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魂这个挡箭牌既然能挡慕翎一次, 再被自己拿过来挡一挡白崇锡, 想必也是无伤大雅的, 那就干脆让他们统统死心算了。’
殷雪罗内心这般想着,面上也自然而然地佯装成一位陷入爱河的女子,还不忘患得患失的叹气道:
“唉, 分开两年, 也不知道再见之时, 他对我是否一如从前。”
已经知晓内情的白崇锡嘴角微抽,颇为无语的看着她, 道:
“师尊, 何必呢!弟子早已非吴下阿蒙, 同样的伎俩,您已经骗不了我了。”
同时, 他在心中默默评价:
‘殷雪罗如今的演技, 貌似没有当年那般浑然天成了!显然这段戏码是她的临场发挥,并没有经过严谨的人设推敲。
而且, 从前自己一不清楚对方的套路,二是太过天真, 才屡屡被她欺骗,如今,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他往深处一推敲,便能轻而易举的识破对方的谎言了。’
殷雪罗听言,一秒掩面, 心底暗骂:
‘孽徒!竟然当场拆穿为师,简直是欺师灭祖,天理不容,数典忘祖,忤逆不孝!’
可是,自己挖的坑,还需自己填,即使当场被人拆穿,她也得咬牙坚持到收尾,
“徒儿,本尊忽然想起还有教务没有解决,那……本尊先走了,你……自己慢慢看海。”
说完,她一转身说走就走,披在肩头的洁白轻纱随风舞动。
这时,白崇锡忽然伸出右手,拽住了一条飘过来的丝带,殷雪罗腰间的“阙凤鸣”顿时叮铃作响,硬是没走成。
“放手。”
殷雪罗按住自己腰间的带子,回首怒瞪他,‘三个月不打,他又想耍流氓?!’
白崇锡低低的说:“师尊,其实你……谁都不爱。”
殷雪罗拉着系在腰上的另一端丝带,徐徐从他手中扯了回来,然后才问他:“这样不好吗?”
白崇锡自嘲一笑,看着被扯出掌心的丝带,仿佛是对她的回答,也是对自己的告诫,
“所以,从今以后,弟子……放手了。”
殷雪罗听明白了白崇锡的言下之意。
虽然因为他这样突然的宣称,心里谈不上有什么高兴和解脱的感觉,但是也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傲气的扬起头,道了声“多谢”便转身离去。
‘再见了,阿罗吾爱。’
白崇锡亦在心中,对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纯白身影说着。
这一刻,他同样明白:自己从此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
黑色巨鳌一路往东,慢吞吞地划了七天七夜。
由于其他宗门的人没有一个认路,加上众人在得知神兽会将他们送上岸以后,俱都狂喜不已,只以为所前进的方向既是大陆的方向。
于是,这万余武者,便硬生生与无数先一步出发,前来海上观察情况的各大宗门队伍,不断完美地错开。
可惜在这一日,终究还是有一艘迷了路的大船,歪打正着地与他们迎头相遇。
当大船接近以后,殷雪罗才知道,原来是缥缈剑宗的人,难怪开个船都能迷路。
荣小菀看着缥缈剑宗的大船,不禁对旁边的明桀玩笑的说:“明桀快看!你的冤家来接你了!”
明桀不屑的撇了撇嘴,豪气道:
“切,小爷可不是从前的我了,乃是先天高手!凭崔英离目前的水准,两个一起上还不够我打的!”
在殷雪罗的提醒下,缥缈剑宗的宗主薛青莲,示意门下弟子升起了本门的旗帜。
只见对面大船之上,没过多久,也同样升起了三面当中绘了一把剑的旗帜。
殷雪罗:‘不愧是剑修!就连旗帜也是一把剑,当真是简单粗暴又好记!’
“看到了!宗主,他们看到我们的旗帜了!”
薛青莲身边的小弟子颇为兴奋的道。
然后,大船停留在不远处,从船上飞出了两道白色的身影,直奔巨鳌的龟背而来。
正道宗门一个个皆无比激动地看着这一幕。
虽然眼前来的不是他们自己宗门的人,但并不影响他们通过对方这一行人,得知浮云界各大势力的分布以及自家宗门的消息。
来人是一位看起来成熟稳重的先天武者,以及身后,步入了半步先天境的崔英离。
“不知哪位才是我缥缈剑宗,凡界宗门的现任宗主?”
那先天武者见到这龟背山上的万余武者,先是一惊,随后才颇为客气地向在场无数武者拱手询问道。
刚刚晋升到先天境的薛青莲,从一溜宗门人群当中站出来,拱手回礼,双方不过互换一个眼神,便已经确定了各自都是用剑的高手。
“在下薛青莲,凡界分宗宗主。”
那先天高手立时对薛青莲,以及他身后同色系的剑修态度热切了一些,道:
“幸会!在下剑宗长老——青泉剑顾离!不知薛宗主一行人是如何来到这浮云界之中的?”
薛青莲闻言望向殷雪罗,回答:
“这多亏了三途教的圣尊慷慨大义,以《河洛美人图》开启悟道山的传送通道,我等才有幸共同进入到此界之中。”
顾离颇为意外,转向殷雪罗感慨道:
“原来是白圣尊的手笔!两年前,在下有幸在贵教总坛,见证了白圣尊与端木教尊的继位定亲大典。”
“自从瞻仰过白圣尊与端木教尊的风采,这世上只怕再无人能称作‘神仙眷侣’。”
殷雪罗有泪心中流,只能不停的吐槽:
‘你好端端的认亲就好了,cue我作甚!’
‘缥缈剑宗这一回,倒是难得找了个嘴皮子利落的选手登场,只可惜太没眼色,不会看场合说话!’
‘这在场的万余人都知道自己是殷秘了,就他一口一个白圣尊叫着,没看见连你家身后的小孩都听得脸红了吗!’
脸红的崔英离好不容易等自家师叔说完,立马上前半步,对殷雪罗抱剑一礼,道:
“白圣尊,一别两载,圣尊芳容不改,不知……你近来可好?”
看到这名年轻英俊的剑修一副期期艾艾,仿佛欲诉还休的模样看着殷雪罗,还独独只对她一人行礼,显然是早就认识了的,然后——
几道带着敌意的目光,果不其然地扫向了崔英离。
殷雪罗忽觉背后凉凉,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兄弟不早不晚地,偏偏会忽然在这个时候脸红——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大衍仙宫的时候,非常不巧地看了他退化到刚出生时的小丁丁?
可是不知情的人会误会的啊!
再说了,自己明明好好的戴着面纱,他怎么就看出自己‘芳容不改’了呢?
一上来就被缥缈剑宗的人双杀,殷雪罗此刻终于下了狠心,决定要将剑修一生黑的信念执行到底,谁叫自己一遇到剑修就准没好事!
“崔英离,你什么意思?小爷这么大一活人站在这里,你是看不见还怎么着?我们圣尊早就把你忘了,你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明桀大嗓门的一嚎,瞬间,有无数道八卦惊讶的视线,紧跟着射向了殷雪罗的背后,后者当即生无可恋的闭上了双眼:
‘明桀这个混蛋,不会说话就乖乖闭麦好吗?’
‘你这么着急着跳出来,给我盖棺定论,就好像我是个渣女,曾经跟人家有过什么,如今还翻脸不认人似的!’
‘可我们真的是三分牛排见了五分牛排——不熟啊!你这个坑队友的憨货!’
殷雪罗暗暗决定,这一次回去以后,她就要请几名专家为明桀单独开课,而课名就叫做《语言的艺术》!
……
半个时辰后。
薛青莲与顾离已经大致商量好,并且随后者登船回宗门了。
说来也巧,缥缈剑宗的地盘正好就在东北方向,因而他们一路由北往东,自然也就恰好经过剑宗的家门口。
缥缈剑宗的数百名武者陆续登船以后,从剑宗口中打听到自家位置的其余宗门则不干了。
他们吵吵嚷嚷着,想要逼白崇锡对剑灵下令,让巨鳌掉转方向,拐到自家宗门门口。
这要是跟着一道去了三途教,谁知道还能不能从第一邪宗的嘴里逃出来呢!
不过,这一次骚动,毫不意外地被参商与战力大增的白崇锡,轻而易举地镇压了。
翌日,又有一艘看起来仙气飘飘的楼船接近,来的是一群天音阁的女弟子。
巨鳌龟背上的剩余九大宗门,尽皆提出了希望搭乘天音阁楼船离去的要求。
然而,只招收女弟子和天资上佳之人的天音阁,却只松口收容了同为女修,资质亦是不错的琅嬛渡一行人,并且看在与琅嬛渡结盟的份上,接受了雷火堂弟子登船。
随后,天音阁的人不顾其他宗门的威胁咒骂,毫不留情地抛弃了其余之人,载着满满当当的千余武者,掉头返航了。
孰料,当天下午,又出现了一艘比楼船还要大出三倍的仙舟画舫,由东而来。
自那仙舟画舫溢出的充沛的灵气,一瞬间惊动了所有岛上留守的武者。
“那是什么宗门?难道是我长阳宗的人?”
江彭山先入为主地认定,以长阳宗在浮云界的地位,排场一定比土包子的剑宗,还有小打小闹不成气候的天音阁更为霸气。
那么,这一回来的,一定就是他们长阳宗的弟子。
众人一阵屏气凝神,继而却好似听到了一阵悠扬悦耳的仙乐悠然。
他们不由啧啧称奇,这浮云界当真无奇不有,居然能造出这么豪华又巨型的灵船,如履平地的在海上行驶。
唯有刚睡完午觉,走到岸边的殷雪罗,一眼认出了这艘灵舟的来历。
“迦楼罗!”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楼船上方,忽而升起了几道烟火,继而在无比晴朗的青空当中,出现了一只游走腾飞的五爪金龙!
无数三途教教众纷纷激动了起来,喊道:“是教尊亲临!教尊来接我们了!”
即将见到这位最大上司,就连参商也下意识忐忑了起来。
三途教的动静被其他人看在眼里,无不惊恐骇然,长阳宗宗主江彭山,更是脸色难看至极。
而早就将素未谋面的教尊,当做了假想情敌的慕翎,与曾经对此人报以万分好奇的白崇锡,则俱是不动声色地上前,想要一睹这位传说当中,英明神武的教尊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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