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第一次见到森光夏时她才三岁。
忍校放学后, 他又去木叶的训练场练习投掷苦无, 完成日常练习后卡卡西才回到家里。他一拉开家门就是端坐在他家的客厅的森光一家
夏的父亲森光南朝是旗木朔茂的属下,上次任务被旗木朔茂救下性命, 这次便携全家来拜访道谢。
旗木朔茂对森光夫妻俩过于热情的客套话弄有点尴尬。而作为小孩的森光夏则跟她的妹妹森光千绘一起端坐在一边。卡卡西一眼就发现,不同于更小的森光千绘像个小大人一样专注地努力听着大人间的谈话,夏正在发呆,一双眼睛带着梦幻的色彩, 没有焦距的视线在屋子里飘荡。
在他突然打开门之后,那双如梦似幻的眼睛就看向了他。
卡卡西愣了一下。
于是夏朝他笑了,眉眼弯弯,很好看。
卡卡西还在发愣,旗木朔茂招呼他过来, 并向他介绍森光一家。
夫妇忙说客套话,夸奖卡卡西是一个天才, 这些话卡卡西早就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不以为意。旗木朔茂也夸他们生了两个好女孩,森光夫妇便推脱说只是两个不成器的孩子。但森光夫妇言语间其实很骄傲,尤其是对二女儿千绘。一不小心他们就叨唠了很多千绘的成就, 什么扔苦无很准啦,跑得很快, 身体很好,相当肯定千绘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忍者。在一旁的森光千绘也挺起胸膛, 脸蛋红扑扑。
卡卡西听了半天没有从森光夫妇嘴里听到半点关于森光夏的事情, 他朝被忽视的女孩望去, 森光夏还在走神。
他看了多久,夏就走了多久的神。直至最后告辞,都是她妹妹拉了她一把,她才慢半拍地从榻榻米上起来。
真的没关系吗,这样迟钝以后上战场是会被敌人杀死的吧
他嘟囔着,让旗木朔茂听见了。
“那个孩子应该不会上战场。”旗木朔茂轻声说。
卡卡西不明白。
“森光夏没有提炼查克拉的天赋。”
卡卡西慢了半拍才明白父亲是什么意思。无法提炼查克拉也就无法成为忍者,他的身边从来没出现不会成为忍者的小孩。之前卡卡西对森光夏是两分好奇的话,知道她无法提取查克拉后就变成了五分,他完全无法想象一个没有查克拉的人该如何生活。
这是卡卡西第一次意识到提炼查克拉这种对他而言相当平常的事情,对于别人而言,也算是一种天赋。
那时的卡卡西完全没有想到过自己和夏的关系会变成这样。
石子从三十一岁的森光夏手里飞出去,准确地砸在正在宣布第四次忍界大战英雄名单的鸣人身上。
鸣人大吃一惊,在清楚是谁在袭击他后不由愣在原地不能动弹,怎么会是夏姐呢,那个带他一起玩,替他挡石子的夏姐怎么会用石头砸他呢
石头后紧接着的是惨绝凄切的怒吼,呐喊从她嗓子里奔出来直接给了所有人一巴掌
“宇智波带土不是英雄”
春野樱马上回头看向卡卡西,藏在六代目火影帽和面罩下的脸似乎没有变化又好像瞬间惨白了。
四周藏身的暗部瞬间出现,夏的话音刚落她就被扑倒在地。但很快,她就被周围的民众救了出来。
民众多是不会忍术的普通人,他们便用石子,用手,用脚,用嘴去攻击那些厉害的忍者。忍者并不惧怕普通人的攻击,但却被他们疯狂的举动吓到,不由松开了手。
夏的一声像是给压抑着的民意破开了一个宣泄的口子,无数人从地上捡起石子,振臂高呼
“宇智波带土不是英雄”
“他的名字不配刻在慰灵碑上”
“宇智波带土是战犯”
“他杀了我爸爸”
“他是罪人”
哭嚎、怒吼、大骂、啜泣。
没有查克拉的普通民众齐齐大喊“宇智波带土不是英雄”
他们的声音聚在一起,汇成一股强大的力量,他们的呐喊响彻天际,直奔云霄,就算是再强大的忍术都无法与之对抗。
声浪一声接着一声,裹挟着无法违抗的民意朝讲台上的众人袭去。
鸣人捧着英雄名单不知道该怎么办。小樱试图说些什么,可不管她怎么扯着嗓子喊,声音都被淹没在群众的咆哮中。
他们将求助的目光放到卡卡西身上,而卡卡西此时正看着人群中的夏。
有着梦幻般眼睛的女孩已经长大,但她眼睛梦幻的神采并没有随着时间消失直至第四次忍界大战。宇智波带土杀掉了她的妹妹,她的朋友,她收养的孩子。
孤零零被留下的女人眼中的如梦似幻的神采和涌动着的爱意被仇恨和怒火取代。
卡卡西不知道要怎么劝一个受害者原谅杀人凶手,这句话他自己听着都觉可笑。
森光夏死去的四个月,旗木卡卡西正式卸任火影一职,当众将火影帽交到鸣人手上。
还是同样的位置,十二年前他们在这迎来了民众的怒火和石子,十二年后他们在这收到了掌声和鲜花。
仪式接近结束,卡卡西下意识朝一旁看去,期待看到一张面含讥讽的脸,听到一个毫不客气的声音吐出刀一样尖利讽刺的话语。但他没看到也没听到。整个木叶唯一一个会对他们毫不客气的女人已经死了。
卡卡西突然觉得很累,可他从不是一个会休息放假的人,就算是退任后,他还是继续工作。
最近木叶附近的山脚下发生了几起袭击事件,专劫木叶的货车,甚至还有几个下忍被袭击了。这还不足以让他们关注,但就在三天前,他们派出了三名上忍去处理这件事,三名上忍去了就没回来,杳无音信。木叶终于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准备认真处理。
但鸣人刚接过火影的职位,樱正准备和佐助离婚。卡卡西瞧了瞧,还就是他有空,正好他也急需做点什么,就自己领了任务,伪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忍,跟着一队货车朝山脚下走去。
他们路过一片森林,在难行的湿土地上缓慢行车。
树叶晃动,树枝颤抖,落叶吱呀,稳健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所有忍者在一瞬间警戒起来。
来了,卡卡西握着苦无心想,这个脚步声听起来是个高手。就这么正大光明的逼近,看来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正午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忽地太阳前闪出一个黑影,黑影一跃而下,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快速落下,直接落在全场唯一一个明面上的上忍身上,借力缓冲顺便把人砸晕。
来者是个女孩,一身简陋的衣服,露出裹着绷带的四肢,手持一把破破烂烂的刀。她抬起蓬乱的脑袋,瞪着如梦似幻的眼睛咧开嘴朝他们笑了一下。
卡卡西眼前闪过白光,他一瞬间被拉回了四十年前,森光夏端坐在他家里,也是这样朝他笑的。他听到自己心脏极速的跳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身手矫健的女孩,挥舞着手中的刀。
在那些酷热的下午,在旗木家的院子里,森光夏握着木刀,和旗木卡卡西一起挥刀,旗木朔茂会在旁边指导他们,为了能让旗木朔茂摸摸头,森光夏会特别努力地挥动木刀。但她的动作里总有一点别的,她自带的,抹不掉的特色,这导致她学不会真正的旗木刀法。
这时候朔茂会亲切地说“夏的话,没必要学我的刀法,用自己的刀法不也很好吗”
夏自己的刀法
卡卡西的眼睛跟跟随者夏手上的刀。
没错,这是夏的刀法。
这是夏特有的,只有她一个人会的刀法。
夏揍完手上的人,一扭头发现有个家伙用恶心巴拉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
不爽。
她踩在木叶忍者的肩上,借力跳过去直接给了那家伙一脚。
不一会,她把所有忍者都收拾趴下,朝战战兢兢地商人一抬下巴。
“快滚。”
商人立马连滚带爬地滚了。
“哇”草丛里钻出几个小孩,他们跳出来,朝夏扑过来。
“好厉害啊,萨莫”
夏不以为意,带着小孩掀开车上的草席。一掀开,他们傻眼了。
“石、石头”
夏拿起来,确认一下,真的是石头。
她恼怒地抓过最近的一个忍者,正好是卡卡西,摇晃着逼问他“喂,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木叶为什么要运一车石头”
“嘛嘛”卡卡西挠着后脑勺,笑着说“其实这次任务就是为了引你们上钩的诱饵来着,没想到你们太厉害,任务失败了哈哈”
趴在地上装死的暗部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卡卡西,在心里咆哮“六代目,您在说什么啊六代目”
“哈”夏不信,拉着他的衣领靠近自己狰狞的脸,“你觉得我傻吗”
“唔,其实之前不是有三个忍者来找过你们吗,呀,他们是木叶很重要的忍者啊,所以木叶派我们来找你们。”
夏瞪着这个信口开河的男人,一句话都不信。
夏身边一个橙色头发的女孩拉了拉她的衣服,手里拿着一块石头,快要哭了。
“萨莫怎么办啊,我们快没吃的了”
夏朝她低吼“喂,这种事回去再说,别在敌人面前说啊”
女孩瑟缩一下,收回手。
夏啧了一声,眼睛转了一圈,把卡卡西扔回地上,杵着刀,大喊“喂,我倒数三个数,你们给我把这位置最高的忍者都给指出来,每个人都得指。”她飞快地数了三个数,“321”
忍者a指向忍者b,忍者b指向忍者c,忍者c指向忍者a。 每个人指出来的人都不一样,他们互相指了一圈,却唯独有一个男人没人指,那就是刚刚被她扔回到地上的卡卡西。
她抓着卡卡西,把他绑了来,压着他对剩下的忍者说
“好了,这个人我绑走了,你们要是想要赎回他和那三个忍者,就准备好三百万两,三天内我给放在这个地方来,不然我就撕票了滚吧”
交代完时间地点和金额,夏带着人质和一帮小孩撤退。
木叶的忍者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六代目笑眯眯地跟着绑匪跑了,面面相觑,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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