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搬新家已经是隔年的新年前。
方洲早早让人将自己常用的东西收拾出来,连带两个娃的。
方太太既舍不得, 又很不放心, 啰嗦的话说了一大箩筐。
方洲道,“有什么不放心你以后进城看小嘉, 顺道来我家坐坐, 不是一样”
方骏和苏小鼎的蜜月很哈皮, 结束就发现怀孕,隔年七月生下来个宝贝女儿。小姑娘起了单名嘉, 跟着俩堂兄一起排小名,叫小嘉。因为是方家最小一辈唯一的女孩子,被方太太疼得心肝儿肉一样。她隔两三天就要进城一次,要么给苏小鼎送下奶的保健品,要么买了什么好看的衣服和玩具,要么是推荐什么早教的老师,没得一日消停。
方太太听他安慰了,问, “小熙和小琛以后都跟你们了, 那周末和假期得回来跟我吧”
方洲想了想, 道, “跟云舒商量一下, 她那边要没安排, 我没什么意见。”
听见这话, 方太太就有点酸溜溜了。这儿子, 以前不理人就当真不理人, 独个儿什么主意都拿了。现在换了个人样,无论什么都丢一句,云舒没意见就可以。虽然理智上觉得这样没错吧,但作为一个妈妈的心还是有点不痛快的。另一个,她还是传统思想,觉得两口子既然在一起生活,最好还是有合法手续。方洲那个样子,肯定不介意和贺云舒分享共同财产,那婚前协议什么的也没必要签。既然如此,怎么还是非法同居着呢
她就问,“你搬这么多东西去,云舒那边呢”
方洲顿了一下,道,“看她愿意吧。”
方太太问这个话,是有理由的。
根据她观察,方洲和贺云舒恢复来往后,几乎次次都是方洲主动去找她。那几日,方洲不会在家里住,但仿佛也没住贺云舒家。偶尔,身上还有酒店用沐浴露的味道,甚至带回来的换洗衣服上也有小标签。
她揣摩了许久,想不通,找方涵问。
“你说奇怪不奇怪老大跟云舒复合了,但他不去她家,她也不来我家,是什么意思酒店约会搞情趣呢都没有阻碍,怎么就活成被人压迫不能结婚的样子”
方涵比方太太年轻,离婚后又一直独身,公司办事的时候和新进的人员们也能说得上话,更了解年轻人。她道,“这结婚不结婚的,不妨碍人家过婚姻生活啊。有什么奇怪的”
“那云舒吃亏怎么办”方太太瞠目,“怎么想的呢”
方涵觉得新鲜了,“你怕她吃亏啊怎么就不怕老大吃亏看来看去,都是老大硬巴着人家吧”
到底是自己儿子,方太太心疼的,就说真话了,“我就是这个意思啊,她既然愿意跟老大在一起,结婚不是好再说了,她那边以后如果要升职,不也会考察家庭关系吗再一个,亲戚朋友那边来往”
方涵哈哈一笑,民政局四门大开,什么时候想去领证就领了,一点也不难。至于亲戚来往,老大认准了贺云舒,贺云舒又是俩儿子的妈,人情来往的时候,人家才不管她手里有没有合法的本本呢。
不过,贺云舒虽然打算搬去新居,但也确实没想过放弃老公寓。
她和方洲确定搬家的黄道吉日后,同母亲说了一声,就开始收拾一些日常的衣服和用品。
母亲来帮忙,其实是不痛快的唠叨,“我问你结婚是不是真心结婚,你说是,结果没几年要离;我问你离婚是不是真心要离,你说是,结果没两年就又好上了。方洲看着稳重,怎么就跟你瞎胡闹你是我生的女儿,还是冤家我这回再问你,你们这个同居,到底合法不合法”
贺云舒想说,现在不会将他们这种关系称呼为非法同居了。
可说了就要挨打,不说。
日常衣服一箱子,用品一箱子,其它的都留着。
“你后面还回来住”母亲问。
贺云舒点头,“对啊,这是我家啊,当然回来住。”
母亲就有点上不来气。
贺云舒道,“再亲密的夫妻也有闹矛盾的时候吧我要跟方洲吵架了,得有个回的地方,是不是”
这确实是的。
母亲撇她一眼,“方洲没意见”
“这就是不复婚的好处了。我自己要住哪里是自由,他能管得着么开心了我陪他们开心,不开心了我回来呆会儿,不挺好的”
贺云舒把箱子扣上,往外拉。
母亲就想不通了,贺云舒从哪里学的这些从世俗上看,她这样混着一起过,根本就是男人不想负责的表现。闲言碎语,可不是难听
“要按别人的闲话过日子,可没法过了。”贺云舒道,“我只要自己活得好,还能管别人怎么看再说了,咱们复婚不复婚的,他们还能检查结婚证呢你要实在过不去,就说已经领证了,也是一样的。”
不把婚姻当回事的态度,可气人了。
贺云舒就问,“两个人,到底是过好日子重要还是领个结婚证重要”
婚姻不保障爱情。
方洲深刻理解了这句话。
日子要过得有滋有味,便不能太死板。
爱情什么时候都可能发生,婚姻只是一个不怎么有效的保险。
方洲守着司机将满满一车厢的行李往新家搬的时候,贺云舒也开车来了。
她轻装简行,只有几个行李箱子。
方洲问,“就这些了”
“差不多够了。”她说,“我在网上买了不少,后面应该会送到。”
说完,她就去抱小熙和小琛。
小琛着急啊,拉着她手,“妈妈走,今天开水了,去看水”
因为俩娃喜欢贺云舒家阳台上那个丑陋版的水台和绿植墙,她便让设计师在新家弄了个豪华版的。独立进出水,二十四小时自动喷淋,还带温度和湿度调节。设计师专门设计了一套水景,请了个据说很出名的风水大师来布招财局。
贺云舒不怎么信这个,但弄出来的东西确实符合自然心情和审美,就行了。
调试的时候,方洲来看,觉得这玩意不错。他叫那设计师和风水大师上公司看了一趟,找了个招财位,照样来一套。
贺云舒翻白眼,“你觉得你挣的钱,是努力得来的,还是大风吹来的”
方洲笑,“当然是我努力挣来的。可要这么说实话,多招人恨呐就得加点神秘色彩,那小子运气好,那小子封建迷信,那小子歪门邪道。人心平了,我这边才少麻烦,对不对”
“真是辛苦你了。”
从一个傻乐的大少爷,长成这样七窍玲珑的样子。
方洲指挥着工人归置行李,贺云舒带着娃去阳台。
专业设计师弄出来的东西确实和自己的手工不同,不说各种精细的手工,就是不同植物的配色和选种就不同。
贺云舒用手机拍照片,叮嘱小熙好生带小琛玩,别弄湿衣服就行。
她挑选了几张角度和效果最好的,给方洲看。
方洲看了很满意,道,“这个玩意,日常怎么弄”
贺云舒道,“园艺公司那边一个周上门一次,请幺姨帮忙看着就行。”
这次搬家,幺姨也跟着搬过来了。方家人都信任她,贺云舒对她也很满意,愿意接纳她。为此,还跟她商量过,要不干脆提做管家,以后家里各种钟点工,设备维护保养等等,都交给她处理。
接下来就是暖居的聚会。
分了年轻和长辈几波。
方骏夫妻,鼎食其它股东夫妻,庄勤,还有另外几个好友,各自带了鲜花、精油、红酒、水果等等。
这一波人俨然无视两人同居的关系,气氛搞得非常热烈。
不过,方骏趁机卖了一波营销,将鼎食新开发的菜弄过来做暖居的菜,嚣张地说,“你们上次不愿意给我再投钱,知道咱们这新菜卖多好吗知道过年的年夜饭都定满了吗你们要现在后悔了,我还可以挤点份额出来。不然以后分红,全分给别人了啊”
方洲被逗得笑,“谁稀罕你那点小钱了。”
贺云舒稀罕啊,庄勤也是眼红的。所以两人私下商量了会儿,悄悄找苏小鼎,又给转了一笔。
年轻人这边搞得和乐,长辈的却很言语了。
贺家父母对大房子和定制的装修没什么意见,只是拉着贺云舒去旁边问,“你花人家方洲那么多钱怎么能下得去手。”
当然下得去手啊。
这世上的财富,如同流水,需得循环才能保障健康。方洲如同截流的大坝,自己积了满水库的水不放,严重影响了周遭的生态环境。贺云舒作为他唯一不理智的存在,当然要在适当的时候开闸放水,保障市场供需平衡,以吸纳更多的水源汇入。
她不仅下得去手,而且在花钱的过程中还花出了相当的心得。
怎么说呢,方洲这人表面上算账门清,实则心里一笔糊涂账。他盯着贺云舒花了多少钱,看起来像是计较她花钱了,可再往里面钻钻,才知道那是一种类似大男子的骄傲。看,我挣钱,给我女人花了。你要不花,他是生气的,简直没有成就感。若是顺着毛夸一句,没你我都没法活了,整个人简直容光焕发,把他搞破产好像也无所谓。
贺云舒思考了很久,觉得方洲这人实在是缺乏糖衣炮弹的毒打,没吃过女人亏的典范。
因此,她回母亲,“他让花的啊,不花还不开心。”
母亲无语,后面不知说什么和方太太说起劲了,两人跑阳台上去吐槽小夫妻不会过日子。
方洲示意,俩老头他负责搞定,俩老太太交给她。
贺云舒只好把小熙和小琛叫过去,有小孩子在,老太太们就说不出孩子妈不好的话来了。
最后,熬过这一场,诺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一家四口。
贺云舒把俩娃哄去睡了后,看方洲坐在阳台上看着水台发呆,便倒了两杯红酒过去。
她递一杯过去,“累了”
方洲接了酒杯,拉了她的手放在胸口。
他是喜欢家庭生活的,并且为方家比较和谐的气氛而自傲。
他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需要婚姻,一定会构建自己的家庭,并且同样的幸福下去。
贺云舒要离婚,便是彻底破坏他的幸福,无论如何都是不被接受的事。
可现在,两人搬入自己的小家,周围都是亲手在图纸上绘制过的的家具和摆设,感觉又不同了。
有婚姻的家庭不一样顶幸福,幸福的家庭却并非只有婚姻一条路。
他道,“我觉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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