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倬就这样毫无尊严地在他姐面前掉落了马甲。夏殊看着自己飙升的专辑销量哭笑不得, 她一边想着这弟弟没白疼, 一边又有点心疼被他败掉的钱。
“你有这钱,你直接给我不好吗?我能更高兴一点。”
听着夏殊带着有些责怪的语气,夏倬委屈道:“哎呀,你一点都不懂!你以为光是钱的事吗!这是尊严,这关系到我的尊严, 粉丝团体的尊严,还有你的尊严!不能败啊,饭圈就是战场,怂了尊严就会跌入尘埃!”
“别扯我,我的尊严没那么容易就跌落尘埃!”夏殊一阵无语。
“姐你一点良心都没有, 我们粉丝这都是为了谁啊!”夏倬像一只激动的哈士奇,夏殊感觉到他的唾沫都要顺着网线向着自己飞来了。
她想, 这厮竟然是院学生会主席, 他不会把整个院的学生都买通了吧。
“你别再跟着砸钱了, 那百分之七十我给你。”夏殊决定温柔一点,先把这条哈士奇控制住。
“我不!太丢人了!我我我我不服!我不能输给那个海绵宝宝!”夏倬已经杠红了眼,爱上头这件事,他和他姐完全一致。
一直在默默听着两个人谈话的穆易棱突然插嘴道:“那个海绵宝宝,是叫有棱有角吗?”
穆易棱觉得这人做事的风格, 很像那个红毛。他在医院的时候, 就已经查过了,他的粉丝贡献榜的第一名就是“有棱有角”。
电话里,夏倬听到了穆易棱说话, 他大喊道:“对对对!姐夫!就是他!”
那一声“姐夫”从他嘴里说出来十分自然,拿着手机的夏殊觉得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落在穆易棱耳朵里竟然出奇的受用。
他对夏倬的印象顿时从“临时搭档的热情弟弟、看着有点傻”升级成为了“不错的弟弟、看着有点傻”。
他清清嗓子,对夏倬说道:“我认识这个人,我去和他说。你再比他多买一张,然后我让他停。”
“谢谢姐夫!姐夫真好!回帝都我请姐夫吃烤鸭!”
夏殊彻底怒了,把电话挂掉,阻止了倬士奇的狂吠。
穆易棱直接找到了焦恩,上次在医院焦恩和海源交换了电话,他让焦恩把海源的电话发了过来,然后打通了海源的电话。
慵懒的男声十分不耐烦:“谁啊!”
“是我,穆易棱。”
“穆哥!有事您吩咐哎!”男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车差点没刹住拐出赛道。
夏殊没忍住笑出声,穆易棱也有点不好意思,他告诉海源别再刷了,把第一让给那个“夏夏最好的迷弟”,也没说为什么,海源忙答应下来。
穆易棱又给焦恩打了个电话,让他把百分之七十的钱全都反给海源。
灯红酒绿之中,海源握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喂。”他突然放下手机看向旁边的陪酒姑娘。
金主终于理我了!姑娘一喜,忙道:“在呢,海哥,开酒?”
“开什么酒,我问你,我追的角儿、我大哥,不让我给他花钱买音乐专辑冲销量了,你说这是为啥啊?”
姑娘:“???”
我当你要问我啥!我哪知道啊!
这姑娘从不追星,但也不能无视面前金主的提问,她拼尽全力转动脑筋:“海哥,你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海源就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那姑娘一拍自己雪白的大腿:“海哥,我想明白了。我虽然不追星,但是您想啊,那经典港匪片里坏人每次要是有事要求人的时候送礼,从正面不好下手,是不是一般都得迂回一下,去找大佬的媳妇儿!”
“古今中外,媳妇儿才是最重要的!你砸钱砸错方向了啊!你说的PK,你那大哥,能赢自己媳妇儿吗!”
海源恍然大悟:“艹,还是你聪明啊!开酒,酒不用拿过来,送你的!”
姑娘一喜,顿时出起主意更来劲了:“要我说啊,海哥你得一边在你那个角儿那刷他自家粉丝的存在感,一边去他俩的CP圈里成为顶梁柱!你那个角儿一看,肯定高兴!”
“开酒!再送你一瓶!”海源美滋滋再次拿起手机,这次他选择了夏殊的粉丝图标,又刷了三千的专辑。
他觉得他离和大佬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又近了一大步。这钱花得多值啊,他当初为了结识穆易棱的发小,砸的钱可比这多多了,而现在,穆易棱已经给他打了电话!什么时候说不定穆易棱就能把他更多的大院兄弟介绍给自己,他爹他哥肯定都能对他另眼相看!
帝都夏家别墅里,夏倬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金皇冠,再一刷新又变成了银色。
“怎么回事!”他从床上跳了起来。
不是说不再给穆易棱刷了吗!
再定睛一看,“有棱有角”最新的三千张专辑却是在他姐的名下买的。
夏倬:“???”
这臭海绵到底怎么回事!精神分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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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二天,从情侣公寓主题曲衍生出来的对于民乐和西洋乐的讨论还没有结束。除了在“情侣公寓主题曲”下大家讨论以外,干脆又出现了一个“民乐”的热搜话题。被不重视、压制了太久的民乐群体突然得到了很大的关注,翻身做主人,纷纷在微博上甩出自家的乐器,录制小视频,一时间精彩纷呈,直接把话题冲到了热搜第一位。
而这一切,正是夏殊和穆易棱拿着三弦和唢呐去录制时最想看到的初心。
他二人谁也不在意自己会不会一顿爆火,更希望的是民乐能够火起来。
第二期的录制已经结束了,夏殊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准备走,听到穆易棱问她:“你弟弟还来接你吗?”
“我没让他来,他快开学了。”
“那可以一起拼车去机场,我经纪人陪我来了,可以也帮你拎行李。”穆易棱说道。
“你们什么时候走啊?我还想去锦里一趟,着急走就不用等我。”夏殊垮上小背包。
“锦里?”
“是啊,那天在锦里卖蜀绣的老板不是说银杏树吗,我查了一下,它还是锦里的地标性景点,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是公费机票,不看一下总觉得挺可惜的。”夏殊眨眨眼。
穆易棱下意识说道:“正好我也想去看看。”
他做贼一样给焦恩发信息——机票改签下午,我去景点逛逛。
焦恩迅速回复——我也去我也去。
穆易棱给他回了三个微笑的表情,然后直接手机静音。
等做完这一切了,穆易棱突然有些迷惑,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只是单纯想着和夏殊一起再去逛逛,应该是一件挺美好的事,哪怕她可能再次一头扎进纪念品店。
不过夏殊并没有。她这次的纪念品大概已经买够了,真的看都没看街边的小店,直奔锦里那颗历史悠久的大银杏树。
不算太大的院子里,人却一点都不少。这时的银杏树的叶子还没黄,并不是最好的观赏时节,但单纯看这颗参天古树,也让人感到心胸开阔。
在银杏树下,各地游客将买来的五颜六色的蜀锦“祈福锦囊”挂满了枝条,颇为壮观。主干上的香囊就有上万个,还不算延伸出来的二十米的长廊,红色的长穗让这个小院都喜庆无比。那棵树已经在这一千多年,见证了无数喜乐悲欢,沾染了不知道多少历史的尘埃。
在二人身后,有一个导游戴着小红帽拿着小红旗,正在给她的团员讲解。
“这棵树也叫姻缘树,大家可以挂一个香囊,写下自己的愿望,据说是很灵的。”
穆易棱心念一动,随口问道:“你不挂一个吗?”
夏殊点点头:“挂一个吧。”
她花钱买了两个香囊,顺手递给了穆易棱一个。
“祈祷姻缘吗?”穆易棱就差把“杜三思”三个字问出口了,他心中有一只猫,这时死命在用爪子挠着他的心尖儿。
夏殊摇摇头:“我替我所有的家人祈祷平安。”
她这个香囊可谓十分值了,长庚社一百多号师兄弟,一个愿望许下来只需要二十块钱香囊钱,比给每个人上意外保险合算不知道多少,也不怕香囊太沉树承担不了。
穆易棱把自己那个香囊挂在夏殊的香囊旁边,他没什么愿望,打算让这颗树自由发挥。
若是这颗银杏树真的有灵,怕是要骂这两个人至少三遍。
刚挂好了香囊,穆易棱就听到身后两个小孩子的一声尖叫。
他皱眉回头,就看到离他很近的地方,两个戴着同一个旅社小红帽的小男孩在打闹。
他下意识远离有熊孩子的是非之地,还没等移步,一个小孩手里拿着的冰激凌被另一个小孩反手打飞,直接戳到了他的大衣上。
“啊啊啊!我的冰激凌,你还我冰淇淋!”被打飞冰淇淋的小男孩放声大哭起来。
他的家长忙过来给穆易棱道歉。
穆易棱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眼里只有大衣角上那块冰激凌印记,他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层层纤维,看着那沾着小孩子口水的冰激凌缓慢地渗入衣服,下一秒就会渗入下一层衣服,渗入他的肌肤,他的内脏。
他的身体不可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自从看过心理医生以后,这种事情已经很久都没发生了,他的洁癖被治愈得差不多了,可是就是这突然的状况,让他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多年以前就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在他身体抖得最凶的时候,一张洁白无瑕的纸巾突然覆盖上了他的衣角。
夏殊蹲下身来,替他擦去污迹,她的声音穿过了所有,笃定而温柔:“擦掉了。”
随着那三个字,缓缓消失的不仅是污迹还有猛然出现的阴霾。穆易棱一点一点冷静下来,阳光再次笼罩了他的身体,让他的颤抖舒缓,让他眼里重新有了其他的颜色。
仿佛有一只手,把他从冰窟窿里拉了上来,又端给了他一杯热茶。
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好像的确喜欢上夏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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