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从大蛇丸的实验室回来时天天不在家, 屋子里留有匆乱的痕迹。她待了一会,给自己倒杯水, 一口一口地抿, 水平面从杯口降到杯中, 斜着能看到一小块半圆的杯底的时候, 天天跑回来。
“天啊”她喊了一声,伸手把她抱住。她抱得很紧,几乎要把她扼断,并且不自觉地在发抖。
在得知夏失踪后她就急出一身冷汗。她呆在原地,灵魂飞回四个月前,樱花树上还没冒花骨朵, 森光夏答应要带她吃烤肉, 她在烤肉店门口等了近一个小时。
光是一堆小精灵, 在树叶的暗影中跳舞, 把蓝色的影子扯出各异的形状。这场精妙绝伦的演出天天是唯一的观众,她忘记时间要一直看下去。在太阳唤回自己的孩子前, 一只脚踩到他们的身上。小精灵躲开暗部, 她那时没意识到, 这不寻常的场景意味着什么,暗部带来一个漆黑的消息, 黑到连太阳的孩子都惊慌地避让。
她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夏一遍,原本她就觉得夏和森光夏也太像, 但木叶这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家长孩子不少, 她也没起疑, 直至鹿丸在她的逼迫下说出真相。森光夏和夏当然像了。
“大蛇丸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
越过天天的肩膀,她和卡卡西对上了目光。
两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彼此。
无言的默契。
他们再次知道了对方知道了。
卡卡西退了出去,天天在反复确认夏没有受伤,没有发现六代目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夏没再去学校,天天在等她长大,她不再在夏面前瞒着她所做的事情,森光夏的继承人是天天,那天天的继承人就是夏。庞大的计划,过去的天天知道这些事情会指向某种未来,却看不起这种未来的具体模样,只有当她自己上手后,她才窥探到蛛丝马迹。
辉煌的、妄想中的世界,或许不比宇智波斑的月之眼计划清醒。
天天用迷茫的表情看着夏,像是在看着森光夏,寻求着指引。
夏合上眼,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一天早上,夏忽然发现自己已经需要俯视,才能直视天天的眼睛,再对镜子一瞧,镜子里的那个人分明已经是个大人,这个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会吓他们一跳的吧。
想到了便去做。
新野见到她时恍惚了一会,才认出她来。多不可思议啊,他抱起来的婴儿,现在都这么大了。
新野早就出院,也来到学校。
他比其他孩子都听话,甚至比许多木叶土生土长的孩子都听话,温顺、聪明,还有领导力,尽管音调不高,语气并不是严厉,但当他说话时大家总是愿意听,并且嘴闭上,留出一片安静的环境以便于他的声音能传到所有人耳朵里。
这是因为他从不说谎、不偏袒、也不说任何人的坏话,就算是最无用、评价再烂的小孩,在他的嘴里都是优秀的同学。
在他的调和下,连漩涡博人和小姑娘都能和平共处了,虽然这共处往往维持不过十分钟。不过一个十分钟接着一个十分钟,就可以度过一天,但为了自己的心脏,他们就尽量避免和对方相处超过三个十分钟。
夏来时,他们也在,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博人先颤抖起来。
“夏,夏阿姨”
“嗯”夏一歪头,严厉的目光扫向博人,问,“漩涡博人,我听说你在学校表现得不好啊”
小腿肚在发抖,博人反手指向一个没人的方向,颤声道“那、那个佐良娜在找我,我先走了”
他飞快地丢下一句话,拔腿就跑,跑远,真的跑到佐良娜面前他才想起来,夏阿姨已经不在了。
“怎么了”佐良娜瞧他满脸惊慌。
“夏”话截在一半,博人惊在原地。
“夏,夏怎么了织田夏回来了”
织田夏、森光夏。他分不清了。
还是上课时间,他却跑出学校,逆着人群,跑向过去他最讨厌的地方。
“夏,夏”他叫着冲进火影办公室,他爹正坐在桌后,俯首在文海里,满脸苦像。
“夏怎么了”一旁扎着冲天辫的鹿丸问。
“夏阿姨死而复生了”博人终于把这句话说完整,急匆匆地朝他爹吼。
鸣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鹿丸先理解了博人在说什么。他正苦思着要怎么跟博人解释,又一个人冲进火影办公室。
“不好了不好了”忍者慌乱地大喊,“六代目被绑架了”
“哈”
今天下午天气很好,阳光充足,旗木卡卡西走在大街上,手里是藤编的篮子,在水果店门口驻足。今天开始木叶有草莓卖,店主热情地向卡卡西推销。卡卡西一面装着草莓,一面和跟路边的阿姨叔叔寒暄。
和谐的景象骤变,莫说普通人,就算是周遭的忍者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六代目就被人扛在肩上,跳到房顶上。草莓还没来得及拿走,篮子坠到地上
“喂六代目火影我绑走了”
女人,相当嚣张的女人,就这样把人带走了。
鸣人和小樱追出村,从神月出云和铜子铁口中得知,虽然是被绑走的,但六代目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所以他们也没拦着。小樱忍住吐槽的,奔出来,在死亡森林找到烤兔子剩下的皮毛和酱料,在终末之谷看到吃剩下的烤鱼,他们总是留下一点这样的踪迹,一路能跟到铁之国去。
但小樱和鸣人都没这个时间,他们互相瞧一眼,心中有同一个想法。
“所以这是卡卡西老师和夏姐的情趣吗”鸣人肩膀耷拉下来,“真是的我超忙的说”
“谁不是呢”
火之国边境的城阵,夏决定留宿。
“呀呀,鸣人他们应该不会追过来了吧。”
卡卡西带着斗笠,躲着边境的烈阳。做忍者的时候旗木卡卡西什么都能忍,不做忍者了,旗木卡卡西的龟毛就突显出来了,还美其名曰精致生活。
贴近铁之国和音之国的边境,穷乡僻壤,典型的三不管地带。夏走在前面,没带斗笠,穿着华贵的和服,路边总有人把眼睛放到她身上,或淫邪或贪婪。她一概不理,找到一间旅店开了最好的房间。
卡卡西摘下斗笠,推开窗户。窗子朝北,能直接看到音之国和铁之国的国土。
“你打算去哪”
“铁之国。”夏扫过他的手,握刀的手和握苦无的是不一样的。
“你有多久没动过刀”
卡卡西在心里计算一下,“二十年。”
眉头微皱,夏说“最好捡捡。”
她丢给卡卡西一把刀,从某个不长眼的路人手上收来的,不是什么好刀,但用来对付门外窥探的人已经足够。
等卡卡西带着奖金从交易市场出来时,夏在一家报亭前,拿着一本小册子。廉价的纸张粗如沙砾,墨渍泥脚印一般深深浅浅,缺胳膊断腿的文体陈在眼前,拼起来却是熟悉的文风。
这样的小册子在世界范围很受欢迎。卡卡西扫了一眼便认出,写下这些文字的人与他手中书是同一人,在小黄书和小学课本里也不忘夹带私货的女人。
卡卡西将换来的奖金交给她,夏还给他一个护身符。
黑锦布,金丝线,光是看外表就价值不菲。比护身符更不菲的是原本装在里面的东西,她的一缕头发。这头发已经变成了她本人。
珠已经不见,只能拿出一个空空的椟来。
护身符被捏在手指中,卡卡西想起另一天。
“去求个护身符。”森光夏朝他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便知这是要给他的。可三个小孩躲在树后看他的八卦,他没能把原本准备好的话说出口,护身符也不了了之。
夏飞速地看完册子,和奖金一块放进包里,掉过头对卡卡西说话“这应该是给你的。”
“你想起来了”
“没有。这上面有你的名字。”
卡卡西检查一圈,也没看见。男人无知无觉地摸过金丝线组成的魔法阵和咒语。四周绣着的花纹是梵文和拉丁语,中间是个不认识的魔法阵。玄妙精巧的结构,在外人眼中只是一个复杂繁复的花纹,但在魔法师眼中就是无上至宝。
这就是她复活的原因,只要弄清楚这个花纹,她复活的秘密的清楚了。
他们走走停停,慢悠悠地走入铁之国,对外封闭的小国家,没有忍者,只有挂着的忍者。卡卡西换下忍者的马甲,穿上和服,腰挂刀剑,完美融入。夏还是一身华美和服,自己的刀也挂在卡卡西腰上。
路上只有老旧的旅馆里,在火之国还是松木造成的木头房子,到了铁之国就变成了黄泥和砖瓦的土坯房。说不上哪个更差,通风和隔音问题夏还能忍,灰尘、蛀虫和空气中的腐木或阴潮泥土味就让她不太舒服了,更别提角落里还总是有一种属于旅店、住过很多人后产生的恶臭。
可在不发达的地段,这已经是最好的房间了。还好旗木卡卡西是个自诩精致生活的忍者,他总用水遁和土遁解决卫生问题,把环境变得夏能更接受一点。
夏一路要朝铁之国的都城走,卡卡西总有意扯着她停下脚步,在附近游玩。虽然也没什么好玩的,可旗木卡卡西总能变出许多有意思的事。旗木卡卡西要是去搞旅游业,不知道能搞出多少景点来。
唔,不对 ,旗木卡卡西已经搞过旅游业了。现在几条木叶的景点全是旗木卡卡西定出来的,而终结之谷毫无疑问是最受欢迎的景点,谁来木叶不得去终结之谷看看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的巨大雕像啊。
“说起来,那两个雕像是谁雕的”
这个木叶的档案上有记载。
“是二代目为了刺激旅游业搞出来的。”
夏盯着卡卡西一头白毛,开始质疑旗木家和千手扉间是什么关系 。
行程被一再拖延,夏每天晚上合眼前都想着明天必须赶路,第二天又被卡卡西拖走去玩。
卡卡西掌握了夏的致命弱点,就算她再坚决,看到赌场还是走不动路,非要证明自己想赢一把。
喧闹、偏僻、人群聚集哄臭,异常潮湿的赌桌前,卡卡西坐在夏身边,扮演一个花瓶的角色,给夏递筹码。夏咬着指甲,专心致志,也不觉得有什么恶臭味。
卡卡西瞧着她的眼睛,思考着要去哪再弄点钱,想着,想着有点走神。
一开始,卡卡西是希望夏能够想起来的,即便嘴上说着不在意,但他心里也觉得,他还是想要一个与他共同回忆的夏,就算是那份回忆并不完美,还有几分苦涩。
但从知晓夏的寿命不一定有多长后,他的想法就变了。
怎么样都好,想不想得起来,甚至还喜不喜欢他都无所谓了。
只要她能开心就好了。
他甚至觉得,或许不想起来对夏才比较好,仔细想想,森光夏的一生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开心的时候,让她纯粹地作为夏来生活,说不定更加开心。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在木叶是不行的。森光夏在木叶的痕迹太深太多。离开了木叶好像也没那么容易,就像他不管在哪,还是下意识去探听木叶的消息,思考着能做什么,夏不管在哪,总会把目光移到最黑暗的地方。
他尚不确定夏都想起了什么,大蛇丸告诉了她什么,这次绑架的目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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