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日丽的早上,易承昀私人别墅里的佣人全挤在厨房,一个个探头探脑,没人敢走近半边乌云密布、半边则是阳光和煦的餐桌。
“每天能吃上热腾腾又美味的早餐,真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
优雅地将碟中熏肉切成小块,易承昀边细心观察对面的反应,边举起装着橙汁的杯子问:
“你同意吗?”
一记眼刀劈过去,闻徵捏紧刀叉,咬牙切齿答道:
“你知道什么是幸福么?幸福就是我现在切的不是煎蛋,而是你的脸!”
看他的表情,易承昀知道闻徵依然什么都没记起,心下一沉,装作毫不在意道:
“我这次用的是纯天然、无添加、可食用颜料。你洗得很干净,一点都看不出来挖过煤……”
恨不得把手上的刀叉扔到他脸上,闻徵边戳着可怜的煎蛋,边反驳:
“你才挖过煤!你阴我,你吃亏,你就是个小乌龟!”
易承昀一定是对输给他这事忿忿不平,闻徵心想,真是个小气的总裁。
早餐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中结束,易承昀披上外套,对准备上楼换衣服的闻徵说:
“今天下午要敲定和马场的合同,他们那边预计在五天内完成交接,你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脚步一顿,闻徵垂下肩,想起教练昨天对他说的话:
“我们起初拒绝了易先生很多次,但他不停游说,说希望能给你最大的支持,后来整个团队都被他打动了。”
他不是小朋友,所谓的“打动”,不用想就知道是指待遇。而要让这么一群伺候惯英国贵族的团队到异国,天知道易承昀出的价格是多少。
别过头,闻徵没勇气直视那人的眼睛,仅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了句:
“我会努力的。”
易承昀却得寸进尺:“说大声点,我听不清。”
闻徵白了他一眼:“检查耳朵去吧。”
当初闻徵看中这一片的别墅,为的就是那个本省最大的私人马场,占地一百五十公顷,三十多个马厩,配置专业比赛训练场地,精心设计的遛马房、马医院、马泳池、放草修养区……
优点数之不尽,是连最挑剔的骑师都无刺可拣的绝佳设施。
约定的时间在下午四点,闻徵从别墅步行到马场只需十五分钟,远远看见易承昀的黑色商务用车已停在门口。
“感谢易先生的慷慨。”
接待员把闻徵迎进会议室时,原马场主正和易承昀握手,表情看上去对合同条款很满意:
“我们这边已经联系上所有马主,他们纷纷表示对易先生将接手马场感到相当期待。”
易承昀还是那副面瘫样:“谢谢。”
看见闻徵走进来,原马场主和他是熟人,顺势称赞道:
“你们两位真是天生一对,小徵这颗马术新星,能得易先生悉心爱护,令人羡慕。”
嘴上答道“哪里的话”,闻徵暗自腹诽:他这种“爱护”,随时能把人气死。
“这份名单是愿意提供赛马的马主和马匹资料,你看看。”
将一份目录交给闻徵,原马场主还要接手的马场经理、及易承昀的助理确认细节,便邀请道:
“有兴趣的话,不妨去试试。”
闻徵和易承昀对看一眼,点头道:“好。”
两人并肩走出会议室,恰好看到马工准备将一匹马送上车,按规划,这里要腾出至少十个单间马舍,用于安置闻徵用的赛马。
“送走这些,会不会得罪人?”
能把马匹安置在这里的人非富则贵,闻徵虽然对易家的势力心里有数,却也不想惹出事端:
“名单上只有十六匹,其他都送走?”
“我的助理和他们谈过,退役的马匹会被送去易家在华国北边的牧场,有潜力的则送到南非易氏投资的马术基地培养,免去第一年养护费。”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易承昀谈下这个马场,自然早想好善后方法:
“大部分马主很满意,除了……”
他们还在说话,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还剩三小时,希望你们加紧进度。”
两人循声音望去,只见草地栅栏边上,十来个人分别举着大光板、摄像头、补妆盒等,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穿骑师服的青年。
易承昀把闻徵眼里一闪而过的怒意尽收眼底,问身旁的一个助理:“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闻祈先生有一匹马养在这里,所以马场主一直默许他用这里拍宣传照。”
助理敏锐察觉到老板话里不悦,立时会意,试图补救道:
“不过他的马今天晚上就要运走,我等下去和他沟通,告知他以后不可以这么做。”
“告知谁?”
原书主角——闻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两人,他像女王般挥挥手,让身边的助理退下,先是微昂起下巴轻蔑地扫了闻徵一眼,继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向易承昀伸出手,开口道:
“听说易先生接管了这里?一来就把老住户请走,可真是无情啊,我的马在这里都养了三年,不知道樊锐那边住不住得惯。”
抬起手有意无意般虚搭上闻徵的肩,易承昀感觉到那人后背紧绷,像只弓起背准备攻击的猫;他面无表情回握了一下闻祈的手,迅速放开,不咸不淡回答:
“樊家的马场就在隔壁省,离这不算远,应该相差不大。”
在书中设定为万人迷,闻祈长相精致柔美,勾人的桃花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不熟知他本性的人,光听他说话便要心尖一软:
“可是我时常要来这里做宣传,那三匹马是爷爷、爸爸还有樊锐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它们不在身边,我会很难过。”
冷笑一声,闻徵看厌了他的把戏,毫不留情拆穿他:
“你只有拍照的时候才会想起它们,骑它们的时间一年累计不知道有没24小时。”
“你怎么和别人结婚了,越来越不知道尊重大哥?”
闻祈有意提高声调,好让在场其他人听见,他丝毫没被闻徵激怒,毕竟目标是易承昀:
“易先生,尽管我们两家目前有点矛盾,但怎么说两家是亲家,你也不想,过几天结婚,一个闻家人都不出现吧?”
摁住即将炸毛的闻徵,易承昀表情依旧没任何变化,转头淡淡问身旁的助理:
“是我记错了么?请柬有寄给闻家?”
他看上去波澜不惊,跟在老板身边多年的助理却瞬间看出端倪,拼命摇头:
“绝对没有!只寄给了几位国内外有分量的前辈。”
“那就对了,”
朝吓坏的助理微一颔首,易承昀脸上浮起一个淡淡的笑,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如果有不在名单上的宾客到场,会有不好的影响,烦请你们配合。”
顿了顿,他微垂下头望向闻徵,语气不知不觉变得柔和:
“还是你希望邀请他们?我会让人马上改。”
相当不习惯他这种温和的态度,闻徵心底吐槽了一万句,倒也登时领会他的用意,趁机往他身上靠,回他一个能恶心死人的“电眼”,故意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脸:
“老攻真是清楚我的心思,都听你哒~”
仿佛遭受十万伏特暴击的易承昀:……
闻家上下本以为易承昀只当闻徵是个玩具,坐等闻徵被“日抛”,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出。
闻祈一时脸色煞白,有意无意睨了身旁一眼,立马有个男人挺身而出:
“这也太过分了吧,你们俩按辈分得叫祈祈一声‘哥’,仗势欺人算什么?”
说话的人身高比闻祈高一点,勉强能与易承昀平视,一副护花使者的姿态。
易承昀抬眼,似笑非笑:“这位是?”
闻徵认得他,闻祈的追求者之一——速度赛马骑师彭林;刚彭林在给马匹装车,一见闻祈,就像蜜蜂看到蜜糖一样粘了过去。
这人对闻祈死心塌地,只为得到心上人一个眼神,就不明就里为他得罪易承昀。闻徵不晓得该不该赞叹他的勇气,忍不住嘲讽:
“我俩哪里仗势欺人了?你是三岁小孩吗?就算他的马不送去樊锐那里,你也不能备胎转正的,醒醒吧。”
被戳中痛处,彭林脸色铁青,又听易承昀的助理适时附和:
“马场主打电话那天我也在,是樊先生提出要把闻祈先生的马匹接过去,闻祈先生也点头同意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闻祈先生会改口。”
一手搭上彭林的胳膊,闻祈边安抚他边瞪向闻徵,寒声警告:
“彭林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什么备胎。”
“打住。”
皱眉揉了揉额头,易承昀抬手示意,冷声制止即将爆发的兄弟战争:
“既然已经弄清楚,这场闹剧到此为止。至于闻祈先生,相信樊锐那边会很欢迎你时常带着各位‘好朋友’过去宣传,如果你不好意思开口,我等下亲自替你问,失陪。”
闻祈脸色一变:“你……”
“等等。”
气不过被称作“备胎”,加上彭林听了不少闻祈“诉苦”,说的全是闻徵坏话,必须争一口气:
“你敢不敢和我比一场?你输了,让祈祈的马留在这里。”
闻祈顿时察觉这是个好机会:假如彭林赢了,他的马留在这里,方便制造机会多和易承昀接触,更可让樊锐吃醋;假如彭林输了,正好借机甩掉这个没脑子的备胎,一石二鸟。
于是他轻蹙眉头,瞥了闻徵一眼,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可小徵练的不是这个,会不会被人说你欺负他?”
明知道对面是在激他,闻徵不理会易承昀的暗示,扬声应战:
“比就比,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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