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只太宰治君

    夜晚。Lupin酒吧。

    披散着黑色长发的妙龄少女低垂着头,一杯又一杯地灌着从酒保先生那里抢过来的烈酒——

    Bourbon威士忌。

    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口感醇厚绵柔,蕴着似能疏散心中郁闷和委屈的浅浅甜意,回味悠长。

    然而极其强烈的后劲让少女难以招架,白皙无暇的脸蛋上全然漾开了欲滴的绯色,似极了几近成熟的石榴籽,娇艳欲滴,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坐姿更是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会跌倒在地一般。

    支离破碎的画面,让人心碎的话语,此刻依然残留着目暮铃音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天仓促地提出分手之后,回家冷静了几天,而在此期间,那一股恐惧和不安的情绪一直在支配着她,而且自责感、罪恶感也越发强烈起来。

    没错,仅凭一个可怕的噩梦,也不能断言在现实生活中,阿纲会成为彭格列十代目,更不会——

    把他们一家都卷入黑手党的纠纷漩涡之中。

    所以,心底仍残留着一丝期望的铃音少女再次回到了并盛,在沢田纲吉的家中找到了他。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她踏入他的家、现身在众人眼里的那一刻,他们原本那种热切的氛围凝固了一瞬。

    除了仍在吵闹捣乱的蓝波、天真活泼的一平,还有温婉大方的奈奈阿姨、甚至总是一副看透一切的神情的Reborn之外,其他人客套地打了下招呼之后,都是一副欲言又止、不尴不尬的神情。

    又是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而且这一次,这种感觉的强烈程度为最。

    目暮铃音攥紧了指尖,望向一见到她便棕眸顿亮、紧紧地抿着唇似委屈似不安的棕发少年,轻声道,“阿纲——”

    “我有话对你说。”

    “单独地,说一说。”

    等到他们相顾无言地走了一路,去到附近的竹寿司店并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之后,黑发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气,打破了僵局,开门见山道,“阿纲,你会加入彭格列,成为十代目吗?”

    沢田纲吉不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嗓音焦急,“铃音酱!你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加入黑手党啊!更没想过要当彭格列十代目啊——”

    “对于这个身份,我到现在还是莫名其妙的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突然——”

    铃音闻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一把握住棕发少年放在桌面上的手,眸色急切又期盼地凝视着他,“阿纲,没事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感觉到阿纲紧紧回握住自己的手的力度,少女的心更加安定了些,紧接着建议道,“就先从让Reborn等人从你家搬出去开始吧,渐渐地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是让你不交朋友,只是他们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以后有什么危险的任务,你别去管,让自己置身事外就好。”

    “可以吗?”

    话到末尾,黑发少女的嗓音已然沾染了些许哀求的意味,一双漂亮的绿眸紧紧地扣着他,不让彼此躲避半分。

    棕发少年浑身一僵,忽然泛起了一股恐慌的冷意,从发丝至脚尖,急速蔓延,如蛆附骨。

    沢田纲吉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后,他听见了自己那似是声带被拉伤之后扯出来的低哑嗓音。

    “对不起,铃音酱。”

    目暮铃音一僵,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我不能丢下我的同伴。”

    他如是宣判道。

    目暮铃音瞳孔剧颤,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急切地控诉道,“即使知道了他们是黑手党的人,你也会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同伴吗?!”

    “Reborn、狱寺隼人、碧洋琪,甚至蓝波,他们哪个不是货真价实的黑手党?!这些都是确切的资料显示的!可不是我胡诌的!”

    “黑手党,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沢田纲吉,你清醒点!”

    棕发少年双手紧攥成拳,眸色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知道什么是黑手党,我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我更愿意相信我的同伴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所以在我的心中,他们不是黑手党,只是我的同伴,仅此而已。”

    “既然你坚持,要与黑手党为伍的话——”

    黑发少女猛然站起的身子都在战栗,用自己也未曾料到会用得上的、堪称咄咄逼人的语气,如是问道。

    “同伴和我——”

    “阿纲,你选一个吧。”

    极大的酒后劲让黑发少女的思绪愈发混沌起来,她难受地蹙了蹙眉,打了一个酒嗝,Bourbon威士忌的醇香席卷着困意,在唇边散发开来。

    “未成年人是不能喝酒的吧。”

    一道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忽而在少女背后响起。

    织田作之助俊眉微蹙,长臂一展,轻而易举地按住了黑发少女本欲再次举起的酒杯,惹得小姑娘不满地哼唧哼唧了几声。

    紧随其后的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用不赞同的目光看了眼擦着冷汗尬笑的酒保先生,建议道,“找一下她身上的手机,联系下她的家人来接她吧。”

    兴致被打断的目暮铃音气鼓鼓地站起了身,却又一副摇摇晃晃、完全站不稳的模样,撒泼地推了一把红发男人,被酒精浸染之后的软糯嗓音变得微哑又不失清甜,像一只幼猫的小爪子在掌心挠痒痒。

    “你!你干嘛——”

    “你干嘛抢我的酒啊?!”

    被推了之后纹丝不动的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地抓着目暮铃音的手,扶稳她的身子,一本正经地道,“我没有抢你的酒,我只是按了下你的酒杯。”

    一旁的坂口安吾不由扶额。

    黑发少女更来气了,一把倾身上前,揪住红发男人的衣领,用看似巨凶实际毫无杀伤力的眼神瞪着他,又好像在透过他看向别人,恶狠狠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加入黑手党?!为什么?!”

    “你说啊——”

    织田作之助扶着黑发少女的手一顿,随即眼帘微微下垂,抿了抿唇道,“抱歉,我——”

    “哟织田作,艳福不浅啊!”

    就在这时,一个清隽又悦耳的嗓音倏地介入。

    姗姗来迟的太宰治,在见到眼前这一副稀罕的场景时,笑得眉眼弯弯,漂亮的鸢眸在看清少女面容的那一刻划过一丝诧异,却稍纵即逝。

    “是认识的小姐姐呢。”

    黑色卷发的俊美少年笑意加深,伸出了扎满绑带的双手,示意要接过此刻已经在红发男人怀里半阖着双眸打瞌睡的铃音,“我知道她家在哪儿,所以,我来送她回家吧。”

    听到自家友人如是说道,织田作之助便放心地把少女递了过去,颔首道,“麻烦你了,太宰。”

    “你就这样直接交给他吗?都不吐槽一下吗?”坂口安吾再次扶额,“怎么看这家伙都像那种会欺骗女孩子感情的人渣吧?”

    “搞不好就是他惹来的桃花债。”

    “安吾,你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

    嘴上说着伤心,却一点伤心的神情都无、依然笑意盈盈的太宰治调整了下姿势,把似已酣睡过去的少女用标准的公主抱抱了起来,抬步就往外走。

    “我可是很迫不及待地——”

    “把她送到关心她的人身边呢。”

    **

    附近的酒店,一间套房里。

    把相应的任务发布给芥川之后,黑色卷发的俊美少年再次回到了床边,俯下了身子,牵起了躺在床上意识不清的少女的右手,正要做些什么的时候,目暮铃音忽然睁开了眼,晶莹的绿眸在透过落地窗的月色下更显柔和,却也泛着点点涟漪的水雾,朦胧又缱绻。

    太宰治动作一顿,紧接着想继续自己原本动作的时候,猝不及防被黑发少女反拉住手一拽,趴在了少女的上方,随即被使劲往旁边一推,仰面倒在了床上。

    而这次趴在上方的,成了目暮铃音。

    少年少女的温热呼吸,夹杂着微醺的酒意,交缠更甚。

    她死死地揪着身下少年的领带的双手都在发抖,一双绿眸恶狠狠地瞪着他,瞪着瞪着泪水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哽咽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加入黑手党?!你退出,不可以吗——”

    “选择我,不可以吗?”

    晶莹的泪珠串联成线,一颗一颗地、接连不断地流下来,砸在太宰治扎在锁骨上、脖颈处的白色绑带上。

    被沾湿的白色绑带颜色加深,甚至泛着凉意蔓延开来。

    铃音抽抽搭搭地不知哭了多久,黑色卷发的少年便伸出了指尖,在她的脸颊上轻拭了一下。

    随即,他再次牵起了她的右手,把从口袋中取出的某样东西,轻轻地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一颗极其精致的钻戒在黑发少女白皙的手上,在柔和的月光下,泛着一道极致的光芒——

    灿若繁星,无与伦比。

    “回到你主人的手里吧。”

    他如是笑道。

    然而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套间的门猛地被人从外一把踹开,猛然打断了这一切!

    “太宰!!!”

    闻讯赶来的中原中也猛然冲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他狠狠地咬着牙,目眦欲裂地吼道。

    “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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