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每日除了吃药打针接受治疗之外没什么其他的任务,每日写写画画看看电视,在医院的生活十分轻松。
她也没忘了去打听潘妮的情况。
好不容易摆脱那对不称职的父母,她可不想再回到潘妮手上。
“潘妮呢?”她握着亚瑟的手,低下头,尽量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想法。
亚瑟忘了一切,眼前的女孩是他的妹妹这件事还是别人跟他说的,他并不知道潘妮是谁,只知晓这个名字属于他和萨莫的母亲。他看了看萨莫,把目光投向警察。
例行行事来询问两个孩子案发过程的警官显然把萨莫的询问当成是担心自己的母亲。
他抿了抿啤酒肚,摸了摸脑袋上仅剩的几根头发,一脸为难地告知他们:“你母亲……她……精神有点问题……”
他移开目光,笑了两声,极快地补充,“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保证,在精神病院住几个月就能出院了,到时候你们就能重聚了。”
听罢,亚瑟再次看向萨莫。
她的眼睫毛颤抖起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哦不!
警官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别,别,可千万别哭。我可不擅长处理这个。
“God!”萨莫低吼一声,双手捂住脸部,肩头抖动起来。
亚瑟和警察手足无措,一大一小两个男子汉你看我,我看你。
到底成年男人比小孩多吃了几年饭,警察立马拿出对讲机,对着没人的另一边,喂了几声,“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他一边嘟喃着一边往外走,走之前嘱咐了亚瑟一个,“你——对,就是你——做个男子汉,安慰安慰你妹妹——”
亚瑟瞪圆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走了出去。
现在不知所措的变成他一个人了。
他纠结地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萨莫,试探性的把手放到她的背上。
“FUCK——!!!!”
萨莫一下将手放下,露出狰狞的面部,骂出了亚瑟记忆里第一句脏话。
亚瑟惊呆了,安抚沙漠的手还放在半空。
萨莫噌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床被震得发出哐当一声,她迈着愤怒的步伐在病床旁走了起来。
“她是个精神病?!”她不可置信,“她怎么能是精神病!艹!”
“萨……萨莫?”亚瑟抱着枕头,瑟瑟发抖地看着萨莫。
萨莫在还生气,她脚下的步子越转越快,鞋底和地板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哦好极了——神经病!呵!真是妙啊——她不用去坐牢了!艹!艹!艹!”
她连骂了好几句,对幼小的亚瑟造成了极大的心灵冲击。
“萨莫……你不高兴么?”他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萨莫崩溃道,“我还以为我们能摆脱那疯婆娘了呢!我甚至都想好了要怎么讨好孤儿院的老师好让我们能一起被好人家收养了呢——现在全完了!”她一下泄了气,一屁股倒在亚瑟身后,将头埋进被子里。
“可是……萨莫……她是我们的妈妈呀?”小亚瑟抿了抿唇,对萨莫的说法很是不理解,他转身伸手去被子里扒萨莫。
萨莫的脸埋在被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是!我们的妈妈,只会看着我们挨打,什么都不做的女人!”她充满恶意地讽刺,“不会挣钱,没法独立,有精神病,还tmd不知道磕不嗑药,好极了!我们的好妈妈!太称职了!想象咱俩成年之后要怎么养她吧——”
说着萨莫又生起气来,这次是对自己,她猛地坐起来,恨恨道:“我当时怎么没连她一起——”
脱口而出的话生生止住了,萨莫沉默着生着气,她的脸色十分可怕,脸上绷得紧紧地,鄙夷两侧的肌肉因为怒火抖动,眼中迸发出漆黑的怒火,亚瑟怯怯地看着她不敢说话。
几秒钟后,萨莫再次转身,不停地用头撞着被子,似乎是试图用这种方法想把自己撞死。
亚瑟看着她,弱弱地又道:“可是……她毕竟是我们的妈妈啊……”
***
萨莫暂时不去想潘妮那个糟心女人。
至少她和亚瑟在医院还有一段舒心的日子。
夏很聪明——以两岁孩子的标准,她不聪明就太对不起她的真实年龄了——长得还可爱。
她现在肉乎乎的一团,灰绿色的眼睛又大又圆,鼻子娇小挺翘,脸上和嘴唇一直带着漂亮的红晕,棕色的发丝又细又软,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完全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偏偏总喜欢像一个大人一样说话做事,惹得医院里上上下下的医生护士都喜欢逗逗她。
这时她就会绷着小小的脸,严肃地看着他们,道,“我是大孩子了!”
于是大人们越发喜欢她,时不时会给她带些糖果玩具。
然后萨莫就会一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一边努力维持住表情,再次重复,“我是大孩子了!”
可以想象,这样的小孩子对大人的杀伤力又多大。
每日和愚蠢的大人们打完交道,夏都会捂住酸痛的脸长呼一口气,然后带着一天卖萌的战利品去找亚瑟。
相比之下,性情古怪的亚瑟本就不是会讨人喜欢的孩子,更别提他身上多了一堆毛病,尤其是那个动不动就突然笑起来的病,就算医院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难免还是觉得瘆人,想远离他。
萨莫成了在医院唯一一个愿意靠近亚瑟的人。
等着萨莫每天带来消息、故事和糖果玩具几乎成了亚瑟唯一的期待,在萨莫不在的时间里,就只有看电视。
哥谭坐落在东海岸的一个半岛城市,方方面面来看都是个十分排外的城市,这点连在电视台上都能体现出来。
韦恩集团供应着全哥谭的电视,一半是其他城市的电视台,一半是哥谭自己的电视台,并且全美独一份的,本地电视台收视率远超五大电视台。
亚瑟最喜欢的电视台也是哥谭电视台,尤其是每天的莫瑞(Murray)的喜剧脱口秀,那是亚瑟最喜欢的电视节目。
萨莫对莫瑞秀有不好的回忆,因为那也是潘妮最喜欢的节目。
一种诡异不详的遗传预感袭击了萨莫,让萨莫频频对着电视上神似教父的男人皱眉。
但亚瑟难得对什么东西展现出狂热的喜爱,他似乎把对父亲的幻想投射到了莫瑞的身上,甚至说想和莫瑞一样做一个喜剧人,这让萨莫说不出什么诋毁莫瑞的话来。
她也有个幻想中的完美的父亲,只是夏现在看不见他,哪怕隔着一层屏幕。
相比之下,萨莫还是更喜欢大型亲子鉴定蹦迪节目莫里秀(maury),剧情狗血抓马到萨莫频频拍大腿,大叹美国人会玩。
但亚瑟对这种节目不太感冒。还好两个节目是错开播的,时间上并不相撞。
他们每日共享一张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电视说说笑笑。
亚瑟的神经性疯笑没有丝毫的缓和,医生对此也束手无策,也是开一些缓和的药,祈祷能起药效。
药物只免费地供应到亚瑟成年,萨莫偷偷打听过那些药的钱,价格让她咋舌。
并没有到负担不起的程度,但每个月都支付这么一笔钱,也是压在本就不富裕家庭身上的重担。
嗅着资本主义的甜美又恶臭的气息,萨莫犯了愁。
***
虽然舍不得,亚瑟和萨莫还是出了院。
潘妮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前,他们会暂时住在儿童福利院里。
在说好了来接他们的那天,福利院工作人员却迟到了。
亚瑟和萨莫只能把收拾好的行李暂时放下,一起坐在床上看书。
书是一个好心的医生送的,儿童认字用的童话书。
潘妮没怎么管过亚瑟的教育问题,夏又比正常孩子聪明,只是对英语不太熟悉,两个人看同一本书正好。
他们一起看着乔若莎·艾伯特写给她亲爱的长腿叔叔的信件。
说实话,夏有点诧异,她听说过《长腿叔叔》,毕竟她那么有名,但没人告诉过她这是个爱情故事啊?她带着诧异和心动看得越发认真。
时不时跟亚瑟一起猜测某个词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
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儿童福利院的人来了。
那是个金发的高大女人,看起来有点恍惚,还带着底层人民特有的满不在乎只是混日子的气质,一进来就大声嚷嚷让他们快点跟着她走。
“要过回去的时间了!”她扯着嗓子,好像迟到的是他们而不是她。
萨莫合上书,暗中磨牙。
很好!她就不能再晚来十分钟吗?他们都快看到大结局了!
金发女人把他们的行李塞到后备箱里,粗暴得萨莫和亚瑟频频注视。
女人油乎乎的大手在两人头上重重地摁了一下,“看什么!”她不满道,“弄不坏,放心吧。”
萨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隐秘地瞪了她一眼。
他们坐在女人的车后座,车上有刺鼻的香水味,混杂着快餐的番茄酱喂和汽油味,两个孩子都皱了眉头。
女人却十分享受地吸了一口车里的空气,像是恢复了精神一样眼睛亮了起来。
“很好!”在发动汽车的时候她这样说,“萨莫和亚瑟哈。我叫莉莉奎泽尔,在福利院的日子里我和另一位希尔女士会负责你们的生活,虽然你们只会住一段时间,但我喜欢你们依旧能够把自己当成是这的一份子,遵守我们的规矩。”
亚瑟不安地抓着萨莫的手,他坐立难安,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萨莫捏了捏亚瑟的手,示意他不要怕。
“好的。”萨莫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们知道了莉莉姐姐!”
“莉莉姐姐!”女人大笑着拍了把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看了萨莫一眼,“哈哈!你父母怎么教的你,我天!可真是个小马屁精!——我喜欢!”
“什么?”萨莫疑惑地眨眨眼,“你不是姐姐吗?”
奎泽尔又是一阵大笑。
于是萨莫握着亚瑟的手,也露出一个类似不好意思的浅笑。
亚瑟歪着头看着萨莫和奎泽尔,露出了理解不能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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