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一章

    那颗小痣此时显得那么醒目。

    她脑子原本昏昏沉沉, 现在也不由得,全部都清醒了过来。

    “当年, 我被一个抢劫犯袭击。”鹿念说, “有个男生救了我。”

    他身子僵了一下, 神思逐渐重新恢复清明,显然已经有些意识到了, 她正在说些什么。

    “我记得, 我看到了这颗痣。”鹿念说, 大眼睛安静的看着他, “一模一样。”

    他搂着她的手臂有些僵硬。

    “你们都说,是林俊润。”

    当时, 她误以为那是林俊润, 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还是想请他吃了饭, 送了礼物, 甚至,她还对秦祀提起过,可是他却一直没有任何解释, 也从没说过那是他, 甚至都没有反驳过一次。

    青年抿着唇, 长长的睫毛垂下, 什么话也没说。

    她终于轻声问出, “是你吗”

    在他灰色的少年时代, 那些无处安放, 不得不遮掩压抑的感情,像是潮水一般,汹涌而上。

    他是个傲气的人,可是在她面前那么卑微,又渺小,甚至一句都不敢言明。

    终于,他哑声说,“是。”

    鹿念低声问,“那为什么”

    她弄不明白,那他为什么要撒这个谎,他又是怎么救到她的,她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他们又吵了架,秦祀一直不见踪影,为什么可以在那个时候忽然出现救到她,救完后,却也一句话不说。

    她气息洒落在那,激起一阵酥麻的颤栗。

    他极力克制,声音沙哑,“只是刚好路过。”

    “那你为什么后来不告诉我”

    “因为吵架。”他紧抿着唇,眉睫颤了一下。

    鹿念也记得,他们那段时间,几乎每次见面,都是以吵架告终。

    鹿念,“”

    “前几天,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换了个话题,轻声问。

    少年时代曾经做过的疯狂,让他想起来就觉得羞耻的事情,实在是无法诉诸。

    甚至包括现在,因为对她疯狂的占有欲,与不安全感,他时时刻刻都觉得她会离开。

    “是方灯。”他终于说。

    他知道她的位置。

    以方灯的技术,在她手机上安一个小小的定位软件不成问题。

    她十五岁的时候,那段时间,是他一直在跟踪她,借着保护的名义说服了自己,直到那天她出事。

    还有他曾经干过的那些疯狂又龌龊的事情,对她长久的肖想。

    根本没法说出口。

    鹿念,“”

    她忽然俯首,浅浅一啄,略微疼爱了一下那颗嫣红的美人痣,却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他狼狈不堪,身体的反应已经抑制不了。

    “说好要陪我的。”鹿念说,仰脸看着他,柔软的睫毛在杏眼下落下柔和的光晕,越发显得娇憨清媚,“不然,我害怕。”

    秦祀,“”

    他咬着牙,把自己挪远了一些,身子僵硬。

    好在她并没有再继续凑过来。

    “你们都瞒着我。”鹿念躺在他臂弯里,看着天花板,“一个一个。”

    “不过,谢谢你。”

    她低声说,“这两次都是。”

    似乎每一次,她出事,最后来的都是他。

    包括她十几岁时,那年过年时,她被关在家里,不抱希望的发了个短信给他,却不料,在窗外见到了踏月赶来的人。

    那天晚上,月色皎然,晚风里,少女长发被风吹散,看到前方少年清俊的侧脸,第一次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她想,她应该,就是那时候,她开始真真正正对他心动。

    因为算是家族内部的丑闻,这起绑架案并没有被外部大肆宣扬。

    只是陆家内部的人知晓,以及一小部分陆氏的高管。

    陆阳和冯晓冉双双进了拘留所,算是绑架未遂,莫干有前科,新账旧账一起算,应该是要牢底坐穿。

    陆阳父母来找鹿念,秦祀没让他们出现。

    他们于是只能去找还在医院的陆执宏,百般恳求,希望他们可以宽宏大量,谅解儿子。

    因着秦祀的意思,陆执宏当然不可能同意。

    他爱面子,不愿意陆家出这种丑闻,真的有可能愿意调解,但是有秦祀横在眼前,他不敢乱说话,只能含糊说公事公办,都看念念的意思。

    秦祀手腕狠,办事麻利,众所周知。

    完整的证据链,人证物证全齐。

    在陆阳在看守所的时候,他顺手还结了一下之前李文俊的案子。

    从宁盛过去的安助理,方灯,加上邱帆三人,已经迅速把陆阳和李文俊勾结,挪用公款的信息都整理好,一起提交。

    陆氏的数位高管锒铛入狱,公司内势力彻底洗牌。

    现在,公司基本分为了两拨人,一波是有宁盛背景的人,另外一拨,则是原来没有受到这波影响的陆氏老员工。

    他们背地里都说,已经换天了。

    陆氏内乱总算告一段落。

    陆执宏也即将出院,在医院住了两月,他身体基本已经恢复。

    事情调查清楚,他只是监管不力,倒是也没有真的和下属勾结做出什么违法勾当。

    警察离开了,陆氏被查封的财产和房屋,也都重新回来了。

    陆执宏身体见好,不久就可以出院。

    自从陆执宏出事以来,一直压在鹿念头上的巨大的压力终于缓解。

    前段时间实在是疲劳,加上在路上遇袭事件,一桩一桩,让她也终于绷不住了。

    她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青风苑的房子里,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

    恍然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大半年的时间都在住院,不断地吃各种药。

    只不过,现在,身旁照料的人换了一个。

    她在家待得有些闷,没有一个朋友联系她。

    甚至,就连秋沥和赵雅原,也没有过来看她。

    她拉开窗帘,往下看,看到远处不停歇的车流,这附近是市中心的地段,寸土寸金,远远可以看到铅灰色的天幕,和直耸入云的摩天大楼。

    秦祀说,“之后可以搬家。”

    如果觉得在这里闷的话。

    陆宅有些历史了,以前鹿念住在那里时,他经常躲在暗处,看她欢欢喜喜的在花圃里走来走去,呼吸新鲜空气,或者自己尝试种几颗永远种不活的花。

    “或者,也可以买个新的。”他说。

    如今他当然今非昔比,鹿念不怀疑他能买得起比陆宅更好的房子。

    只是,她轻轻摇了摇头。

    陆执宏马上要出院了,她在这里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很久了。

    今天她身体还不错,感觉没有平时那么乏力。

    她打开平板,看了一下自己的邮箱,发现了一封月画编辑发来的邮件。

    “念念,截稿日期快到啦,我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看到邮件的话,赶紧回我电话。”

    她的手机好像在那场意外中掉了,被那个叫莫干的男人踩碎了,然后一直到现在,因为精神状态实在太差,也没有人提醒,所以她也一直没有去买新手机。

    “可以借你电话用一次么”鹿念出门,看到秦祀在客厅。

    她打通了编辑电话,

    “你可算是接电话了。”编辑说,“换号码了这是”

    鹿念说,“之前出了点意外,这是别人的手机。”

    “什么意外你那手可是宝藏,不能出问题。”

    鹿念弯了下眼,“没什么大事的,我现在很好。”

    “那你的稿子什么时候可以交呢”编辑说,“这次是黑白系列第一次出实体,粉丝期待值都很高,时间都给宣传出去了,你不要半路给我掉链子啊。

    黑白系列,是鹿念在网上连载的所以作品里,最火的一个系列。

    从高中开始,到现在,她在网上不定期连载,偶尔是漫画形式,偶尔就是单纯的场景图,有情节,也有各种设定,不变的是黑和白的人设,这些年吸了很多粉。

    星击这个i平稳运营了这么多年,推出了一系列相关作品。

    鹿念一直是他们的御用画师。

    有着星击画手这个名头,加上自己过硬的绘画功底和优越的审美,鹿念的粉丝一直很多,而且忠实度很高。

    她上大学后,摆脱了陆执宏的控制,于是重新继续了绘画课程,加上她本身读的文学系,画出来的漫画非常受欢迎,台词和画面水平都很不错,有一批一路追随她的忠实粉丝。

    “腰封我都给你想好了。”编辑说,“绝对大卖。”

    她又说,“等出版了,你给我多写几个签名,其实吧,你现在的水平和粉丝规模,完全可以办一个签售会了。”

    遇鹿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面,编辑也是因为签合同,才知道她的真名,知道还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还是学生,具体长什么模样,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然,你就办个签售会嘛。”编辑说,“现在的年轻小姑娘,捯饬捯饬,化个妆,都很好看。”

    编辑以为她一直不愿意露面,是形象问题,话说得很委婉,“大家喜欢的也是你的画工,能办个签售,也有利于你大儿子销量嘛。”

    她知道,鹿念对黑白系列特别重视,真的可以说是她所有作品里的亲儿子。

    鹿念这次没有再一口拒绝,她沉默了片刻,“还是等我先交稿吧。”

    鹿念说,“就差最后的润色了。”

    因为之前她画得随心所欲,有很多不连贯,不规范的内容,真的要集结出版的话,自然要想润色大修一次。

    编辑说,“那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后,鹿念从床上翻身起来,把手机还给秦祀。

    现在天气有些许寒凉,她给自己加了一件外衣,摇摇晃晃站起身,准备回房间继续画画,润色那些稿子。

    青年原本坐在客厅,正在写文件,此刻,见她这模样,皱了皱眉。

    他说,“你去睡吧,别画了。”

    这几天,医生说了,叫她不要用脑过度,要好好休息,她底子不足,原本精力都很差。

    鹿念摇头,“没事,只是画一会儿,不碍事。”

    见他没有服软的意思,鹿念抿了抿唇,“我记得,我以前并没有干涉过你。”

    以前少年时代,他过得颠沛流离,她想方设法,想要让他过得稍微好一点,可是他一点也不接受,甚至还把那些写成欠条都还给了他。

    青年沉默了。

    屏幕上,她正在润色的,正好就是一张黑的原稿,少年侠客眉飞入鬓,一张清俊淡漠的脸,黑衣黑发,凤眼淡漠的看向远方。

    眼前站着的男人,是他的原型。

    在她粉丝里,有相当多都是黑的粉丝。

    原本漫画是小清新,处处洋溢着少女心,平时很多追更的人就特别磕黑和白的相处,把他们比作骑士和公主。

    可是中途好几年,不知道哪天开始,漫画忽然就变成了暗黑风,她画了一个长长的故事,少年侠客抛弃了他的青梅,和他的公主,一个人仗剑远去了。

    当时,网上哀嚎一片,她的私信都快炸了,问她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鹿念一个也没回复。

    所以,出版社最后决定想出版的,是她转型之前的那一部分。

    她看着眼前男人。

    她还记得,自己高中时,曾经软磨硬泡,叫他去她家,给她当画画模特,可惜只画到一半,就被陆执宏打扰,当时,就是借着那个灵感,她画出了黑

    随后,那几年,她给他画了好多,各式各样的,他们每一个相处场景的衍生。

    都一点一点记录在她的账号上。

    有读者留言问过,“小黑和小白,最后能不能he啊”

    鹿念通通回答的是,“我也不知道。”

    之前她画的黑一直都停留在的少年时代,像是一个虚妄的影子。

    而现在,他回来了。

    “怎么样”她忽然问,让他看屏幕。

    他看了一眼,“画得很好。”

    显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粗枝大叶的臭男人。

    她抿着唇,“我今天必须改完这部分稿子。”没得商量。

    “不然,我过几天回去再画。”

    听到回去两个字,他神情僵了一下,终于松开了手,让她重新坐回了电脑前。

    他看着时间。

    鹿念画痛快了,一下低着头快两小时,想继续的时候,手里的笔已经被夺走。

    “时间到了。”他面无表情的说。

    鹿念气鼓鼓的瞪着他,“还我。”

    她站起身,脑子忽然一晕,整个人天旋地转的,差点没倒下。

    她倒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脸色不太好看,把她画笔都收起,抱起她,把她放在了沙发上。

    鹿念捧着自己的小脑瓜子,讷讷解释,“起来太急了”

    他什么也没说。

    鹿念知道,自己每天,还想这样的话,估计已经行不通了。

    “明天。”鹿念说,“我要去一趟秋沥那里。”

    听到那名字,他垂着眼,神情淡淡的。

    鹿念遇到袭击的事情,秦祀最后还是告诉了他们,秋沥当时就要过来医院看她,被他拒绝了,说她没有完全恢复好。

    这几天,他打了不少电话,都是他接的,后来直接转到方灯那去了。

    他低声说,“你要回去”

    陆执宏出院的日子也在即。

    他甚至有些紧绷,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一瞬不瞬。

    鹿念,“只是想见个面,让他放心。”

    “然后,我要去买个手机,重新把电话卡装上。”鹿念说,“我这样联系别人太不方便了。”

    俩人的对峙中,最后败下下风的,还是他。

    他只是怕她,这样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于是他又只能靠那些手段,强行把她带回来。

    他太没有安全感,只觉得这段时间,都像是偷来的日子。

    “明天我送你去。”他说。

    鹿念,“”

    送倒是可以,只是。

    她瞥了他一眼,“那要是,雅原在那,你可不要和他们吵,不然,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吧。”

    秦祀,“”

    直到现在,听到那些名字,依旧会让他很烦躁。

    他冷淡的说,“我为什么要和他们吵”

    鹿念,“哦。”

    那行的吧。

    秋沥这几天过得相当糟糕,从鹿念出事那天起,他就开始联系不上她。

    之后他再打电话给那个男人,他话一如既往的简短,说出了点意外,现在已经解决了,鹿念在医院。

    秋沥要去看她,被他拒绝。

    之后,鹿念电话也打不通,他再打给秦祀,就是别人接的了,态度倒是很和善,和他保证,鹿念没事,正在良好恢复中。

    秋沥都没有和她说上话。

    这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联系上了,鹿念听着精神还不错,说是已经恢复好了,想明天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顺便见个面。

    秋沥才算放下了半颗心。

    赵雅原问他,“念念怎么样了”

    秋沥,“没什么事,但是,被他完全关了起来。”

    赵雅原轻轻的冷笑了一下,“那和她之前过的日子有什么区别”

    “秦先生对她很好。”秋沥性格平和温柔,虽然不喜欢秦祀,但是他还是承认,“他应该确实是爱念念。”

    “那是爱么”赵雅原说,“只是偏执,自私,不顾别人意愿,一厢情愿的感情。”

    “他那种性格,注定这辈子都得不到爱。”赵雅原说。

    只会从别人身上汲取和掠夺光热,他缺爱,自己又无法向别人传达感情,于是,鹿念这种不吝于散发光热,性格温柔,擅长主动表达爱的人,就成了他最好的目标。

    秋沥低声说,“我不知道念念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鹿念真的不愿意,或者不喜欢他的话,那何苦这么多年,都和他纠葛不清

    陆氏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陆阳已经是过去式了。

    但是赵家,赵听原和苏清悠基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秋沥担忧的说,“小雅,你还是不要这么明显的和你哥哥他们作对。”

    他想起鹿念上次的嘱咐。

    赵听原他觉得没什么威胁,主要是他背后那个女人,苏清悠,实在是太有手腕,可以不动声色置人于死地。

    赵雅原闭着眼,在沙发上躺下,两条长腿随意伸着,“没办法的事情,我不想把自己做成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陆氏的会议室。

    刚结束完回忆,鸣鸿,邱帆都到场了。

    陆氏高管正襟危坐,不时看看时间,看看门口,会议桌的主位空着,显然正是虚位以待,等着最后一个最重要的来人。

    门打开了。

    大家视线都刷的一下汇集到了来人身上。

    进来的是个穿着正装,领带还系的有些歪,怀里抱着电脑的娃娃脸青年。

    见那么多人都看着他,神态各异。

    方灯一下紧张了,结结巴巴道,“那个,我,我不是小老板,我是代替他过来,听个会。

    “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他手忙脚乱的接好电脑。

    陆氏的高管都有些失望,他们原本以为,这一次回忆,宁盛那个神秘的幕后人会露面,最终却还是失望了。

    有个人殷勤提问,“那老板不来,回忆怎么办,由你代劳还是邱总决定”

    那边方灯已经把设备弄好,他这下有了底气,琥珀色的大眼睛亮闪闪的,“不,这次,他会出席的。”

    “老大,能听到”方灯调试了一下设备,低声问。

    这下大家也差不多明白了,敢情是通过类似视频会议的方式,远程遥控呢,不过还是没有影像,只有声音。

    一阵沙沙的电流声过去后。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对面传来的,是很年轻的男声,音色很低,很有磁性。

    众人都在心里默默惊叹了一下,这声音的年轻。

    传闻在宁盛的幕后人,各种说法都有,说是老头,中年人,海归,说啥的都有,只是统一的一点就是手腕强硬又狠辣,做事从来干净利落,能力极强。

    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年轻的声音。

    不过,也不排除会有变声设备。

    邱帆咳嗽了一声,“那开始吧。“

    有人提问,“请问,我们公司最后会怎么办并入宁盛”

    书房里,青年坐在桌前,神情淡漠,“不会。”

    “陆氏会保持独立法人资格。”

    “那”有个高管坐直了身子,急促的问,“我们职位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是不是不会被你们宁盛来的人压着了”

    那声音里透出了淡淡的冷,似带嘲讽,淡淡一字,“压”

    室内一片肃静。

    那个高管额上沁出了汗水,这几个月实践看下来,他们确实,完完全全没有和宁盛谈条件的资格。

    那个青年的气场意外的强大,几乎覆盖全场,无人可以反驳。

    邱帆和鸣鸿都听他的,可以说是言听必从。

    和传说中一样,强硬,效率,只是一个小时,差不多可以抵得过他们平时吵闹一天的效率。

    他说,“宁盛的追责制度会延伸过来。”

    “以后,各位办的事情,最好心里都有数。”

    他声音很好听,底下涌动着的寒意和威胁,直接抵达了每个人的心底。

    会议结束。

    所有事情被安排得清清楚楚。

    他问,“有人还有意见”

    青年嗓音清寒,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人反对。

    鹿念这段时间都觉得很困,她看着书房门开着,秦祀似乎坐在里面,她有点好奇,往里面探头看了一眼。

    她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见他正在看文件,应该是在工作,似乎还是在处理她们家的事情。

    她挺少见到秦祀工作的模样。

    都说专注时的男人最帅,看他低垂的眼睫,清俊利落的侧脸,和不时翻动文件的手指,确实很帅,帅到没边。

    她从背后探出了一个小脑瓜,暖暖的气流呼在他耳侧,带着花果的甜,和一股淡淡的奶味。

    她刚靠近,他就感觉到了。

    淡淡的气流呼在耳边,激起一阵酥酥的麻,即使是相处过了这些日子,对她的亲近,他的反应依旧如此。

    他抿了抿唇,有些难捱,却也舍不得把她拉下来。

    “打扰你了吗”鹿念靠在他肩后,用气音说,“我马上走。”

    他摇头,低声说,“没,弄完了。”

    他留在这里,而不是去公司开会,就是想省一点时间,多和她在一起,毕竟,再过几天,他们这种相处,可能再不会有了。

    那边大家面面相觑,听到了女人的小奶音,和他的应答声,随后,麦已经被掐断。

    和刚才相比,简直温柔的没边了。

    传闻中宁盛这幕后老板金屋藏娇,现在插手陆氏的事情,也是为了他的小情人,难道是真的

    鹿念说,“苗苗给我打电话过来了,说是我家已经解封,收拾好了,她也会去了,叫我过去看看。”

    说的是陆宅。

    他点点头,站起身,“我送你。”

    久违的陆宅。

    司机开车平稳,俩人没有说话,看着远处的庄园浮现在眼前。

    他已经把这里买下了,但是没有告诉鹿念。

    以前鸟兽状散去的管家,厨师,佣人,门人,竟然都一个个回来了,花园也有人修剪过,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念念小姐。”她看到一个眼熟的园丁,毕恭毕敬的叫他。

    鹿念惊讶,“你们怎么都回了”

    “我叫他们回来的。”秦祀说,“你比较习惯。”

    鹿念身体不好,她喜欢这个花园,也习惯了那些人的伺候,没必要换。

    众人默不作声。

    念念小姐还是那个念念小姐。

    而一旁,站的那个青年。

    身姿修长,长身玉立,眉眼俊美清寒,五官依稀熟悉。

    是多年前,从陆家被逐出去的,那个人人可欺的,活得连狗都不如的小野种。

    但是现在,他变成了这个家未来的男主人。

    尤其是许如海一家人,卑微的屈着身子,只想把自己缩远一点。

    他们离不开陆家,产业,工作,房子,都只能依托陆家。

    许如海当年对秦祀做了多少恶事,他心里都是有数的,强行将他赶去阴冷,潮湿又狭小的阁楼,克扣他冬天的衣服,他的生活费,如果不是鹿念干涉,之后,他的学费甚至都可能得不到保障,不得不半途辍学去打工。

    更不用说不给他留饭,对毫无保暖措施的阁楼视而不见,任由那些大孩子欺负,围殴他。

    那孩子从小就又傲又倔,从不服软,对他来硬的,他只会比你更强硬,从不低头。

    他们看不惯,觉得一个无父无母,衣食住行都依托陆家的小野种,只配卑躬屈膝的给他们舔鞋,凭什么这么傲。

    大家都噤声。

    秦祀对这些人没有半分兴趣,也一点不想再追究。

    他只在乎她。

    陆家那些事情,他早依旧看开了,如果当年,没有一个人一直支持着他,给他仅存的温暖,给他展示出这世界上的美好。

    他向往她,她是他的启明星,这辈子最初的憧憬,情窦初开时难以启齿的欲念,放在心尖尖上的月光,支撑着他走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漫长的少年时代,他每一次想走上岔路,最后,都是她把他拉了回来。

    如果没有她的话,他也想过,大概,自己真的可能会走上一条极端的不归路。

    鹿念看他模样。

    他一路神色平静,让她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她一直害怕,他会变成原书里那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为了复仇和往上爬,不择手段的魔鬼。

    “许如海他们,都辞了吧。”她语气轻快的说,“我已经和他们说了,叫他们之后都走,我家这些人,也是该清理一遍了。”

    他明显有些意外。

    鹿念背着手。

    她也记得清楚,只是以前不敢暴露和他的关系,不得不收敛着。

    这次,俩人并肩,走过陆家长长的走廊。

    鹿念忽然问,“晚上,你怎么办啊”

    陆宅房间不少,但是以前的一楼,基本都是给陆执宏和何甜用的,秦祀是不可能去住在那里的,陆宅平时不留客,客房给了佣人住,还有一间陆阳经常会过来住。

    这些,明显秦祀都不可能去住。

    所以,就只剩下一个房间了。

    卧室在尽头,鹿念打开门,里面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是旧日的陈设,米白的帐子安静的悬挂着,兔子和熊堆在地毯上,透着一股少女的馨香。

    少年时代,他无数次,从那个小阁楼里仰望过,只有见到这个房间的灯光熄灭了,她睡着了,他才也会安心上床睡觉,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片月光。

    那时,他从没有想象过,会有今天这样一天。

    鹿念走进,怀念的四处看着。

    秦祀随着她。

    时间已经到了大半夜了。

    青年只是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却也没有离开。

    鹿念走了一圈,背着手,回头仰脸问,“还不走啊,难道,想睡我的房间”

    秦祀,“”

    她唇角衔着笑,“是么”

    他背脊有些僵硬,还有丝被戳穿的狼狈,还硬撑着,低声说,“没有。”

    只是因为没别的合适的地方。

    门被关上,她素白的手指,轻轻按着门,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盈满了月光一般。

    “这样”鹿念眨了眨眼,“那好遗憾。”

    “这窗子,一点不牢靠,都可以翻进来。”鹿念说,似有似无的看了他一眼,“我记得有一年过年,你不是就把我从这儿接下去了你那时候,也是可以翻进来的吧”

    他身子僵住了。

    鹿念似笑非笑,“那进来了,是不是就能做些坏事了比如那,随便放一个”她大眼睛看了下屋子正中央的床,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浴室。

    显然还记着仇,他在她手机上安定位软件的事情。

    “我换衣服,都是直接在床上呢。”她说,“浴室也在房间,那样,不什么都被你看光了。”

    他狼狈不堪,声音喑哑,“没有。”

    虽然他确实做过不少荒唐的事情,但是,并不包括这件,他不至于那么龌龊。

    他自始至终在这间房子里,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那天晚上,实在太想她,于是偷偷翻了进来,在熟睡的她唇上落下过一个浅浅的吻,别的什么都没有。

    “那,你想没想过啊”鹿念问,若有若无的撩过。

    一个浅浅的吻,只是双唇相触,她已经躲开,感觉到他的呼吸声已经难以控制的变重,眼尾笼着薄红,唇紧紧抿着,却再得不到进一步的满足。

    她坐在月光下,雪白的小腿从床沿上伸下,笑得像个小妖精。

    “都想过什么”她低声说,“告诉我。”

    这男人到底对她藏了多少事情,必须一件件,都说明白。,,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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