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洲被贺云舒恶整了一回, 好多天都无法消气。
她倒是笑吟吟的, 时不时撩一句,“生气了”
他就那样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什么好气的我就觉得好玩。”
是,她是好玩了, 他呢不尴不尬, 不上不下。
“下次让着你呗,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故做大方。
还有下次
有的。
此后贺云舒又来了两次, 均是突然袭击。方洲心里上有了准备,便没那么仓皇了,见着人便直接按倒。也顾不得什么地方,扒了衣裳就开上。
这样蛮干,贺云舒反而乖顺得跟猫一样,不和他乱来了。
他就劝, “以后别这样了”
贺云舒反而咬着他问,“为什么我看你倒是喜欢得很, 这会儿比平时还要激动。”
方洲也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简直要疯。
可贺云舒在外面有多肆意, 在家里就有多冰冷。
她该分居还是分居,该不理他还是不理他, 对两个孩子的宠爱成为对照组。
至于方太太主动要给的大平层, 她根本就不感兴趣。
“那就是吊我面前的红萝卜, 吃不吃都没意思。”她这样评价。
方洲想挖开她的脑子, 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时间往前走, 距离元旦节越来越近。
方骏一天一个电话汇报开店的进度,再三叮嘱大家一定要捧场。
方洲要和方老先生拜访旧友,去不了,只好亲自给岳父母打电话邀请,又叫赵舍,“订二十个花篮,再定几桌酒席,到时候让总经办的人去吃。”
赵舍一一记录完成,问道,“是以公司的名义,还是处理好后交给小方太太”
他想了想,“给她吧。到时候你也去,当咱们公司的代表。”
赵舍笑道,“行。”
贺云舒接到赵舍电话的时候,刚和方太太商量好元旦参加鼎食开业的安排。
方太太对她有种奇怪的热络感,仿佛在心虚。
买房子的事,接连问了好几次,听见她说兴趣不大还十分遗憾的样子。又故意找借口说该准备年礼和孩子们的过年礼物,转了一笔钱。
贺云舒看着手机里的收款短信,其实大约是明白的。
方太太不同意方骏和苏小鼎在一起,可方骏长大了,自己手上也有钱,事业在兄长和朋友的帮助下搞得风生水起。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单方面意愿,去对付亲儿子劳心费力做出来的公司。也不能舍着脸不要,将自己和儿子的矛盾公之于众,毕竟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和谐的。并且,为了不让方骏的公司开垮,她还得亲自去参加开业庆贺,捧场。
可现实越是这样,方太太越别扭。毕竟她亲自包办大儿子的婚姻跟小儿子的自主恋爱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这种可笑,最具体的体现就是钱。
方骏爱苏小鼎,不管她好不好,都愿意将自己一切都给她;可贺云舒呢,至今连全部的夫妻共同财产都没摸清楚。
方太太心知肚明,防备她的同时,愿意给点小恩惠安抚她。
可贺云舒看得越清楚,就越是心火燎原。
“妈,方洲那边都安排好了。”贺云舒拿着手机对方太太道,“到时候赵秘书会让花店送花篮和横幅,也定了几桌酒席,给总经办的人和我们自家这些。”
方太太连连点头,“两个宝呢”
“留家里。”她道,“外面冷,开业时候人又多,怕再生病了。”
“好好好。”方太太自然点头,夸奖她,“你安排得很好。”
贺云舒笑了,酒窝浅浅,“妈,我除了打几个电话之外,什么都没做。都是赵秘书安排得好,她很有心。”
方太太不疑有他,就夸起来,“所以,自己公司按部就班培养起来的人,用着才顺手。我看她还是有几分你的摸样,以后肯定也能兴一个家。”
“是。”她肯定地点头,“就是不知道什么男人有这个福气。”
“她谈对象了吗”
“好像没有。”
“没有”方太太来兴趣了,“要不,给介绍一个表姑家那个大儿子,三十多了还没着落。”
贺云舒知道那个人,是老方先生一个远房表妹,在资产管理公司里做着财务的活。她家算是普通小康,儿子一般大学毕业,被安排去某个关联公司任职。赵舍虽然从来笑模样,但自身条件好得太多,绝对不会看得上。
她道,“我看赵秘书外表虽然温柔,但其实很有主意,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方太太就不说话了,看她一眼,借口找眼镜走了。
元旦节当日,贺云舒起了个大早。
方洲在书房收拾地铺,翻找陈年老文件。他今天约了老方先生一起,去探望某个旧交老友,多半要谈工作的事。
她路过的时候,问了一声,“大概什么时候谈完回家我好安排晚饭。”
他回头,道,“顺利的话,下午三四点。不过,爸要是兴致好,应该会下棋下很久,晚上九十点也不一定。”
她点点头,要走。
他追出来两步,拽着她胳膊问,“云舒,你今天不会又来吧”
方洲确实被她心血来潮的突发搞怕了。
贺云舒拨开他手道,“看你,都风声鹤唳了。我找你的时候,你明明不是挺爽吗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在家,你要怎么玩我奉陪。”他道,“工作的事,不是儿戏。”
“怎么办呢”她抬手帮他整了整有点歪斜的领带,道,“家是生活的地方,不能出格,当然要讲规矩;家之外,才是正经玩耍的地,对不对”
方洲反握了她抓领带的手,抬起来亲了亲道,“你说反了。”
贺云舒扯开自己的手,对他笑笑,“好好工作吧,别跟惊弓之鸟一样胡思乱想,我没那么多功夫找你。”
显得,她好像还很爱他一样。
出行是一件难事,首先得安抚好两个小宝贝。
小熙听得懂道理了,可当道理和他的愿望不同的时候,他就不吭声。小小人儿,眉头皱得死死的,做出一副大人冷峻思考的摸样。
小琛就不一样,哭得厉害,死抱着她的腿不放。
贺云舒舍得,方太太舍不得啊。她搂着小琛哄了很久,许下一连串丧权辱国的条约。
待终于上车,方太太对贺云舒道,“小熙脾气最像老大,从小不声不响,其实最贴心。小琛就跟老二一样,有点不舒服就叫得天响。”
方洲贴心贺云舒不敢苟同。
方太太指挥司机开车,待车上了大路,道,“你别看他现在跟谁都不爱说话的样子,其实小时候最难管。飙车打架”顿了一下,没说泡妞,“惹事生非,没少请家长。他爸骂过打过也关过,都没什么用。后来,老头加班喝酒得太狠,中风了”
方老先生身体一直不太好,半边身体不那么灵活。据说是年轻时候喝酒太过,搞得酒精中毒了。现在早起晚睡,清淡饮食,最要紧就是保重身体。
“老本来计划好要出国的,后来也没去,大学还没毕业就跑公司里上班了。老头能活到现在,亏了老大帮他顶起来。”
贺云舒听得点头,道,“他对家人都很好。”
方太太听得舒心了,道,“等下到了地方,你找个机会把苏小鼎叫过来,我得跟她聊聊。”
“好。”她温顺地答应。
可她答应了,方太太又别扭了。她有些勉强解释的意思,“我个人,还是不同意她和老二在一起。你也应该知道,老二从小身体不好,家里也不要他干什么重活,就顾好南山会所。结果他也不知被什么话鼓动起来,身体也不管,拼命去弄这么个公司来。也不想想,爹妈会心疼担心的。”
“我的意思,如果他真认准了苏小鼎,那苏小鼎就得拿个态度出来。”
“什么”贺云舒好奇了。
方太太道,“她那个小婚庆公司,既挣不上什么钱,反而还忙得不行。不如干脆关张,去帮老二做事。既能照顾他身体,还可以帮衬生意。毕竟嘛,一个家总该有内外有度,你说是不是”
这态度,同方洲如出一撇。
贺云舒能说什么呢
她道,“她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不管她有什么想法,我既给她这个机会,她要想进方家,就得好好表现。”
贺云舒回想寿宴时候方骏对苏小鼎那个护卫的样子,仿佛忠犬大狗,死活不让别人沾手的。
她嘴角微微勾了勾,这回,只怕方太太是不能如愿了。
车到鼎食的一家分店,门口已经成为鲜花和横幅的海洋。
提前来吃酒席的人坐满了一层大厅,又有许多车将进出的路塞满了。
贺云舒下车,扶着方太太出来,避着人群将她送上二楼。
这店走的是中档路线,装修档次比周遭的路店稍高,但也不算是富丽堂皇。一层大厅开阔,二层则是被绿植隔开的一个个卡座。
方太太脸上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但为了不给小儿子拖后腿,还是勉强说,“还算是可以。”
贺云舒安排她坐下,道,“妈,我去看看苏小鼎来了没。”
“去吧。”她道,“我自己坐着就好,你到处看看逛逛。”
少有的宽仁。
贺云舒下楼,四处游走,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
互相打招呼,又打电话询问母亲和父亲,得知他们快要到了后,便去门口等。
冬日风凉,吹得人骨头痛。
她站了没几分钟,就有点受不了了。
“喝点吗”
赵舍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饮料杯来。
贺云舒接了,道,“多谢。”
“不客气。”赵舍问,“里面要暖和些。”
“出来透透气。”她答应着,转头看周围的花篮,“你今天来得很早”
“和平时上班时间差不多。”赵舍道,“方总带我们吃过几回别家店的老十八样,很好吃。据说苏家的更要好些,所以我还满迫不及待的。”
贺云舒喝一口水,哈着气暖手,“方洲要请客,都是你安排来往,对吗”
赵舍点头。
“有没有招待过什么特别的女客人在哪儿,吃的都是什么”贺云舒的眼睛藏在烟雾里,直直地看着她,“如果你知晓,还请告诉我。”
赵舍镇定地承受她的目光,没有正面回答,反道,“我能安排的,只是一些商务来往而已。不过”她顿一下,略有些含糊道,“方总最近突发有点多,经常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与其查勤,不如再多关注他的随身用品,总是有蛛丝马迹的。”
贺云舒笑了,有些意味深长道,“我不知道理解得对不对。你的意思,他明面上是上班,其实又和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约会而且又在身上落痕迹了”
赵舍没答话,但沉默就是默认。
贺云舒再喝一口水,道,“既说好了各凭本事,你就应该靠自己把那个女人找出来,而不是鼓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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