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第 70 章

    “你怎么天天都跟在秦秾华屁股后面”

    入夜的静谧宫道上, 跟屁虫二号理直气壮质问跟屁虫一号

    “你都没有自己要做的事吗”

    秦秾华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秦辉仙瞪着眼睛。

    “八妹说得对。”秦秾华板起脸,朝秦曜渊复读了一遍“你都没有自己要做的事吗”

    秦曜渊朝秦辉仙看了一眼,目光沉沉, 关闭的双唇丝毫没有要回答问题的意思。

    虽然他没说话,但眼神十分传神,至少秦辉仙立即看懂了他眼神里的话。

    她跳了起来“你说谁幼稚信不信我揍你”

    秦曜渊开口,漫不经心“来。”

    “你”

    秦秾华赶紧拦住要扑上去施展武功的秦辉仙。

    鹅子冲秦曜渊扑扇翅膀,嘎嘎大叫, 看似凶狠, 实则只在原地挪腾。

    秦辉仙和她的鹅子扑腾了一会, 大约是累了,一个理了理衣服,一个理了理毛, 各自重新展露风度。

    “你那丑了吧唧的内侍, 最近怎么没见着了”秦辉仙问。

    秦秾华心神一凝,目光落在看似随口一问的秦辉仙身上。

    “被我外派出去了。”她笑道“辉仙怎么忽然问起此人”

    “我不喜欢他。”她拧起眉头“看着就讨厌。你也不准喜欢他。”

    “好。”秦秾华笑道“一定不会叫辉仙担心。”

    秦辉仙又别扭起来,红着脸叫“我才不担心你臭美你自恋你想多了”

    秦秾华正要说话,道路尽头传出令人发毛的幽幽哭声。

    一个白色的影子缓缓飘出, 白衣拖地, 长发覆面, 一双黑色的眼珠子在月光下幽幽发光,脸上似乎还有血泪。

    秦秾华还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 眼前一花, 少年想也不想地将她挡在身后。

    “他”和秦秾华三人面面相觑,时间仿佛陷入了凝滞。

    没人尖叫。

    没人动弹。

    长发的“鬼”尴尬转身, 想要装作无事发生。

    秦辉仙脱下右脚的鞋子,抬手就朝“鬼”用力掷了过去

    鞋底板擦着“鬼”的头飞过, 一击不成,秦辉仙干脆脱下左脚的鞋子,抓着鞋追杀过去。

    秦秾华都来不及拦,秦辉仙已经和她的鹅子如炮弹冲出。

    “何方妖魔鬼怪,给本公主站住敢吓我我要抽你的筋剥你的皮断你的骨,让你做鬼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到一会,装鬼的小宫女已经蜷缩在地哭泣了,活像个被欺压的白莲花。

    秦秾华忽然往黑暗中看去,一抹红色裙角迅速消失。

    秦曜渊刚迈出一步,她伸手按住他的手臂,朝他摇了摇头

    “不必追。”

    四公主害怕身后有人追来,慌不择路地埋头逃跑。

    这和她的预想不一样

    这三人,竟然没有一个怕鬼这世道怎么了,这可是鬼婴流言流窜,人心惶惶的特殊时期

    这正常吗他们是正常人吗

    不知不觉,眼前已是陌生宫殿,四公主估摸着他们追不到自己了,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歇气。

    宫道昏暗,周遭僻静无声,四公主看着被惨白月光一分为二的阴森宫殿,后知后觉有些背脊发寒。

    她正想赶紧离开,一声沙哑的婴孩哭声从眼前的宫殿里传出。

    四公主浑身汗毛倒竖,她怒声道“谁在装神弄鬼”

    宫殿里静悄悄的,她的质问扩散在风中,渐渐飘散。

    四公主心里发毛,身体想跑,但是想起刚刚让她颜面扫地的三人,她又不愿转身逃跑。她在原地天人交战好一会,终于还是决定退走。

    她才不会逞一时义气自己害自己呢

    四公主刚转身,有什么东西,勾住了她的肩膀。

    “啊”

    尖叫中途断裂,四公主的身体软绵绵倒了下去。

    乌宝提着一个蒙着黑布的笼子,趋步走入寝殿。

    “这就准备走了”

    罗汉床上,秦秾华伏在案上批复案牍,头也不抬道。

    “回公主,车马在宫外候着了,今日守门的也正好是奴婢的熟识,奴婢担心夜长梦多,今夜就准备将它运出去。”

    秦秾华放下笔,伸手示意。

    蒙着黑布的笼子立即来到面前,她揭开黑布一角,从桌上拿起一颗红枣夹桃仁扔了进来。

    灰色的琴鸟立即低头去啄。

    一颗枣夹核桃很快被它吃完,琴鸟望着秦秾华,竖起纤长的尾羽,像孔雀开屏似的展开了。

    它张开嘴,婴儿的哭声刚发出一半,黑布就罩了下来。

    秦秾华笑着看了一会,放下黑布,说“送去控兽处后,让蛊雕教教别的声音。”

    “喏。”乌宝提着笼子后退到应有的距离,低头道“教什么都行,只是蛊雕不在,得他人代劳了。”

    “蛊雕去哪儿了”

    “孔案证据不足,陷入僵持,陆雍陆吾怀疑孔敏学有个小女儿逃脱了灭门惨案,蛊雕决定亲自出手。现下,已经在去往永州珲县的路上了。”

    “孔敏学本人的血书都扳不到穆氏这穆氏底下的根,未免也扎得太牢了。”秦秾华哂笑一声,平静的面上不辨喜怒。

    “还有一事”乌宝说“奴婢去回收小灰的时候,看见它把昏倒的四公主拱进了池塘里。”

    “人有事么”

    “人没事,奴婢摸了一把,还有气。奴婢就是想来问问还有气的四公主要如何处置。”

    “好歹是一国公主,不可对她失礼。”

    结绿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公主,四公主想害你,你都不生气吗”

    “雕虫小技,能害得了谁。”秦秾华看向手中案牍,提笔写下一个“可”字,拿起吹了吹,轻轻放到一边,道“狗咬你,你不能咬狗,没好处的事情不要去做。有这时间,不如多批几本案牍。”

    她头也不抬,对乌宝随口说

    “既然掉进池塘,想必衣服湿了,那就找个地方,把她晾晾。”

    “喏。”

    乌宝忍着嘴角笑意,低头行了一礼,悄悄退去。

    “还是公主厉害。”结绿敬佩道。

    秦秾华笑着看了她一眼“你呀,不是没心眼,是懒得用心眼。”

    “这不是有公主为结绿保驾护航么,结绿笨一点也没什么,公主又不会嫌弃结绿”

    秦秾华故意逗她,笑道“这可难说。”

    “公主”

    窗前传出落地声,沐浴后的秦曜渊带着一身凉爽的水汽朝她走来,也不说话,径直上了罗汉床,和她挤作一堆。

    “你不觉得挤吗”秦秾华稳住险些倾倒的笔筒。

    言下之意你去别的地方坐好吗

    “挤。”他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我们去床上”

    秦秾华不了吧。

    她下意识抬头寻找屋里的第三人,不成想,结绿又消失了

    她都要怀疑秦曜渊是不是胁迫过结绿了,怎么他一来,她跑得比谁都快

    “去吗”

    他搂住她的腰,脑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

    “不去”秦秾华拿起案牍拍在他脑袋上,故作生气道“不要打扰我工作”

    “工作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我更有意思。”

    腰上的双臂收紧,耳畔传来少年的低语。温热呼吸扫的地方一阵电流蹿过,秦秾华捂着脖子转头,怒视身后的少年。

    他慢慢坐直了身体,一脸无辜,乌黑透紫的眼眸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淫邪。

    秦秾华怀疑自己脏了。

    她努力抛开脑子里的邪念,像哄孩子一样哄道“渊儿,阿姊要工作。”

    秦曜渊顺着她的身体滑了下去,长身在狭窄坐榻上蠕了蠕,找到一个位置,舒舒服服地把脑袋枕上她的腿,不动了。

    “你工作吧。”

    秦秾华“”

    她只能假装腿上趴了只狼,努力忽略他直截了当的视线。

    过了一会,他忽然说“你瘦了。”

    她一目十行地扫过华学的年中报告,随口说道“没瘦。”

    “瘦了。”他语气肯定,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更加笃定地重复了一遍“下巴瘦了。”

    手指松开下巴,摸上她的脸颊。

    “脸也瘦了。”

    手指再摸,这次触及她的嘴唇。

    “秦曜渊”她怒目而视。

    少年眨眨眼,露出一点可怜巴巴的意味,手虽离开了她的唇,却又有恃无恐地贴上了她的脸颊。

    他一板正经道“真的瘦了。”

    秦秾华服了他,投降道“好好好,瘦就瘦罢。”

    “工作不能交给别人做吗”

    “大部分都分下去了,但是有的不行。”

    “我也不行吗”

    秦秾华笔尖一滞,案牍上留下一滴墨点。

    她正思量着如何回应,少年已经侧过身,将脸朝向她的小腹,淡淡道“睡了。”

    “好。”秦秾华心里有些不自在,声音外温柔“睡罢。”

    少年闭上眼,呼吸平缓,纤长的睫毛密且直,像小婴儿一样柔软。

    秦秾华心里那股微妙的愧意也如小婴儿柔软的小指头,轻轻勾着她久未发作的良心。

    她轻轻抚摸少年发顶,继续批阅剩下的案牍。

    窗外的夜色越发浓重。

    殿内烛光幽幽,不知哪盏灯的灯芯爆裂发出一声轻响,秦秾华放下笔,抬头揉了揉发干的眼睛。

    子正的更声在窗外响起,秦秾华犹豫地看着案上还没批完的案牍和信札,纠结是今夜看完,还是天亮后继续。

    她没有犹豫多久,因为她没了犹豫的机会。和子正的更声一同发作的是腿上的少年,他利索爬起,好似从来没睡着,秦秾华还在观察他起来做什么,他已经拦腰捞起她,神情轻松地朝黄花黎架子床大步走去。

    秦秾华瞠目结舌,等到屁股落在床上,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该睡觉了。”他把她推向床里,跟着也想倒上床。

    秦秾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回你屋里去睡”

    “我不睡。”他收回已经快躺下的姿势,坐在床边,生生将她摆弄出睡觉的姿势,又贴心地拉起被子盖到身上,“你安心睡吧。”

    几个眨眼,他已经把全部都弄齐活了,只差秦秾华闭眼就可坠入梦乡。

    秦秾华眼睛盯着案上的工作,还想挣扎一下“我还不困”

    大人和小孩的身份似乎调换,少年伸手蒙上她的眼,哄道“我给你唱歌。”

    秦秾华顿了顿,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你还会唱歌”

    “听娘唱过。”

    少年低低的嗓音响了起来,陌生的语言带着熟悉的曲调飘进她的耳朵。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首歌”她自语般喃喃。

    少年依旧低低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眼睛上覆盖的黑暗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分明没有听过却又让她感到熟悉的歌谣又低又柔,带着一丝少年的沙哑,声声催人入眠。

    她一定在什么地方听过这首歌

    在什么地方呢

    “毘汐奴”

    又是谁的声音,在耳畔哀切地呼喊

    秦秾华暂时遗忘了勾人的案牍,意识在浩瀚的记忆海洋中沉浮,她的灵魂飘出了寝殿,飘出了衔月宫,一直飘向宇宙的尽头。

    在广袤无垠的宇宙尽头,她给自己换上了不会饿不会累的机械身体,正当她擦拳磨掌,准备将无限的生命投入无限的工作中时,身上裹着水草的河神出现了,无情地抢走了她面前的案牍。

    河神一手拿着案牍,一手指着长着大狼尾巴的秦曜渊

    “这个案牍是你的,还是这个弟弟是你的”

    秦秾华毫不犹豫“案牍案牍案牍”

    河神满意道“你是一个诚实而清净寡欲的人,既如此,这两样就都给你吧。”

    不可

    不等她退回大尾巴狼,河神已经消失不见,大尾巴狼一脚踢开她亲爱的案牍,蹭了过来,往她耳朵里吹气。

    “阿姊。”他哑声说“我更有意思。”

    一个激灵,她醒了过来。

    天色大亮,窗外传来悠远鸟鸣,有微风吹拂窗纱,地上光影摇曳,一如昨夜烛火。

    被窝里暖洋洋的,手脚也暖呼呼的,这一切自然不是她的功劳。

    一旁侧睡的少年呼吸平稳,一手在她颈下,一手在她腰上,她往上抬眼,就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和鸦黑的睫毛。

    秦秾华的视线飘过横亘在她与工作之间的秦曜渊,心痛地看向案上还剩小半没有及时处理的案牍信札。

    苦短日高起,从此公主不通宵。

    横批皇弟误国

    用过早膳后,秦秾华收到宫人汇报,四公主一大早被人发现挂在宣和宫外的树上,被前来向天寿帝问安的文武官员瞧了个正着。

    被解救下来之后,四公主分毫不耽搁,连天寿帝叫来为她诊脉的御医都没见着人影,宫门那边就传来了四公主带着行李人马匆匆离开的消息。

    看样子,短时间内是没脸回来了。

    用完早膳,秦秾华去了青徽宫给皇后请安,顺便汇报这几日的法事安排。

    听完她的汇报,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穆皇后虚弱地笑了笑“这段时间多亏了秾华为我忙前忙后,我才能安心养病。你身子弱,若是撑不住,一定要和母后直说,切忌逞强。”

    “母后不必担心。”秦秾华笑道“也许是日日听着高僧诵经的关系,近来秾华的精神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夜里也安稳许多,不曾失眠了。”

    穆皇后一愣“你也失眠吗”

    秦秾华笑了笑“之前不敢和母后说,担心母后不要我侍疾,也许是换了床的原因,来母后这里后,夜里确实难以入眠。”

    “除了难以入眠,还有别的症状吗”

    “有些头晕无力,想必是睡不好的关系。”

    穆皇后脸色难看,两手抓皱了锦被上的凤凰。

    “母后,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反胃。”穆皇后勉强地笑了笑“许是早上吃的药罢。”

    秦秾华微笑着覆上她的手,柔声道

    “母后一定要快快养好身体,秾华省了这青徽宫的晨昏定省还不习惯呢。”

    一炷香后,秦秾华给说想要睡会的穆皇后盖上锦被,行了一礼,放轻脚步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消失,穆皇后从床上突然坐起,她难以克制声音里的颤抖“竹青杪春”

    两位心腹宫女听闻呼声,匆匆步入寝殿。

    “皇后娘娘”

    穆皇后一声令下,两位心腹宫女将寝殿里翻了个底朝天。

    她捏着亵衣衣领站在殿中,心脏砰砰直跳,耳畔因突然激烈的情绪而响起一阵接一阵的耳鸣。

    她说不清心里是期待还是害怕。

    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等待里,她的眼前不断浮现侄女和父兄的脸庞。

    如果真的找到什么如果他们真的如此绝情如果如果

    竹青望着揭开的香炉,神色一动,犹疑地朝她看来。

    “倒出来”穆皇后厉声道。

    哗啦一声,香炉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落了出来。

    香灰,火星,还有未燃尽的香炭。

    香墨炭特有的墨香在殿内飘荡开,漆黑的炭,猩红的光,随着竹青手中的香箸轻轻一敲

    燃烧的炭从中断裂,一块指甲盖那么大的白色结晶从炭中滚出。

    竹青踏灭了地上的火星,懂药理的杪春掏出手帕,包起地上的白色结晶,拿到眼前皱眉看了看,又凑近一闻,随即脸色大变地连着手帕一同丢下。

    “说”穆皇后怒喝。

    “回娘娘是”杪春颤声道“是砒霜”

    穆皇后往后一退,险些站立不住。

    这香墨炭

    这香墨炭

    “姑姑,这是浙江新出的香炭,烧起来有墨香味,浙江巡抚前些日子给家里送的,父亲转眼就送进宫来了。你屋里这檀香味不好闻,陛下也说过走到姑姑这里就像进了寺庙。姑姑不如换上新香,陛下来了,也会多坐一会。”

    穆皇后气急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皇后娘娘”

    竹青和杪春连忙将她扶住。

    “给本宫备轿”穆皇后咬牙道“我要问问她我要问她”

    为何要谋害血肉至亲

    怜清宫,一开始并不承认投毒的怜贵妃在听到穆皇后说出香墨炭三个字后,气势终于衰弱。

    “香炭是穆家送进宫的,此事是你一人主意,还是父兄提议”穆皇后激动质问。

    先前还理直气壮,声

    音比穆皇后还大的怜贵妃现在不说话了,目光四处闪避。

    “你说啊”穆皇后一掌拍在桌上,话里已有了哭音。

    怜贵妃被她逼问出了怒火,破罐子破摔着怒喊道“你又不生儿子,占着这个位子做什么我在你之下忍让这么多年还不够吗你要是识趣让出凤印,我们又何必走到这一步届时你虽没了凤印,但你的侄孙名正言顺入主东宫,你不一样面上有光说来说去,都是姑姑你不对”

    穆皇后呆呆地看着她,眼泪不知不觉冲下面庞“所以为了一个凤印,你就要取我性命为了让你成为泰儿的嫡母,父亲和兄长就要对我斩草除根穆若菱你们好狠的心啊”

    穆皇后说急了,连声咳嗽,不仅嘴边流出鲜血,手掌上也满是血迹。

    怜贵妃看着穆皇后的异样,第一反应是后退拉开两人距离。她又惊又疑道“姑姑别把什么事情都怪到别人头上你自己身体弱,撑不住宫务繁重,家里让你早日让贤,也是为了姑姑的身体着想,那炭里的药不过让人失眠,怎么就能要你的命了”

    穆皇后最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不愿再看见这张令人痛恨厌恶的脸,她转身走向宫外,

    香墨炭,家中果然知情。

    不仅兄长想让她为自己的女儿让位,就连父亲也默许了这次行动。

    她的父亲,为了穆氏将来的荣华富贵,默许她的兄长和侄女对她投毒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更凄凉的事情吗

    她为了穆氏的荣华,狠心除去自己的庶子庶女,今日,她也因为同样的理由,成为要被除去的一员

    害人者,人害之

    都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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