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回家时,一个小炮-弹冲了上来。
“家姐~”甘霖软着嗓子撒娇。
甘棠连忙提起小家伙衣领,将他拉离自己:“圆仔乖,家姐淋了雨,小心冷。”
唐琳听到姐弟俩声音,连忙走过来,见女儿这番狼狈模样,自然心疼,又免不了一顿唠叨:“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已经派司机去了,他没接到你吗?快上楼去洗澡换衣服。”说罢一叠声吩咐,“王姨,给小姐煮碗姜汤。”
甘棠闻言愣了下,想到街边那辆车:“家里添了新车?”
“什么新车,小刘就开的惯常送你上学的那辆。”
“可能错开了,外面雨好大,快联络告诉他,我已经回来了。”
说罢,甘棠捏了一下幼弟圆乎乎的小脸:“圆仔乖,家姐换身衣服就下来陪你。”
“家姐快点,我等你。”
可事实是,甘棠洗完澡,做完护肤下来,甘霖这小鬼都已经呼呼大睡了,小肚皮一鼓一鼓,还打起了小呼噜。
“臭小鬼。”甘棠就着小夜灯昏暗的光,在他额头亲了亲。
无忧无虑可真好,天塌下来都不知晓。
“到书房来。”唐琳站在门口,轻声交代女儿。
一路沉默,直到进了书房。
唐琳指指托盘上的碗:“先把姜汤喝了。”
甘棠知道,事情发生到现在,最难过的不是自己,而是母亲。
因此今日十分配合,连句抱怨都没有,抱起浓到辣嗓子的姜汤,一口灌下。
这副乖乖女做派,让唐琳原本严厉的话语,再也讲不出。
最终只是一声叹息:“囡囡,你今天离开至少应该和我报备一声的。要不是问了梦之,你知道我会有多担心吗?”
“对不起,妈妈。”甘棠双手垂放在膝前,乖顺认错。
“囡囡,你爸爸今天来了电话,告诉了我下午发生的事。”唐琳有些难以开口。
在她看来,夫妻二人的事,让孩子受到伤害,作为父母,他们是十分不称职的:“你爸爸他很后悔......”
话没讲完,便被一直装乖的甘棠打断:“妈妈,你准备怎么办?”
唐琳神色有些不自然:“囡囡,这件事有些复杂。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爸爸妈妈是全心全意爱着你的。”
甘棠敏感的察觉到,父母有事隐瞒她。
“妈妈,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甘家氛围向来宽松,也养成了甘棠在父母面前,有话直说的性子。
“囡囡,这件事你不要多虑,我和你爸爸会处理好的。”
女儿的脸上写满担忧,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全是关切。
唐琳看着这样的甘棠,下定决心,“周六任家有个晚宴,你随我去参加。”
甘棠闻言,震愣当场。
一句“妈,你知道那是什么性质的晚宴吗”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未问出口。
只是垂下眉眼,低声应了句:“是。”
晚间,一向倒床就睡的甘棠,少有的失眠了。
推开落地玻璃门,坐在卧室小阳台上。院子里,她和甘霖一起养的金毛曲奇,听到动静,立即从自己的小木屋里钻了出来。
“汪汪汪~”曲奇向她楼下跑来,兴奋大叫。
“嘘。”甘棠向它比划指令,又朝下压压手。
曲奇立即吐吐舌头,听话坐下。
甘棠随意披了件系带薄呢大衣,轻手轻脚下楼。
一出门,早已等候在门边的曲奇,一下就冲了上来。
甘棠蹲下-身,揉揉它脑袋,将狗绳系好,牵着它在半山林荫道上走。
新雨后,山里的空气还带着湿意,凉凉夜风,吹得漫天星辰忽明忽灭。
已近午夜,可半山豪宅的主人们,大都还未归。
早上临别前,还讲要带一家人出去聚餐的甘仲文,此时也正在使领馆参加晚宴。
曲奇在空旷宽阔的山道上,撒了欢的向前冲。
甘棠不得不被它牵着一路小跑。
“曲奇,慢点,姐姐跑不动了 。”甘棠根本拽不动它,试图通过对话,叫住它。
“曲奇,再跑姐姐就放手了。”
“曲奇乖,不跑了,回去给你吃点心。”
“曲奇——”一个下坡处,曲奇突然停下,甘棠却因为惯性,刹不住脚步,失控继续前冲,“抱歉——”
前方有个高大的身影,甘棠来不及避闪,只能高声道歉,随即俯冲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任于归的作息一向自律。无论忙到多晚,都会抽出时间夜跑。
一为锻炼,二为放松。
再加上这里对居住人员有严格要求,前后还有保镖跟随,警惕性自然就降低了,跟着反应也慢了半拍。
甘棠冲下来的时候,他躲闪不及,一下被她扎进怀抱。
为保持平衡,任于归下意识伸手,双手不其然扶住甘棠不盈一握的细腰。
他不太与人近身接触,平日与人相交,至多握手,已是肢体接触的极限。
今日却意外被温香软玉扑了个满怀,是从未有过的距离。
“对不起。”甘棠由他整个人充当缓冲带,终于停下。站稳后,迅速松开抵在他胸膛的双手,向后退开,“刚刚谢谢了。”
如果不是他扶的那一下,自己肯定要摔个四脚朝天。
只是短暂的相触,任于归的指尖,已经沾染了对方腰肢细软的温度。
“啊,是你。”甘棠退后,仰头才发现自己撞着的,竟然还是个“熟人”。
任于归在心中暗暗皱眉。
一日之内遇见三次。
他已经开始怀疑,甘家这女孩儿,今日与他的相遇,到底巧合还是蓄意了。
“这么晚,你还在锻炼身体?”对方像上午遇见时一样,冷着张俊脸,毫无表情。
甘棠只当他天生面瘫脸,根本没发现,此刻在他心中,已经下调了对自己的印象分。
如果是熟悉任于归的人,此刻应当已经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找机会退避三舍了。
可甘棠却没有任何这方面的雷达,还自觉宽宏大量:“呐,看在刚刚你救了我一下,就不计较今天你没礼貌的事了。”
说罢揪揪曲奇的耳朵:“快跟叔叔道谢,不是他今日帮忙,姐姐就要被你害的摔跤了。”
莫名成为一条狗的叔叔,任于归:……
压着曲奇的脖子,朝下弯了弯,甘棠捏着嗓子,给它配音:“叔叔对不起啦,都怪我,刚刚不是姐姐的错。”
甘棠一边讲,还一边偷偷抬眼看他。
路灯昏黄的光晕,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显得他更加深邃英挺了。
任于归仍旧不讲话,刚刚触碰过她的指尖,却莫名微微泛麻。
看着她犯规撒娇,任于归冷着张脸觉得,自己的怀疑更加合理了。
甘棠却不知脑补了什么,突然双手背后,踱步靠近。
任于归正要皱眉后退,与她保持距离,却被她伸手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哎,这么晚还锻炼,实话实说,你的司机身份只是伪装,其实是任家的保镖吧?”
见没得到回答。
甘棠小声嘟囔:“任家该不会这么变态,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还专门养一批聋哑人,训练成那种愿意出生入死的护卫吧?”
任于归听到,不再怀疑甘棠,而是反省起自己。
自己刚刚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令大脑发生短路,去怀疑她图谋不轨的?
见他也不反驳,一副没听到的模样。甘棠立即化身名侦探·棠,抽丝剥茧般,将两人相遇以来发生的一切,统统回顾了一遍。越细想,越能发现蹊跷之处。
今日只听他讲过一句“去哪”,当时只觉得声音低沉,可现在怀疑之下,不免有种为了伪装司机,被逼学会这两字之感。那哪是低沉,那分明是滞涩啊。
甘棠已经脑补出,他被强迫练习时的血与泪。
还有自己回答时,他是从后视镜里看着自己的,当时一定是在读唇语。
原来同他告别时,他直直开走,不是因为没礼貌,而是因为不会回答。
这可真是太惨辽。
一番解读,甘棠原本一分的怀疑,立即变成十分的肯定。
任家原来真的这么变态。
看来周六的任务,不仅是不能让黎菲菲成功,自己也要小心点,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被挑中。
同情拍拍任于归的肩膀,甘棠想了想,拿出口袋里的手帕,就地取材,用支口红在上面写写画画。
写完不由分说塞进任于归手中。
接着连比带划,嘴里做着口型,手中还不断做着动作:“有问题一定要记得求助啊。”
任于归全程面无表情,静静看她表演。直到她转身离开,犹豫再三,还是没将手帕丢掉。
打开就看到一排手机号:
甘棠:852 - 9xxxxxxx
下附一行循循劝导,字迹歪歪扭扭——
如果任家逼你做见不得人的坏事,记得求助。
想着手握濠江四分之三赌牌,开着全球最大赌场的甘棠外祖家。
祖上八辈做正经生意的任于归,缓缓在心中打出一个:?
万籁俱静的山中夜晚,时不时传来清晰的女声——
“曲奇,都怪你,害姐姐今天丢人了吧。”
“罚你回去连狗粮都没有。”
“不过那个叔叔真的好靓。”
“哎,可惜是个聋哑人。”
一字一句,分毫不差,全部落入任于归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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