是藏兔座爆发了呢？
名古屋星德将今年的立海大挤下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I：“我觉得立海大真是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竟然沦落到连输两场，要靠第三场挽回局面的地步。”……
大量精神力在体外无序游离的切原正是五感敏锐的时候。
他瞬间回头望向了那几个在看台上大言不惭诋毁立海大的家伙。
被切原用通红双眼紧紧盯住的几个人：嘶——
切原扬起他那张满是血痕的脸，惊悚效果极佳地冲他们咧开了一个凶残的笑容。
那几个人：嘶，嘶——
“他简直，简直就像是恶魔一样！”
这句话不知怎么在观众席中，被广为认同地传播了开来。
甚至还传到了立海大这边的坐席来。
看着场上发挥还算稳定的切原，柳稍稍放下一点心来。
“恶魔化？听起来还挺贴切的。”他有些赞同地点了点头。
……
切原的赛末点。
不甘心的藏兔座再次使用出了自己的绝招——‘十字架之刑’。
被击出的网球顺着既定的轨迹扑向了切原的腰腹，眼看着自身就要再次上演和铁丝网亲密接触的悲剧。
但恶魔状态的切原，动作远比思考要更快。
一个错步闪身，网球就正正好好地出现在了切原的球拍中央。
“啊——哈！”切原双手共握，让来球顺着原路返了回去。
藏兔座的瞳孔紧缩，勉强在网球砸到自己腹部前，用球拍截住了这一球。
但网球上附加的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啪嗒。”球拍不堪其负地被击飞，并摔落到了地上。
并没有被减轻多少力度的网球直直地打在了藏兔座的肚子上。
“哐——”网球带着藏兔座篏进了铁丝网。
但切原使出来的这招毕竟并不是真正的‘十字架之刑’。
仅仅携带着蛮力的网球很快就从藏兔座身上掉落了下来。
失去了力量钳制的藏兔座，脸朝下地跪倒在了网球场上。
原来被钉上‘十字架’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比赛结束。”
“单打二，6：4，立海大-切原获胜。”
脸上已经结起了血痂的切原，桀桀地笑了起来：“竟居然想要打败我们立海大？”
“休想！”
……
“嗷！嗷！柳前辈你轻一点。”
被柳摁在椅子上用酒精擦拭伤口的切原大呼小叫地抗议道。
看切原流了这么多血，却一声不吭地继续兴奋比赛。
差点以为小伙伴真的没什么大碍的大道寺好笑地反问道：
“嗯？赤也你在场上的时候不是还很勇敢吗？”
乖乖扬起头，以便让柳贴上创可贴和纱布的黑发少年回答说：“那时候在比赛嘛，真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回到立海大休息区，褪去了恶魔化的切原与之前场上那个双眼猩红的自己，遥远到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立海众人早就习惯了切原前后的巨大反差。
帮后辈处理好伤口的柳，拍了拍黑发少年的肩，“赤也，下次打球的时候不要再这么鲁莽了。”
明明好几球都可以躲过去，切原却非要争一口气，结果没打回球，自己反倒被打飞了。
“啊啊，知道啦，知道啦。”切原揉了揉头发，敷衍地回道。
知道后辈肯定没听进去的柳：……
“请两方双打一的选手尽快入场。”场边的广播响了起来。
“轮到我们出场了哟。”仁王懒洋洋地站起身，“阿泽？”
大道寺跟着站起身来。
“是要好好给对手一个‘惊吓’吗，仁王前辈？”他笑着问道。
被猜到意图的仁王耸了耸肩，“哪有，明明我想说得是‘惊喜’呢，puri～”
“双打一，立海大-仁王，大道寺VS名古屋星德-里贝拉，西波特，比赛开始。”
西波特用英语嘲讽道：“刚刚那场比赛你们能赢，不过是靠着侥幸。”
“我们会在这局直接终结立海大。”更为沉稳的里贝拉用英语对他们这么宣称。
作为优等生，大道寺和仁王自然听懂了对手的挑衅。
与银发前辈对视一眼，大道寺用英语出声回应道：
“抱歉。我想，你们的白日梦很快就会醒了。”
第一局是仁王的发球局。
抛球，后仰，起跳，击！
被由上至下切削击出的球，飞向了对面的半场。“嘭！”
网球在落地后，趋近于无的轻颠了一下，接着一路滑行出了球场。
“15-0。”
不弹起的发球？！
全国大赛开始还没遇见过这种球的里贝拉和西波特，勉强压抑下了心中的惊涛骇浪。
仁王：真没见识，pupina～
仁王收回了摆出的姿势，漫不经心地把弄了一下自己垂在颈侧的发辫。
他看着对面两个人震惊的脸，心情颇好地眨了下左眼：“Surprise～”
看台上，抱着臂的真田轻哼了一声：“是迹部的唐怀瑟发球。”
“凭什么仁王他一上场就炫技！”丸井不满地拍着桑原的大腿。
同是表演输球人的柳生也应道：“真是过分呢，仁王君。”
……
立海大的赛末点。
那里！那里有空挡！
果然不是惯常的双打搭档吗，这个漏洞，未免也太大了点！
西波特高高跳起，对着仁王和大道寺之间的间隙就是一个扣杀。
“让你失望了呢。”
似乎只是一眨眼，金发少年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落球点旁。
他的手腕轻转，自下而上地捞起了这个企图逃窜的网球。
“砰——”大道寺顺势挥出了这个球。
裹着灵力的网球闪着幽蓝色的光芒游走而去。
“嘭！”西波特手里的拍子飞了出去，人也被带着一个踉跄，扑倒在了地上。
后场的里贝拉几个跨步迅速上前。
他应该可以接到！这一球他们还有希望！
“哈！”他依靠着身体侧转的力量，双手共持着拍子打回了这一球。
“不好意思，要和你们彻底说再见了呢。”
面对着来球，前场的仁王由低至高的地挥直了手臂。
那个姿势是……
后场的大道寺眨了眨眼。
网球闪过一道黄绿色的光，在里贝拉和西波特作出反应之前，就已经重重地砸在了底线上。
“镭射光束。”
仁王故意模仿了柳生的语气和嗓音。
“puri～”
在好几个立海大正选的目光下，柳生神情巍然不动地推了推眼镜。
“双打一，6:0，立海大-仁王&a;大道寺获胜。”
从这局第一球开始就忍不住摒气凝神的观众们，终于在这场酣畅淋漓的比赛结束后，一股脑儿地炸开了锅。
观众们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
“开玩笑吧，怎么就突然6:0了？”
“这场比赛才花了多长时间，有15分钟吗？！”
“立海大这局竟然没有丢一分！”
“那他们前面的比赛是怎么回事？故意耍着人玩吗？”
“诶！之前的比赛是前辈们故意输掉的吗！”切原瞪大了绿色的眼睛。
（哎呀，好像混进去了一个非观众。）
一个团队的实力水准自然不会太过悬殊，所以这几场比赛里必定含有大量水分。
高手装新手容易，新手装高手难。所以结果明明白白地指向了前两场比赛——立海大他们是故意输掉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个疑问盘旋在许多人心头。
赛后握完手仁王和大道寺的两个对手，也忍不住把这句话问出了声。
他们自然不会告诉对手真相，更何况就算说了，也很难让人相信——
在全国大赛半决赛这种错一步全盘皆输的重要场合磨砺队友？
谁会相信呢？
“你们好不容易走到全国大赛这个位置，怎么说也不能让你们打完三场就回家了吧？”仁王没有负担地胡扯道。
悄悄被仁王前辈用手肘捅了一下的大道寺：……
他无奈地接话道：“我们只是想见识一下你们所有人的实力罢了。”
大道寺：嗯……怎么感觉打完这个补丁，听上去更欠揍了。
“话别说得太满了！”西波特冲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愤愤道，“我们的单打一可不一定会输呢！”
说的好像他们立海大的单打一就会输似的。
向立海大休息区走去的大道寺和仁王，正面遇上了即将出场的真田。
点头向他们的战绩表示认可后，真田气势沉沉地拎着拍子上场了。
“真田，在10分钟之内解决对手没问题吧？”他们听到了幸村‘和善’的征询。
“当然。”真田用手拉了拉帽檐。
大道寺和仁王对视一眼：现在只能祝对方的单打一好运了。
“单打一，6:0，立海大-真田获胜。”
“半决赛，3:2，立海大获胜。”
“立海大晋级决赛。”
……
难得比赛打满了五场的关系，等立海众人走出网球场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的傍晚了。
“好饿啊。”丸井捂着肚子后悔道，“早知道今天要拖这么长时间，我就应该多带点零食的。”
“咕噜～”
今天比赛花了最多力气的切原也从肚子里发出了一声赞同。
“部里的经费还算充裕。”幸村回头看了一眼同伴们，“你们在东京有什么推荐或想去的店吗？
“也算是犒劳一下大家这段时间训练的辛苦。”
“东京好吃的店？”大家没有头绪的沉思了一会儿，不是太远，就是吃过了，还有一些不知道评价怎么样……
“柳，你有什么推荐吗？”
已经被部友们看作是‘百科全书’的柳翻开了笔记本，“让我来筛选一下合适的店铺。”
大道寺：这本记录晚餐店铺的笔记本，和柳前辈用来记录网球选手数据的笔记本，有什么不一样吗？
难道是虫洞理论？
一行人向外走去，他们也在网球公园门口，遇上了他们决赛的对手——青学。
“啊，那个……也恭喜你们立海大进入决赛。”大石不太好意思地站出队伍外交，他摸了摸头，“希望我们在三天后的决赛上，双方能够好好地比试一场。”
出于副部长外交原则（并没有），真田面向大石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们立海大绝不会松懈！”
他忍不住把目光投掷到了大石身后队伍里的手冢身上。
接收到了真田视线的手冢也正色回应道：“我们青学也不会大意！”
面对着双方队伍突然有些凝滞下来的气氛，大石前后张望了一会儿，忍不住提议道：“那个……我们正准备去吃烤肉。”
“如果立海大的各位不嫌弃，或许可以和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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