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个二俩王

    夏殊第二天早上就退烧了, 但还是有些不舒服, 浑身酸痛,两天过去才好利索。

    她近期还有几场和龙套的戏,要拍秦蓁蓁在得知男主即将平反时候的喜悦,为男主锦上添花帮些小忙。这种并不算太重要的戏是轮不到总导演指点的,就排在了副导演的名下。

    刚拍完拿着信件激动落泪的情节, 夏殊情绪还没缓过来,和副导演讨论要不要再加一条,负责她的副导演就被对讲机临时叫走。等她把情绪调整好要接下一幕时,看到大导演一脸讨好走了过来。

    她第一反应是夏倬知道她受委屈后作妖了。等导演开口她才松了口气,原来并不是自己家弟弟搞事, 而是有一个舞蹈演员临时有事毁约,她的那场戏, 台子和场景都布置好了, 如果拖下去会消耗大量的额外的人力物力。

    “夏老师, 你看能不能客串一下。”

    这出戏大致是男主和女主寻找线索来到城中最有名气的风月场——望月楼,这寻花问柳歌舞升平的地方,有一歌姬舞动四方。据说这个歌姬就是线索人物。

    导演的意思是让她背对着镜头跳一段大场面戏,露脸的戏等找到合适的龙套演员再补。

    “其实就是我给龙套演员做舞替?”夏殊立刻就听懂了。

    “哎,也不能这么说。”导演说道:“组织需要你嘛。”

    “我专业不是民族舞。”

    “嗨, 不需要太专业, 何况你这实力在呢,跳什么不行呀。”

    夏殊乐了,看着导演说道:“行, 这都好说,但是我也有个条件。我跳这段舞,要作为这部剧的小花絮,直接放到微博上,而且要说明是我跳的。”

    “这都好办。”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导演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场是夜景,望月楼早就布置好了,中间搭了个大台子,挂着绫罗绸缎。群演一批一批往里进,十几个工作人员忙得汗流浃背,一边维持现场秩序,一边给大家标注位置,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群演也是分级的,低级的群演几十块钱就能雇到,镜头一扫而过,角色不能抢戏,高级的群演几百到几千不等,有的要求有唱歌跳舞技能,有的要求上镜好看、能说一些台词。

    这场戏场务布置也很用心,夏殊看到这么大的场景才明白,为什么导演说耽搁一天就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光是百余盏布景的灯笼就不是个小数目,道具服装也都按天租借。

    夏殊跟着服装组到后台去换衣服,等管服装的工作人员把衣服拿给她,没忍住感叹了一声。

    纱裙好看是好看,但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的透亮。橘红色的薄纱层层叠叠,当真不是什么正统汉服,还没上身就给人一种面红耳赤的感觉。

    “你放心,内衬的抹胸白裙子是不透的。”服装忙拿出穿在里面的牡丹刺绣裙递了过来。

    “没事。”夏殊接过那套衣服,在换衣间挥舞了两下袖子找了找感觉,就像池鱼重回故渊,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和开心。

    演戏和综艺哪怕获得再多认可和观众的喜爱都没有跳舞给她的感觉棒,从一开始舞台就是她最珍视和热爱的东西。

    舞者有舞者独有的气质,穿上服装和鞋,气质就自然会从内而外展现出来,体现在从容和优雅之中。夏殊带了个假发包,插了根簪子,造型师还想再插些绒花,被夏殊拒绝道:“就一根簪子吧,戴多了跳舞的时候累赘。”

    “绒花在镜头里好看呀。”造型师拿起一朵,在她头上比对了一下。

    “我觉得我更好看一点。”夏殊回过头看着造型师,冲着她笑了一下。她抹胸上方的橙红色薄纱遮不住脖颈和锁骨,白得让人心动不已。造型师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瞬间脸红了起来,把绒花放到桌子上:“那,那不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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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台风的原因,本来订好下午的飞机只能傍晚起飞,穆易棱和焦恩从飞机上下来已经八点多钟。坐在车上的时候焦恩的肚子在疯狂抗议,他小心翼翼看着穆易棱的脸色:“哥,先吃个饭吧,我可能快要饿死了。”

    “先到影视城再说吃饭的事。”穆易棱的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别人谈恋爱要么费钱要么费女友粉,只有你费经纪人。”焦恩一边抱怨一边掏出备好的巧克力和面包:“多少吃点,探班这么急干什么,剧组又飞不了。”

    “抓紧时间吧。”穆易棱直接忽略了他的话。

    等二人终于赶到影视城的时候,来接他们的工作人员本想直接带他们休息,明天再正式探班拍照片拍视频,但穆易棱听说夏殊现在正在片场,直接调整了接引人员的行程。

    离望月楼很远就能感觉到此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接引人员亮了工作证,带二人通过了两、三个卡子,到达楼内。这是个百余名群众演员的大场面,五六台机位齐齐冲着中心搭建的高台。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高台上的夏殊。穆易棱有些懵,她不是演知书达理循规蹈矩的女三吗?谁家名门闺秀会穿成这样在风月场所跳舞?

    高台上,她逆着光赤脚站在中心位,随着古琴声响,两台鼓风机一起作业,几束光打在她身上。薄纱飞起,她的腰身晃动,比水中的锦鲤还要灵活,白皙的手腕高举挽出花来。裙摆张合之间,脚腕挂着的银铃在喧嚣间本不可能传到耳朵里,但也不知是幻听还是其他原因,偏偏每一声都让大家听了个真切,直接在心头炸响。只是一个背影,却让人浮想联翩。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穆易棱瞬间理解了古代的昏君。他只想去揽她的腰,感觉一只手就够用了。

    穆易棱甩了甩头,深呼一口气,把风衣脱了下来拿到手里。耳边的丝竹声还在,他干脆闭上了眼睛,然后发现还不如不闭,黑暗中的臆想更为致命。

    等古筝声一停,穆易棱看着她身上被鼓风机吹起的纱缓缓再次贴合到身上,导演对着对讲机喊了一声“过”,台下的声音再也收不住了,哗然一片,惊叹声络绎不绝。

    “这腰......腰成精了。”

    “我的妈呀,来值了,不包盒饭都值了。”

    “我要会跳舞就好了,这种程度的群演一天怎么也能赚五百吧?”

    “五百?你说她当群演干什么,直接出道它不香吗?”

    嘈杂声中,穆易棱抛下焦恩直奔台子的入口处。他只看过一次夏殊的舞台,是在第一次拍摄综艺的时候,夏殊跳的是动作性感的韩舞,不过在屏幕中看到的哪有现场看的震撼。

    夏殊听到“过”字的时候也是舒了口气,上台前她让幸语在人群中给她录一小段,她好看看许久不跳舞的她临阵磨枪到底能跳成什么样子,丢不丢人。

    刚踩到下台的阶梯上,一个黑影向她而来,她本能退了一步,但瞬间被一件风衣裹住。风衣还带着余留的体温,让她呼吸一滞,抬起头就看到匆匆而来的穆易棱单手拎着风衣,却偏着头看向别处。

    他耳朵都是红色的,也不知短短一分钟脑补了多少奇怪的东西,夏殊还没说话,就听到他说:“你不是感冒了吗?”

    “是感冒了,但是现在已经好了呀。”夏殊眨眨眼:“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和我说一声。”

    “就,新戏刚签下来,要推广,发个微博什么的。”穆易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总之表情凝重先把披在她身上的风衣的一排扣子依次扣得严严实实:“多冷啊。”

    “我觉得不冷......”夏殊话还没说完。

    “等你觉得冷就晚了。”穆易棱不分由说扣好了最后一枚扣子,满意地看着刚才的妖娆锦鲤变成了粽子:“宰相家名门闺秀也赚五百一天的兼职钱?你们变沙雕雷剧了吗?”

    夏殊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就晚了,这什么逻辑?还有五百又是从哪来的?

    她还想说什么,一直在片场的李景晟和黄依依走了过来,和穆易棱打招呼。探班这个事已经和剧组联系好了,导演给足了面子,过来握手寒暄。摄像抢镜头拍了很多照片,明天就发到剧组的官方微博上,先上一下热搜给观众混个脸熟。

    夏殊插不上话,被幸语牵着到后台去换衣服。她坐在更衣室里解了八个扣子,拿着那件卡其色的大衣,闻到了穆易棱身上独有的味道。

    那是消毒水、柔顺剂和洗衣液残留下来的微妙香气,不会让人觉得刺鼻也不会让人觉得味道很重,反而闻起来心情舒畅。

    她捧着这衣服就想,穆易棱不是洁癖吗?他把衣服给自己披了,再拿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要彻底清洁一遍才行?

    她把剧组的纱裙换下来,穿回自己的衣服,把头饰也卸了走出更衣间。望月楼里还有其他的戏,片场依旧热热闹闹,嘈杂声像是鼎沸的水,夏殊把穆易棱的外套放到一个纸袋子中,想着尽量少接触,免得让他太困扰。

    她看着穆易棱从人群中穿过来,那眼神似乎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她还没等说话,右手的手心被另一只手包裹住。

    “拍个照片。”穆易棱说道。

    “哦哦,好的。”夏殊十分配合,随着他的步伐向前走。

    二人走在影视城的石板路上,才下过雨的夜晚空气中还带着雾气,穆易棱闷头在前面走,夏殊被牵着跟在他身后。倒是没觉得气氛旖旎,只想着什么照片要像长镜头一样拍这么久,顺便感觉穆易棱的手心很暖和,像是她最喜欢的冬天里热乎乎的烤地瓜。

    她突然觉得有点饿了,出神地想着等回宾馆要不要点一份夜宵吃,就算没有烤地瓜,有烤串也是好的呀。

    她没注意到,穆易棱已经轻轻松开了她的手,突然停了脚步,努力平稳下呼吸,喊了一声:“夏殊。”

    “嗯?”夏殊从定什么外卖的思考中停下来,她以为穆易棱是冷了,想要回自己手中拎着的风衣,忙主动把风衣向前一送,头也跟着探向前:“衣服给......”

    打算实施海源教给他的“粉红大象”套路的穆易棱心里默念着“突然凑近,脸上有东西,默默躲开”的三步口诀,本来计算好了距离,谁知道夏殊也探头凑近他。

    一刹那,夏殊感觉到,冰凉的嘴唇像是一只轻轻煽动着翅膀的蝴蝶落在了她的鼻梁。

    那是一个错位的、混杂了薄荷清香和潮湿雾气的吻,只点了一下,就匆忙躲开了,让人怀疑是否真实存在过。

    她看到穆易棱的脸上写满了惊慌,他猛然弹开,手足无措地看着自己,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还没说出口一阵摇头。

    夏殊也懵了,她舔了舔嘴唇,摸着自己被蝴蝶停留了一秒的鼻子,小声说道:“干什么?”

    “你脸上,有个东西。”穆易棱终于把该说的台词都吐了出来。

    “什么东西?”夏殊追问。

    海源没教他这个!现在应该说什么东西啊!什么都没有啊!穆易棱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夏殊又密又长的睫毛,脱口而出:“睫毛。”

    “谁脸上没有睫毛?”

    “掉的。”

    “那你就啄我?”

    穆易棱怀揣着隐秘而忐忑的心思,和面前的心上人四目相对,嘴唇的触感还没消散,他心一横,直接又伸手在夏殊的脸上擦了一把,倒打一耙:“还不是你自己凑上来的!?”

    “嘿?怪我了?”

    “要不然呢?”

    出身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海源口中“包教包会、按部就班泡妞三步法”随着他这一啄满盘皆砸,好好一副牌,四个二带着俩王打了个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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