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舒既真心喜欢了魏宇,就不得不为他考虑。
两个人被现实条件制约, 一个周末要陪娃, 一个周末回海城安抚长辈,只好将约会排在工作日下班后。
然魏宇的工作日不仅上班忙, 下班也要处理各种关系,见不同的人。
他好几次约会都是匆匆来,慌慌地走,连饭也吃得不正经;偶然正经吃上饭了, 稍微歇一下就开始打盹, 可见其疲累;贺云舒一说话,他就立刻做出精神百倍得样子, 不肯有一分敷衍。
肉眼可见地瘦了。
她摸着他不那么饱满的肌肉, 舍不得了。
不管怎么样, 得照顾照顾他。
贺云舒悄悄给父亲打电话, 让他挑一个母亲出去打牌的日子帮她做菜。
很多的菜,能分装的肉,打开就可以吃的小菜,还有各种快熟的冷冻品。
父亲同意了,也把事情办得妥当,可等她傍晚来家搬的时候却不放心地问,“你自己吃这样多”
她看一眼小山一样的份量笑, 好些确实疯狂了点, 足够魏宇吃半个月一个月了。
父亲察言观色, “你这是有人了啊真不告诉你妈被她发现可要翻天的。”
“还不是时候。等再过段日子, 我把人带给你们看。”她安慰道,“总之,是个正经人。”
“正经人干什么的人怎么样要”父亲犹豫,“结婚吗”
当然是不结婚了。
父亲从她的表情发现了端倪,想劝说一下,她却拎了两个巨大的袋子一溜烟下楼。
年轻人和长辈想法不同,接受魏宇那样的丁克都难,更不用说一辈子谈恋爱不结婚了。要说开了,确实要等等,起码用实际行为向父母亲证明,即使不结婚也在好好生活。
贺云舒去过魏宇的住处几次,是他调职后就近租的一个职工院子里的小套二。
房子虽然小,但装修算得上新,最要紧去单位近。唯一的缺点是距离城区太远,得开大约一个小时的车。
她抵达后,将车靠在院子最里面,方便搬后备箱的东西。
然车刚进去,就见门洞那边站着一个人抽烟,侧影被路灯照出来,稍微有点熟悉。
仿佛,是庄勤的那个抠逼
贺云舒按了一下喇叭,下车打招呼,“邓先生”
男人转身,果然是邓旭文。他比上次看着要精神些,脸上少了许多刻薄感,但眉宇间有些忧愁。
特别是他见了她,那种明显的失望和遗憾之感,令人不得不在意。
“你找魏宇”贺云舒问,“怎么不打他电话”
她开了后备箱,将那俩巨大的袋子拎出来。
邓旭文丢了烟头来帮忙,道,“贺小姐,你好。我帮你拎一个吧。”
她分了一个袋子给他,道,“谢谢。魏宇知道你来吗”
邓旭文没有正面回答,吸了吸味道,“你给他做的菜”
“我也不怎么会弄,拜托我爸做的。”贺云舒捧着盒子往楼上走,“魏宇这段时间很忙,下班时间会很晚。他大多数时候吃外卖,更惨的时候连外卖也没有,所以给他弄一些冻冰箱里。虽然做不到顿顿新鲜,但总比没得吃要强。”
邓旭文眨了眨眼睛,上下看她,似乎在衡量什么。
贺云舒不是很喜欢他这种眼神,直接往三楼走,用力跺脚点亮楼道灯。
摸出钥匙开门的时候,邓旭文又显出那样的眼神,然后小小地哟了一声。
一个声音,两个动作,几个眼神,将邓旭文对朋友的恋情的态度表露无疑。
贺云舒推开门,按亮灯,将袋子丢餐桌上。
邓旭文不需要她招呼,自行进屋,将东西放下后环视一圈。他啧了一声,道,“小。”
房子确实是小,但足够一个单身汉独居了。
贺云舒从冰箱里翻出来一瓶纯净水递给他,“你不联系魏宇他没准儿会回很晚,只怕要耽误你的事。”
逐客的意思。
邓旭文接了水,没喝,直接去冰箱里翻出魏宇专门装巧克力的盒子。他冲她一笑,抽出一根榛子味的道,“魏宇就是幼稚,这么大的人了还爱吃巧克力。他藏东西也很没技术含量,每次都被我一找一个准儿。”
贺云舒看他一眼,摸出手机来翻魏宇的电话,“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
邓旭文却开口,“别打,不用。我就是听人说他最近比较惨,有点担心,来看他是不是还活着。结果发现他美女在抱,美食成山,日子过得比我好多了。”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
她收了手机,“要不,客厅坐坐”
他拆开巧克力,咬一口后道,“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跑这荒凉的地方来,也不知脑子里想的都是啥。好日子不过,非得跟别人对着干,纯粹有病。”
一边吃一边盯着贺云舒看,“你就有没见过那种人两条路,一条通天大道,一条羊肠小路。是个人都知道选通天的,偏他要显自己厉害,选个崎岖的。”
贺云舒听得有点扎耳朵,她何尝不是他口中那种有病的人于是道,“我还是帮你打个电话吧。”
你们好朋友自己掰扯去。
邓旭文笑一下,又从盒子里抓了一根巧克力,再见也没说就走了。
贺云舒满头黑线,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打通魏宇的电话,“你那个朋友,邓旭文刚来找你,见你不在又走了”
“邓旭文”
“对。说来看你还活着不呢。”
魏宇显然也有点无语,道,“他那人偶尔有些神经,你少理他就行。”
“我只招待他喝了一瓶水,不过他拿走你两根巧克力。”贺云舒开始把分装的菜盒子分门别类往冰箱里塞,“很抱歉,没保护好你心爱的零食,下次买了补偿你吧。”
“没事,我找他算账就是。”
“所以,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呢”她放软了声音问。
魏宇显出几分为难,“尽量早。”
“行吧,我不催你。”
“云舒”他在她挂电话之前叫了一声。
“什么”她问。
“那抠门,我是说邓旭文,他有没有说找过来是什么事”
贺云舒笑出了声音,邓旭文确实是抠门,连对人的态度都写着大大的抠字。她道,“说过来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呢。不过呢,我觉得他对你跟我搞在一起这件事颇有态度,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双眼睛挺能表态的。不是我说你朋友不好,我是觉得他这人很敢表态,能对着第二次见的人如此直接,是直率。”
“他是外人,不用管他。”魏宇压低了声音道,“云舒”
“什么”
“我有点想你了。”
贺云舒看见自己的脸在冰箱门的上笑,她道,“那你快点回来呀。”
尽管承诺了快,贺云舒还是在沙发上等到快睡着了。
屋子里有响动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魏宇的亲吻就落下来。
她好几天没见他,想看他是不是又瘦了,结果人一把将她抱去卧室了。
摸着黑,人就压了过来。
两人在黑暗里动作起来,有种静谧的默契感。
魏宇一直亲着她的额头和眼睛,小声地喊她的名字。他喊一声,她应一下,后来应得不耐烦了,用力打一下他的后背,“别喊了。”
他就笑,有一会儿没喊,可等到最后的时候还是说,“云舒,我爱你。”
贺云舒听得心神动摇,回吻了他很久。
等到结束后开灯,她忽然瞥见他膝盖上两团黑影,忍不住扭过去看,“这是怎么回事”
魏宇立刻放下睡衣裤腿,不在意道,“逗我爷爷开心,结果踩空了,跌台阶上磕的。”
“怎么没听你说”她心疼得不行。
“皮外伤,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看了医生也搽了药,说养养就好。”
贺云舒不放心,又没在他身上闻到药味,偏要他马上搽药。可他却不让,死死地按着裤腿。
男女的力气不一般大,她纵然用力全力也撩不开,就生气了,“魏宇,你怎么回事呢有伤不搽药,被虐狂是不是”
他就有点不好意思,“药味不好闻,我怕你不喜欢。”
贺云舒瞪着他,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为了女朋友闻着香就苦自己吗
马上披衣服起来,翻箱倒柜找出他的东西,还真弄到两三支药膏。
她颐指气使地叫他坐下,将淤青的地方亮出来,然后仔细给他搽药,“你也挺能照顾我的啊,怎么对自己就不上心加班起来不要命,咖啡喝那么多,饭菜也不认真吃,还爱啃巧克力。”
说完,她用力拍一下他膝盖。
魏宇吃痛,膝跳神经也反应了。他有点委屈地看她,她笑,“痛吗你也知道痛我当你是铁人。”
他笑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她她骂人的时候,格外好看。
贺云舒不知世上还有喜欢被骂的,只继续搽药,道,“巧克力好吃,但一天吃一点就够了。那玩意不能当饭,你也别攒太多。不是我要干涉你个人爱好和自由,只是身体健康要注意。毕竟你刚说了爱我,对不对想爱我,怎么能没个好身体呢所以,我今天带了许多做好的饭菜来,全部按照日期分装好了。你就按着上面的标签来,稍微热一热就能吃。可能味道比不上新鲜的,但起码比重油重盐的外卖好”
“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吭声”贺云舒没得到答复,很不满地抬头。
结果这一抬头看,才发现魏宇盯着她出神,眼睛里面汪了一泓水。
她被他那种专注感染,柔声问,“怎么了”
魏宇笑笑不答,张开双臂抱着她,头搁在她肩膀上,“云舒,你怎么这么好”
贺云舒感受到他全身心的依恋,便由着他抱。
奈何他跟人亲起来就有点黏糊,根本不管刚抹的那些药,还非要拉着她的手去摸他的脸。
她几次挣扎着说,“你不是不喜欢药味吗别沾上了,松开”
没松。
贺云舒只好放弃,但是没忘记告诫他,“你以后,不准随便受伤。”
魏宇憋着鼻音,嗯了一声。
答应是答应,可魏宇再一次从海城回来,那些淤青反而更重了。
他躲起来擦药。
贺云舒假意没发现,转头让庄勤帮自己约邓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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