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元莞清小院时,元袂不让霍长渊继续往前,理由很简单,怕他带坏清清。
霍长渊呵笑:“你我一个德行,难道就不怕带坏她。”
“那不一样,清清不知道这些。”元袂对自己和哥哥抹黑表弟这件事,从来就没有任何愧疚,“我去去就来,你在这儿等我。”
霍长渊‘嘁’了声,目送他进院子,等了不到半刻钟就闲不住了,顺着回廊往下,往另一处走去。
片刻后,霍长渊来到了月季盛开的墙面。
与之前赵菁菁赏花时不同,霍长渊就临着墙外,盛放的花与他这一身墨色衣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伫立在这个园子门口,盯着紧锁的大门愣神。
他来过元家数次,从未进过这园子,不过不止是他,打从这园子锁上开始,除了修缮外,元家人也再未进过。
除了这里,就是寒山寺那边……
霍长渊往墙边走近,正想伸手摘一朵,不远处传来了声音,细听下还有些耳熟,霍长渊往那边扫了眼,眼眸一亮。
“杜大哥,要不我就送你到这儿。”赵菁菁在花墙这儿停下,望着杜宗郴,崇敬的很,“想不到这么巧,你也帮元小姐看病。”
“元小姐原来是师傅的病人,一年前我才开始替她看的。”杜宗郴低头,声音温润清朗,“你刚刚与元小姐在绣荷包?”
“啊?”赵菁菁脸一红,下意识握紧了手,“我哪儿会啊,陪着她随便绣的。”
“可否让我瞧瞧?”
对上杜宗郴的目光,赵菁菁越发不能将荷包拿出来了,她觉得会污了他的眼睛!
“杜大哥,我本就不擅这些,就不给你瞧了,我以前也不爱做这个。”
“这是你绣的第一个荷包?”杜宗郴眸光微闪,声音发紧。
“算……是吧。”赵菁菁想了想,除了那些半途而废的,这还真算第一个。
“赠予我如何?”
赵菁菁愣在当场,什么?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杜大哥,你说什么?”
杜宗郴眉眼清亮,仿佛藏了一团火,看着她道:“不愿意?”
“怎么会……”赵菁菁微红着脸有些尴尬,“我是怕绣的不好,会让你笑话,原本就是陪元小姐的,我这手艺委实拿不出手。”
“那你原来想绣给谁?”
当然是找个柜底塞起来,永远不见天日啊!难道放在跟前污自己眼睛么!
赵菁菁轻咳了声:“父不嫌女丑,送给我爹!”
“我不会笑话与你。”杜宗郴笑的温和,在赵菁菁眼底,那就是不可亵渎的啊,更别说拒绝了。
赵菁菁踟蹰了下:“那你千万别笑我。”
“嗯。”
“也别告诉若儿,要不然她一定会来笑话我的!”
“好。”
赵菁菁将荷包拿了出来直接递给了他,再三叮咛:“说好了不笑话的,杜大哥,你可千万保密,别告诉若儿。”
杜宗郴轻轻摸了下荷包,视若珍宝的藏到了怀里:“我一定好好待它。”
赵菁菁更尴尬了:“也不必,等我将来学好了,我给你与若儿再绣。”杜大哥第一次开口问她讨要东西,就给个这么丑的,实在说不过去,要不赶明儿挑些沉香送过去。
“好,我且等着你再送。”
“……”别当真啊,她只是随便说说的。
杜宗郴眼底尽是深意,是藏在心里的,无需再掩饰。
他要娶她。
可赵菁菁满心想着都是丢脸的事,根本没注意他看人是什么眼神。
“呵——”花墙边上,一个身影在那儿猫了不知道多久,看着前边那两道身影,哼了声。
她居然还会害羞?
手里拿的什么送给了他?
她难道喜欢杜宗郴?
“到处找不到人,在这看什么?”元袂出现在他身后,被霍长渊一下揽住脖子,眼神暗示他住嘴。
元袂顺着视线望过去,笑的意味不明:“哟,你这是跟踪还是吃醋?”
霍长渊心气儿上来:“我吃什么醋了?”
“那你蹲在这儿干什么,我瞧着这俩人郎才女貌,挺般配啊。”元袂啧了声,“赵家与杜家也是旧识,赵小姐和杜小姐关系似乎很亲近,这婚事倒不错,那齐景浩是个人面兽心的,杜宗郴是个好的。”
霍长渊的脸色一变再变,也不知心里腾的是什么滋味,让他这么的不舒坦,口气都有些冲:“你怎么知道是个好的,万一和齐景浩一样,她喜欢的都一个样!”
元袂觑了他一眼:“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怎么了!”
“你这样的她不喜欢啊。”
“她凭什么不喜欢,小爷我哪点配不上她!小爷我活的坦荡荡!”
元袂乐了:“那你是想娶她了?”
霍长渊猛地顿住,气的脸通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她!”
“哎,你不是在想办法整治她么,把她与杜家大少爷私相授受的事传出去,保管好使,毕竟赵家退亲才没几个月,再叫人推波助澜一下,她这名声肯定毁了。”
“这件事你别说出去!”
元袂故意道:“不够狠?”
霍长渊冷哼:“我凭什么要便宜齐景浩。”
元袂噢了声,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不想便宜齐景浩是其次,舍不得才是真的吧。
这哪叫报复,这是打情骂俏啊……
从元府离开,天已经暗了,隐隐又要下雨的样子。
街上的人行色匆匆,马车从街坊路过,赵菁菁看到挂在那儿的牌匾,让盈翠去庆芳斋买几盒点心。
才将东西拿上马车,雨水便落了下来,风从窗内送入,吹的脸颊微凉。
赵菁菁手里是元莞清给的丝帕,对比赵菁菁绣的,可谓惨不忍睹。
“小姐,元姑娘的女红做的真好,您可以常与她一道呢。”盈翠感觉自家小姐去这一趟,都开窍了,居然说要绣荷包。
“绣花针与我是天敌,你可知何谓天敌,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最后只能活一个。”赵菁菁叹了声,语重心长,“你家小姐我,和谁一道都没用。”
“您从元小姐那儿出门时还说要学。”
“对啊,我说了。”赵菁菁端的理所当然,“我说说的!”
“您不是绣了个荷包。”
“给杜大哥了,他问我要。”
“杜少爷为何问小姐要荷包?”
赵菁菁被难住了,半响才迟疑着道:“他可能是想看看,我绣的荷包究竟能丑成什么样子,以此来告诫他自己,将来找妻子绝不能是我和若儿这样的!”
“杜少爷为何还不成亲?”
“这郾城哪有女子配得上他啊,你想他像仙人一样,我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赵菁菁下了马车,看到大门口等候的宫服者时愣了下,宫中来人了?
赵菁菁快步进府,在前厅外又看到了两个后者的宫人,正要去看看,严氏陪着一位嬷嬷走了出来,看到赵菁菁后,还向她招了招手。
“菁菁,这是兰嬷嬷,李贵妃宫里的。”
赵菁菁行礼:“兰嬷嬷。”
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兰嬷嬷,望着赵菁菁点了点头:“我也是顺道办事,从定王府过来,也省了再派人到你这儿,天色不早,我先回宫了。”
严氏一路送了兰嬷嬷出门,赵菁菁跟在身后,直到小轿走远才问:“母亲,兰嬷嬷来这儿可是有要事?”
“贵妃娘娘请你明日入宫一趟。”
赵菁菁更迷糊了:“贵妃娘娘请我入宫?”她与李贵妃不熟啊,那天宴会中途就被请去了太皇太后那儿,回来时李贵妃的宴会又已然结束,再往前算也没什么交集。
“近年来,李贵妃时常会邀请一些小姐入宫去,你之前因为与齐家有婚约,所以没请过你,这次让你去,大约是想瞧瞧。”严氏安抚她,“不是什么大事,明日我陪你一同入宫。”
“之前太皇太后那儿也是。”赵菁菁也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事。
“太皇太后那儿不好说,不过李贵妃这几年的确是促成了几段婚事,她与其他宫妃不同,膝下无子,也没抱养谁,她的兄弟人在边境,也没子嗣。”严氏没有往下说,赵菁菁听懂了,宫里哪个妃子做媒,都容易被怀疑要替自己儿子结党营私,唯独李贵妃那儿,皇上不会这么想。
赵菁菁颇为头疼,她原想着,退婚后至少能安生个一二年:“母亲,我如今还不想嫁人。”
严氏扭头看她,脸上露了些许笑意:“李贵妃这几年见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也就促成了几个,婚事哪有这么好瞧的。”
瞧不上眼才好,她这样既不贤良也不淑德的,还被那二世祖在外说不是,怎么看都不是嫁人妇的好典范。
想到这儿,赵菁菁放心了些,甚至暗暗期盼那二世祖叫人传的过分点,吓退了人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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