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第 73 章

    “秦曜渊”

    秦秾华脸上一烫, 屈膝向他踢去。

    少年侧身避开要害,翻身在她身边睡下。

    “你先气我的。”

    “所以你要气死阿姊”

    “这就气死了”那双乌黑透紫的眸子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四肢大喇喇伸开“你来气死我吧。”

    秦秾华“”

    她熟练地一脚将他踢下床。

    识人不清追悔莫及

    现在换个皇弟养, 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数日后,祭坛设立的最后一天, 衔月宫中所有皇族和重臣都齐聚一堂。

    从帝后起, 皇族们拜过祭坛中央的大金佛后陆续落座,十几个身穿袈裟的僧人跪在佛脚下, 闭目诵经,念念不断。穿着宽袖道袍的魏弼钦独坐一桌, 闭目凝神,也在用道教的方法为宫中早夭的龙子超度祈福。

    祭坛开阔无顶, 香烛的线型烟雾袅袅飘如一望无际的天空。

    有的人神色肃穆, 有的人昏昏欲睡。

    秦曜渊抱着她的手, 在二人合坐的长桌上一动不动趴了许久,似是已经睡着。

    秦秾华在脑中排兵布阵,边听着身后周嫔那桌传来的窃窃私语,倒也不觉无聊。

    “这法事还是有用, 近来我都不曾听说鬼婴传闻了。”

    说话的是益王的生母容嫔,容嫔出身巨富, 是家里千娇万宠出来的嫡幼女,没什么大毛病,小毛病一堆, 其中之一就是什么场合都忍不住叨叨几句。

    “毕竟高僧坐镇。”周嫔低声附和。

    “其实啊这次作祟的不一定是我们自己的鬼婴。”容嫔压低音量, 压不住话里的兴奋。

    “什么意思”

    “我听说, 这鬼婴其实是前朝的”

    漫长的沉默。

    周嫔谨小慎微,显然不愿牵入前朝八卦, 奈何坐她身旁的是容嫔,这可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主。

    “狐胡皇室都是蛮夷,他们信那什么逆火教,堂亲之间婚配,美其名曰什么圣婚恶心死了现在京城里曾和狐胡皇室通过婚的世家都难以婚配,不就是因为大家怕和他们生出怪物前朝光厉帝一代,死掉的怪胎就不止几十个。我曾听说,厉帝有个哥哥,生出来就有两个脑袋”

    “别说了”周嫔平静的声音鲜少露出一丝厌恶。

    “你怕什么啊,狐胡皇室都被我们灭了”容嫔委屈道。

    “祭坛乃非常之地,妹妹慎言。”

    后边总算没了声音。

    秦秾华还在想容嫔说的话,狐胡朝灭亡,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皇室推崇“圣婚”,直系血亲间互相通婚,生出的小孩多有身体问题,偶尔几个看似没有问题的,后来便成为狐胡朝著名的暴君。

    狐胡朝的五位帝王,大多智勇出众,然性情残暴。

    开国皇帝爱虐杀战俘,发明了难以想象的诸多酷刑;第二位皇帝喜怒不定,曾在宴席上忽然刺死怀中爱妃,生食其心脏;第三位皇帝,比前两位平和许多,爱吃人脑花,也不知是吃出什么毛病,上位仅仅三年便病重驾崩;第四位皇帝,比起前三位,又要平和些,最大的荒唐便是把早朝开成交易所,交易的,是各家妻妾;第五位狐胡亡国皇帝,和他的四位前辈比起来,简直就是千年一遇的明君。

    除了爱鲜衣美食,四处修筑宫殿外,狐胡朝的最后一位皇帝是位平常的庸君。

    狐胡亡国,有一部原因是因为他的“庸”。被老虎欺压久了的群兽好不容易等到一位平凡的庸君,此时不反,难道等下一位暴戾无道的霸主上位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朔高帝。

    朔高帝是雄主,只可惜,有朔之后的几代,再无一任明君。

    咚

    最后一声钟声响起。

    “请陛下和皇后娘娘,及诸位皇子皇女上香。”高僧道。

    众人陆续而起,朝着祭坛中央集合。

    秦秾华提起唇角,终于,迎来了好戏开场。她轻声对仍趴在桌上的秦曜渊道“渊儿,起了。”

    “嗯。”

    秦曜渊神色平静,跟上秦秾华的后脚。

    容嫔走在他身后,因一个滚进脚底的异物而“哎呀”一声,她移开右脚,从地上捡起一个扁扁的银片,疑惑道“这是什么”

    周嫔看了一眼,催促道“别管了,快走罢。”

    两人向着祭坛中央走去,小小的银片被容嫔随手一扔,阳光下,银片上的花纹折射出一道银光,和长桌上的银酒杯花纹如出一辙。

    天寿帝在佛像前点燃香烛,正要低头去点祭台上的长明灯。

    “陛下不可”

    监察御史张观火一脸凝重,快步走入祭坛。

    祭坛的钟声传得很远,很远。

    衔月宫角落的一间耳房里,宫女阿庆正坐在狭窄的窗边,就着窗外的光线细细缝补一件男孩儿的上衣。

    木门吱呀一声,少年的身影从门外闪进。

    阿庆头也不抬,说“桌上有馒头和稀粥,饿了就吃罢。”

    少年反手关紧房门,走到她面前,低低地叫了声娘。

    “常儿,怎么了”

    阿庆放下针线,看着一脸阴郁的少年。

    少年沉默不语,直勾勾地看着她。阿庆遂拿起腿上缝补的衣服给他看“这是你上次穿破的衣裳,娘在两个手肘的位置给你加了块布。”她想起什么,忙又说了一句“娘这次逢在了里面,不会叫你丢脸的。”

    “娘,陛下就在祭坛祈福,这么好的机会,你什么都不做么”少年道。

    “做什么”阿庆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不愿谈起这个话题,重新垂眸于手中粗布衣裳。

    少年在阿庆面前蹲下,露出急色“去和他说啊说你给他生了个儿子你难道不想

    进宫去做娘娘吗”

    “不想。”阿庆对上少年视线,平静道“我是前朝的宗室女,被充为宫女苟且偷生,已是前朝宗室女最好的结果。”

    “娘”少年怒声道“真正的宗室女早就被大朔皇室斩草除根了,你只是远到连清缴都够不上的旁支,为什么总是要给自己扣宗室女的帽子”

    “不管别人怎么说,事实如何就是如何虽然我们的确是没落的旁支,但娘不可能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阿庆气急,甩开少年的手厉声斥责,怒气撒完后,两人许久都没开口说话。

    最后,阿庆先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眶里的泪,调剂好自己的心情,重新拉起少年的手。

    “常儿”阿庆苦口婆心道“娘只想你平平常常地过完一生,不求那大富大贵。更何况,宫中人心险恶,何必去趟这浑水我们母子如现在这般相依为命,平安度日难道不好吗”

    少年不再言语,只是神情越发阴郁。

    阿庆握住少年的手,眼中泪花闪烁“娘知道对不住你,让你过了苦日子,可这就是咱们的命。比起紫庭里的那些贵人,我们有如今这般结局,已是十分不易”

    “娘我只是不服气罢了。”少年垂着头,低声道“凭什么连假皇子都能前簇后拥,我这个真的,反倒每日冷饭冷菜,遭人耻笑和白眼”

    “常儿”阿庆变了脸色。

    “娘怕什么儿子哪里说错了吗”少年嘴边含着一抹讥诮,冷声道“真龙子在吃糠咽菜,真正的前朝余孽却在宫中大摇大摆,娘这公平么”

    “常儿”

    “常儿常儿常儿我有姓,我姓秦我姓秦”少年大吼道。

    阿庆面色煞白,连忙捂住少年的嘴。

    “你疯了”

    “你才疯了”

    阿庆忽然哑声,张开的口里说不出一个字来。所有的力气,好像都随着腹部插入的那把尖刀溜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儿子,他的面容依然熟悉,但那狠厉的神情,却让她陌生又害怕。

    “常儿”

    阿庆的身体软绵绵落了下去,大睁的眼睛中,光彩逐渐消失。

    少年捏紧手中颤抖的刀,从地上依然望着他的那双眼睛上移开了目光。他走到阿庆曾经坐过的木凳前,拿起了她逢的那件衣裳,把脸埋了进去。

    “我没有错我只是想拿回我本来应有的东西”

    “是你逼我的我问过你了是你不听我的,你自找的”

    许久后,耳房里带着哭音的低语平息。

    少年抬起头,冷酷的视线扫过狭窄的耳房。

    他踢倒木凳,扔下手中的衣服,将室内打造成发生过打斗的样子,再走到母亲的尸首前,估算着成年人的身高,在她身上又刺了几刀。

    接着,他站起身,慢慢举起手里染血的匕首,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狠绝。

    他反手握住刀柄,猛地朝自己身上捅去

    一刀,两刀他避开要害,任身体里流出的热血打湿身上的衣服。

    这一针一线亲手缝出的慈母衣,渐渐被血染红。

    烈日炎炎,少年捂着腹部的伤口,奔走在宽阔无人的宫道上。

    只有越多人知道他的身世,他才越不容易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宫中,眼下宗亲和文武百官都在祭坛,若要揭露身世,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机会

    “有刺客快保护陛下”

    少年大喊着,跌跌撞撞跑上设有祭坛的广场。

    风声萧萧,一尊金色大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少年震惊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广场,未完的呼声骤然停在喉中。

    “阿常,你鬼吼鬼叫的做什么,哪来的刺客”

    一个胖乎乎的太监走出,见到他一身血迹后,面色大变

    “你这是”

    天寿帝下榻的宣和宫外,文武官员神色各异,三三两两站作一堆揣手窃语,宣和宫内,怜贵妃的哭声响亮凄厉。

    “陛下明鉴啊僧人是左佥都御史推荐的,臣妾怎么会知道那里面有前朝余孽的人呢”

    “若非你收取了左佥都御史的贿赂,他们又怎会出现在衔月宫中要不是张观火及时禀明上报,朕险些就用婴孩尸油祭我大朔皇室宗亲了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这是大不敬和谋大逆,十恶不赦之罪中你就犯了其二,你还想让朕饶了你”

    怜贵妃哭倒在地,燕王面色惨白跪在一旁,用目光向一旁的穆世章和穆得和求救。

    穆得和想站出去,穆世章把他拦住,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人证物证俱在,灯油中混有尸油是板上钉钉的事。穆世章便是再心疼孙女,也知道此时不是出头的时候。

    忽然,穆皇后取下头上发钗,散发在天寿帝面前缓缓跪拜。

    “陛下,法事是臣妾提议的,灯油上出了事,也是臣妾监督不力,臣妾罪该万死,还望陛下看在臣妾父亲为大朔鞠躬尽瘁的份上,不要牵连无辜。”

    穆世章皱了皱眉,忍住为女儿说话的想法。

    天寿帝面对穆皇后脸色好了不少,他扶起穆皇后,道“朕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迁怒他人的人,贿赂的钱不是你收的,人也不是你举荐的,何错之有这事和你无关,朕分得清。”

    “陛下,是老臣教导无方”

    穆世章看准时机,颤巍巍地跪下,身旁的穆得和紧随其后。

    “陛下贵妃娘娘此次也是受了奸人蛊惑,还请陛下看在贵妃娘娘为您诞下燕王和汉阳公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网开一面吧”

    殿内穆获得信号,纷纷跪下为怜贵妃求情。

    燕王还迷糊着,就被怜贵妃一把搂进怀里,一边哭,一边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这下,燕王也开始哭嚎了。

    天寿帝刚要开口,看见朝他悄悄摇头的秦秾华,抿

    紧了嘴唇,沉着脸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舒遇曦走出一步,揖手道

    “陛下说的是。此事非同小可,天子犯法还和庶民同罪,更无论天子之妃。若是怜贵妃今日犯下十恶不赦大罪之二都能全身而退,今后还有谁会将朔律放在眼里,谁会将天子颜面放在眼里”

    殿内舒窃窃私语,不一会,又有两三人发表了类似的意见。

    穆得和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双手撑在地上,朝着天寿帝喊道

    “左佥都御史识人不明,致使连累皇家,罪该万死,但尸油一事贵妃娘娘并不知情,还望陛下明察啊”

    “陛下自然能够明察,可是天下百姓人人都能明察吗”裴回站在一旁,平声道“若是陛下一时心软,此事传了出去,百姓只会以为朔律是个笑话,要不,就是觉得制定法律的人是个笑话”

    “裴回”穆得和怒声道。

    三位首都已发表意见,羽随即跟上,同伐异,各自为战,宣和宫内闹腾得如同一壶沸水。

    舒裴两联手,穆逐渐不支。

    最终,左佥都御史李沐以惑于巫祝的罪名打入天牢,择日问斩,怜贵妃则被当场褫夺封号,降为才人,幽禁妧怜宫,无诏不出。

    口谕一下,穆才人便膝行着抱住天寿帝的右腿,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陛下,陛下您不能这么绝情啊”

    天寿帝受够了怜贵妃的恶气,如今她变成穆才人,他也不必顾忌许多。

    “你险些让我朔秦受此恶毒诅咒朕只是夺你封号,贬你为才人,这已经十分留情了”

    “陛下”穆才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燕王也膝行至天寿帝脚下,哭着为穆才人求情。

    “此事就这样了朕累了,你们都下去吧。来人,把穆才人立即给朕送回她该去的地方”

    天寿帝一挥明黄大袖,挣脱两腿上的重物,快步往殿内走去。

    穆得和还想开口为女儿求情,穆世章死死箍住他的手。两人都面色惨白。贬怜贵妃,伤的是燕王的筋,穆氏的骨,若非走投无路,穆世章又怎会眼睁睁看着陛下下此口谕

    此事他们不占情,不占理,此时出头,必会惹来虎视眈眈的裴和舒群咬。况且如陛下所言,只是褫夺封号,贬妃为才人,已是陛下看在穆氏颜面上的决定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时万万不可自乱阵脚

    天寿帝离开了殿内,穆才人还在哭泣不止“父亲,祖父救我”

    穆世章回以一声复杂万分的叹息。

    穆得和搀扶着他站了起来,二人看着穆才人被人架了出去,燕王追在后边,呵斥威胁送她回妧怜宫的宫人,声音渐渐远去了。

    穆世章推开穆得和,缓步走到殿内自报告案情后便一言不发的张观火面前。

    “张大人好本事啊。先扳倒了前大理寺卿,现在又扳倒了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和自己

    的顶头上司,不知下一个准备扳倒谁是老夫,还是陛下”

    张观火面无表情,不卑不亢道。

    “穆首辅说笑了。下官只是秉公执法,照朔律行事罢了,非是针对任何一人。”

    “呵呵秉公执法执的,怕不是陛下的法吧,”穆得和走了过来,冷笑道“张大人手段通天,怕是过不久又要高升了。”

    张观火拱手道“穆大人说笑了。”

    “张大人和大人背后的幕后黑手还要小心为上,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的。”穆得和目光阴冷。

    “勿要多言。”穆世章开口,鹰一般的精光从耸拉的眼皮下射出,他寒声道“张大人,好自为之吧。”

    穆氏两父子相继走出宣和宫,张观火也拂袖离去。殿内剩下的官员陆续离开后,一名胖乎乎的内侍这才被允许进入宣和宫。

    胖乎乎的内侍被带入暖阁,天寿帝正在和秦秾华眉飞色舞说话,见着来人,敛了笑容。

    “是你说有要事禀报”

    “是奴婢不是奴婢是奴婢手底下一个宫女,这宫女叫阿庆。”

    天寿帝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他等了一会,见内侍反而盯着他看,不悦道“然后呢”

    “这宫女遇刺身亡了。”内侍试探道。

    天寿帝怒道“宫女能遇什么刺你莫不是来消遣朕”

    “陛下息怒”内侍吓得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是奴婢词不达意,刺客并非为了刺杀阿庆,而是为了刺杀阿庆生下的龙子十五年前,陛下到衔月宫避暑,曾在宫宴后临幸过阿庆。事后,阿庆诞下一子,取名为常儿。”

    天寿帝一滞,努力在脑中回想阿庆这个名字和关于她的一切,但十五年前发生的露水情缘,他又哪能记得清呢再说了,他平日根本没有临幸宫女的习惯,按这内侍所说,若是宫宴之后,那十之九八都是他酒后糊涂的结果。

    他还在搜索记忆的时候,一旁的秦秾华开口了。

    “既然有人诞下龙子,为何你们没有及时禀告陛下所知”

    天寿帝这才想起女儿还在一旁,让她听了这番话,天寿帝觉得脸上有点烧得慌。

    胖乎乎的内侍躬身,一脸惶恐道“奴婢此前并不知情啊还是阿阿庆所生的龙子向奴婢述说了实情,奴婢才知道这衔月宫中还藏了一颗龙珠呐”

    “那”

    秦秾华和天寿帝同时开口,秦秾华道“父皇先说。”

    天寿帝咂咂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你来问罢。”他道。

    秦秾华接着开口“这阿庆是什么人,为何能够在宫中诞下婴孩还能不受注意地顺利将他养大”

    “回禀长公主,这阿庆是掖庭那边发配过来的,以前在哪儿当差奴婢也不清楚。奴婢是分管祭坛那片的,阿庆人瘦,不爱说话,时常受其他宫女的欺负,宫里每次发的新衣都被抢走,身上穿的,都是别人不要的旧衣服,不合

    身,藏个肚子也叫人看不出来。”

    “长公主也知道,宫里每年都有新的宫人进宫,阿庆把龙子养在自个耳房里,一直养到六岁才让他穿着内侍衣服出来见人确实没人能发现他不在花名册里。阿庆对他好,把他认作义子,这在宫里也不是少见的事,咱们都以为是阿庆想给自己找个伴儿,也就没有多想谁曾想,这事不知怎么泄露出去了。今日陛下在祭坛上香祈福时,有刺客找上阿庆母子,说要除掉龙子。阿庆为了保护龙子,挡在前边就这么去了。”

    秦秾华道“这些都是这个叫常儿的孩子告诉你的”

    “回长公主的话,确是如此。许是奴婢此前照顾过他们母子吧,殿下对奴婢有几分信任,把这些告诉奴婢,求奴婢禀告陛下。”内侍瞧着天寿帝的脸色,试探地说道“殿下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一直念叨刺客可能对陛下不利,即使身受重伤,也不肯就医,一定要跟着奴婢来这里禀告陛下”

    “他在宣和宫外”秦秾华忽然笑了。

    胖乎乎的内侍不知她为何要笑,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父皇。”秦秾华走到天寿帝面前,行了一礼,缓缓道“既然此人声称是皇子,当年必有蛛丝马迹留下,眼下最紧要的是彻查刺客,这名叫常儿的人,既然受了伤,那就先安置在某个无人的院中,派御医来为他治伤。久留在宣和宫前,太过引人注目。”

    天寿帝点头“你说得对。高大全,你派个人,把人从宣和宫前领走,再叫个御医去为他看看。各宫还要加强警备,再从金吾卫里抽些人过来巡逻,别的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说。”

    “喏。”

    高大全退出了殿内,临走前,用一个眼色带走了胖乎乎的内侍。

    殿内只剩天寿帝和秦秾华后,天寿帝叹了口气。

    “这孩子是个有福的,这事儿若是早个一两天,有怜贵妃在,宫里不一定容得下他。秾华你说,刺杀他的人是不是怜贵妃穆才人派去的也只有她才有这般蛇蝎心肠。要不然,怎么早不刺杀晚不刺杀,偏偏在穆才人在的时候出事”

    秦秾华笑道“秾华也猜不出来。”

    回宫后,秦秾华召来乌宝和上官景福,这二人一人去勘验了阿庆的死尸,一人查看了叫做常儿的少年伤势。

    两人将所见所得汇报给秦秾华后,真相已渐渐在她脑中汇聚。

    秦秾华神色复杂,从棋盘上取走一枚身着华服,神色嚣张的水晶小人。叮当一声,小人落入结绿端着的木盘,永远退出了这一盘棋。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她喃喃道。

    论心狠手辣,她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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