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昆家出来后,张芬立即发狠踹了李大成一脚,“你是哑巴吗,刚才一句屁都不敢放!”
李大成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眼神怯弱,“啊芬,要不咱还是算了吧?”
“算了?”张芬指着李大成的脸,毫不留情地说,“我可是答应表哥,绝对会帮他搞到那块地做祖坟,我连定金都收了。你现在让我算了,那前几天你吃下肚子里的肉,能吐出来吗?”
当然是不能,可李大成又怕事后会被村里人说,“咱买肉不就花一两块钱嘛,你把定金还给表哥呗,不然往后村里人会戳咱脊梁骨的。”
“呵呵。”
张芬冷笑,嘲讽说:“李大成,就你个怂包,脊梁骨这种东西在你出生时就没带出来。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看上你这么个怂包。”
说完,张芬不再回头管李大成,远远走了。
林云听到这里,便明白张芬为啥想跟她们家换地了。
把自己家的山头,给有钱人做祖坟,亏张芬干得出来。
这事若真成了,肯定会被村里人知道。
到时候张芬被骂,很有可能会带上昆家,毕竟她确实是给了昆家好处,拉个垫背的,总比一个人被骂的好。
林云忙跑回家,想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江应梅,她们可不能上当。
可江应梅没在自己屋里,而是在林云屋。
林云刚推开房门,就看到脸色铁青的江应梅。
她心里咯噔一声,猜想江应梅该不会是误会她了吧,忙解释说:“妈,我不是想逃跑,我是觉得张芬没达到目的,李大成又那么怕她,回家路上张芬肯定会数落李大成。”
江应梅瞟了林云一眼,一开始她是以为林云要跑,可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要是林云有心要跑,白天就跑了,而且她觉得林云不会蠢到做黑户去流浪。
林云见江应梅不说话,心里急了,立刻把自己听到的都和江应梅说了。
“妈,咱们可不能上张芬的贼船啊。”林云知道眼下家里困难,但困难只是一会,若是名声臭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
江应梅听了林云说的,才恍然大悟,心里咒骂张芬走夜路撞鬼,却没直接和林云说自己的想法,站起来幽幽说了一句,“你要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我儿子没了媳妇,你爸妈收的彩礼,可是要全吐还给我的。”
放下话,江应梅便出门走了。
林云长长送了一口气,她还蛮怕江应梅黑脸。
她回头看了眼昏睡的昆纬,吐槽说:“你妈黑脸可真够吓人的。”
脱了衣服,躺上床后,林云还没有睡意,因为天气越来越冷,她不自觉往昆纬身上靠了靠,“不过她也挺不容易的,那么一大家子人都得靠她,你妹妹就是一根筋,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种。不过你的四个女儿都挺懂事,就是还提防着我。你说,如果我能让春兰去上学,她是不是就不觉得我是坏人了?”
顿了下,林云自己傻笑说,“哎,我知道你听不到,但我又没人能说这些,把你当个树洞也好。”
昆纬:树洞是什么鬼?他怎么就成树洞了?
——等等,刚才小媳妇是不是又抱他了?
林云天生体寒,而昆纬却像个暖炉,让睡梦中的林云不由地想靠近昆纬。
床就那么点大,林云稍微挪一点,再翻个身,抱上昆纬都是随随便的事。
昆纬看着小媳妇酣睡的模样,脸颊微红,像苹果,又像樱桃,让他很想咬一口。
他往下飘,用指腹按了下小媳妇的脸颊。
预料之中地穿了过去,可昆纬却感受到一丝热意。
他瞬间不动了,要知道他魂体离开身体那么久,还是头一回感受到温度!
~
得知土地实行包产到户后,云建国从研究所退了出来,想到祖传的手艺,打算和儿子一起创立一番事业。
他们在武夷山脉这带转了一个星期,到了桃花村后,才找到一块最适合种植大红袍的山头,这里土壤多为花岗岩石分化的砂质壤土,且气候湿润,山头地处阳坡却有树木荫蔽,正是适合茶叶生长的“阳崖阴林”。
云建国摘下手套,激动地捧起一块土壤,“云衡,爸仿佛看到千亩翠绿茶园!”
“这块地仿佛就是为了种茶而存在的。”云衡也感叹说,“就是不知道这块地的主人,愿不愿意把地卖给我们。”
云建国站了起来,目光望向远方错落的大山,“事在人为,最艰难的十年爸都挺过来了,再没什么骨头会更难啃。”
就在父子两感慨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林云吃过早饭,就和江应梅出来了,她们已经决定好不和张芬换山,可这往后她们还得靠这块山头吃饭,得先来看看能种啥。
“哎。”江应梅站在石头上,突然叹了口气,说,“这块山头碎石多,树木稀少,虽然向阳,山脚下就有溪流,可咱们就是种满玉米,光挑水灌溉都要三天三夜。”
就算她们勤劳每天挑水灌溉,可夏天气温火热,地里的玉米苗也等不了三天。
听江应梅在发愁,林云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商机。
她知道在21世纪,桃花村这一带的茶叶会闻名中外,特别是制茶大师云建国的云顶大红袍,便是由桃花村种出的茶叶制成。
享誉茶叶一行的制茶大师云建国,他的茶叶王国,便是从桃花村开始。
而她脚下的这块土地,就非常适合种植大红袍。
如果她们能先别人一步种植茶叶,便能比别人更早挣到钱。
就在她思考该怎么和江应梅说自己的想法时,她听到了张芬的声音。
“婶子,你想得怎么样了?”张芬一早就去昆家找江应梅,得知江应梅来山上,又跟了过来。
江应梅没客套,直接拒绝说:“不换了。”
“啥?”张芬以为自己听错了,“婶子你刚刚是说不换了吗?”
“嗯。”江应梅点下头。
“咋就不换呢?你是嫌我给的钱少吗,那这样,我再加5块钱,行不?”张芬问。
虽然10块钱已经不少了,但和表弟允诺的500块钱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张姐,我妈说了不换就是不换,你再加多少钱都没用。”林云说。
她最讨厌被人算计,而且这块地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只要她能劝服江应梅种茶叶,以后别说10块钱,就是10万块都有。
张芬怎甘心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她知道昆家是江应梅做主,径直走到江应梅跟前,说:“婶子,你真想留下这块破地吗,你可要想清楚啊,这块地就算种了粮食,那收成肯定很少。你家还有四个小丫头,你忍心看她们饿死?”
江应梅不耐烦和张芬纠缠,目光冷冷瞥了张芬一眼,“就是饿死,那也比你拿自家地埋别人祖宗的好。”
“你......你咋知道的?”张芬事情败落,着急咬到舌头。
林云笑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姐,这地我们不换了,你请回吧,以后也别再来纠缠我家了。”
事以如此,张芬见昆家婆媳态度坚决,恼羞成怒,“江应梅,你傲什么,就算我拿地给人做祖坟,那也是我有本事能找到买家。那你呢,年轻克夫,老了克得儿子成了植物人,你就是一个扫把星,等着全家饿死吧!”
林云一听火了,不等江应梅出手,先把张芬推倒在地,“像你这种爱贪小便宜的人,才会不得好死,快点给老娘滚,不然老娘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张芬摔得屁股疼,又双拳难敌四手,灰溜溜跑了。
临走前,还不忘咒骂说,她会等着看昆家饿死的那天。
“我呸!”
林云朝张芬逃走的方向啐了一口,“什么玩意。”
可她回头,却看到江应梅眼眶湿润,哭了。
林云慌了。
虽然和江应梅接触时间不长,但她知道江应梅是个很强悍的女人,眼下却哭了。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想到这块地能种茶叶,便说:“妈,你别太担心,我刚看了,咱们这块山头很适合种茶叶。咱们就算不种粮食,种茶叶换钱也是一样的。”
江应梅擦了眼泪,刚才听到张芬骂她命硬克夫克子,直戳她心窝,便没有忍住,这会听林云说种茶,摇了摇头,“不成的,且不说咱们不会种茶,就是咱们种了茶叶,这年头大家连饭都吃不饱,谁会买我们的茶叶。”
林云很想说的是,她会种茶啊。虽然眼下茶叶销路看不到前景,可等过两年,国家开始对外贸易后,可以说是钱途无限。
而刚好种茶的前两年不能采摘茶叶,正好为了两年后的市场做准备。
但她说不了这些话,因为江应梅不是重生的,肯定觉得是疯言疯语。
“你们可以把地卖给我们。”
云建国听了那么多,大致明白这家人的困境,他走出来说。
江应梅一看还有其他人在,立刻擦掉泪痕,问:“你是谁?”
“自我介绍下,我叫云建国,这是我儿子云衡,我们都是职业制茶人。”云建国说,“你女儿说得没错,你这块山头很适合种植茶叶,如果你愿意把它卖给我,我愿意出高价,解决你们家眼下的困境。”
“你说,你叫云建国?”林云像是听到不可思议的话,就连对方误认自己是江应女儿,都没有纠正。
云建国点下头,问:“我的名字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林云在心中想到,是太让她震惊了。
她虽然知道云建国的茶叶王国是从桃花村开始的,却不知道云建国一开始就看中她家的地。
此时,林云心里异常激动。
可江应梅却不懂云建国这三个字的含义,前脚张芬要和她换地,这会又跑出一个云建国要买地,
一时间,被大家认为最烂的山头,却成了两家人都想要的地方。
江应梅不解,故而保持提防,看着云建国,“你说要买我家的地,有什么凭据?”
听到这话,云衡立马拉开背包,里面是一沓的十元纸币,他笑着说:“这段时间,我和我爸为了买地快跑了一圈武夷山脉,为了能买到好地,钱我们都是时刻准备着。我看你这块山头大概十几亩的模样,我出600块钱,买你这块山头,怎么样?”
600块对昆家来说是什么概念,不仅能让全家吃饱两年,还能送春兰去上学。
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提议。
可江应梅也想得长远,靠这600块是能安稳过两年,可两年之后呢?
钱总会有用光的一天。
所以江应梅还是想把地掌握在自己手中,就算能种出的粮食少,可也是个能长远发展的方法。
江应梅能想到的,林云也想到了。
但她的观念比江应梅更超前,畏手畏脚求稳定是没有未来的,当她听到云衡愿意用600块来买她家山头时,她便知道云建国父子很中意她们的这块山头。
这个时间点,云建国还不是制茶界名人。
如果林云能和他们一起于微末时创立产业,那未来的观景,可想而知是多么美好。
她把江应梅拉到一边,问:“妈,你怎么想?”
江应梅说:“妈不想卖山,咱们眼光得往长远看,那600块钱又不是够咱们家用一辈子。”
林云赞同地点点头,说出自己的想法:“咱家这块山头确实不适合种粮食,但真的非常适合种茶叶。他们不是想买地种茶吗,我们不如以地入股,跟他们合伙。往后我们种茶,他们做茶,利润可以按投资成本分。”
江应梅听不懂“入股”、“投资”这些,但她听到合伙两个字,皱眉问:“他们是谁你都不了解,你就想和他们合伙?”
被江应梅这么一问,林云才发觉自己太心急想抱住云建国的大腿,为了不让江应梅多想,她讪讪笑下,说:“那咱们自己种茶,也可以的。”
自己种茶要本钱,而且还不是一笔小数目,自然是不可能的。
一边的云建国父子,看对方商量许久,肯定是有了不同意见。
为了能让对方相信自己不是坏人,云衡拿出自己的退伍证书,打开说:“如果你们担心我们是坏人,你们可以看看我的退伍证书。另外,你们如果是桃花村的,应该知道一个叫昆纬的人,三年前我和他还是战友。”
云衡七年前当的兵,和昆纬是一个排的,但关系不好,两个人有点像针尖对麦芒的那种,都是排里最优秀的兵,所以一直处于较劲竞争状态。
后来,云衡因为私事退伍,昆纬还找上他问为什么,两人为此狠狠打了一架。
这会云衡搬出昆纬,只是想让昆纬做个证,获得对方信任,毕竟他是真的很想买下这块地。
但他却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女人,就是昆纬的家属,他也更不知道昆纬受伤昏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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