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锡独自带着飞云骑闯荡天下, 也有着一层不为人知的心思,那就是与殷雪罗暗中较劲:
既然她是第一邪宗的圣尊, 那自己就要凭自己的双手,打下一片不输给她的江山。
要让殷雪罗刮目相看,望尘莫及,不敢将他当做一个弱小无用的“替身”,也无法再将他当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小朋友!
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
总有一日, 他要到达连慕翎也无法企及的高度,令殷雪罗对他另眼相待。
或许到时候,那人会后悔错过了自己, 然后放下骄傲, 乖乖的来求他, 或许……或许他还有一丝可能, 念在她曾经作为师尊时,对自己的恩情, 勉为其难地回头接受她。
抱着这样赌气一般的心思,白崇锡带着飞云骑血战三年,历遍腥风血雨,甚至与长阳宗的先天中期高手, 也大战了数个回合, 最后以“断海魂”,将高于自己一个境界的顶级武者打退。
此战之后,关山寨“断魂剑主”的名号, 才算真正进入了某些投鼠忌器的大宗门眼中。
出于对自己武力的忌惮,各大宗门只得改变策略,想要试图通过拉拢他,并以灵石资源来挑拨分化他与师尊的关系,从而令他倒戈到正道阵营那一边。
对此,白崇锡不动声色地接受了所有宗门的示好及拉拢,令对方有了自己背叛了圣尊师门,弃暗投明的错觉。
如今,南北相望的关山寨与无极城,已然成了五大宗门以外新兴的庞大势力,而且相同的是,这两大势力的灵魂人物,都是一名战力极为凶残的剑修!
白崇锡不是没有想过,这个消息一旦传到了三途教探子那里,再传回总坛,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但,现实却是,殷雪罗这个狠心的女人,就算是因为他疑似背叛,也从未出现过一次,更谈不上亲口赶来质问他。
实际上,白崇锡是故意放纵消息传出的,他甚至隐隐期待对方误会,然而,这件事却最终没能在对方心中溅起一点水花——
殷雪罗没有来见他,甚至丝毫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于他而言,则是又一次的失望!
包括先前他建立关山寨,名噪四方,还有被各大宗门针对围攻的危难时刻,她也都毫无动静。
或许这些年里,失望的次数太多,他慢慢的,也就麻木了。
如今,在三年后,陡然听到有关殷雪罗的消息,他虽然有些担心殷雪罗是否安然无恙,但其他的情绪,倒也没有旁人所想的那么强烈。
也许,再这样失望下去,他很快便会真正在心里放下她了。
这么想着,白崇锡喝了口酒,却有些不满:这酒忒淡了些,索然无味!
这三年里,要说他还有什么别的长进,那就是在一次次的借酒消愁当中,这酒量倒是练出来了!
这时,飞云骑打探完一圈回来了。
“主公!根据我刚才所打探的消息,此事的起因,是伽蓝寺的数位先天高手,联手偷袭了邪宗的一名先天高层,然后这人重伤之际,却消失在万壑峰一带。”
“伽蓝寺的僧众四处寻找此人下落,没想有七位先天高手,在第二次上如意门搜山的时候失踪了。”
“又因三途教的人,在各大城镇放出了圣尊遇险的信号,扰乱了所有正道宗门的注意力,因而这事四天以后,才被伽蓝寺的人捅出来。”
“因此,伽蓝寺便放了话,说如意门勾结邪宗妖人,三日之内若不交出七大高手,便屠灭如意门,明日便是三日期限的最后一日了。”
白崇锡心头一震:
‘先天高层?尊级信号若非殷雪罗本人,绝不可能指挥的了三途教的人这样做!’
‘三年前,那人便已是凝神大圆满,会不会……他们说的重伤之人,就是殷雪罗?除了她以外,还有谁能对付七位先天高僧?!’
‘而且,貌似端木栖柳就是在如意门!’
白崇锡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不由握紧了手中的木筷,冷脸道:“吃完以后,立即出发去万壑峰!”
沉狱木然的看着他,一副‘我说什么吧!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你师尊!’的见怪不怪之色。
白崇锡见状,似是为自己辩解地解释了一句:
“师尊毕竟对我恩重如山,从未亏待我分毫,我自然要知恩图报。但是,我对她早就没有旁的男女之情了!”
飞云骑众人听着自家主公口不对心,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不约而同地认定对方是情根深种,才会一听到圣尊有危险,便放心不下,要亲自赶去找人。
只不过,哪怕他们早已洞悉真相,也都是心照不宣,毕竟,主公的颜面还是要留的。
白崇锡一路快马加鞭,快速赶往万壑峰,心中却在思考这个如意门的事。
若说先前在进入到浮云界之前,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如意门,能够凭借一个仅仅半步先天的门主,就有资格入选十大宗门当中。
当时,还以为殷雪罗约莫是看在端木栖柳,拜在了如意门的情份上,才默许如意门入选。
但是而今看来,如意门在苏老门主并未一道入浮云界,门派内连一个先天战力也没有的情况下,
却仍能占据一方洞天福地,重新命名为万壑峰,甚至,三年来没有被任何大宗门找茬,稳稳的在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庞然大物的夹缝当中生存下来,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如意门本就是殷雪罗,为了打入正道内部所建立的隐秘势力!
而那位不得不缺席浮云界的,仙风道骨的苏老门主,大约就是殷雪罗本人倾情扮演的马甲之一了!
思及此处,白崇锡不禁想到当初,自己为了报仇混进悟道大典,却被那位欺骗了世人的,神仙般的老门主,各种使唤找茬,他就气的牙痒痒!
敢情这个女人早就看出了自己的伪装,一切都是为了阻止他为没死的妻子向慕翎报仇,白白葬送了性命,这才挖空心思,用尽各种方法绊住自己。
概因,他的伪装既然瞒不过殷雪罗,必定也瞒不住直觉惊人的剑圣了。
一想到殷雪罗,兴许还有几分在意他的生死,白崇锡既郁闷的同时,又忍不住涌上难掩的甜意。
如今回想起来,阿罗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对他所有默默的付出和在意,似乎早已超越了一个弟子以及替身该有的待遇。
而从种种迹象来看,也许如意门是她早在作为世子妃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准备好的一步暗棋!
判断出了这一点,白崇锡的脸色反而越发地严峻了。
以殷雪罗的性格,绝不会对端木栖柳置之不理,这么说来,明日日落以前,哪怕她受了重伤,也一定会回到万壑峰!
那她一定有危险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白崇锡恨不得立马插翅飞到万壑峰去。
……
殷雪罗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现,再次扰乱了现如今正道与邪宗相对稳定的局势。
日薄西山,万壑峰顶的演武场前。
伽蓝寺的红衣法僧与一群身着白色劲装,如意云纹的如意门弟子对峙而立,气氛萧肃而紧张。
周围还有无数闻风而来,凑热闹的高阶武者,其中不乏有先天高手。
“大师,申时已过。”
一名小弟子上前,对领头的一名面相和善的先天法僧回禀道。
这名领头的先天法僧,也是个熟面孔,赫然是凡界伽蓝寺的方丈伽摩善!
伽摩善目露遗憾,合掌道:
“我佛慈悲!三日期限已到,既然如意门的同道执意袒护邪宗妖孽,不肯交出我寺失踪的先天高手,那么,就别怪老衲,不念同道之情了!”
修为已达半步先天的王梁杉,面带冷嘲地站在一众弟子面前,一派宗师风范的朗声笑道:
“时至今日,大师又何必做出这副伪善的面孔呢!你不就是仗势欺人,想抢在其他宗门反应过来以前,先吞下我如意门这块垂涎已久的肥肉么!”
“今日,王某算是有幸见识到了,天底下竟然还真有你这般无耻的和尚,一面说着我佛慈悲,一面还要屠灭他人门派的!”
伽摩善一脸悲悯,似是心有不忍,道:
“老衲顾念如意门与我寺份属同道,重建不易,然,王道友却戾气甚重,欺人太甚!”
“老衲所作所为,只是想找到我寺失踪的弟子,只消足下及时回头,与邪宗一刀两断,皈依我佛,老衲自可度化阁下,参悟大道之本真!”
伽摩善不愧是经历无数次开坛讲经的高僧。
但凭他一付蛊惑人心的口才,便本末倒置,将如意门打为了心思奸邪,执迷不悟,与邪宗勾结的小人,而伽蓝寺却是惩奸除恶,宽严并济,正气凛然的卫道者。
此刻,杨绥芝忽然面色诡异的上前一步,古灵精怪的道:
“难道伽蓝寺顾念同道之情,便是铲除异己,毁他人传承,强制他人皈依你家佛祖门下么?那小子斗胆请问一句:伽摩方丈打算如何安置我如意门的女弟子?”
“方丈若是没想好,那么在下倒有个好主意,不如在伽蓝寺隔壁再开一家尼姑庵,就挂靠在你名下。”
“一来,可以拓展你们和尚庙的业务,避免阳盛阴衰,招来野鬼妖狐;”
“二来,也可一劳永逸,免得今后再找借口灭门的时候,无处安置那些根骨不错的女弟子;”
“三来还能做好事,兴许两头的出家人看对了眼,双双还俗,下山成亲也方便些。”
“如此一箭三雕的美事,不知伽摩方丈意下如何?”
杨绥芝一番言语上的挖苦,当即把伽摩善营造出的悲天悯人的氛围,破坏的干干净净。
那些围在四周看热闹的武者,在听了他一番不怀好意的建议后,纷纷不嫌事大的起哄起来:
“这小兄弟说得对!伽蓝寺既然度化众生,就不能区别对待!在和尚庙对面再盖一座尼姑庵,就算灭了人家的门派,师兄妹们也能整整齐齐的多好!”
“就是嘛!万一小和尚小尼姑看对了眼,正好牵线当一回红娘,成全一对相好!”
“小兄弟果然有先见之明!这自古以来,可不是和尚尼姑,天生一对么!大师,您就发发慈悲,给她们建一座尼姑庵就是了!”
“……”
四周纷纷扬扬地拿伽蓝寺的和尚议论起来,还个个眉飞色舞,不怀好意的,越说越带劲,气的伽摩善一行出家人面色铁青,俱是被这地痞无赖有辱斯文的做派弄得无言以对。
高僧再有德行,也是抵不过凡人一颗世俗之心,这个小无赖不过开了句黄腔,就有一大波人忽略了是非对错,开始对如意门归降伽蓝寺以后的情形浮想联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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